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不作不死
梁文宗表現得很明顯,梁家大哥看出來了,但他裝作沒看見:“把支票拿好了,交到賣毛料的人手裡。記住了,我要向他買的,是一塊冰種的紫春毛料,差不多有半個西瓜大小,黃砂外皮。”
梁文宗立刻記起了去年在緬甸的經歷:“是我們去年到他家看到的那塊毛料嗎?我記得他當時把其中一半切下來,賣給了別人,賣了一千多萬。”
梁家大哥微笑著點點頭:“沒錯,就是那塊毛料的剩下一半。去年賣到的一千多萬,聽說他投資失敗了,現在他家裡有人生病,急需一筆錢救急,我馬上就能給錢,也不跟他討價還價,所以他會這麽乾脆利落地把東西賣給我。”
梁文宗眼睛都綠了,他去年看過別人買的那半塊毛料,冰種紫春,黃砂皮殼,表面上還有不少裂紋,就因為這個裂紋,他父親擔心會影響到內裡的玉肉,不好取料,所以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出高價。當時有幾家公司在場競投,他爸爸因為出的價格低於其他人,就輸了。那塊毛料後來是被一家魔都的大珠寶公司買到了,聽說切出了二十多公斤的冰種紫春翡翠,除了紫春手鐲、掛件以外,還做出了十多隻冰種滿綠手鐲、冰種滿綠蛋面、紫羅蘭豔紫蛋面等高檔首飾成品,價值超過三千萬。
現在父親買到的另外半塊紫春毛料,買價是八百萬,應該是壓了價的,如果毛料內部的表現跟另外一半那麽好,那梁氏珠寶說不定就能翻身了!
但如果這塊毛料是落在了他的手中……轉手賣出去,就算賣不到三千萬,兩千萬總是可以賣到的吧?其實他也算是認得幾個跟梁氏珠寶規模相近的珠寶公司,只要店面跟梁氏珠寶不是位於同一個地區的,就算賣給他們也沒什麽吧?也許公司會受點損失,但他自己虧空的那三千萬也許就有錢填上了呢?
他可以跟父親說,他去得晚了,被別人搶了先。手裡的支票是不能用的,否則沒法解釋為什麽他沒買到毛料卻把錢花了,他得從其他地方弄錢,他卡裡現在還有三百萬,差了五百萬……
梁文宗心頭跳得飛快,微微顫抖著手,將那張支票放進上衣口袋裡,離開了公盤現場。
他不知道,在他背後,梁家大哥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幽幽地看著兒子離開的背影,他問心腹的秘書:“一切都準備就緒了?那邊也打好招呼了吧?”秘書說:“您放心,人、車和毛料都是早就準備好了的,以宗二少的眼力,是看不出來毛料裡面沒有多少翡翠的。支票不能兌現,那邊也耍不了花招,等我們將報酬打過去,他們馬上就會離開仰光,不會讓宗二少找到的。”秘書說完後猶豫了一下,不知該不該勸上司,身為父親給兒子設下這樣的圈套,真的好嗎?
梁家大哥看出了他的猶豫,冷哼著說:“只要文宗不搞鬼,這個圈套對他來說根本就什麽用都沒有。但如果最後我的計劃真的能成功,那只能說明他自己也不安好心。我沒有教好這個兒子,讓他跟著他媽媽長歪了,趁現在還不算晚,給他一個教訓,也許他還有學好的一天。”
秘書想想也對,就不再阻攔了。
梁文宗離開場地後,沒有立刻去找司機,反而掏出手機給母親打了個越洋電話:“媽,你現在手上還有多少錢?能不能打五百萬到我卡裡來?”
羅佩嘉驚呼:“你要這麽多錢幹什麽?”
梁文宗回答她:“爸看中了一塊很好的翡翠毛料,想要買下來,跟人談好價格了,八百萬。對方是急著要錢,所以才賤賣的。這件事爸交給我去負責了,我想如果我自己私下去把它買下來,不讓爸知道,然後把東西轉手賣出去,馬上就能賺幾百萬,運氣好的話,找人搞個小拍賣會,賣上一兩千萬也不是不可能。這麽好的機會不能錯過!”
