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撩起袖子
  “青羅小姐，可以了。”那嬤嬤上下打量著方青羅，眼中閃過滿意之色。

  “好，我們走吧。”方青羅慢悠悠的站了起來，朝屋外走去，就在她路過桌邊的時候，突然腳下一軟，人便朝桌上倒去。

  “小姐！”顧媽媽和芍藥都驚呼起來，急忙去扶方青羅，顧媽媽還心疼的嘟囔道：“小姐這身子還沒好，進宮怕是太累了吧？”

  等扶起方青羅的時候，眾人才發現，那身華貴的衣服上面灑上了茶水，胸前濕了一大片！

  那嬤嬤驚呼了一聲，“糟了，你怎麽把衣服弄髒了！”那語氣帶著責怪的味道，方青羅眉頭微皺，一個下人都如此對她，真是太放肆了，等過了今天，看你們還敢如此囂張？
  方青羅做出驚慌之色，聲音哽咽的說：“這可怎麽辦啊？這衣服太重了，我身上沒力氣，走都走不穩，我不是故意的。”她說著哭了起來，還伸手在臉上揉了揉，嬤嬤沒來得及阻攔，轉眼功夫，方青羅臉上的妝也花了。

  那嬤嬤急的直跳腳，最後只能狠狠的瞪了方青羅一眼，說：“我去跟大夫人稟告，再找一身衣服來。”說完，那嬤嬤匆忙的跑了出去。

  看著她慌張的樣子，方青羅心裡一陣痛快，衝芍藥說：“趕緊給我打盆水，我把臉上的狗屁妝洗了去。”

  芍藥跟顧媽媽都愣愣的盯著方青羅，好像完全不認識她了一樣。

  “小姐，你剛剛是故意的？”芍藥小心翼翼的問。

  “你猜？”方青羅露出甜甜的笑容，只是配著她的大花臉格外有喜劇效果。

  “問那麽多幹嘛，趕緊打水去！”顧媽媽發話到。

  芍藥應了一聲就去打水，方青羅又讓顧媽媽幫她把那身華貴的衣服脫了下來，顧媽媽還小聲嘀咕道：“不穿也罷，小姐以前又不是沒穿過這種衣裳。”

  脫掉了一層層的桎梏，方青羅覺得舒服多了，重新穿上了她那件袖口都洗的發白，還磨破了洞的舊衣裳。

  等她把臉洗乾淨後，陸氏就像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手裡還拿了另一套粉紅色的衣裳，料子並不比之前的差，她身後還跟著一個娘子打扮的婦人，手裡捧著針線盒子。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陸氏埋怨了一句，又想起馬上要進宮了，不能讓方青羅有情緒，急忙止住了話頭，“趕緊把這身衣裳穿上，好讓繡娘給你改改。”

  方青羅沒有說話，直接把衣服套上，衣服寬大許多，看顏色和料子，八成是陸氏的大女兒的。那繡娘手腳很麻利，飛快的修改了起來，很快衣服就改的合身了，多余的地方收在裡面，也看不出來。

  這一折騰時間也不早了，陸氏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催著方青羅換衣服，方青羅急忙說：“套上就走吧，萬一誤了進宮的時辰，咱們都擔待不起。”

  陸氏聽得氣結，心道還不是你這個麻煩精攪的，可想想確實來不及了，隻好點頭說：“那趕快了。”

  方青羅飛快的套上衣服，跟著陸氏出了院子，內院大門處停了兩輛馬車，陸氏帶著李嬤嬤上了前面一輛，方青羅帶著顧媽媽上了後面的一輛。

  馬車一路朝宮裡駛去，到了宮門口，陸氏拿了牌子出來才放行，而馬車不能進宮門，兩人又換了轎子，每個轎子由兩名太監抬著，一路朝坤寧宮走去。

  到了坤寧宮附近，轎子就停了下來，李嬤嬤給了兩名公公荷包，方青羅朝顧媽媽示意，顧媽媽也拿了幾顆銀錁子悄悄塞給了抬方青羅的兩名太監。

  這是顧媽媽之前就跟方青羅提到的，以往方青羅手頭一點錢都沒有，也無法給太監打賞，也沒少遭白眼，當然，這肯定也是陸氏想要的效果。方青羅聽了之後就讓顧媽媽準備了銀錁子，她們之前賣補品還有些銀錢，這種進宮的打賞絕對不能省。

  等太監通傳之後，很快就有宮女領了她們進去，到了正殿上，方青羅遠遠就看到皇后坐在殿中，衣著華貴，頭頂帶著明晃晃的鳳簪，下首還坐了幾位官家女眷，想來也是被召進宮問話的，而且看樣子她跟陸氏到的是最晚的。

  方青羅見人不少，心中偷笑起來，這種事情自然是人多了最好，就是皇后想包庇陸氏也不好意思開口了。

  皇后看到遲來的陸氏和方青羅，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之色，但很快便收斂了。原本她今天召見這些官家女眷就是為了澄清最近的一些閑言閑語，而作為惹出這些風波的陸氏，竟然還是最晚出現的，實在太不上道了。

