第45章 中毒 未知你心意(1)
久違的空氣,混著海水的鹹衝進安紫薰鼻腔中,口鼻中更多的是那熟悉的龍涎香味道,那個男人素來喜歡這樣的熏香。
冰冷柔軟的唇依舊覆蓋在她雙唇,甚至他開始進一步的深吻著。
猛的推開沉醉其中的男人,安紫薰用力擦著嘴唇,“赫連卿,沒死就趕緊上去!”
“你剛才差點死掉。”赫連卿見她擦著被他吻過的唇,心中不快。
“那也是被你害的!”她冷了臉,甩開他伸展過來想摟住她的手臂。
赫連卿心中一冷,被他害的?
她一聲不吭就跑去底層,他記得她不會水,之前在太子府掉落池塘裡差點被淹死。
他不知怎的就亂了,丟下身邊的人,在紛亂人群裡找尋她,船底斷裂進海水,他幾乎是搜遍了每一個船艙不見她。
幸好三生蠱能令他長時間在水中閉氣,剛才海底她突然寒症發作,他才能渡氣給她。
“去問謝陌年那個瘋子,因為你下底層找我,差點沒殺了我才開心!是他一掌打的我落入底艙,還有赫連孝那個家夥也是幫凶!”她冷哼道,“你們姓赫連的沒有一個好東西,都是不可理喻的混蛋、瘋子!”
她說完,朝著不遠處的商船遊過去,遠遠的瞧見有船只靠近商船了,她先是驚喜,卻突然一愣,這船隻不像是南海的?
赫連卿一並過來,“安紫薰,你會水。”他突然開口道。
“是啊,我是騙了你怎樣?想找我算舊帳?”她回過神,忽然想起往事,回答的相當乾脆。
太子府那次,她被花淺幽陷害落池塘,在水中憋到快堅持不住,赫連卿硬是為了試探她真假,撐到最後一刻才肯下水救她出來。
他聽了沒有出聲,安紫薰的娘出身海寇,他曾經是為了試探她底細才沒有加以援手,不過那次之後他便記下她不會水一事,加上寒症,赫連卿下令不準她靠近任何有水的地方。
這次準備出遊打著帶她回門的借口,實則是繞道去湘陵見當年漁村還幸存的人,所以花淺幽不能不帶上。
記得自己失足落入極其寒冷的水潭,救下他的女子水性非常好。淺幽是漁村長大,自然是會水,且身有寒症,這些也是令他當初確定的理由之一。
方才他見安紫薰在水中可以閉氣良久,加上她對海域的事非常了解,之前白天,她四處走動,看起來像是在海神會熱鬧,可阿孝告訴他,她將幾層船艙走遍,似是再找什麽?
狩獵時,她告訴他有人想殺他,他極少相信別人所說,卻聽了她的話。
她怨他不曾相信她說的話,曾經確實不信任過她,可那晚,她奮不顧身替他擋住暗器受了重傷,他心中對她的感覺已經有些不能自控的發生一絲變化。
不信她,他怎會給她虎符,因她被杖責,帶她去母妃的地陵;他生辰,他不會想要她等他,不會不聽小鸞送來的消息就匆匆回去找她;更不會見到她寫的和離書時,憤然撕碎當著她吞下…
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人手段了得,甚至知道關於他極秘密的一些安排布置,他的身邊確實有內奸。
寥寥幾人,他心裡漸漸有數,他按兵不動,就是再等一個時機,將明裡暗中的那些人一起捕在準備好的網中。
赫連卿此生不能忍受欺騙、背叛,想利用他的人不是沒有,不過最後的下場都是屍骨無存!
同時,他要令身邊真正對他好的人,不會受到一絲傷害。
兩人一前一後朝著商船遊去,突然地赫連卿從後追上她,莫名其妙的拉住她。
她以為這個男人又要發什麽脾氣,都什麽時候了,她真的無暇與他再糾纏,直接手肘朝後撞去,海水有阻力,這下其實並沒有太大力,她卻聽到赫連卿悶哼。
他捂住被她撞著的心口頓時皺眉,之前傷口久未有愈合利索,她這一下撞在痛處,八成是傷上加傷,真是奇怪他居然會疼的厲害。
“你到底想幹嘛?快點過去,再泡在這裡,我會凍死,可不比你王爺有三生蠱護體。”她回頭瞧了他一眼道,見他面有痛楚。“你還好吧?”
