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商討
荷花豎起細眉的潑辣模樣還是很能唬住人的,婦人的聲音立刻就放柔和了,笑道:“大妹子,你看,我這大老遠的都跑過來了,就給我換了吧,以後我給你拿好豆子來換。”
“真不行。”荷花擺手,“我這也是給東家打工的,東家見我收了這樣的豆子,還得從我工錢裡扣你這豆腐錢。”
這是冬寶定下來的規矩,寧可不賣,也不能收質量差的豆子,若是收上來了這種豆子,誰收的就從誰的工錢裡扣。
更何況,這布口袋裡裝的足有六七斤豆子,扣下來荷花今兒的活就等於白幹了。
“人家東家那麽忙,掙那麽多錢,哪有空盯著這點豆子看?”婦人不耐煩的嚷道,“趕緊換了吧,我家在這條街住了幾十年了,你們才來幾天?你要是不換,我隨便說點啥,以後沒人來你家買豆腐。”
荷花立刻就惱了,伸手把切豆腐的刀往案板上一拍,瞪眼說道:“你這人怎麽說話的?有你這麽難纏的嗎?你是天王老子啊?誰都能管!趕緊走吧,不換就是不換!”
“小媳婦子你罵誰啊?”婦人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荷花,“老娘在這住了幾十年,還沒人敢跟老娘叫板,你再說一個字老娘掀了你的破豆腐攤子!”
這會兒上雖然已經是下午,比不得上午人多,可也有不少人聞聲圍了過來看熱鬧。來換豆腐的婦人看來的人多,也不害怕,反而叫罵的起勁兒了。
荷花氣的臉漲的通紅,隻恨家裡的丈夫和幾個小叔子不在,要不然哪裡敢有人過來無理取鬧。
冬寶不過是搬著豆瓣醬進屋,沒想到出來的時候兩邊已經吵上了,還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一堆看熱鬧的閑人。
“既然你說我們的豆腐是破豆腐,那你還非得來換豆腐幹啥?”冬寶皺眉說道。
婦人呸了一聲,氣呼呼的瞪著冬寶和荷花,伸手指往嘴裡沾了點吐沫,將鬢角垂下來的頭髮抿了上去,哼了一聲,“當我稀罕!你們開黑店的,見人就想訛!”說著就要去抓案板上的布口袋。
冬寶眼疾手快的搶先抓過了布口袋,伸開口掏出來一把豆子,讓圍觀的人都看了一眼,大聲說道:“各位大叔大嬸,你們瞧瞧,這是她拿來要換豆腐的豆子,不是發霉的就是被蟲子咬的,這種豆子連喂豬都不行,哪能磨了做豆腐給人吃呢!我們不給她換,她就說我們訛人,有這麽訛人的嗎?”
圍觀的人一下子哄笑了起來,婦人的臉漲的通紅,一把奪過了冬寶手裡的布袋子,快步低頭走了出去,走了幾步又覺得沒面子,回頭指著冬寶罵道:“小妮子給我等著!早晚收拾你們!”
冬寶乾脆別過臉不去看她,果然是只要開門做生意,都免不了碰上些極品客人。
趁著圍觀的人還未散去,冬寶又趕緊喊了一嗓子,“各位大叔大嬸,你們放心,我們寶記用的豆子都是選最好最有等的豆子,絕不用壞豆子做生意!”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荷花歉意的對冬寶笑道:“冬寶妹子,我,我也不是故意跟她吵的,實在是那老婆子太可惡了,說話難聽的很……”
冬寶笑了笑,點頭道:“這次就算了,以後盡量避免吧,能不吵就不吵,她說她的,你就當沒聽到。”做生意嘛,和氣才能生財。
“哎,哎!”荷花見冬寶沒追究她的錯,趕忙點頭應下了。
寶記的帳目每天都是冬寶在管,她的工錢從冬寶這裡領,而家裡男人賣的豆腐也從冬寶這裡走帳。在寶記的夥計們眼裡,冬寶雖然是一個孩子,卻比李氏更像是寶記的管理者。
冬寶這邊去了鎮上,宋姑奶奶則是去了宋家。
“娘,咱不進去啊?”銀生媳婦問道,看宋姑奶奶站在門口,脊背挺的筆直,就是不肯進門。
宋姑奶奶沉著臉搖頭,撇嘴道:“我瞅見冬寶她奶就煩,當年我發過誓不進她家門的!”
銀生媳婦有些無奈,笑了笑,站門口朝院子裡喊了一聲,“大舅,在家不?”
堂屋裡有人應了一聲,簾子掀開後黃氏出來了,瞧見門口的宋姑奶奶,臉色就有些不太自然,吭也不吭一聲,直接轉身進了屋,不一會兒,宋老頭拿著旱煙杆子出來了,走到了院子門口。
“怎這會兒上過來了?”宋老頭問道,抬頭看了眼天色,馬上就要中午了。
宋姑奶奶撇撇嘴,“怎,回娘家還得先問問她我啥時候能回啊?”
