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下人抵罪
“你和你爹都是畫師嗎?平日以何為生?”方青羅開口問道。
夏烈紅了臉,說:“我不是畫師,我在繪畫方面沒有天賦,甚至不如我那幼妹。我爹的畫技卻是極好的,只可惜他身子不太好,早些年還在大戶人家教少爺小姐作畫,如今就在家裡養病,閑時做些畫作賣錢度日。我有些功夫,平日裡跟著鏢局走鏢賺些家用。”
方青羅點點頭,這夏烈算不上功夫極好,但跟著人走鏢打雜也足夠了。
“青羅你問這些幹嘛,趕緊想想待會怎麽跟京兆尹大人說啊。”竇文嫣急的都要跺腳了。
方青羅笑了笑,說:“待會說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後怎麽辦。”
她見眾人不解,繼續說道:“京兆尹不會在我出面的情況下還偏頗周家,但以夏烈家裡的情況,怕是今天贏了官司,明天又會被周家找上門,就算周家不明著搶你們,只要他們心懷恨意,有的是辦法禍害你們。”
夏烈臉色灰敗下來,他不得不承認,周家要對付他家實在太簡單了,他眼中射出濃濃的恨意,如果、如果他強一些,他有足夠的力量,就不會被周家這樣欺負了。
眾人都皺起了眉頭,雖然京城裡更講王法,但特權階級永遠都有辦法欺壓平民。
說話間一行人就到了衙門口,方青羅示意夏烈去擊鼓鳴冤,周安沒想到夏烈會去擊鼓,氣的狠狠的跺了幾腳,明明他是原告,現在要變被告了,一下子就被動了許多。
“升堂!堂下何人,擊鼓鳴冤所謂何事?”京兆尹坐在堂上,大聲問道。
夏烈下跪行禮,把情況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並沒有隱瞞自己去搶回畫卷的事情。等他說完,一旁的方青羅朝京兆尹行禮,說:“大人,我是淳佳郡主方青羅,今日與友人路過巧遇此事,也聽到了周家管事一些囂張言辭,實在氣不過才來做個證人。”
京兆尹就是京城的父母官,對京城裡的事情最是清楚,否則他如何混的下去,他一聽到淳佳郡主的名號,心裡就已經有了譜。他可是知道的,這位亡國郡主身份特殊,可別因為她的身份就小瞧了她,前些日子皇上可是為了她罰了穆恩侯的俸祿,後來還賞賜了她幾大車的東西,這淳佳郡主現在可不好隨便惹了。
只是另一方呢?
周安見狀急忙報上了名,說:“稟大人,在下是城西周家的管事周安,我家老爺是戶部右侍郎周從海。我家少爺是周家的四公子周玉棟,此畫確實是小人買下的,小人還付過銀子的,哪知道夏家人不厚道,買賣過後又反悔了。”
京兆尹皺起了眉頭,周家老爺也是正三品的大官,要是實權,比淳佳郡主高多了,可是聽起來就是周家理虧啊。
“我爹從沒答應把傳家之寶賣給周家,那種不孝之事我們做不出來,是你帶了人上門來搶的,還有你說付了銀子,那只有十兩銀子,你讓大人評評理,十兩銀子購買畫聖吳道子的真跡嗎?你這簡直就是侮辱畫聖!”夏烈大聲說道。
方青羅在一旁暗暗點頭,這夏烈口齒倒是伶俐,腦袋也清楚,很容易就抓住了重點。
京兆尹也是個文人,一聽十兩銀子,臉色也變的鐵青起來,拿十兩銀子去買畫聖吳道子的真跡,確實是有辱聖賢啊。
周安一聽,立即說:“大人冤枉啊,我明明給了他家一百兩銀子,他現在就是在誣陷我。”
夏烈聽了冷笑,“是你主子給你了你一百兩,你自己吞了九十兩吧?再說了,畫聖吳道子的真跡是一百兩買的到的?你們這跟搶有什麽區別?更何況我們根本就不願意賣!”
“你胡說,我明明給了,而且你說那幅畫是真跡就是真跡了?我家少爺不過是覺得順眼才想買下,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拿了贗品糊弄人的。”周安一著急嚷了起來。
京兆尹不悅的敲響了驚堂木,“肅靜!”
方青羅在一旁冷笑著說:“如果覺得是贗品還非要買,難道這年頭的公子哥都喜歡收集贗品了?為了個贗品打家劫舍的,會不會太不值了?”
