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青州王公子
冬寶頓時皺起了眉頭,“他才幹了幾個月啊,剛開始的時候我就覺得他乾不長……我大舅怎說?”
李氏搖頭道:“我估摸著啊,常亮他沒敢跟你大舅還有妗子提。”
也是,冬寶點點頭,以李長風的性子,厚著臉皮把兒子塞進來了,結果兒子沒乾多久就想撂挑子了,非得氣的把常亮打死不可。高氏估計也不會同意兒子的想法,在高氏眼裡,當衙役挺好,又風光又穩定。
“跟我說了挺多,說當衙役看著光鮮,實際上累,又不安全,前兩個月有人在鎮上鬧事,他跟著幾個衙役過去拉架,還挨了一拳啥的……”李氏忍不住搖頭歎氣。
冬寶拍了拍李氏的手,估計李氏這會兒上面子也過不去,常亮這事怕是李氏托嚴大人的第一件事,還鬧了個虎頭蛇尾。
“這事還得尊著常亮哥的意思,他不願意乾,總不能硬逼著他乾,經過這場事後常亮哥就能安安心心在安州學手藝了。”冬寶說道。
一個家裡面的長子總是責任心強的,像宋楊就屬於責任心爆棚的典范,常新表哥也要比常亮表哥沉穩的多,而小兒子多是被家長慣出各種毛病來的,比起宋柏,常新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
等到晚上的時候,李長風和高氏一起過來了,高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拉著李氏哭,絮絮叨叨的念叨著常亮多不聽話,她多失望。
李氏撫著肚子斜靠在床上,皺著眉頭聽高氏哭,高氏哭了半晌,總算把話扯到正題上了。
“好好的一份吃皇糧的差事,他還嫌這嫌那的,冬天風吹的冷,夏天日頭曬……”高氏抹著眼淚說道,“我下午使勁的罵他,咱就托生這樣的家庭了,有啥辦法?紅珍啊,常亮他也是上過私塾的,能寫會算的,妹夫他那不是有那啥文書麽,坐屋裡頭隻管寫寫字啥的,常亮寫字兒不差的。”
冬寶坐在旁邊起了身,對高氏笑道:“妗子,我娘身子不舒坦了,得趕緊躺床上歇歇,要不您先回去?”說著,就衝李氏使了個眼色。
李氏頓時會意,捂著肚子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高氏盡管不情不願,還是被冬寶拉走了。
等到了堂屋,李長風正跟嚴大人拱手道歉,“都怪我沒管教好常亮,乾事兒沒個定性的,給您添麻煩了!”
嚴大人擺手道:“不是啥麻煩事,常亮到底是個孩子,你好好跟他講明白道理,這世上幹啥都不容易,不管他以後幹啥,都得踏踏實實的去做。”
“哎,哎!”李長風連忙應了一聲,回頭看到冬寶和高氏出來了,問道:“你娘呢?”
冬寶笑道:“我娘肚子有點不舒坦,先躺床上歇了。”
話音剛落,嚴大人就趕忙說道:“冬寶你送送你大舅和妗子,我去看看你娘。”說罷就大踏步的去了李氏的臥房。
高氏看著嚴大人的背影,神色明顯不甘心,還想再說些什麽,就被李長風的眼色給止住了,拉扯著高氏告辭出了門。
嚴大人進屋後,看李氏好端端的坐在被窩裡,連忙問道:“你怎麽樣了?剛聽冬寶說你肚子疼。”
李氏笑道:“我沒事,就是剛才嫂子一個勁的說常亮的差事,又是哭又是叫的,聽的人心煩,冬寶找了個借口把她送出去了。”
“她說啥了?”嚴大人皺眉問道,“大舅兄倒是沒說什麽,隻一個勁的跟我道歉。”
李氏歎了口氣,實在不好意思開口,她這個娘家嫂子真會異想天開,居然想讓常亮去當嚴大人的文書,問題是別人不知道常亮幾斤幾兩,她這個當姑母的會不知道麽?不過在私塾念了半年就沒再讀了,字兒都認不全,怎給人家當文書啊?
“沒啥。”李氏笑道,“她就是不甘心,過兩天想開了就好了。”
冬寶再到林家的時候,林家的麥子已經割了一半多了,割完麥子的地已經收拾好了麥茬,澆上了水,讓大灰拉著石滾子在地面上來回的碾壓,等地面乾燥平整了,就可以做為打麥場使用了。
冬寶和林實坐在樹蔭下乘涼,看著不遠處大灰乖乖的在林福的指揮下拉著碾子來回的轉圈圈。林實問道:“這麽說,常新哥真的不乾衙役了?”
