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敲打
  向陽盯著周藝軒發了一陣呆，他真是沒想到這位前輩居然已經淪落到這個地步了，雖然在公司裡有聽說，他曾經因為做了錯事，被公司雪藏，但尚城影業那種大公司，對旗下藝人就算是雪藏，也不至於讓人沒飯吃吧？周藝軒是怎麽淪落到要在這種小店靠出賣男色吃白食的地步的？
  向陽看了追著老公出來的小餐館老板娘一眼，雖然眉目還算秀麗，身材也很豐腴，但這位老板娘，年紀少說也有四十歲了，足夠做周藝軒的媽媽。他衝這位女士拋媚眼，不會覺得心裡有障礙嗎？
  周藝軒見向陽一直盯著他看，就覺得他一定是在嘲笑自己，把頭垂得更低，悶頭走人。向陽飛快地攔住了他：“那個……”周藝軒狠狠地抬頭瞪他：“幹什麽？好狗不擋路，還不快讓開？”但聲音裡透著心虛。

  向陽被他罵了一句，先是懵了，接著就有些生氣，但想到他現在的處境淒涼，這口氣就沒生起來：“周哥，你欠了多少飯錢呀？”

  周藝軒不肯回答，小餐館老板以為他們是朋友，連忙說：“他點了一個肉菜，加上飯錢，茶位我就不算了，總共是二十八。”

  向陽驚訝地看周藝軒，本來還以為他吃得不少，所以才會想耍小手段把錢省掉，沒想到居然只有二十八塊錢，他連這點錢都出不起了嗎？
  在周藝軒羞惱的表情下，向陽掏出腰包替他還了這二十八塊飯錢，小餐館老板才收了怒容，拉起老婆回店裡去了，還一直在罵：“那種小白臉有什麽稀罕的？附近的影視公司多的是明星，我們天天都能看到，你犯得著一見人家笑，就迷昏頭了嗎？害得我以為你要被他勾走了，連飯錢都不想要他的。”他老婆掩口笑著戳他腦門：“你個傻瓜，他長得好看，又不能當飯吃，我多看他兩眼而已，怎麽可能會跟他跑？他連飯都吃不起，誰會跟他？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夫妻倆打情罵俏的十分恩愛。

  周藝軒的表情更加尷尬了，向陽小聲問：“周哥，你……你真的連飯都吃不起了嗎？尚城難道沒有公司食堂？”

  周藝軒索性破罐破摔：“有啊，不過今天我被人整了，沒吃上，隻好出來找地方吃飯了，沒想到忘了帶錢包，才會鬧成這樣。我其實不是沒錢，就是忘帶錢包而已，你知道嗎？我只是忘了帶錢包！”

  他一直在強調這件事，倒顯得更加心虛，向陽知趣地沒有拆穿他，還很體貼地問：“周哥沒帶錢包，接下來是打算回公司還是回宿舍？需要借你幾塊錢車費嗎？”

  周藝軒住的宿舍離公司其實是有一段距離的，今天太陽曬得厲害，換了是以前，他絕對會打車，但現在沒那條件了，隻好靠兩條腿，不過，如果手裡能有一點錢，他心裡會有底氣一點，所以他直接說：“本來我是打算要走回去的，但下午我有個重要的面試，如果在路上花了太多時間，可能會遲到，那就不好了。我隻借你一點打的費，你放心，我會還的。”至於什麽時候還，那就說不準了。

  向陽笑了笑，從錢包裡拿出兩百塊塞給了他：“去面試的地方應該很遠吧？這點錢不知夠不夠？別說什麽還不還的，這點錢，周哥還要跟我斤斤計較，就是在寒磣我了。”

  周藝軒眼中一亮，馬上接過了兩百塊錢，看著向陽，聽他說的話，就覺得這個搶走了原本屬於他的機會的年輕人，其實也不是那麽令人討厭。

  羅淡開著車過來了，按著喇叭叫了向陽一聲，向陽連忙向周藝軒道別，周藝軒認識羅淡，這本來就是容顏為他和段夢琳找的經紀人，沒想到也便宜了向陽。他心裡有些發酸，很快就轉過身去，不想讓羅淡看到他向在的落魄樣。

  羅淡沒有跟他打招呼，就開車載著向陽離開了，好象就沒認出他來。不過車開了十多分鍾後，已經遠離了那個路口，他卻忽然開口問向陽：“你認識周藝軒？”

  向陽愣了愣：“本來是不認識的，那天在公司大樓的電梯裡遇到了，聽莊總說，他本來是要簽我們公司的，後來條件沒談攏，又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他就去了尚城，不過在那邊過得不是很好，好象被雪藏了。剛才我在路口等你的時候，看到他因為吃白食，被小餐館的老板趕出來了，覺得他挺可憐，就幫了他一把。怎麽也是差點兒成了同門師兄弟的人。”

  羅淡皺了皺眉頭：“既然不認識，為什麽要幫他？覺得他可憐就要幫嗎？娛樂圈裡能出頭的藝人其實很少，大部分人可能一輩子都出不了名，很多人過得未必比他好，他有大公司撐腰，要不是自己作死，也不會混到這個份上。你連這種人都要可憐，那將來遇到更值得可憐的人，又要怎麽辦？向陽，你自己還沒有成功呢，如果你沒有實力，沒有運氣，就算公司有心栽培你，你也有可能紅不起來，未必比那些人強到哪裡去。就算這樣，還想要可憐人家嗎？”

