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趕考

  冬寶在人聲喧鬧的茶館裡反應了很久，才反應過來王五口中的“他”指的是誰。林實當然好了，冬寶一不圖錢二不圖權，實在想不出有誰比林實更適合當相公過一輩子的。她覺得林實和她一樣，都是極看重家庭的人，沒有什麽比一個完整穩定的家庭更重要的了。

  “他當然好了！”冬寶立刻說道。

  回答冬寶的是王五無聲加不屑的冷笑。

  知道王五是個什麽德性的人，冬寶自然不會也不敢跟大少爺計較，轉而笑道：“王公子應該也定親了吧？”王聰都成親好久了，聽說兒子都半歲了，王五肯定也快了。

  王五點點頭，漫不經心的說道：“就是城東秦家的大姑娘。”

  冬寶顯然不知道城東秦家是個什麽概念，隻點頭笑道：“一定是個很出色的姑娘。”要不然以王五的身份，王家也不會看上。

  “就那麽回事吧。”王五顯然不太願意在未婚妻上多談，難得的正眼看著冬寶問道：“你真要嫁那個秀才？”

  王五有點想不通，他是知道冬寶每個月能從豆腐坊分多少銀子的，也知道冬寶現在有個當所官的後爹，而且後爹對她還不錯，以冬寶現在的身份和地位，只要她有心，借著他和王聰的關系，多往安州跑幾趟，多和那些小姐夫人走動，想嫁入王家都不是問題。

  拿他的身份來說，正妻是當不成的，可當個有頭有臉的姨娘也比當個鄉下窮秀才的媳婦強吧！

  冬寶笑了笑，認真的說道：“當然要嫁了，親都定了，哪有不嫁的道理。家裡的日子都定好了，等他從省城考完試回來，就要辦喜事了。”

  “沒幾個人能一次考中舉人，我看他這回是難考中的。”王五有些刻薄的笑道，“你到時候可別心裡不舒坦。”

  冬寶就有些反感了，她不喜歡甚至有些厭惡王五的最大原因就是王五被王家嬌慣的太過了，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態度，說話也撿別人不想聽的說，也許在別的有權有勢的人面前，王五是個有禮謙和的世家公子，不過在她眼裡，王五連王聰的一半都沒有。

  “王公子擔心過多了，家裡人都支持他去考，只是想讓他見見世面，長長見識，能考中當然最好，便是考不中，也沒什麽打緊的。我們莊戶人家，能出個讀書人不容易，他能有個秀才功名，我們就知足了。”冬寶笑道，秀才已經很難考了，舉人比秀才更難，誰也沒逼著林實非得考個舉人進士什麽的，她在前世的時候，就聽說過去古代，常常是集三代之力，才能出一個進士，她從來沒指望林實是個天才。

  王五也有些不高興，嗤笑了一聲，“你想的到是挺開！哪個女子不是盼著夫婿金榜題名，給自己掙個誥命頭銜，讓她風光一世！”夫婿要是沒能考中亦或是做官後官路不順，都會被女子念叨不求上進，他還記得先前家裡看中了知府的嫡長女，那小丫頭才十二歲，見了他居然問他書讀到哪裡了，什麽時候準備下場。

  呸！王五自己也氣的不輕，八字沒一撇呢，就管起他的前程來了，是她該操心的事嗎？幸好他母親瞧不上那丫頭，這事才沒成。要是家裡定下了那丫頭，他不定得多鬱悶。他是堂堂王家長房長子，自然是知道要勤奮上進，光耀門楣的，但自己願意上進是一回事，被一個不喜歡的丫頭逼著上進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本來就是個鄉下出身的丫頭，哪有那個膽子去妄想誥命什麽的。”冬寶笑道，要是林實太有出息，她還不敢嫁他哩！前後兩世活下來，見識了那麽多的人，那麽多的事，她就沒那麽大的功利心了，秦香蓮，王寶釧嫁的夫君都挺有本事，可兩人的命運……

  有句詩說的好，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

  她再有本事，再頂著穿越女的光環，也是個小富即安的性子，上輩子就沒什麽大的出息，這輩子估計也就這樣了。林實要真是封侯拜相了，她有多少自信林實還能像現在一樣把她當成心肝寶貝呢？過日子嘛，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衣食無憂就行了，非要貪心不足那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再說，她一點都不覺得林實差勁，自己相中的男人總是最好的。

  眼看王五還要說些什麽，冬寶趕緊站了起來，笑道：“我弟弟馬上就要過來了，我先告辭了。”

  說罷，冬寶就出了茶館，沒去看身後王五臭烘烘的臉色。

  經過這麽多年的交往，王五的心思，冬寶多少能猜出來一些，只不過她可沒天真爛漫的覺得王五對她是真愛，能迎娶她當正房太太，能隻娶她一個媳婦，還能在王家後院裡護著她，不讓她受氣。

