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放棄一切

  這次，連薑楚也看不透他。

  “你可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當今的皇帝和先帝並不同姓，因為先帝暴戾，百姓民不聊生，四處揭竿而起造反的都有，只不過最終將先帝趕下台的是當今聖上罷了。”

  薑楚微微一愣，似乎隱約猜測到了什麽，卻不敢信。

  “你是說······”

  “那場造反，就是我接下來的十年所做的事。”紀堯平靜的道。

  薑楚瞪圓了眼睛：“那為何村裡人說你當土匪去了？”

  “不過是人雲亦雲罷了，我也不在意這些，說到底，造反和當土匪，有什麽區別？造反成功了便是封王拜相，造反沒成功，那也就只是一幫土匪而已。”

  “可你既然輔佐了當今聖上登基，那怎會，怎會······”薑楚隻覺得滿肚子的疑惑。

  她從前也沒有信紀堯是真的土匪，可她也從未想過他會有這樣輝煌的過往。

  若是真的有這般輝煌的過往，如今新帝登基，這些輔佐登基的人自然應該是封王拜相，可為何獨獨紀堯依然是一介草莽？
  紀堯抿了抿唇，沉默了半晌，才道：“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

  薑楚正想問是什麽事，便看到一個小石子兒嗖的一下被打入了屋內。

  紀堯一個翻身便竄起來一手接住了那石子兒。

  細細一看，眸光便凝重了幾分。

  薑楚湊過去看了一眼，那石子兒上面，刻著一個小小的圖騰，模樣有些古怪。

  “出來吧。”紀堯淡聲道。

  隨即，一個人影便身形輕盈的翻窗而入，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在夜色之中仿佛不會引起絲毫的注意。

  單單這個人超輕的腳步，薑楚便能看出來此人功力不淺，再看他身形魁梧，黝黑的臉上染著風塵，一看便知是常年奔波在外的人。

  而這人一進來，便抱拳跪地：“屬下羅凡義拜見將軍！”

  薑楚愣了一愣，將軍？！
  既然從前是將軍，新帝登基，那怎麽也夠格封侯封王了吧！
  薑楚都不敢相信她的相公，這樣一個默默無聞的呆在這小鄉村裡的男人，曾經也有過這樣的輝煌，而如今的境況，又是為何？薑楚硬生生壓下了自己疑惑，沒有插嘴。

  紀堯淡聲道：“如今我一介草莽，不值你這一拜。”

  羅凡義卻慷鏘有力的道：“不論何時，將軍都值得讓屬下叩拜！”

  “罷了，你起來說話吧。”紀堯也不想跟他過多的糾纏這個問題。

  “是。”羅凡義這才起身了，卻面對紀堯的時候，還是恭敬有加。

  “你怎會來這裡？”紀堯問道。

  羅凡義道：“屬下來梓州府一帶辦些差事。”

  說著，便頓了頓，看了薑楚一眼，似乎是還有點兒顧忌她的存在。

  紀堯淡聲道：“這是我妻子，薑楚。”

  不是薑氏，是薑楚。紀堯一直以來，都給薑楚最大的尊重，因為他也知道，這個女人，是值得擁有屬於自己的名字的。

  羅凡義仿佛是聽到了驚天奇聞一般，下巴都差點兒合不上。

  妻子？！這麽個冷若冰霜，視女人如無物的男人，竟然有了女人！還是妻子？！

  這不到半年的功夫，變的也太快了些吧！
  薑楚咧開一口小白牙嘻嘻笑了笑，揚起自己的小手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打招呼：“你好。”

  因為她也實在不曉得說啥······

  羅凡義嚇的連忙低頭抱拳：“見過夫人！”

  紀堯則轉頭輕瞪了她一眼，她衝著誰笑呢？
  薑楚很是無辜的眨了眨眼，怎啦？還不許她跟人打個招呼啦？

  紀堯冷著臉看著羅凡義：“你沒事就走吧。”

  羅凡義：“······”

  不過是你老婆衝著我笑了一下，你沒必要這麽小氣吧？
  薑楚笑著招呼他：“坐下說罷。”

  一邊說著，便還給他倒了杯茶。

  羅凡義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紀堯的眼色，卻見紀堯默然的坐下了，羅凡義這才敢坐，但茶是一口也不敢喝的。

  “你這次來的任務，可是和純陽幫的事情有關？”紀堯直接道。

  羅凡義有些驚詫，不單單是紀堯一下子就能洞察他的目的，也是驚奇紀堯竟真的半點也不避諱他的妻子，這個女人，對他來說必然很重要了。

  羅凡義點點頭：“對。”

  紀堯默了默，才道：“此事牽連甚大，如今前朝的勢力在朝中也是根深蒂固，不是那麽容易根除，你自己拿捏分寸。”

  薑楚聽著有些發蒙，卻在心裡暗暗的梳理著這一切，她隱隱覺得，這個羅凡義這才所為的事情，必然和這次坑害紀堯的幕後主使有著脫不開的乾系。

  薑楚還不明白發生過什麽，也不明白即將要發生什麽，卻覺得那一張大網仿佛已經趁著暗夜緊緊把他們圈了進來，越來越緊。

  羅凡義卻突然“噌”的一聲站起來，當場跪下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多謝將軍指點！將軍之恩，屬下畢生難忘！”

  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睛已經發紅。

  紀堯卻淡漠的掀了掀唇：“當初的事情，你不必耿耿於懷，他的目的在我不在你，即便不是拿你來威脅，我的現狀也不會有什麽改變。”

  羅凡義卻立即道：“不，將軍肯為了屬下的性命而做出退步，屬下這條命便已經是將軍的了！刀山火海，屬下義不容辭！”

  紀堯沒再說什麽，微微垂著的眸子，只有滿滿的淡然，似乎從前的一切對他而言，也都不過如此。

  “屬下不打擾將軍歇息，屬下告辭。”羅凡義這才翻窗而出。

  紀堯看著薑楚：“你好奇我為什麽會回到這小小山村嗎？”

  若說先前，她當然是好奇，可此時，聽著他們的談話，她或多或少的都猜測到了許多，這個原因，必然是一件很悲傷的事，讓她都不舍得再去多問，不想去觸碰他內心深處的那一道傷疤。

  紀堯卻不等她問，便輕笑著說了起來：“廢黜了先帝之後，當今登基，可他忌憚我在軍中勢力過大，也忌憚我比他更得人心，甚至連先帝的皇宮，都是我先闖進去的，因而步步逼迫，隻想要拿掉我手中的實權，羅凡義便是其中之一的犧牲品，古羅鎮一帶匪患嚴重，便派遣我率領驍騎營前往剿匪，卻在那古羅鎮設下了重重埋伏，我死裡逃生不算困難，可羅凡義當初是跟著我的副將，險些在那場埋伏中慘死，甚至驍騎營的眾多將士也是曾跟著我出生入死的兄弟，看著他們慘死，我到底不忍。”

  薑楚眸光輕顫：“所以，你放棄了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