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只要你,其他都是將就(4)
“其實真不是一個好故事,乏味得很。她雖跟過很多男人,但只有跟我時,是真的愛上了。她偷偷生了孩子,拿死相逼,我又欠著她恩情。我爸也不知道怎麽就得到了風聲,來了以後說他不承認,不認同這個孩子。呵呵,當初他就不想要我這個兒子,現在又不想要這個孫子。我一氣之下倒是和她結了婚,也許當時不是和我爸賭氣就不會答應。結婚後就一直拖著,我總覺得她配不上我,我甚至都不敢帶她出去參加朋友的聚會。上次出去時被一個朋友看到了,喝醉酒後指著她說他上過她,滋味爽得很,當場就被我給揍進醫院了。從那之後我很少回家,基本上一個月回去一兩次,也就是去看看孩子。後來她患了嚴重的抑鬱症就一直在療養院待著,我請了保姆去看她。”
“是啊,這故事真是乏味得很。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麽你當初要給我講這個,難道張董不知,和一個你正在追求的女人說你拋棄了因為自己而患上嚴重抑鬱症的妻子想另娶新歡,就因為覺得那個女的配不上自己這樣的話會將對方推得更遠嗎?”
“那是因為我知道你不可能跟我在一起。如果是現在才遇見你,我會對你說,她跟了很多個男人,而我身邊的那些朋友基本上都跟她睡過,這對於一個有聲望和地位的男人來說是根本無法忍受的。但因為她是孩子的母親,又在我困難時幫過我,所以我始終沒與她離婚,我把所有物質上能給她的都給了她,但是她還是不滿足。她奢侈著,甚至歇斯底裡著,常常還自虐,甚至不知什麽時候會把我給殺了。她和我根本就沒有任何共同的話題,她當初要跟我也許是因為知道我家裡有錢,所以她用盡手段就是想要綁住我。”
“呵呵,是啊,真是同一件事用不同的敘述方式就會產生完全不一樣的效果,我是該謝謝張董您的坦白,還是該謝謝您又為我上了一課呢?”
“別想太多,小蘇,我只是告訴你,你們起步就錯了。如今他落魄了,即便如此,他依然找不回那份錯失感,很多時候身份一旦注定了就很難改變的。”
“我知道了,謝謝您這頓飯,我很感激您。”
“以後有什麽事可以隨時來找我。”
“我會的。”
這幾天,每天身體都像有了自己的意識,總是會在特定的時間,到那座富麗堂皇的酒店門口等他。
為此,程姍還特意打電話過來罵我。她說:“你怎麽就非一棵樹上吊死不可?那麽多人呢,乾嗎就不對自己好點!”
那是因為那麽多人都不是秦子陽,那麽多人又怎樣?一千個人裡除了他以外通通都是將就,而我是純粹的人,純粹得容不得一絲一毫的將就。
她歎了口氣,聲音又提高了幾分,她說:“蘇念錦,你這樣做是不對的,你該放手,讓自己有點尊嚴,讓自己千方百計地好起來,幸福起來。”
“我是我,別人是別人,我不是聖人,不知道怎樣做是對,我的性格也未必討喜,對了又如何?那樣做好,但是那樣做我不痛快,誰又敢說那樣做就是對自己好?哪裡好了,一點都不好。”
……
電話對面出現了短暫的沉默,只能聽見劇烈的喘息聲,最後是啪嚓一聲,電話掛斷的聲音。
晚上秦子陽下班出來,我就在那等他。這次我沒像前幾天一樣,看到他了轉身就走,而是跟著他。
我跟著他走了一段距離,看著他進了一家酒吧。他換了一身衣服,在裡面當起了酒保。
我覺得他這是在折磨他自己,即使再落魄,他也可以選擇比這體面一百倍的生活。
“Hi,過來了。”一個穿著妖嬈的女的跟他打著招呼,一副熟絡的樣子。秦子陽略微點了一下頭,接過她手中的衣服,轉身進了裡屋。
我隨意找了一個地方坐下,那個女的就走了過來,看我的眼神極不友善。
“你是誰?他的新馬子?”
我挑著眉,看了看她又看向別處。
“裝什麽裝啊,也不看看你那樣,要啥沒啥的,一看就跟個村姑似的。”
“我是村姑那你是什麽?蕩婦,還是妓女?”
“你——”她氣得用手指著我。
“哦,我錯了。”我突然道歉,一臉的誠意,然後緩緩站起來,眼神透過她,“你是這個人新的馬子?呵。”說完我嗤笑著。
她舉著手就要打我。
這次我沒躲,而是站得筆直地看著她,但那巴掌始終沒有落到我的臉上,就在半指的距離處被秦子陽握住。
“John你放開我,我非得教訓下這個女的不可。”
秦子陽瞪著她,眼中已經有了一絲不快。
“於薇。”他聲音很冷,只是淡淡的兩個字卻讓那個嘰嘰喳喳的女人立刻住了口。她回過頭看著他,“John你和這個女人是什麽關系?”
