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此曲隻應天上有

  就在眾人還在琢磨這是什麽曲子的時候，方青羅手一抬，撥出一串音調，袖子也跟著再次飛起，她揚聲唱到：“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隻記今朝，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之前的女子邊彈邊唱都是聲音婉轉，哪有方青羅這般高聲的，一下子就把眾人驚住了，方青羅這哪裡有女兒家的嬌柔了，可是要說她粗俗卻又有股子灑脫的味道，又帶著些讓人摸不透的滄桑感，尤其是那詞，讓人一時間心胸開闊，再看方青羅撫琴的樣子，便覺得眼前的女子灑脫的好像天邊摸不到的一朵雲彩，轉眼就能飛走了一般。

  風無憂再也保持不了他那淡定的姿態了，他看向方青羅，眼中綻放出極亮的光芒，在他眼中此時的方青羅就好像那天地間逍遙自在的神仙一般，好像這曲終了，她揮一揮衣袖便會飛天而去，他睜大了眼睛看著她，怕她真的飄然而去，這便是最後看她的機會了。

  方青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曲子和歌中，唱到後面竟然灑脫的笑了起來，穿越成亡國郡主又何妨，困在京中又何妨，只要她心懷高遠，總有一天天地任我遊，江湖任我行！

  一曲終了，眾人久久沒回過味道來，方青羅卻從自己的狀態中走了出來，抬頭看向目瞪口呆看著自己的眾人，她嚇了一跳，難道是唱的聲音太大嚇壞了她們嗎？
  終於有人忍不住拍手，接著便傳來一臉上的鼓掌聲，連風無憂也站了起來，鼓起了掌。

  “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風無憂忍不住讚道，眾人聽了此言都有些嫉妒的看向方青羅，但也不得不承認，剛剛方青羅帶給大家的視聽衝擊太震撼了。

  “這是什麽曲子？風某也是第一次聽到，加上這首詞給人灑脫不羈的感覺，實在是妙曲妙詞！”風無憂再次讚道，能讓一向淡然的風先生這般誇讚，眾人也不由好奇的看向方青羅，等待她給出答案。

  “回先生的話，曲子名為《笑傲江湖》，是我兒時見兩位雲遊的俠客先生彈奏的，當時覺得好聽便跟他們學了譜子和詞，那兩位老先生是琴簫合奏，可比我彈的好多了，而他們行走江湖的灑脫隨性最是令我羨慕，所以我才一直極愛這首曲子，也希望大家能夠喜歡。”這套說辭是早就想好了的，她也算是幫金老先生他們弘揚了下武俠文化吧。

  “琴簫合奏？”風先生的眼睛再次亮了起來，就好像天上最亮的星星，極為奪目，讓人看到都挪不開視線。

  “果然是江湖奇人，你剛剛彈奏的不錯，把曲子中灑脫飄然的味道都表現了出來，好像要衝破枷鎖，去做閑雲野鶴一般，也難得你給大家帶來這麽好的曲子，就給你優秀吧。”風先生臉上露出極淡的笑容，可看向方青羅的目光卻非常柔和。

  方青羅心裡直突突，她也知道自己剛剛發揮的很好，也知道這首曲子和歌都極好，但是風無憂給打了優秀會不會有徇私的成分呢？畢竟她的琴藝跟金耀珠比簡直差了不知道幾裡地了，這樣的成績讓即便厚臉皮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眾人還沒說什麽，高飛燕先叫了起來。

  “先生，這不公平！”高飛燕蹭的一下跳了起來，因為太著急也忘了什麽貴女風范了，完全就失了儀態，好像一個罵街的潑婦，倒是引起了眾人的側目。

  “這曲子絕妙又不是方青羅自己做的，她不過是僥幸學來彈奏出來，不能因為曲子絕妙就給她打優秀吧？如果換首曲子，她怕是連良好都達不到！”

  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邊有人竊竊私語起來，“方青羅琴藝確實一般，拿優秀有點不合適吧？”

  更有原本比方青羅琴藝好許多，卻拿了優良的人不忿起來，“是啊，她的水平大家都知道，要是這樣對其他人也太不公平了吧？”

  風無憂臉沉了下來，“我剛剛說了，大家可以選自己最拿手的曲子，根據現場發揮的情況打分，不管方青羅平日裡成績如何，她剛剛的發揮卻是可以打十分的。換個角度來講，如果讓你們來彈奏這首《笑傲江湖》，你們能保證彈唱出方青羅剛剛那種灑脫的味道嗎？”

  眾人不說話了，她們都是閨閣女子，讓她們表現歡喜、羞澀、悲傷的情緒都行，但讓她們去表現那種好像江湖俠客般的灑脫大氣，她們卻是做不到的。

  風無憂見眾人不說話了，重新看向高飛燕，說：“你能做到嗎？如果你能做到，我便給你把成績改為優秀。”

