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驗身
  女眷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誰不知道驗身代表了什麽？除了進宮時必須驗身以外，就是當朝顯貴娶婦也不會讓人驗身的，這是對未出閣女子極大的侮辱，就算驗身後確定是處子之身，那女子也會受人恥笑，在人前抬不起頭來。

  方青羅倒不介意旁人的目光，抬不抬得起頭是自己爭取的，她已經是個亡國郡主了，還有什麽更糟？但是，她的驕傲不會允許這些人驗她的身，就如同別人說你偷竊，一定要搜身一樣，甚至比這更加嚴重，她的私處要被陌生的老婆子盯著看，想想就覺得惡心，更何況這驗身還不知道有什麽貓膩呢。

  “我方青羅是孤女一個，無依無靠，但自幼也跟父母讀過幾天聖賢書，今日如果定要辱我，那我就血灑玉池湖，來證明我的清白！”

  方青羅聲音高亢，有著壯士扼腕的絕然，一時間眾人都愣住了，等反應過來，才覺得有些可惜，如果這女子不是個恩澤子，如果這女子沒有礙了太后的眼，或者不久後也能成為京城一奇女子。

  竇文嫣急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她是將門千金，性子不同一般女子那般嬌滴滴，平日裡就極少落淚，可現在卻只能落淚，根本幫不上任何忙。她甚至想撲出去幫方青羅說話，卻被她娘緊緊的拉住了，她也明白，她今日的舉動並不代表她自己，還代表著竇家，她衝出去不僅改變不了什麽，還會害了竇家上下所有人。

  竇文嫣心裡更難受了，朋友有難她竟然不能拚盡全力去幫忙，這讓她以後如何面對方青羅？她咬了咬牙，衝著母親搖搖頭，然後小聲交待了身邊的丫鬟幾句，她不能幫方青羅說話，就讓丫鬟去找皇后求救，或許能幫上方青羅一二。

  剛剛和方青羅解釋的周瑞蘭和周夫人也急的不行，周夫人拉了拉女兒，琢磨著怎麽幫方青羅說幾句好話。

  “淳佳郡主是不敢驗身吧？何必說的那麽冠冕堂皇，都說無風不起浪，你要是行為端正，哪來的那些傳言？”瓜子臉女子又說道。

  周夫人忍不住開口說：“這驗身可不是開玩笑的，可別為了些捕風捉影的事情就鬧的大家都不愉快，反倒壞了太后今天的好心情。”

  有人也跟著附和，說：“今日是來賞菊的，別怕壞了雅興。”

  太后始終沒說話，她高高在上的坐在亭中，好像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可她卻又縱著那瓜子臉女子說話囂張刻薄。

  “敢問這位小姐如何稱呼？”方青羅突然開口說道。

  眾人靜了下來，都盯著瓜子臉女子和方青羅，想看看兩人要說什麽。

  女子冷哼了一聲，說：“我是林家長女林麗珍，我父親是翰林院的書案。我們林家書香傳家，最看不慣這種破壞禮教之事。”

  方青羅笑了起來，這一笑把眾人都看懵了，都什麽時候了，淳佳郡主還有心思笑？

  “林小姐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書香世家的女子，可你在這裡大呼小叫，說話刻薄，無憑無據就毀人清白，難道就是書香世家本色？你可別汙了書香世家的名聲！”翰林院書案是很小的官，這樣人家的女子在這種京城名門閨秀聚集的地方根本就是排最末的，可她卻如此囂張，無非是仗著有人給了她膽子。

  可是，如果事不成，她也就是那個背黑鍋的，所以，這種事情真正的名流淑女是不願做的，毀了自己名聲不說，還帶累了自己的家族。

  “還有，你口口聲聲說我的院子有男丁出入，那我就好好跟大家說清楚。常到我那裡的有神醫的親傳弟子，是聖上安排他為我調理身子，因為我身體虧損太厲害，這些年也沒養好，害我十四歲卻看著像十一二歲，如若不好好調理，恐怕以後保命都是問題。你汙我清白也就算了，難道也想攀帶神醫弟子？”

  “再有，便是聖上安排給我的兩名護衛，他們是聖上挑選出來的人，品行端正，難道你是懷疑聖上的眼光？”

  方青羅一連兩個問題把林麗珍給問傻了，林麗珍本來就不算聰明，真的聰明人能乾這事？她腦子有些轉不過來，支支吾吾的說：“誰知道是不是你不知廉恥，在外面找了其他人。”

  “對了，還有我的義弟，他不過八九歲，胎裡就帶了弱症，我是看他跟我命運相似，一時生了憐憫之心，想幫他醫治，你說一個八九歲，弱不禁風的孩子能做什麽不知臉恥之事？”