“不幹了。”冬寶點頭道,“聽說昨天就去交還了衣裳啥的,準備去安州了。”
“這也行。”林實笑道,“常新哥要是能安下心來學門手藝挺好。”
冬寶撇了撇嘴,“話是這麽說沒錯,他是瀟灑的走了,可我娘心裡頭還老大不高興哩,總覺得對不住嚴大人。”
“這有什麽對不住的?”林實搖頭笑道,“夫妻之間,哪還能計較這許多。”
“我娘那人你不是不知道,不怕別人對不住她,就怕對不住別人,麻煩了別人。”冬寶也笑了,“時間長了,心裡想開了就好了。”
兩人正說著話,不遠處兩騎人馬慢慢的走了過來。
冬寶很少在鄉下看到有人騎高頭大馬,別說騎馬,騎騾子的都極少見,因此老遠就注意到了這兩個人。等這兩個人走近了,才看到領頭的男子戴著寬大的草帽,穿著白色薄綢直綴,二十出頭的模樣,看上去斯斯文文,後面跟著的那個十六七歲,穿著青色細棉布的短襦,像是跟隨的小廝。
兩人經過這裡時,先後下了馬,領頭的公子朝兩人走近了兩步,腰上掛著一塊紅線繩拴著的玉,行走間在白綢布中若隱若現,白綢公子的眼光在冬寶身上上下快速的打了個轉後隨即看向了林實。
“這位小兄弟!”白綢公子客氣的笑道,手裡還拿著一柄折扇,朝林實拱了拱手,“這裡是什麽地方啊?”
林實客氣的還了個禮,往冬寶這邊挪了挪,把冬寶擋到了身後,說道:“這裡是塔溝集村,往南走就是小王莊。”
白綢公子目光越過林實的肩頭只能看到冬寶烏黑的發髻,有些遺憾的笑了笑,指著冬寶問道:“這位是小兄弟的妹妹吧?”
白綢公子這麽做算是非常失禮的行為,林實臉色沉了下來,“不勞閣下費心,閣下還是快走吧!”
他今日如同別的農家少年一樣,藍粗布短襦,黑褲子,頭上戴著破了邊的草帽,要是不說,誰也不知道他是個秀才。
“哎喲,誤會誤會!”白綢公子呵呵笑了笑,“是我失禮了,剛見令妹長的實在漂亮,一時失禮,小兄弟勿怪,勿怪!”
一旁的小廝衝林實哼了一聲,不滿的衝白綢公子叫道:“公子,咱們什麽身份他什麽身份,您跟個泥腿子道什麽歉?他也配!?”
“閉嘴!”公子橫眉喝了小廝一句,轉頭對林實笑道:“下人不懂事,小兄弟勿怪。我是青州人,姓王,來這邊是想問問這一帶有沒有人想要賣地的。我祖父年紀大了,想回老家安州過日子,提前在安州置一些田產用作養老。”
林實目光垂了垂,搖頭道:“這邊沒聽說過有誰要賣地。”
“哦,這樣啊!”王公子神色很是失望,還想再說什麽,不遠處趕著大灰壓地的林福走了過來。
“出什麽事了?”林福問林實,同時打量了下對面的一主一仆。
林實說道:“沒什麽事,這位公子想在這附近買地,不過咱們這兒沒有人要賣地的。”
說話間,割麥子的林老頭和秋霞嬸子也過來歇腳了,一主一仆也重新跨上馬背往前走了。
“那誰啊?”秋霞嬸子喝了口水問道。
林實搖搖頭,“不認得,他說他是青州來的,想在咱們這附近買地。”
“青州來的?那可遠著哩!”全子好奇的問道,“怎會想在咱們這裡買地啊?”作坊不少青州來的客戶,每次趕車來回都要一天工夫。
林實只是搖搖頭,沒吭聲,還是冬寶乾脆利落的說出了林實的心裡話,“看著就不像是好人,一雙眼睛賊眉鼠眼的!誰知道他說的是不是實話啊!”還有那個小廝,就是個狗眼看人低的主兒,青州來的還敢在他們地界上擺譜,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
啊呸呸,她和林實才不是地頭蛇!
等林福他們都走了,林實忍著笑意,轉頭問冬寶道:“你就不覺得那個姓王的公子長的挺好看的?”好像女孩子都喜歡王公子這樣的男子吧,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有錢公子哥兒,還騎著白馬白衣飄飄,長相也不差,再搖一把紙扇,那簡直絕了……
“沒你長的好!”冬寶壞笑著衝林實眨了眨眼。
本來林實是想揶揄下冬寶的,可沒想到被冬寶一句話給堵了回來,自己反而鬧了個甜蜜的大紅臉。
等到夏忙結束的時候,梁子也托人打聽出來田地的事了,只有離沅水不算近的姚各莊有人一次性賣二十畝地,土地還算不錯,其他的都是小打小鬧,賣三五畝的,零零散散管起來也耗費力氣,不值當買。
“那就先買了吧,過戶後還得勞煩梁子哥幫忙租出去。”冬寶盡管有些失望卻沒辦法,這年頭土地是農民的命根子,不少人寧願賣兒賣女都不願意賣地的,除非是大災荒年,極少碰到有大宗的土地出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