“這和你沒有關系。”秦子陽仍是那不冷不熱的樣子,“那邊的客人正在點東西,你先過去。”
於薇看了我一眼,這一眼有著防備,還有一抹狠厲。
等她走遠了,我拍著巴掌,“不錯,真不錯啊,秦少。沒想到落魄成了這樣,你依然可以吸引女人。這才幾天?幾天就可以把人迷成這樣了……”
“蘇念錦,你應該放過你自己。”
“那麽你呢,你可曾放過你自己?”
“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你還是回去吧,這裡不適合你。”他手中正拿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酒杯,衣服上的扣子敞開著,雖然性感,卻讓我覺得很扎眼,總是想起以前的秦子陽:穿著筆挺的阿瑪尼西裝,梳著一絲不苟的髮型,Gucci的皮帶,偏好斜紋的領帶,身邊有一群人簇擁著,說話時總是冷淡而禮貌,車子永遠是最頂級的品牌,去辦事時後面都要跟著兩輛轎車,派頭十足,就連闖了紅燈壓過斑馬線,警察看到那一排貴氣十足的車牌號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段日子裡,我也習慣了這種隆重至極的禮遇,而如今……
“怎麽就不適合呢?要說認識你之前不適合也就罷了,可是認識後我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紙醉金迷,煙、酒、刺激,這些東西都是你教給我的。你以前常說我像是個妖精讓你上了癮,其實你不知,你自己才是,你不只是妖精,你還是魔鬼。你有著一種魔力,讓看到的女人心甘情願地淪陷,然後你自己在一旁風輕雲淡。秦子陽,你知道不,其實你很殘忍,你殘忍得能讓女人的整顆心都擰成一團。”
“我很抱歉,但我不適合你,我們在一起沒有未來。”
“為什麽沒有未來?你現在平凡了,而我本來就是平凡的,我們為什麽不能在一起?”
他抿了抿唇,淡淡地道:“我不想和我的過去有任何的交集。”說完他轉過身,“你回去吧,凡是能讓我想到過去的人和事的我都打算忘記,然後重新開始。”
“真好,說得可真是精彩,但是,我不信。”我走過去,直直地看著他,拉著他的領子,說:“秦子陽,你看著我,然後告訴我,是不是白可對你說什麽了?是不是她說了一些狠話或者是侮辱你的話?”
“沒有誰對我說什麽,夠了,真的夠了。”說完他一把揮開我,力度很大,我差點就栽了一跟頭。
“呵,人要知好歹,John不喜歡你糾纏他,你就莫要再糾纏下去。”於薇一直在看著這邊的情形,見到秦子陽這樣對我更是高興得立刻走了過來,手臂搭在秦子陽的肩上,冷嘲熱諷地說著。
“我和他說話與你無關。”我看都沒看她一眼。
聽到我用這口氣和她說話,她也顧不得什麽形象了,走過來,抓著我的頭髮就往地上拽。
風塵中的女子總是有著一般人沒有的狠勁,就算她還不是什麽風塵女子,但是在這種地方待慣了也多少會沾惹一些,就像我曾經跟秦子陽他們那夥人待慣了,連胃都被弄刁了。
秦子陽伸手過來攔住她,“於薇你鬧夠了沒?”
“你說我?”於薇表情很受傷,“就為了這個女人你說我?她是你以前的馬子還是你最近剛認識的相好?John你現在吃我的用我的,你竟然還為了其他女人這樣說我。”於薇不敢置信地低吼著。
我迅速看向秦子陽。吃她的用她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秦子陽你不是挺有骨氣嗎?你給我的那五百萬你一次沒提過,你要是求我,我還能給你點,反正這些錢曾經是你的不是?”
“五百萬?”於薇聽到這話都傻了,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秦子陽,臉上的表情極為複雜。
“我沒有,你說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於薇忙追了上去。
接著幾天,我常常來這兒,一坐一個晚上,什麽也不乾,就是喝著酒然後看著秦子陽工作。
我點得很多,但是喝得不多,因為我每次點他都會過來,不論情願與否。
可是今天,今天我心情特別不好,因為他親了她,親了那個叫於薇的女人,就當著我的面。
於是我拚命地喝。那不是酒,那是忘情水,可為什麽,越喝這情越是忘不掉?倒是把自己給徹底喝高了。
都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可是人們還是習慣於去借。
喝多了,心裡就激動了,借著一股酒勁,我走上前,直接吻上秦子陽的嘴,想要把那上面的氣息吻掉。他沒有回應我,緊抿著一張嘴,但是他越是這樣,我越是要把它們吻開。怎麽可以不讓我吻呢,這雙唇,這雙唇我吻了多少遍,怎麽可以讓其他女人來吻?