  向陽漲紅著臉，低頭不說話。其實他也知道自己太過心軟了，可是他跟小余聊天，知道他這個助理，還有住的房子，以及即將安排的影視劇角色等等，都是公司原本為周藝軒配置的，周藝軒陰差陽錯沒有簽約，這些配置就用在了他身上，看到周藝軒現在混得這麽慘，他心裡總覺得有些對不起人家。他家境富足，兩百塊錢算什麽呢？但看周藝軒看著錢兩眼發光的樣子，就知道這點錢對他來說已經很有用了。他只是想幫幫別人。

  羅淡看了他一眼，轉回頭去繼續駕車：“我不是在教訓你，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娛樂圈不是個可以隨意揮灑廉價同情心的地方，就算要幫人，也要認清楚你幫的是什麽樣的人，如果你今天紅了，因為可憐幫了別人一把，明天別人就有可能會自稱是你的至交好友，向媒體曝你所謂的料，往你頭上潑髒水，借機炒作自己。如果你幫的這個人剛好是女孩子，那她很有可能會借機炒作緋聞，說你是她的男友或者前男友，為了紅就故意掩飾跟她的戀愛關系，你要怎麽證明自己的清白？到頭來，只會給公司添麻煩。”

  向陽聽了臉色都白了：“周藝軒會這樣做嗎？不會有人相信他吧？”

  羅淡歎了口氣：“我只是舉個例子，周藝軒現在混成這樣了，你又還是小透明，他能做什麽？不過他的人品確實不佳，你以後盡量不要跟他來往了。他是尚城的簽約藝人，再怎麽樣，也不至於餓死，韋達的為人還是信得過的。”

  向陽連忙答應下來。

  羅淡又勸他：“周藝軒就是個很好的例子，本來他長得好，又會來事，容總是很看好他的，一心要捧他做個偶像小生。但他不肯靠實力闖出一片天，非要跟容總發展正常以外的關系，好象覺得沒有被潛過，就不能受捧似的。他沒有想過，咱們公司的兩位老板跟別人不一樣，她們還是未婚的年輕女孩子，很重視自己的清白名聲，容總家世不凡，將來肯定會找到門當戶對的好對象，而莊總家境也很好，還有個戀愛多年的男朋友，身份相當，關系穩定。她們不會跟手下的男藝人發展什麽曖昧關系，連邊都不會沾。藝人們只要肯努力，有資質，她們就會給機會，根本用不著那些旁門左道的手法。周藝軒搞錯了自己身處的位置，所以就失敗了。向陽，你要引以為鑒。”

  向陽心下一驚，看向羅淡，他的表情非常平靜，好象只是順口說的。向陽心裡說不準，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這番話，是在敲打自己嗎？
  向陽有些沮喪，隻覺得心中湧現一種淡淡的悲傷。他才沒有企圖讓公司老板潛規則自己呢，他對莊總才沒有那種肮髒的念頭，他打從心裡敬重她，她那麽好的女孩子，誰會舍得讓她的好名聲受損，誰會舍得讓她露出難過的表情呢？
  他只不過是……希望她能過得幸福、安好而已。

  吃飽喝足，顏色影視的員工們開開心心地回公司去上班了，容顏也要回去處理發布會後續的事項。段夢琳接到那家網絡媒體的主編打來的電話，說是那個搗亂的記者已經主動辭職了，根本問不到他是出於什麽目的，才會在發布會上挑釁。段夢琳氣得直接掛了電話，鬱悶得不行，經紀人隻得拉她去散心。

  雅棠帶著梁仲舒，先去取行李。他離開機場到了市區後，就先找了家比較熟悉的酒店入住，放下行李，才過來找雅棠的。雅棠吞吞吐吐地表示自己有公寓，地方很寬敞，沙發也很寬敞，完全可以再住一個人，他就笑著說要去取行李了：“我們分開了這麽久，後天我就要坐飛機回家了，我想跟你多相處一點時間，誰知道下次見你，又是什麽時候了呢？”

  雅棠聽得替他心酸，自己也心酸。她把梁仲舒帶回了自己的公寓，放下行李，給他倒了一杯果汁，拉他坐下：“仲舒，我……我還是想跟你談一下以後的事。”

  梁仲舒正興致勃勃地參觀著她的公寓，聽了回頭看她，臉上的笑容淡了很多：“雅棠，我說了，投資部遷址的事，不是我能決定的，而且魔都確實是個不錯的選址，我沒有理由反對大哥的決定。”他有些委屈地走到雅棠面前坐下，拉起她的手：“我原本還以為，可以跟你一起在魔都打理投資部的，你也是梁氏珠寶的大股東啊，對投資方面也很有天賦，影視公司的事，可以象以前那樣，主要交給容小姐打理，你時不時過問一下，幫著看看劇本就行了。我沒想到，你會在畢業後直接參與了公司的管理事務，還跑京城來長駐了。”

  雅棠很想要向他解釋，誰知就在這時候，梁仲舒的手機響了，他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名字，連忙起身去接，讓雅棠錯過了這個好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