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求和(1)
夫妻兩個自冷戰後這還是第一次在夜裡遇上面,平日裡蕭韶白日出去晚上回來的時候蔣阮也已經歇了,自然沒有說話的機會,誰知道蕭韶今日回來的這樣早。蔣阮梳洗過後,在房裡並未見到蕭韶的身影,問了天竺,天竺說蕭韶在書房裡。
這幾日蕭韶都不知道究竟在忙些什麽,說不準是真的有事在書房,可今日恰好又出了這樣的事情,蕭韶這個時候去書房便顯得有些奇怪了。大約是蕭韶在生悶氣,若是往常,蔣阮覺得這樣的蕭韶還有些可愛,不過在經歷了錦二和露珠的事情後,下意識的就會往蕭韶不相信自己這邊想。任何一個女人都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夫君懷疑自己的,尤其是清白方面。蔣阮也是個倔強的性子,隻嗯了一聲便自己先睡下了,完全沒有要去書房說說話的打算。倒是滿懷希望在屋外頭等著兩人和好如初冰釋前嫌的林管家白等了一夜。
……
是夜裡,京城中程家府邸之上,重簾疊嶂,竹木生暈,程家小姐的院子中卻是飄揚出了悅耳的琴音。這院子中每一處修飾的無一不華美精致,竟是處處昭示著風雅,便是池塘邊上的一副雕塑錦鯉,都力求栩栩如生。這院子本就出自程家小姐程念念之手,而姚老爺顯然對工匠要求精益求精,這才有了這修繕精巧的院落,卻也從側面表明這程念念定然是程總督的掌上明珠,才會如此大張旗鼓的為她滿足願望。
此刻那院中的琴音也是配得上這院落中的風景的,程念念聰慧過人,又自來琴棋書畫都會,只是不甚精通罷了。若是當初蔣素素是京中的才女,程念念便是眾人心中最為智慧的女人,最智慧的女人琴棋書畫也許不是最好,卻莫名的比那才女更讓人心生尊敬。
遠遠的站在外頭的兩名婢子便在悄悄議論:“這曲子可真好聽,原先怎麽沒聽小姐彈過。”
“笨哪,”另一名婢子小聲道:“定是自己所創的,咱們小姐本就聰明,這琴音要是傳到外頭去,我看那京城第一琴娘的頭銜也要讓人了。”
“胡說八道些什麽話,那琴娘是什麽身份,怎麽能和咱們小姐相提並論,”個頭小些的婢子道:“近來小姐倒是越來越喜歡在院子裡彈琴了,也不知是為了什麽,該不會是……”她想到了什麽,忙住了嘴,神情卻是有些止不住的憂慮。
一邊的院中涼亭裡,女子長袖翩翩,衣裳袍角翻起細小的讓人目眩的精致絲線花紋,一雙纖長的手在琴弦上下翻飛,那曲音如泉水叮咚悅耳,又好似能彈入人的心裡去。
片刻後,一曲終了,程念念卻沒有收回手,一雙結巴如玉的手依舊覆在琴弦之上,她的眉眼清淡,眼神中卻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好似能透入人的心中去一般。她唇角勾了勾,看著面前的琴弦,卻好似想起了別的東西。地上殘余的灰燼中,有練字練廢的紙張——程念念從來都待自己要求完美,而那灰燼之中,似乎還包含著一些別的東西,只是那些陌生的字跡混在灰燼中,與火光一同化為烏有,倒是什麽都沒有留下來罷了。
程念念慢慢開口道,也不知是說給別人還是說給自己聽:“心如磐石,心如磐石,兩方磐石相撞,兩百俱傷。蔣阮,猜測人心的人?”她的笑容便漸漸生出一種輕蔑的意味來:“笑話。”
世上能玩弄人心的人的確是有,原先以為蔣阮既然頗負盛名,自然有特殊的地方,如今看來,不過是以訛傳訛,那女子不堪一擊,實在是不足為懼。人的內心有許多陰暗的地方,或許無傷大雅,但那其中陰暗的地方被無限放大,在合適的機會,就會造成無法挽回的錯誤。
“餌投了,小蝦也吊起來了,”程念念伸出一隻手輕輕劃過琴弦,卻在劃過最後一根琴弦的時候,手上猛然施力,那琴弦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應聲而斷。程念念不緊不慢的撚起那根短弦,淺笑道:“可以開始了。”
第二日一大早,蔣阮剛剛吃過早飯,還沒到書房,門房裡就有人來報,手裡還帶著一個包袱樣的東西,隻說是交給錦英王府的主子,問是誰,門房裡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說好似是莫家的馬車。這莫家,自然就是京城莫聰的府上,錦英王府的主子是蕭韶沒錯,不過如今蔣阮倒也能做的了主,當即門房也沒猶豫,就將交到了蔣阮手上,蔣阮回到書房,將那包袱丟到書桌上,天竺卻道:“王妃何不打開?若是有其他要事,耽誤了也不好。”
在天竺看來,若是莫聰過來送東西,大約也是和公事有關了,蔣阮並非無知的宅院婦人,有些事情她能應對的很好,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時機是很寶貴的,蕭韶大約也要深夜才能回來,如此一來,倒不如蔣阮就此拆開來看,倒是是什麽東西。
連翹也忙道:“是啊王妃,總歸都是府裡的事情。”連翹想的卻沒有天竺那麽深遠,她只是想著如今蔣阮正和蕭韶有些生疏,總不能一直這麽感情淡漠下去,此事未必就不是一個契機,蔣阮想了想,便將那包袱拿到眼前,慢慢的拆開來。
包袱裡什麽都沒有,只有一間外套,這外套正是一件玄青色的蘇繡錦袍,袍角繡著銀色的蝠紋,正是蕭韶的袍子沒錯,跟在那袍子邊的,還有一封信。
莫聰無緣無故的送回蕭韶的袍子本就是一間蹊蹺事,何況還有一封信,蔣阮沒有猶豫,徑自拆開了一邊的信,信紙展開來,上頭只有簡單的兩個字:多謝。正是女子常用的娟秀小楷,只是那字跡工整而含有風韻,只是這麽淺淺的一掃,已經覺得是一副好字了。不過是一封答謝的字,這字跡就已經是如此不同尋常。而這內容本身也是十分引人深思,露珠一看便臉色大變,容不得她不多想,也許這事放在從前,她也是有些奇怪罷了,可如今再看這些東西,腦子中便不由自主的出現一個念頭。有了錦二的前車之鑒,她如何能不緊張,登時臉色便也變了。
天竺的目光也動了動,不再說話,連翹張了張嘴,顯然已經是不知道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面了。三人都還未開口,就瞧見蔣阮拿起那件袍子,慢慢的湊在鼻尖之下。連翹和露珠俱是緊張的盯著她,天竺雖面上不如連翹和露珠二人那般緊張,卻也是一眨不眨的不肯錯過蔣阮的一個表情。片刻後,蔣阮放下蕭韶的袍子,她的神情自始至終也未曾變過,將那件袍子重新丟到包袱內,才對露珠道:“前幾日備下的將軍府的禮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