羅佩嘉也聽得很心動:“你確定嗎?你確定那塊毛料真的能賺錢?別忘了,我們家就是乾這一行的,沒人比我們更清楚賭石的風險。”
“媽,你放心吧,那塊毛料是一塊大毛料上面切下來的,另外一半去年賣到了一千多萬,裡面切出來的翡翠全都是冰種紫春,顏色非常豔,做成首飾保守估計也能值三千多萬。如果這一塊跟那塊差不多大,那我們就發了!”梁文宗眼裡滿是熱切的目光:“媽,你先把錢給我,我現在就過去找貨主,要求看那塊毛料,如果是好東西,我就用我們自己的錢買,然後馬上找人切,如果切垮了,爸給我的那八百萬支票,就當作是賠償金好了。一樣是給了別人八百萬,對方不一定在乎我給的是支票還是銀行轉帳。”
羅佩嘉還有些猶豫,梁文宗不耐煩了:“媽,富貴險中求,一點風險都不肯冒,難道我們就要眼睜睜等著爸發現我們在公司帳上做的手腳嗎?到時候我是什麽下場還很難說,但爸說不定就要跟你離婚了。”羅佩嘉一震,咬牙答應了:“我馬上去銀行轉帳,不夠的錢我會先找你外公外婆借。”
梁文宗掛上手機,找到司機,坐著車出發去市郊的一個村莊。這地方比較偏僻,村裡住的人大部分是從事翡翠挖掘相關行業的,家家戶戶多多少少都存有幾塊翡翠毛料,但輕易不會拿出來給人看。
梁文宗被司機引領著來到一座小院門前,看到了貨主——一個身材黑瘦、背部有些佝僂的中年男子,馬上就認出了對方,去年他跟在父親身邊時,親眼看到對方把那塊價值一千多萬的冰種紫春交到了別家珠寶公司的代表手裡。再看到貨主把他們要買的那塊毛料搬到院子裡,他看到那上頭橫截面上熟悉的紫春和裂痕,心裡就松了一口氣。
羅佩嘉轉帳成功的短信早就發過來了,梁文宗不動聲色地把司機打發走,才非常自然地把銀行卡遞到了貨主手中,同時遞過去的,還有寫著密碼的小紙條。貨主接過銀行卡,認真地看了他幾眼,他有些心虛,就說:“你要是不信裡面有多少錢,可以馬上去銀行查!”
貨主有些不自然地裂開嘴:“你們是大公司,熟客,我相信。”然後將銀行卡揣進兜裡了。
梁文宗歡天喜地的抱起毛料往外走,放到車上,想了想,他也不等被支走的司機買完飲料回來了,自己就開著車掉頭走人。他沒有駕駛證,但他會開車,在家裡也開過。
司機發現車跑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追上去了,急得在後面跺腳。貨主眯著眼看車離開,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的是銀行卡,不是支票。”
“我知道了。”梁家大哥冷靜地收了線,說不清楚心裡是失望還是“果然如此”。他又撥打了另一個電話。
梁文宗直到晚上才回到酒店,一身的狼狽,額頭上還有青腫。他是被警察送回來的,他開車走在鄉村小路上時遇到了劫匪,不但身上的錢全都被搶光了,連那塊翡翠毛料也沒保住,他還不敢跟父親說,那張支票也被搶了。
梁家大哥很生氣:“你為什麽要一個人開車走在那種地方?明明有司機,他還兼做保鏢,身手了得,你為什麽要把人丟下?”
梁文宗非常為難,他其實本來是打算開車到附近另一個村子,找一個認識的人馬上切石的,所以才打算甩開司機走人,等事情搞定了再回去接他,司機心裡有再多疑惑,也不會知道他做了什麽,現在所有的計劃都泡湯了!
他跟警察說了他被劫走的是翡翠,沒敢提支票,父親肯定會覺得他已經把錢花在買毛料上了,可這麽一來,就算翡翠被找回來了,也肯定會進公司的帳,那支票怎麽辦?他不能照實說,但花出去的錢就等於白花了,那不是他爸爸的錢,而是媽媽那邊籌來的,怎麽辦?他要怎麽跟媽媽和外公外婆交待?
這件事沒法交待,拖過四天后,羅佩嘉終於通過手機得知了這個消息,她幾乎沒當場暈過去,都氣急敗壞了:“你怎會這麽不小心?!那可是幾千萬的東西!”
梁文宗都快哭出來了:“媽,怎麽辦?爸說我自作主張丟下保鏢走人,東西丟了要記在我頭上,要我賠那八百萬。可我現在哪裡還有錢?我只能靠你了!”
羅佩嘉深吸一口氣:“別說賠這八百萬了,就連你之前用掉的三千萬,我都沒辦法填補!這都是你自己做的好事,如果沒那金剛鑽,為什麽要攬瓷器活?!”
梁文宗惱羞成怒:“媽怎能這樣說我?你以前一向說我能乾的,我就是運氣差了點,遇到了劫匪,不然現在兩千萬都到手了!反正那三千萬是媽從公司拿的,我沒有逼你,如果爸知道了,只會怪媽,我怎麽說也是他兒子,他還能打死我嗎?”他生氣地收了線。
羅佩嘉怔住了,從最心愛的小兒子嘴裡聽到這種話,她心裡又酸又痛,但現在她已經沒時間難過了。丈夫馬上就要從緬甸回來,轉眼就要到月底,她很久不去公司了,想在帳上做手腳也不行,等丈夫查帳,馬上就會發現其中的漏洞。到時候他會怎麽做?反正她不能離婚,絕對不能!
她顫抖著手,撥通了父親的電話:“爸,您上回說的那個……對梁氏珠寶股份有興趣的人,您有他的聯系方式嗎?”
忽然發現寫錯了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