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教訓
  宋二叔和宋二嬸互看了一眼，低頭沒有吭聲，畢竟被自己的丈夫或者媳婦打成這副模樣不是什麽光彩的事，索性不如就糊弄黃氏默認成李氏打的算了。

  宋老頭走了過來，皺眉說道：“別亂說，冬寶她娘不是那樣的人。”又問宋二叔，“大毛呢？怎沒跟你們一起回來？”

  一說大毛，宋二嬸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配合著她披頭散發，嘴角淌血的模樣分外揪心，“爹，娘！李紅珍那X媳婦子扣著大毛不放啊！說是非得給咱大毛一個教訓……爹，娘，你們可得給我做主啊，她這是要絕咱們老宋家的根啊！”

  “她不放人？”黃氏叉腰驚怒不已，“她憑啥不放人？大毛又沒怎著她……這該死的臭不要臉婆娘，她現在是得勢了，要來報復我了！”

  宋二嬸巴不得黃氏越惱李氏越好，火上添油道：“我看她就是報復，仗著嚴大人報復咱們這群老實巴交的泥腿子！說的怪好聽，怕大毛走彎路啥的，從頭到尾都是她說的，我也沒見著大毛……就算是大毛拿了錢，那才幾個錢？對她來說算個啥？她就是想找個由頭欺負咱！她記恨著娘你哩！”

  黃氏氣咻咻的，顫抖著手轉身就往灶房裡跑，不一會兒就跑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根胳膊粗的棍子，罵罵咧咧的叫道：“我去，我去問她要大毛！我看看她敢不敢打我這個老婆子！她敢打我，我就敢死在她鋪子前頭！做鬼都不放過她！”

  “你這是要幹啥啊！”宋老頭又急又氣，一把抓住了黃氏，指著宋柏的房間小聲說道：“老三現在正是要緊時候，你做啥得罪她？”

  一提起宋柏，黃氏就猶豫了，衝天的火氣仿佛被一盆冷水給澆熄滅了，然而又不甘心，嘟囔道：“大毛擱她手上，吃苦受罪的……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大毛遭罪啊！”

  宋老頭看了宋老二夫婦一眼，歎了口氣，接過了黃氏手裡的棍子，拉著黃氏往屋裡走，搖頭道：“大毛那孩子人家上門來告他偷雞摸狗，不是一回兩回了……擱冬寶她娘那兒兩天，也沒啥，那孩子確實該管管了，要不然等三兒考上了功名，他還這麽偷雞摸狗的，不是給三兒丟臉麽！”

  反正在宋老頭看來，李氏是個性子善良綿軟的人，不可能讓大毛出什麽意外，一切都得以宋柏的考試為優先，早晚李氏會把大毛放回來的。

  中午的時候，來吃飯的全子和栓子聽說東屋裡關著大毛，都要過去看看，冬寶怕這倆孩子揍人，叮囑他們莫要跟大毛動手。

  “你放心吧，冬寶姐！”全子笑道，“我和栓子是讀書人，才不跟他比劃拳腳哩！”

  大毛餓到現在，肚子咕嚕叫的厲害，全子和栓子一人拿了兩個肉包子，走到東屋窗戶前，大口大口的吃著，還不住的往窗戶裡頭扇熱氣，讓肉包子的香味飄進去。大毛坐在床上，看著兩人手裡的包子，眼睛都要冒綠光了，不停的咽著口水。

  “全子，給我吃一口嘗嘗吧。”大毛哀求道。

  “我的包子幹啥要給你嘗啊？”全子笑嘻嘻的搖頭，等倆人吃完，又笑嘻嘻的走了，剩下的大毛坐在床上又饑又渴，偏偏肉包子的香味還飄在他鼻孔間，饞的他抓耳撓腮，痛苦不已。

  “這倆壞小子！”秋霞嬸子在一旁看的笑著搖頭。

  晚上的時候，張秀玉給大毛端了一碗水，這回大毛怕她再突然把水端走，抱著碗喝光了才肯把碗松開。

  “秀玉姐，給我點吃的吧。”大毛可憐巴巴的說道，“我都兩天沒吃飯了。”

  張秀玉“咦”了一聲，大毛來這裡這麽多次，她還是頭一次聽大毛喊她姐，便問道：“你知錯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大毛頭點的像小雞啄米，忙不迭的回答，生怕回答慢了張秀玉又走了。

  張秀玉笑道：“知錯了就好，等兩天就放你回家。”說罷，便走了，留大毛一個人在那裡。

  一連三天，冬寶都只是吩咐給大毛一碗水喝，等到第四天的時候，大毛哭都沒力氣哭了，抓著窗欞對著冬寶默默流眼淚，虛弱的說道：“我再也不敢偷了，求你放我回家吧，我再敢偷，你們就剁我的手……”

  這天正好是書院和學堂沐休的日子，林實和全子上午在書院溫書，等到中午的時候來店裡吃飯，準備和秋霞嬸子一塊回家。

  秋霞嬸子推著平板車，板車上除了豆渣外，還有一個餓的兩眼冒金星的大毛。母子三個合力把板車從鎮上推回到了塔溝集，把大毛送到了宋家門口。

  “招娣她娘！”秋霞嬸子也懶得進宋家，在門口喊了一聲，“大毛回來了，你趕緊出來。”