  其實魏晨楓今年十歲，但他長期中毒發育不好，看起來就比實際年齡小，因為古代人早熟，所以方青羅故意把魏晨楓說小了一些，免得橫生枝節。

  方青羅沒指望這些話就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她不過是在拖延時間，宮裡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皇上皇后肯定會收到消息，就看他們如何來幫她了。

  “你就是牙尖嘴利，可你要是清清白白的，哪來的那些個傳言？”林麗珍強詞奪理的說。

  方青羅再次笑了起來，“林小姐不是書香世家的嫡女嗎？難道沒讀過古書，沒聽過三人成虎的道理嗎？這要是有心之人刻意造謠，今天說我不守婦道，明天再說我是妖怪，後天又編出其他話來，難道你都要去信？你就沒點腦子不會自己判斷？”

  有人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來，林麗珍做這種事情，確實沒腦子，而且她口齒確實不如方青羅伶俐。

  “你才沒腦子！”林麗珍氣急敗壞的說，“你現在急著辯解，自然能編一堆的理由，說到底就是不敢驗身，怕被查出來吧？”

  沒等方青羅說話，太后那邊突然出聲，“夠了！都別吵了，今天這事傳出去也有辱皇家體面，無論如何也得給各位一個交待，讓各位知道的清清楚楚，免得回頭說禦封的郡主品行不端。行了，叫有經驗的嬤嬤過來準備驗身，把帳子也擺起來。”

  果然方青羅無論怎麽辯解，太后一句話就能給她判了死刑，可惜她可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待會她倒要看看那婆子能給她驗不。

  太后已經發話了，眾人都不敢再多言，紛紛退到了兩邊，宮女們拉起了帳子，太監則去宣了宮中專門負責驗身的婆子，很快一切都準備就緒了。

  就在這時，遠處一個明黃色的身影帶著一群人朝玉池湖這邊走來，不用問，是皇上來了。

  待皇上走近了，眾人紛紛行禮，皇上讓眾人平身，又向太后請安，方青羅這次發現，安國長公主也跟著皇上一起來了。

  方青羅感激的看了安國長公主一眼，長公主肯定是怕她今日出事，早早就進宮等著了，然後第一時間找了皇上來幫忙，否則以皇上政務繁忙，怎麽會比皇后來的更快呢？
  太后見了兩人臉色變的極難看，就差沒當眾掉臉了。

  “安國你怎麽也來了？哀家今日宴客，可沒空陪你。”太后不鹹不淡的說。

  安國長公主優雅的行了禮，笑著說：“我原本是進宮請皇兄送我個禦廚的，我府上原本的大廚水土不服病了，偏偏我又是個嘴饞的，尋常人做的飯菜我又難以下咽，所以隻好進宮麻煩皇兄了。”

  皇上再一旁也說：“朕跟安國聽說太后這邊熱鬧，便想過來湊個熱鬧。”

  太后臉終於拉了下來，說：“湊熱鬧倒未必，替人求情才是真的吧？”太后冷哼了一聲，“求情就免了，今日必須驗身，禦封郡主不能鬧出如此有辱皇家體面的傳聞，今日必須把事情弄清楚，至於淳佳那孩子，如果她確實清清白白，以後哀家給她指門婚事，誰敢小瞧了她？”

  皇上聽了並未反對，神色悠然的說：“太后都說驗身了，怎麽能不驗？朕就是為這事來的。”他見太后露出疑惑之色，笑著看了眼身側的施神醫，說：“神醫，還是你來講吧。”

  施人傑恭恭敬敬的朝皇上行禮，又朝太后行了大禮，這才說道：“在下有一物名為守宮砂，用作女子驗身最好不過，只要將此物點於女子腕上，如果朱砂顏色未變，則說明該女子依然是雲英之身，反之則變為綠色。”

  方青羅瞪大了眼睛，這守宮砂不是武俠小說裡常見的嗎？這施人傑也有這嗜好？

  其他人則是聞所未聞，都覺得稀奇，不由伸著脖子朝施人傑手中的玉盒看去，只見裡面是朱砂色的泥膏，倒有些像印鑒用的印泥，眾人不僅疑惑，真的有神醫說的那般神奇嗎？

  “這守宮砂只要在女子腕子上點一下便能看出結果，倒是個方便之物。”皇上笑著說道，還有些意味深長的看向太后。

  太后不想同意此法，但她的意圖不能太過明顯了，再說她也並不相信此法，便命身旁宮女相繼去試驗，發現紛紛未變色，又叫成過婚的婆子去試了，還真如施神醫說的那般，朱砂變成了綠色。

  這下不止是旁人了，就連太后也不得不感到神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