她力氣用的不大,平時與赫連卿動手,她從未贏過,手腳反而是被他捏的紅腫或者淤青,他對疼痛感覺很麻木,因為有三生蠱,他身體易於常人。
不過輕輕一下,至於他痛的皺眉?還是…
狐疑的,她見赫連卿捂住心口,對了,那裡被發簪傷到,傷勢恢復的出奇的慢。
赫連卿斜睨她一眼,冷冰冰的道,“死不了。”接著眼神似有似無的朝一側海面看去,不由一動。
猛然的,赫連卿沒入海水遊到安紫薰身邊,推著她前行。
她先是一驚,不過察覺到他沒有別的意圖,也就任由他去了。
相離著很遠的地方,赫連卿瞧見有人影晃動,朝著他們這裡過來,遊的很慢,在暗礁處來回穿梭避讓。
赫連卿再往深處看去,剛才他沒有在意,如今用心仔細再查看,有些吃驚。
這一片暗礁海域皆是布置滿了很多細如發絲網狀的東西,隱藏在黑暗裡,那幾個人影之所遊的很慢不住的穿梭,應該是在避讓那東西。
他沉思,手裡力道加大,將安紫薰飛快的推著向前,她的腳踝受傷了,有一道形狀很奇特的傷口。
“三嫂、三嫂!”商船甲板上赫連孝眼前一亮,借著越發靠近救援船隻發出的光亮,他看到不遠處正遊過的人,是安紫薰!
他一呼,原本守在原地不動的謝陌年陡然身形一躍,幾步飛奔而來,迎風而立站在圍欄,冷冽目光在海面搜尋安紫薰身影。
並不見卿兒,他皺眉高呼,“卿兒!”手掌握緊佩劍,只有安紫薰一個人過來,卿兒不在?
他嘴角肌肉微微顫動,佩劍發出一聲嘶鳴。
赫連孝見狀,大驚!
就在安紫薰到商船下方時,有人從她身側水面冒出,目光湛湛仰望著上面等待的他們。
“是三哥!”赫連孝驚呼道。
謝陌年緊皺的眉舒展,抓起手邊繩子甩出扔下。
“卿兒上來。”
赫連卿抬手接住,緊繞幾圈在手腕,另一手臂伸展準備抱住安紫薰。
她躲開,“不用你幫忙,我自己會想辦法上去。”她說著抬頭看著上方的謝陌年,他亦同樣盯著她,那個男人眼中有濃到化不開的仇恨。
肩頭微痛,他出手可不輕!
赫連卿淡淡道,“快些過來,有我在,哥哥不會對你怎樣。”
“正是因為你在,我才更要如此。”她側過臉與他保持距離,暗暗提氣周身運轉,寒症突發,赫連卿輸了內力給她,三生蠱真厲害,有內力護住心脈,雖然泡在海水裡好久,她倒沒有覺得太冷,或者身體不適。
顯然他被安紫薰弄的慍怒,“你平時耍脾氣就算了,如今生死攸關,你怎麽還如此倔強!”
“王爺,是你那瘋子哥哥要殺我,這一路他瘋的可以,你說只要你在他就不會傷我,試問你能保護我到幾時?”
赫連揣摩她的話音,隨後突然輕笑,“你要本王給你一個承諾?安紫薰你乖乖在本王身邊,做本王的女人,這一輩子都能活的安然無恙。”
他怎會讓哥哥傷害她,雖然她是被哥哥打落下海,可看她在海中找尋他時,他心裡至少是有點高興的。
她白了一眼,瘋子的思想果然是不能與正常人一樣,她搖頭,“你壓根不想帶我回藩地,你要去湘陵做什麽我不在意,不過請你不要再利用我,這半年多來,次次如此,你不覺得累,我卻是覺得難受!”