  話音剛落，宋二嬸連鞋都沒穿好就跑了出來，黃氏和宋老頭也趕緊出來了，宋招娣拉著二毛站在一旁，倒是不見宋二叔，不知道又跑到哪裡鬼混去了。

  “大毛！”宋二嬸叫了一聲，上前去摟住了平板車上的大毛，她還是頭一次和兒子分離這麽久，想兒子想的心都碎了。

  大毛本來餓的躺在板車上，動彈不得，這會兒上見了親娘親奶奶頓時又有勁兒了，各種委屈不甘一股腦的湧上了心頭，抱著宋二嬸嚎啕大哭起來。

  “娘啊娘啊！我以為我要死了啊！”大毛嚎哭道，“你怎不來接我啊？娘啊，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黃氏在一旁一顆心也落回到了肚子裡，皺眉笑道：“青天白日的，說啥死不死的，晦氣不晦氣！”

  大毛嚎了沒兩聲就沒力氣了，抽抽噎噎了起來，委屈的跟黃氏告狀，“奶，我都四天沒吃沒喝了……差點就餓死了……”

  “啥？！”宋二嬸跳腳了，把懷裡的大毛來來回回上上下下看了幾遍，發現兒子真的是瘦了，頓時心頭的要死要活，抹著眼淚罵了起來，“沒她這麽狠心糟踐人的……對個孩子都能下這麽狠的手，得多大的深仇大恨啊，她當了官太太就欺負起人了，看把大毛給欺負的……咱以後惹不起躲的起，再也不去鎮上遭人家嫌了！”

  這會兒上正好過了飯點，大部分人都已經吃了午飯，這會兒上左鄰右舍聽到聲音都出來看熱鬧了，圍了好幾個人在宋家門口。

  秋霞嬸子可不樂意聽宋二嬸在那裡唧唧歪歪，把白的說成是黑的，當即就反罵道：“你胡說八道個屁！嘴裡沒一句能聽的人話！你兒子為啥叫人家留那兒了你怎不說？那麽多去吃豆花的孩子，人家都不欺負，為啥單欺負你兒子？你兒子乾那事還是光彩事給你臉上貼金了？你要是再亂說，我就把你兒子乾的事跟大家說道說道，讓大家給擺擺理，看你兒子該不該！”

  其實村裡不少人都知道了李氏扣留了大毛在鋪子裡，荷花她們頭一天下工，就跟村裡的熟人說了這事，大毛手腳不趕緊也不是一天兩天，村裡受害人家不少，只是礙於鄉裡鄉親的面子，被偷的不過是些吃食，沒鬧大罷了。沒人同情大毛，都覺得大毛是罪有應得，就該好好修理一頓，讓他長點教訓。

  “我看啊，這孩子以後就拘在家裡，別讓出去了，好好教教，別這麽無法無天！”

  “連錢都敢偷，還有啥是他不敢做的？！”

  圍觀鄉親們的議論讓宋二嬸臉面盡失，兒子的老底都被人揭穿了。

  大毛也知道羞恥，臉都不敢抬，窩在宋二嬸胸前隻一個勁的哭，不肯自己下車走。宋二嬸沒辦法，吃力的抱著大毛進了家，讓宋招娣把門給關上了。

  “他們都欺負我！”大毛進了門還在嗚嗚哭，惱恨的不行，“我拿冬寶家的錢關他們啥事，又沒拿他們的錢，他們說我幹啥！”

  大毛又恨上在他們家門口圍觀他的人了，這讓他感到十分的沒面子，最讓他討厭的是，這群人居然還幫著冬寶那丫頭說話，關他們什麽事啊！
  宋二嬸心疼的不得了，吩咐宋招娣去給大毛打碗水來喝，哄著大毛說道：“那咱有啥辦法，他們都是群見錢眼開的貨，見她們有錢了，就去捧她們的臭腳！誰叫咱沒錢啊，活該受這窩囊氣！”

  大毛喝完了水，肚子又嘰裡咕嚕叫了起來，嚷嚷自己餓。

  宋二嬸趕緊去找了黃氏，黃氏雖然不高興，但也不能讓自己的寶貝孫子餓著，狠了狠心，從菜地裡摘了一把長豆角，從梁上吊的籃子裡舀了兩杓豬油，又從床下的瓦罐裡摸了一個雞蛋出來，把中午剩的苞谷面窩頭熱了熱，炒了個豆角，打了個雞蛋花湯。

  大毛吃的狼吞虎咽，恨不得連碗都吃下去。

  宋二嬸眼淚又出來了，摸著大毛的頭心疼的說道：“吃慢點，吃慢點，別噎著，都是你的。”

  黃氏在一旁也心疼，看大毛那餓紅了眼的模樣就有些心驚肉跳，忍不住罵了兩句，“你要去她那貪那個嘴幹啥？欠那兩碗豆花還是怎的？要是不去吃，不就啥事也沒了，還不用受這檔子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