周安被問的噎住了,又被京兆尹瞪了一眼,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指了指身邊的隨從,說:“這些人都可以給我作證,大人盡管審問就知道了。”
“他們是周家的下人,賣身契都在你們手裡,甚至爹娘兄弟都在周家當差,就是你讓他們說假話,他們敢不說嗎?”竇文嫣不屑的說道。
“那他也不能證明他說的就是真的,口說無憑,拿出證據才行。”周安氣急敗壞的說。
竇文嫣也急了起來,這會到哪裡找證據啊。
方青羅卻上前一步,眉眼帶笑的說:“大人,我已經叫人去找證人了,相信沒一會兒就能帶到。”
“哦?那等證人來了再說。”京兆尹叫了暫時休堂,便回了後堂,不知道跟師爺商量什麽去了。
沒一會兒,證人就被李木成帶到了,方青羅讓官差稟告了京兆尹,而周安看了證人一眼,低聲恐嚇到:“你說話可要小心些,也不看看我家老爺是什麽人。”
證人是個小叫花子,還帶了些痞氣,斜了周安一眼說:“我小叫花子一個,管你家老爺是誰,大不了你們早點送我去地府,我也省的天天要飯辛苦了。”
不是有句話嗎?說楞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這種死都不怕的人,你拿什麽威脅他?
京兆尹看到堂下是個小叫花子,不由皺起了眉頭,問:“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名來。”
那小叫花子也不跪拜,就是隨意拱了拱手,說:“小的叫狗剩,叫花子一個,早幾年跟我爹逃難過來的,我爹已經餓死了,就剩我一人在京城混口飯吃。”
“那你如何認識的夏家,又如何為他們作證?”京兆尹見小叫花子是個孤兒,不由起了惻隱之心,語氣也溫和了許多。
“我哪裡認識什麽夏家,就是那天我路過瓦井胡同要飯,那家老爺子好心,給我了碗飯吃,我說要喝水,他身子不好,就讓我自己到後院的井裡打水,還讓我順便漱洗一下。”小叫花子講了起來。
“後來老爺子家就來了人要買什麽畫,他不答應,對方就動起手來,我細胳膊細腿也幫不上忙,就躲在後院沒敢出去,你們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就是個要飯的,雖然保不準哪天就餓死了,可我怕疼,不想出去挨打。”小叫花子無所謂的笑了笑。
“後來他們搶了畫,扔下了十兩銀子,我本來起了貪念的,後來看老爺子傷的厲害,隻好把人送到了醫館,銀子也留下做醫藥費了,我可一文錢便宜都沒佔。”
夏烈看向小叫花子,激動的說:“原來當日就是你送我爹到醫院的,我給你磕頭了。”說完他噗通一聲跪下,朝著小叫花子磕起頭來。
小叫花子跟被咬了尾巴的貓似的,蹭的一下就跳開了,說:“你快起來,別給我來這套,平時都是我給人磕頭要錢,我可不習慣這個。”
夏烈堅持著磕了三個響頭,這才爬了起來,“要不是你送的及時,我爹恐怕就……你是我家的大恩人啊。”
周安聽了不樂意了,說:“大人,這人不知道是他們從哪找來的小叫花子,那點錢就能收買了,誰能保證他說的話是真的?”
小叫花子一聽不樂意了,“你到城裡丐幫打聽下我狗剩誰不知道,雖然我窮,但我狗剩說一不二,不然讓大人去查查,我那天是不是到瓦井胡同要飯了,夏家的鄰居可是看見的。”
“你看看,夏家拿幾口飯就把你收買了。”周安扯著嗓門叫道。
小叫花子不屑的撇了他一眼,說:“那你扔的十兩銀子能買不少飯了吧?你家不是更有錢嗎?我幹嘛要被夏家收買?”
說到這裡,此事就再明顯不過了,京兆尹乾咳了兩聲,說:“周安,事情已經很清楚了,你家主人命你去買畫,你買不到就強搶,甚至自己昧下了銀子,還打傷了原告的父親,此事不能姑息,本官判你打五十大板,我會命人告知你主家一聲,另外畫卷歸還夏家,另外,還需賠償夏家二十兩銀子的醫藥費,你可有不服?”
周安大叫道:“我不服,我要等我家少爺來為我做主!”
京兆尹已經很給周家面子了,可周安竟然這樣不識相,他一拍驚堂木,“公堂之上豈容你喧嘩,來人,先打二十大板!派人去通知周家。”
一陣啪啪的拍肉聲傳來,方青羅這邊的人都聽的格外舒暢,周安那邊的人各個靜若寒蟬,周安更是慘叫的好像殺豬一樣。
沒一會兒去周家通報的官差回來了,帶來了一名年紀偏大的總管,那名總管瞪了周安一眼,對京兆尹說:“大人,此人最是喜歡欺上瞞下,原本四少爺見夏家不賣就算了,他為了討四少爺歡心,私下跑去搶了畫卷,我家四少年年幼被他誆騙了去,否則哪容得下這種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