赫連卿臉色微變,微微眯起眼瞳凝視她,他眼裡還不掩飾有著對她不語表示默認的怨恨。
“就這麽想離開本王?”
“就這麽恨我不肯放?”
他深深吸氣,語氣變的涼薄。“安紫薰,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本王無論怎麽對你,你也是不想接受了?”
“不想。”她用力搖頭,極少見到赫連卿如此冷靜與她說話。
他閉起眼眸又緩緩張開,那妖冶的瞳呈現異樣的光彩,令人心驚到脊背冒出冷汗。
伸出手輕聲說道,“先上去,海水太冷,小心你的寒症加重。若是因此你出事送了性命,本王就將你葬在西楚,那你就是成了魂魄,也無法離開本王身邊了。安紫薰,你說對不對?”
他聲音平靜,其實赫連卿極少會在外人面前顯露太多個性,他冷漠隨性,很少有令他有興趣的人與事。
此時,好像回到當初相處的歲月,他永遠與她保持距離,高高在上冷漠、客套,疏離的對待她。
安紫薰慢慢靠近,由著他摟住腰肢。
確實如他所說,她不想死在這裡,更不想呆在赫連卿身邊了。
其實她一直在查看四周,前來救援的船隻不像是南海的,不過總算是一船人得救。
如今謝陌年看見赫連卿平安回來,暫時不會神經發作的想殺她。在陸地,她一人之力無法抗衡他們,可現在是在海上,沒有人比她熟悉。
這裡一片海域大致狀態她看過姬雲裳畫的草圖,她隻消看一次就能記住,有這副圖在腦海,加上赫連卿輸給她的三生蠱的內力,她想自己應該能衝出這裡。
甲板上謝陌年拉動繩索,赫連卿抱著她腳下用力,正一點一點朝著而去。
快要到頂端時,赫連卿突然轉頭看著她,“你想走,本王想你留下,不知道安家那數百條人命,或者南海那些人的性命,值得不值得你留在本王身邊?”手臂緊箍住她,力道大的可怕,簡直是想將她捏碎才肯甘心!
“你又威脅我。”忍著痛安紫薰唇邊一抹涼涼的笑漾開,“你不僅是瘋子、混蛋,還是個令人厭惡痛恨的人!”
“是啊,本王就威脅你,你老是如此對待本王,該怎麽樣才能讓你聽話乖乖的留下,本王想這個最好的辦法。”他似乎覺得這個方法不錯,露出一個很欣喜的笑容對安紫薰。
隨便她罵什麽,在安紫薰看來,他就那樣的一個人。
對她不好,她怨恨他,想對她好,她還不要!
他一向驕傲,從沒有得不到,只有不想要的!
頭頂上方就是圍欄,謝陌年還有赫連孝都在等著他。
赫連卿手臂用力將安紫薰推上去之前,“你還有時間考慮,不過結果若不是本王所要聽的那個,有的是辦法弄死你。”他加重語氣惡狠狠擰著她腰肢一下說道。
就在赫連卿伸手要握住謝陌年手掌時,一股凌厲劍氣從黑暗中破開,銀光閃動,直刺謝陌年。
他並不慌張,反手揮劍回擊,另一隻手牢牢的抓住赫連卿,同時赫連孝忙俯身要去拉安紫薰。
“三嫂,手給我。”他疾呼,卻見安紫薰笑著搖頭,轉爾定定的看著赫連卿。
換做平時謝陌年拉起他們兩人毫無問題,不過憑空殺出的人身手很強,他要分一半精力對付,安紫薰不肯上來,他可以不管,不過卿兒他是要死命拉住的。
“把手給我。”赫連卿心頓時不安,懷裡的人笑著看他,“安紫薰,你真不怕本王那麽做?”他愣了下,語氣不由加重帶著一絲微顫。
安紫薰突然咬緊下唇,揚手一掌打在赫連卿心口,那裡傷勢未愈,是他的弱點。
赫連卿一手被繩索套住,一手保持托住她腰肢朝上的姿勢,冷不丁她會用力給他一掌,傷口猛然裂開。
赫連卿感覺著手腕被什麽刺中頓時無力,眼見安紫薰側身掙脫他懷抱,毫不留戀的直直墜落茫茫大海裡。
半空傳來她最後的一句,在風中散開,“我會恨你,恨死你,一輩子都要忘記你,死都不要再看見你!”
