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物是人非
  雅棠回到京城，又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上去。

  顏色公司的事務一切進展順利。段夢琳即將結束在美國的拍攝工作，立刻直接飛去港市，接著拍那部港市導演的電影。雅棠已經開始幫她聯系下半年國際四大春夏時裝周的入場券了。上半年的秋冬時裝周，段夢琳參加了兩個，收效很不錯，也為她帶來了很好的代言和廣告商機。接下來的春夏時裝周，她們當然要趁鐵打熱。一些雜志的封面拍照，也可以適當聯系一些了。

  工作之余，雅棠也從容顏那裡聽說了悅舒公司最新的一些變動。秦悅好象離開了京城，也不知道去了哪裡，現在悅舒公司是大股東徐文利在話事。他比起秦悅，雖然年紀相仿，但要精明能乾得多。他對秦悅做出的一些愚蠢的商業決定做了修改，倒是為悅舒公司挽回了不少損失。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將他們公司那部新電影的上映期重新調回了國慶檔，並且迅速跟另一家電影公司拉上關系，從他們手裡買下了一部電影的院線權利，然後將原本的七夕檔期安排給了這部片子。這部片子其實也是都市愛情劇題材，從某種程度上，是跟顏色公司的新片同屬一個類型，搞不好會搶走不少票房的。徐文利此舉，可以說是損人利己。

  容顏對他這種手段嗤之以鼻：“旁門左道！以為我會怕嗎？那部片子說是跟咱們的電影題材相近，但無論是拍攝成本、主演名氣和宣發規模，都完全沒辦法比。他也不上外頭打聽打聽，現在有多少人知道我們的新片？又有多少人知道他的新片？他要是想照我們的法子，把他的片子名聲打出去，又要花一筆錢。他要是舍得，我也無所謂呀。”

  雅棠有些好奇秦悅去了哪裡：“秦悅會對這件事不做干涉嗎？都是他們公司的片子，想要換檔其實也不難。”

  容顏搖了搖頭：“沒那麽容易，院線也不是笨蛋。那個檔期是給他們了，但排片多少，是院線自己看著辦的。那種小片子，除非真的口碑很好，否則在一開始票房不利後，排片就會大降了。我懷疑連一開始的排片也會打折扣。如果他們在這個檔期內緊急換上那部古裝大片，那點排片只會讓他虧本。當然，為了確保萬一，我還是跟院線那邊再談一談，爭取多要點排片吧。”

  容顏跟院線的談判很順利。本來，秦悅要爭七夕的檔期，為了確保自己的電影能夠少幾個競爭對手，就故意利用人脈，把其他幾部同期上映的片子擠掉了，還佔了另一部好萊塢大片的排片。除了顏色公司的片子，他們不敢惹之外，其他的對手他們能鬥倒一個就鬥倒一個，這間接導致了，當他們的古裝大片推遲到國慶檔之後，七夕檔就剩下顏色公司的片子與那部好萊塢大片兩片獨大，悅舒公司倉促推上來的那部小片子，論賣相完全不是另外兩部片的對手。這個局面，無疑對顏色公司更有利。排片有限，不可能全都便宜了好萊塢的片子，剩下的排片除了給顏色公司，還能給誰？

  會出現這樣的結果，是雅棠自己都沒有想到的。但她心裡也很高興。不知道秦悅這算不算是抬起石頭砸到自己的腳？現在她不在京城就算了，等她知道了這個消息，會不會氣得跳腳？

  當雅棠事業一切順利的時候，她的母親袁梅蘭也悄無聲息地回到了C市。袁梅蘭在SY市度過了愉快的半年時光，在那裡，沒有一個人認識她，也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來歷，她可以毫無顧忌地跟任何人來往，不需要擔心會有人嘲笑她。SY市的免稅店還有不少國外的名牌賣，價格比內地的便宜多了，讓她十分驚喜。只可惜免稅店太小，她逛了兩回就逛厭了，想去逛別的地方，又覺得物價太貴。

  就是這半年的時光，讓她意外地發現，原來她也能過這種單調的生活。沒有名流酒會，沒有珠寶華服，每天就是去海灘上看海、玩沙子、散步，買個水果一路邊吃邊回家，閑了可以跟其他鄰居們打打麻將。她們不會向她傳播任何富豪圈子的八卦，只會說哪個餐廳的東西好吃，哪家商店的東西宰人太黑，明天要去哪裡拜佛吃齋……這種生活過得久了，她居然覺得還挺習慣的。