  哎喲，一想到要和別人共用男人，今天是你，明天是她，後天輪到我……冬寶就想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王五對她的意思，大概就止於願意在正房太太過門後，納她當姨娘的情分上了。在一般人看來，這個姨娘是很有誘惑力的，畢竟王家家大業大，是雄霸安州的望族，即便是個姨娘都比一般人家的正頭太太強。

  她傻了才放著好好的林實不要，去接王家大少爺的這個“意思”。

  冬寶出了茶館就去豆腐坊門口撿了個樹蔭涼地裡等著，沒等一會兒小旭就從豆腐坊裡出來了。

  兩人一起往和李氏約好的地方走，小旭笑道：“大實哥和謙哥馬上就要去省城了，真快！姐，你說他們能考上舉人嗎？”

  “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算命的半仙！”冬寶笑道，“考上最好，考不上也無所謂，還有明年，後年，大後年……他們願意考就繼續考下去。倒是你，可不許在他們面前說這個。”免得加重考生心理負擔嘛！
  小旭嘻嘻笑道：“我知道，我肯定不會說的。我也想去考，我做的文章柳夫子都誇了！”小旭因為年紀還小，一直在私塾念書，等到明年才能進聞風書院，只不過他學的快腦瓜靈活，私塾先生早就教不了他了，他倒是常拿著功課文章去找柳夫子請教。

  冬寶拍了拍他的腦袋，說道：“誇了你不代表就認可你能考中啊，還是多念兩年吧，等什麽時候柳夫子發話你能去考了，姐姐給你出路費！”

  柳夫子和家裡人談過小旭的事，他覺得小旭比林實和張謙都有讀書的天分，現在去考也能考中個秀才，只不過到底年齡小閱歷不夠，做出來的文章靈氣足夠了，卻少了一分穩重大氣，名次絕對不會靠前。

  “小旭這孩子和大實小謙不一樣，大實和小謙夠勤力，但基礎差，目的只在考中，能往前走一步是他的造化，不能也沒有什麽可惜的。小旭有這個悟性，再耐心等兩年，爭取能一舉考中個案首，豈不更好？”這是柳夫子跟嚴大人私下喝酒聊的原話。

  嚴大人雖然領了個官差，但他是小吏，不是正經科舉考出來的讀書人，這方面的彎彎道道懂的不多，自然信奉柳夫子的話信奉的緊，是以小旭便是想去考，沒有柳夫子發話，他就把著不讓。

  進入到八月，林實和張謙就整理行裝出發了，林福幾個人護送著兩人去了省城，省城裡冬寶買好的院子早騰了出來，供兩人居住。

  兩人走後，秋霞嬸子和李紅琴從廟裡請來了觀音菩薩，每天和李氏虔誠的早晚三炷香，祈禱菩薩能保佑兩個孩子考中舉人。

  冬寶雖然不信這個，可被幾個女人的緊張氣氛給渲染了，在李氏的勸說下也加入了祈禱上香的隊伍，只不過別人求的是他們金榜高中，她求的是兩個人平平安安。

  兩個人一走，直到九月中旬，兩個人才回來，只不過兩個人的神色都不是那麽的高興，看到李紅琴的那一刻，張謙眼圈都紅了，硬撐著才沒流出淚來。

  看樣子，兩個人都沒考中。其實冬寶也猜到了，要是兩個人有一個考中了，喜報早就傳到這裡了，到兩個人回來了還沒消息，那肯定是兩個人都落榜了。

  張謙父親早逝，母親和妹妹辛苦勞作供他讀書，他肩負著光耀門楣的重大責任，心中的壓力可想而知，這回沒考上，顯然是讓他非常的自責難過。

  一心盼著兒子出息的李紅琴倒是沒什麽，依舊是開懷的大嗓門，勸慰著兒子還有明年後年。

  “瞧你那垂頭喪氣的樣子！”李紅琴笑著罵兒子，“你以前不還跟我說過，前朝有個當宰相的大官叫啥來著，人家到了三十多歲才考中舉人，四十多歲才考中進士當官，你不過一次沒考中，比起人家宰相來，算個啥！”

  同要走科舉之路的張謙不同，林實這次沒考中，只是在眾人面前笑了笑，並沒有表現出多麽的難過。

  晚上接風宴過後，他拉著冬寶在後院說悄悄話，握著冬寶的手說道：“我還想著，這次僥幸能中了……也能給你掙一個舉人太太的名號。”

  九月的夜晚略有些冷，漫天的星光下，林實的臉色有說不出的遺憾和落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