他目中一寒,那水下面…
無奈赫連卿被繩索扣住手腕,他立即雙足一點在船體,另一手被刺中無力很難解開繩扣。
同時一直糾纏謝陌年的黑衣人,在見她從赫連卿懷中掉落海面那一刻,立即虛晃一招,在謝陌年防備時,他突然的收起凌厲飛舞的劍氣,以劍化為刀勢砍向被赫連卿被繩索套牢的手腕。
謝陌年手中繩子松開一點,赫連卿敏捷的扭轉身子避開黑衣人那一刀,那刀偏了半寸,隻險險的擦著他手腕皮肉削過去,刀刃硬生生陷入木頭中。
“卿兒接住!”謝陌年見他身子直墜下去大為一驚,忙將繩索重新拋下,可他沒有卻接,與主動躍下的黑衣人分別落海。
謝陌年隨即就要跟著跳下,不想對面船隻上突然多了好些身影,燃了火油的木箭紛紛射向商船。
“謝大哥小心!”赫連孝眼見那些燃起的木箭接連不斷射來,謝陌年挽起長劍,劍氣擋住那些流箭。
那船隻根本就是準備充足,一批箭手射完畢,立刻在換上一批,那些箭頭燃的火油,射中船體、或者落在甲板,雖然這些地方都被海水打濕,可備不住那些源源不斷而來的火點,很快就燃燒起一片。,那些甲板上等著逃生的,幾乎沒有人能躲過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幸好謝陌年的劍氣一開始擋住一小片地方,赫連孝他們幾個才幸免受傷。
謝陌年眼中泛起怒極的火光,映著這被點燃就要成火海的商船,四周全是哭喊呼叫聲,淒厲駭人。
他不過冷眼掃過,這船上的人生死本就與他無關,謝陌年飛身躍起,點足立在高高的風帆。黑衣隨風獵獵揚起,手中長劍泛起紅色光芒。
隨即他自高空看下,暗夜無星辰,海面墨色無邊,方才還風浪四起,如今逐漸安靜,這船被浪花輕輕拍擊,他聽著耳邊劈裡啪啦燃燒的倒坍聲音,那些無助的哭喊相伴其中。
對面船上立有一人,在他的操控下,對面弓箭手還在不斷輪換,火勢大氣,這船火光滔天,冒起滾滾濃煙。
他自然能猜到是誰!
“小雜種,是嫌命長了!”他眼角微微抽動,瘦削蒼白的臉在火光下有種嗜血的恐怖。
對面船甲板站著的人同樣冷了一張蒼白無血色的面貌,緊緊繃住唇角,他不肯停手,身邊的弓箭手自然要不斷的將燃燒起的木箭射向商船。
赫連春水對面前火海、淒厲的慘叫置若罔聞,抬眼遠遠的瞧見風帆上站立的人,謝陌年!
他眼瞳驟然一緊,揚手吩咐弓箭手,“射中那個人,無論生死,本王重重有賞!”
弓箭手得令,紛紛轉移目標,風帆上的人也被來勢洶洶的箭海,逼的折身離去。
真狼狽,赫連春水冷笑,謝陌年也有狼狽不堪如喪家之犬的時候。
“侯爺、侯爺,那船上還有七王爺,這麽個弄法,他真的是逃不開了!”榮福從未有見過赫連春水這冷酷暴虐的模樣。
他冷哼,“她若是不在了,這些人活著做什麽。”眼裡寒意冰封接近瘋狂邊緣。
謝陌年罵他小雜種、兔崽子,他將阿薰打入進水的底層,三皇叔只因為他對阿薰好就將他趕出西楚,七皇叔對他是不錯,可他只聽三皇叔的,也限制他不許靠近阿薰。
阿薰沒有錯,可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對待她?
“探子在水下,侯爺放心,他們一定不會讓王妃出事的。”榮福這麽勸慰道,可他自己心中壓根沒數,那水下早就布置好的,全是用來對付慶王赫連卿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