  半年後重回C市，她居然覺得，這個她住了四十多年的城市，居然讓她覺得有些陌生了。

  市裡的流言已經聽不到關於她的閑話了，她回到自己的高級公寓裡，一路上遇到的鄰居甚至忘了她是誰。還有人以為她是新搬來的。原先雇慣的鍾點工已經不在原來的公司工作，她還得另外找人來打掃房子，只能在酒店住了兩天。在酒店裡，她遇上了以前的熟人，當時覺得很尷尬，但對方跟她打招呼時，態度還算平和，只是好奇：“你去哪兒了呀？這都有一年沒見了吧？”然後就拉著她說起了C內最新的八卦。

  裴家的大小姐居然跟省內高官的兒子鬧起三角戀來了，聽說還有一個女孩子被卷進去了，據傳是張高官的女兒，她倆原本是好姐妹，但現在先是一起爭一個男孩子，接著又一起爭那位省內高官的兒子，竟然是雙重三角戀，鬧得很不象話，流言也沸沸揚揚的。兩個原本是好姐妹的女孩子在公眾場合大打出手，都鬧到餐廳經理報警的地步了。省內一家小報忍不住用化名報道出來，結果先是被上頭停刊，裴家也要追究他們的責任，小報的人不服氣，就在網上把事情曝了光。現在裴家也是流言纏身。

  袁梅蘭被熟人挑起了好奇心，跟著八卦了半天，兩人有說有笑地，足足說了一個小時，才分手了。

  跟對方告別後，袁梅蘭心目中最大的感受就是松了口氣。她終於不再是流言的中心了，至於現在人家八卦的是誰？管他們去死！

  可是輕松的日子沒過幾天，她又開始無聊了。回到了華麗的高級公寓內，屋子裡只有她一個人。她不想再被人議論，所以也不會找回以前的所謂朋友。尤其是那幾個事前跟她友好，事後到處傳播她小道消息的牌友，她恨不得這輩子都不再見到她們。她回老家探了一回親，很快又回到了家裡。可家裡女兒不在，鍾點工也很陌生，她找不到一個可以聊得來的人，整天除了看電視，就是逛街。逛街也不能天天逛，美容更不能天天做。她覺得生活好空虛，如果在SY，這時候至少可以出去散步看海吧？可C市的夏天，陽光曬得可以烤熟雞蛋，她實在沒有興趣把自己曬成焦炭。

  有什麽事可以做的？店鋪也轉讓出去了。要不要重新開一家店？

  可是袁梅蘭又實在提不起精神。

  她在市內一圈又一圈地閑逛，然後逛進了F大的校園。這裡也曾經是她的母校，承載著她生命中最純潔最快樂的回憶。但自從她嫁給了莊父，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她擔心會遇見以前的同學和老師，擔心他們會問她任何她無法回答的問題。

  可是今天，她還是回來了。

  F大早已重修過不止一次，教學樓很多是新建的，宿舍也都是新的，除了禮堂和圖書館，她幾乎找不到記憶中熟悉的場景。這讓她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物是人非，這個道理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能用上。

  她意外地遇上了江啟年。

  江啟年看起來比過去要瘦得多了，不過氣色還算過得去。他穿著一身還算合體的西服，拄著拐杖，坐在以前的教學樓前的噴水池邊，看著面目全非的校園感歎。正是這一聲感歎吸引了袁梅蘭，讓她回過頭去，正好跟江啟年對上了眼。

  江啟年看著袁梅蘭，忽然有很多話想對她說，但又好象沒什麽話可講。

  他死裡逃生，很多事情的看法都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他知道，自己曾經做過多麽糊塗的事，幾乎葬送了自己的一條命。但即使他遇到了這樣的危險，前妻也依然不肯原諒他。在他身體大致恢復健康之後，秦晴就立刻回京城去了。她也不答應帶孩子來看他。孩子似乎也不怎麽想他。他從前錯過了多少東西呀，可惜，現在再後悔，那些東西也不會再回來了。

  袁梅蘭在江啟年身邊坐下，兩個人沉默以對。

  袁梅蘭先開了口：“你……還好吧？傷勢怎麽樣了？”

  江啟年咳了一聲，有些意外：“是……已經好了，就是身體還需要休養。”

  袁梅蘭點點頭：“以後……打算怎麽辦？”

  江啟年想了想：“回B市吧？雖然公司賣掉了，但我還認識一些朋友，可以再開一家新公司。”他看向袁梅蘭：“我聽說你離婚了？”

  “是啊，離了……”袁梅蘭歎了口氣：“多虧了你的老朋友呀。”

  江啟年心裡有些異樣，他曾經那麽盼望袁梅蘭離婚，可現在願望實現了，他卻已經沒什麽感覺了。

  他先站起了身：“以前的事……都過去了，我欠你一句道歉。”

  袁梅蘭搖搖頭：“你都說過去了，再說這種話又有什麽意義呢？”

  確實沒有意義。江啟年遲疑了一下：“那麽……再見了。”

  “再見。”

  他轉身拄著拐杖，離開了袁梅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