這個“她”明顯指的就是黃氏,姑嫂兩個的深仇大恨說上一天都說不完,互看對方都是不順眼的。
宋老頭從黃氏進門起就不會處理這些亂七八糟的關系,如今幾十年過去了,依舊嘴笨不知道該說啥,又怕說了不該說的得罪人,隻沉默的吧嗒吧嗒抽煙。
好在宋姑奶奶知道宋老頭是個什麽樣的人,也不求他能說什麽軟和話出來,隻扶著銀生媳婦的手問道:“我剛看你們家老大媳婦搬家了,要搬到鎮上去,你們這當公婆的,怎連個面都不露啊?”
宋老頭悶頭抽煙,半晌才說道:“她沒跟我們說。”
看宋老頭這沒出息的樣子,宋姑奶奶就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抬高了聲音訓斥道:“她不說你不會過去問問啊?我瞧見你們村裡那麽多人都去幫忙了,人家非親非故的都去幫了,你們這親爺奶叔叔躲家裡不見人影?還指望人家怎跟你親?”
宋姑奶奶並不知道宋柏帶人“搶劫”寡嫂家的事,畢竟是件醜事,宋老頭和黃氏到村裡幾個有頭有臉的人家坐了會,明裡暗裡求人家以後不要再提這件事,宋柏還要考功名,名聲不能毀了。
宋柏若是能考上個一官半職,對塔溝集也是有莫大的好處的,多少能沾光,是以村裡人即便說也是私底下說,沒有傳到外面去。
然而到底關系已經僵裂了,黃氏不肯去,宋老頭不好意思去,宋榆懶得去,老二媳婦挺著大肚子去了,存了打秋風的心思誰都知道。最重要的是,他們倆因為冬寶執意要宋柏寫“供詞”的事惱了冬寶,不願意去露這個臉。
“去幹啥?那X妮子沒咱們不也搬了?!”這是黃氏的原話。
宋老頭歎了口氣,苦笑道:“不親就不親吧,冬寶那妮子心思大,跟我們也親不起來。”
“這是啥話!”宋姑奶奶瞪眼叫道,“冬寶那丫頭才幾歲啊,啥心思大不大的!再說了,她心思再大,也是老宋家的閨女!你……你怎就恁笨啊?她,她不是覺得自己挺能耐的嗎?怎這會兒上不精光了?”宋姑奶奶指著堂屋的方向說道,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聽說老大媳婦可不少掙錢!”宋姑奶奶壓低了聲音說道,“擱旁人家,那是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勁把人往家裡拉,怎到你這兒就成了把財神爺往外推了?你跟錢有仇啊?你腦子裡糊的是屎啊!”
這話當著小輩的面罵就難聽了。
銀生媳婦連忙笑著打圓場,“大舅,我娘她也是為了你們著急,嘴上說的狠,心裡頭可是記掛著大舅一家的。”
宋老頭悶不吭聲,他知道自家妹子心不壞,他想把財神爺往家裡拉啊,老大媳婦那鋪子掙錢的很,養活一大家子都不是問題,黃氏一天到晚的眼紅,天天哭要是孝順的大兒子還在,掙再多錢還不是得孝敬給她了,現在一個子兒都看不到,眼氣也是白眼氣。
“以後再說吧。”宋老頭憋出來一句話。
宋姑奶奶急了,拍了下大腿,叫道:“以後?以後就晚了!晚了有你們後悔的!老大媳婦才多大,我記得也就三十出頭吧?她現在能掙錢了,人長的也不賴,等她帶著錢走二家的時候,我看你們上哪哭去!”
“大舅,要是外人我娘也不掏心掏肺說這得罪人的話。”銀生媳婦和和氣氣的說道,“您可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宋老頭一想到李氏不給宋楊守著了,心裡就一陣難受,張嘴說道:“不能吧,秀才才走了幾天啊?”
“人沒了還管沒了幾天啊?你別想著她還有冬寶,那是個丫頭,誰稀罕啊?她又不是不能生了,到時候把冬寶往你家裡一扔,利利索索的一個人,想走二家容易的很!”宋姑奶奶又急又氣。
宋老頭想了想,才小聲跟宋姑奶奶說道:“這事你別急,我跟你嫂子合計過了,準備等老二媳婦肚子裡那個生出來了再說,要是男孩,就過繼給老大媳婦,老大也有了燒紙上墳的人了……”
聽到這話,宋姑奶奶面色才稍微好看了些,看了眼西廂房的方向,嘀咕道:“她能願意?”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兒子哪能舍得給別人啊?
“她怎不願意?”宋老頭說道,“去老大媳婦家吃的好穿的好,是過好日子去了,將來她兒子日子過好了,能忘了她這個親娘?”
宋姑奶奶想想,也是這個理,“那要是生的是個閨女怎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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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