喝了酒,腦海中一片混亂,只有這麽一個念頭,其他的什麽都沒有,倒也真是執著。
不知執著了多久,那張嘴終於露出了一點縫兒,我的小舌就像是一隻蜜蜂,終於聞到了花蜜的味道,一下子鑽了進去。果然是甜,而且很軟,那舌頭軟軟的,我剛要繼續追逐,就被秦子陽一把拽離了開來。
我有些不甘地看著他,他此刻就像是電影中那些壞人物,阻擋了我品嘗美味佳肴的可能,但是他的眼睛好黑,好暗,卻暗得洶湧澎湃的。我呵呵地笑了起來。
“秦子陽,你的眼睛怎麽就能這麽迷人呢,比那天上的星星都要璀璨。”
“你喝多了。”
“嗯,我可能喝得真有點多了,天都開始旋轉了起來,我面前竟然有好幾個你,嚴肅的、冷靜的、高傲的、死板的、疏離的、淡漠的,通通都是你,就是沒有一個在對我笑的。那個會對我笑的秦子陽怎麽就沒了呢?”說完,我再次試圖走上前,卻被什麽絆到,踉蹌了一下,然後就沒了意識。
等我醒來的時候,秦子陽那放大的臉映入眼簾,他正睡在我旁邊。他的睫毛可真長啊,一個男人竟然可以有這麽長的睫毛,當真是比女孩子還要漂亮。但是不要誤會,秦子陽絕對是陽剛的,他的好看和許莫然不同。提到許莫然我不禁升起一股慚愧感。我當初走的時候太匆忙,也沒來得及和他說,而如今又因為秦子陽的事兒忘記了和他說。還說是一輩子的好朋友、最優秀的弟弟呢,我這算什麽啊我?那個隱忍而驕傲的家夥也不知會怎樣去想。
不過算了,現在我沒有時間和力氣去思考那些,我的頭疼得像是要炸掉一般。我昨天到底喝了多少酒,我怎麽會喝那麽多酒?一切像是放映機一樣,開始在我腦海中回放。
直到回憶起喝這麽多酒的原因,我猛然湊過去,嘴唇吻向秦子陽的唇。睡夢中的他似乎被什麽吵到一樣,皺著眉,但是並沒有睜開眼。我不管那些,我只是要吻他,就連我意識不夠清醒時我都知道要去抹掉那些痕跡,更何況我現在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他雖然沒有睜眼,我也不知他醒沒醒,但是他開始回應我,他的舌與我的舌相互交纏,我們兩個像是水草一樣纏繞糾結著。
然後我的衣服不知什麽時候就沒了,這種戰栗感熟悉而又陌生,它像是電流一樣,瞬間湧入我全身,我整個人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秦子陽的眼睛猛地就睜開了,他反身把我壓倒在大床上,迅速扣住我的手腕,額頭與我的相碰。他的眼睛那般明亮,一點也不像剛剛睡醒的人。他伸出舌頭開始舔吻我,就像我以前常常那般吻他一樣地吻我,很細碎,很纏綿,帶著濕意的唇在我身上跳舞。起初是纏綿的小夜曲,然後是詩情畫意的圓舞曲,再然後是激流勇進的進行曲,最後又化成了午夜哼唱囈語般的搖籃曲。
秦子陽的舌頭就像是琴弦,但比世界上任何一根琴弦都更能撩動我的心。
最後,汗水順著他的臉與我的臉流淌下來,流入了彼此的口中。我對秦子陽說:“看到沒,你的身體還渴求著我。”
他眯著眼,裡面有著星星點點的光芒,然後臉色忽然就暗沉了下來,推開我,冷淡地下了地,點起一根煙夾在手中抽著。我看著他堅挺而冷硬的背影,走過去,從後面環住他的腰。
“蘇念錦,你想要的就是這個?就是我這樣愛你,滿足你?如果滿足了是不是可以停止你的糾纏?”
我所有的柔情都被扼殺在這一句冰冷的話中。
可是我沒有退縮,反倒笑了,我說:“你以前不是常常問我愛你嗎,我都不說,但現在我明確地告訴你。是,我蘇念錦是愛你,我承認,但這沒什麽可恥的。倒是你,你其實對我也有感覺了。你這個懦夫,你就想逃避,你連你自己的心都不敢面對,你比我更可悲。”
他抽煙的動作越來越頻繁,拚命地往自己口裡送,然後那些大大的煙圈一個接一個地從他口中吐出,把他包裹在其中,讓人看不真切那張臉。
“隨你怎麽說。”
“怎麽不敢面對了?都說男人可以因性而愛,而女人一定要因愛而性。而你,連性都不要了,在這和我講著大道理,你說這怎麽就不是愛我的一種表現?我真是感動啊。秦子陽,你知道嗎,我現在特別地感動。”說完,我輕輕地在他後背烙下一個吻,我用舌尖在上面畫著心形,反覆描摹。
他不說話了,又開始沉默,接著是大口地吸煙。
那天回去之後,一件我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就是我突然看到了許莫然,在我下榻酒店的門口。
“莫然。”
我不大敢置信地看著他。
他面無表情,冷得嚇人。我從來沒在他身上看到過這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至少對我從來沒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