  方青羅要逃出穆府的事情已經在京城傳開了，而且也有不少人聽說方青羅心存死志，皇上跟皇后自然也聽到了風聲，方青羅身份特殊，事情自然不能就這樣不聞不問了，所以皇后才想著讓陸氏帶人進宮，再讓其他官家女眷見證一下，也好讓流言早點止住。

  陸氏和方青羅下跪行禮，皇后笑著讓二人起來，說：“本宮突然發現淳佳郡主和以往不同了，雖然氣色差了些，但精神看著還不錯嘛。”

  陸氏剛要開口替方青羅說話，卻聽到身邊的方青羅自己開口了，這在以前是不曾有過的，她忍不住快速的掃了方青羅一眼。

  “娘娘好眼力，青羅身子不適，今日沒有上妝，又不讓下人梳沉重的發髻，這樣素面見娘娘，真是失禮了。”方青羅柔聲說道。

  皇后笑起來，“不失禮，你年紀尚小，沒那麽多講究，本宮看你現在這樣挺好的，清爽多了。”皇后說著又上下打量了方青羅一番，覺得方青羅看起來也沒有以前那麽木訥啊。她能坐到皇后的位置，自然不是一般人，立即就想到了方青羅妝容的問題，再看向陸氏的目光就多了些不滿。

  隨後，在皇后的示意下，陸氏領著方青羅在安排好的位置坐下，她趁著空檔還瞪了方青羅一眼，哪知道方青羅不知道在發什麽呆，根本沒看她，這讓陸氏好一陣氣結。

  皇后在上首溫和的跟下面的幾位女眷聊些家常，又問問這些女眷子女的情況，表現出一國之母對臣子的關心。

  很快，皇后就問到了陸氏和方青羅，皇后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放下茶盞開口問道：“穆恩侯夫人，淳佳郡主雖然前些日子頑劣了一些，但後來生了一場大病，也沒少吃苦頭，你就別再責怪她了，多關心照顧她一些，早點給她把身子養好了，你看這小身板瘦的。”

  陸氏心中惶恐，急忙說：“是臣婦沒有照顧好淳佳郡主，才讓郡主生此大病，臣婦日後定當多用些心，不會讓郡主再受委屈了。”

  方青羅之前出逃被抓，然後又出了天花的事情朝中眾大臣的家眷都知道，而在大家都以為淳佳郡主死定了，甚至都忘了她這個人的時候，她又活生生的回京城了，只是剛回來沒幾天又鬧出要自殺的傳聞了。現在淳佳郡主柔柔弱弱的站在那裡，脖子上還有新添的傷，這殿上誰不是明眼人呢？
  皇后點點頭，又轉向方青羅，說：“淳佳你也有不對，想出去玩就跟穆恩侯夫人說一聲，你這樣悄悄溜出府去，確實容易讓人誤會。還有你大病初愈就應該好好養身子，別想太多煩心事，要是缺什麽少什麽了就跟你義母說，她還能虧待你了？”

  方青羅突然身子一抖，她的反應可比陸氏誇張的多，她噌的一下站起來，作勢要下跪認罰，嘴裡驚慌的說：“娘娘，青羅知錯了……”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她驚呼一聲，她起身的時候袖子不小心打翻了熱茶。

  這突然的變化也讓皇后神色變了變，她不喜歡冒失的人，對方青羅笨手笨腳的樣子有些不喜，眉頭微皺的對一旁的宮女說：“趕快給淳佳郡主看看有沒有燙著。”

  宮女急忙走過去撩起方青羅的衣袖，下一秒眾人齊齊吸了一口冷氣……

  華貴的衣袖一撩起便露出了下面破舊的袖子，一眾命婦看得目瞪口呆，怕是她們家的粗使丫鬟也會穿這麽破舊的衣裳吧？大戶人家要面子，一年四套衣服是最低的標準了，就是粗使丫鬟也有新衣服換的，更何況一名有封號的郡主了。

  而且這衣服的破舊程度絕對不是穿了一兩個月就破成這樣的，搞不好已經穿了一年了，而且還是反覆不停的穿，這說話主人並沒有多余的換洗衣服。

  眾人表情各異，都悄悄朝皇后看去，饒是皇后平素裡穩重大度，這時候臉上也快要結起寒冰了，眾人急忙喝茶的喝茶，低頭看帕子的看帕子，紛紛假裝什麽都沒看到。

  陸氏離方青羅最近，自然是第一個看到方青羅的衣袖，她心裡咯噔一聲，暗叫糟糕，嘴上急忙說道：“青羅，你裡面穿的衣服怎麽會是這樣？是不是下面人欺負你慈善了？”她先聲奪人，瞪向站在方青羅身後的顧媽媽，說：“顧嬤嬤，你是怎麽伺候小姐的？怎麽越發的不盡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