  高飛燕被說的啞口無言，可心中又極為不甘，咬了咬牙大了膽子說：“可是這曲子只是意境好，其實簡單的很，降低了她的彈奏難度，就這樣得優秀實在難以讓人心服口服。”

  方青羅再也忍不住開口了，說她彈的不好就算了，幹嘛說這首曲子，總要尊重人家作曲家的心血吧？而且方青羅極喜歡這首曲子，自然不願意被高飛燕說成了下乘。

  “你沒聽說過化繁為簡嗎？你以為簡單就是容易？簡單往往是最難的境界，懂得書法的人都明白，越是簡單的字越是難寫出風骨來，同樣，越是簡單的曲子越難傳達意境，彈出來容易，可想彈好就難了。而這首曲子便是化繁為簡，返璞歸真極致，怎麽在你眼裡就是簡單了？不然你也來彈彈試試？”方青羅大聲說道。

  高飛燕抬了抬下巴，“你願意把曲譜說出來嗎？”這樣難得的曲子，她賭方青羅不肯說出來。

  “有何不可？我本來就想將此曲跟眾同窗分享，也是為那兩位老先生弘揚曲譜，讓更多人聽到他們的曲子。”方青羅聳了聳肩膀說道。

  高飛燕瞪大了眼睛，她完全沒想到方青羅竟然玩這一手。

  方青羅從懷裡掏出一個細小的卷軸，起身朝風無憂走去，“先生，這便是《笑傲江湖》的曲譜，還包括了琴簫合奏的部分，我原本就打算今日拿出來跟大家分享的。”

  所有人看向方青羅都有些驚訝，也有些不解，更多了些讚賞。如果換其他人得了這麽精妙的曲子，一炮而紅之後肯定想借此讓自己名聲大震，如果不把曲譜告訴他人，之後一些重要的宴席必將請她去演奏，京城裡也會有更多人知道她這個人。

  所以，眾人不知道該說方青羅草包呢？還是大度呢？
  方青羅不以為然，反正時間久了別人總能琢磨到曲譜，不如自己大方些拿出來呢。

  風先生有些激動的接過了卷軸，他是個琴癡，更是個樂癡，拿了譜子便飛快的打開，然後仔細的看了一遍，一邊看一邊讚道：“妙，真是妙極！”

  這時候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傳出來，“方青羅這是拿譜子收買先生和同窗，好讓大家都讚同她這個不該拿的優秀！”

  說話的是高飛燕，她已經氣混頭了，完全看不到眾人眼中的鄙夷，紅著臉大聲喊了起來。

  風先生還在看樂譜，完全不理會她，反正成績是風先生說了算，別說她一個小小的貴女了，就算是院長來了，想讓風無憂改成績也恐怕不容易，別看風無憂是個樂籍，卻也是京裡的紅人，他在天安書院任琴藝先生可是先帝下旨安排的。

  其他人都好奇曲譜的內容，恨不得伸長了脖子到風先生手中看個究竟，更沒人理會高飛燕了，高飛燕氣的直跺腳，扭頭看到方青羅正得意的衝她笑，她恨不得衝過去撕爛了方青羅的臉，但上次馬球課她就見識了方青羅的功夫，知道自己衝過去也得不到好處，只能硬生生忍了下來。

  “今天這裡倒是熱鬧了。”一個爽朗的聲音傳來，眾人看去，是院長站在藝場入口，正笑眯眯的看向眾人。

  高飛燕看到院長來了，眼睛立即亮了起來，離開座位朝院長走去。

  “院長來的正好，學生請你評評理，方青羅平日裡琴藝極差，今日不過是彈了一首特別的曲子，風先生便要給她優秀，這實在無法讓我們這些平日裡比她琴藝好，如今卻得了良好的人心服口服了。”高飛燕說道。

  有人聽了便說：“我們可沒說什麽，是你非要跟人家定賭約，現在不過是怕自己輸了而已。”

  高飛燕瞪了那人一眼，繼續對院長說：“請院長明鑒，方青羅拿曲譜收買先生和眾同窗，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她的水平確實不配拿優秀。”

  風先生看完曲譜回過神來，“我說了今日考的是現場的發揮，如果你要能超常發揮，我一眼給你打優秀，眾人也不會說半個不字來。”

  高飛燕還要再說什麽，卻被一旁的院長笑著止住了，“好了，剛剛我在外面都聽到了，我就是被這曲子和歌聲引來的，不愧是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風先生打分很公道，這跟方青羅獻出曲譜無關，而方青羅願意把譜子拿出來跟大家分享，也說明了她的心胸寬廣，其他人就不要因為私事繼續叫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