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神糖糖
  蕭煜林被打得莫名其妙，瘸著腿靈活跳開一段距離。他扶著牆一臉委屈的看著眼前的男人，“這位大哥！你我無冤無仇怎麽就動手了？我這樣玉樹臨風儀表堂堂的男人會做拐賣女娃的事兒嗎？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蕭煜林是誰。”

  莊偉凡並沒理他，只是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薛經理，三樓有人鬧事。”白天美食城的人不多，他們站的地方處於拐角休息區，人較少。

  蕭煜林幾乎快要抓狂，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低頭看見糖糖那張同樣憂愁的臉陷入沉思。

  如果說，剛才他聽糖糖說的那些話，是酒精所致的幻覺。那經這麽一鬧，他的酒意應當消散了不少。可是為何，他看小胖妞還是那麽像……小時候的唐糖呢？
  他轉過臉又打量莊偉凡，這“暴力男”穿著黑色毛呢大衣，裡面搭配白色襯衣和暗紅色領帶，戴著一雙皮手套，打扮穩重，加上“暴力男”一米九的個子，身板兒結實偉岸，讓他很有壓力。這“暴力男”不僅長得和他差不多帥，身板還比他結實……

  三人僵持間，美食城經理已經帶了保安上來。莊偉凡指著蕭煜林，冷冷道：“這人涉嫌拐賣兒童，報警。”

  “你才拐賣兒童！你全家都拐賣兒童！小心我告你誹謗！”蕭煜林很久沒這麽憋屈果，他指著躲在莊偉凡身後的小胖妞道：“小破孩你告訴他，我沒有拐賣你！”

  糖糖也不想事情鬧大，她只是想多留阿林一會，想找個機會把事情跟阿林說清楚。可莊偉凡做事太……太凶殘，一上來就動手，還下手那麽重。薛經理順著老板目光扭過頭，看見鼻青臉腫的蕭煜林，嘶了一聲：“蕭先生？”

  雖然蕭煜林並不認識薛經理，但對方叫得出他的名字，一定是熟人無疑，他忙挺直胸脯道：“是我。”他在A市也算小有名氣，大學畢業後自己創立了一家科技公司，主做微信公眾平台的功能開發以及文案編輯管理。

  他的團隊不大，卻管理著五家本地銀行、四家大型商場、以及幾家本地企業的微信公眾號。

  “莊總，這位是薛總，跟我們美食城是合作關系。”薛經理忙解釋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莊偉凡神色凝重，扭過頭看了眼小胖妞。糖糖感受到老莊的低氣壓，忙拽著他衣服，怯懦懦低頭說：“對不起……”見糖糖道歉，幾個男人大概也就清楚了，是小孩子淘氣導致的誤會。

  蕭煜林哼了一聲，理了理自己的袖子，端正站直：“莊先生，真相大白，您是不是應該為您剛才的行為負責？”

  “抱歉。”莊偉凡理了理領帶，依然如雪山之巔傲然而立的雪蓮花。

  蕭煜林白了一眼莊偉凡，“哼”了一聲。隨後彎腰戳了戳小胖糖的肩膀：“小家夥快道歉。”

  “對不起。”糖糖恨得直咬牙，以前都是她在蕭煜林身上討便宜，現在終於風水輪流轉了。

  莊偉凡轉身邁開一雙長腿離開，糖糖也帶著滿腔遺憾和無奈，跟著莊偉凡進了電梯。

  蕭煜林立在原地打開手機又看了眼青梅兒時的照片，那小破孩為什麽長得跟小糖小時候……一模一樣呢？難不成……方才小屁孩對他說的那些話，不是幻覺？全是真的？
  蕭煜林覺得不可思議，鬼使神差追了上去，跟著他們走進電梯。有莊偉凡這朵高嶺之花在，電梯內的氣氛冷如冰窖。糖糖拽著莊偉凡修長的手指，眼巴巴看了蕭煜林一眼。

  蕭煜林打了個冷顫，那眼神……可不就是唐糖嗎？他抬手一巴掌落在自己腦袋上，疼痛感從頭皮直入神經末梢，他意識到，這真不是做夢。

  莊偉凡鏡子裡看見蕭煜林奇怪的動作，又見他用怪異的眼神盯著糖糖，眉頭一挑，忍不住用清冷的聲音嘀咕說：“有病。”

  電梯總算到了負二層停車場，莊偉凡趕緊拉著糖糖跨出電梯。蕭煜林從電梯出來，緊跟著他們走到車前。

  “蕭先生，還有事？”莊偉凡打開車門將糖糖塞進車內，已經捏好拳頭，想再給他一拳。

  蕭煜林見莊偉凡陰沉著臉，忙發揮自己厚臉皮精神，笑嘻嘻道：“我去人民公園，莊先生如果方便，載我一程？”

  “不方便，我們去南郊。”

  蕭煜林繼續不要臉，“哦，正好，我也去南郊。莊先生住在南郊那邊的別墅區吧？正好，我也買了套別墅在那邊，想過去看看新房，方便嗎？”

  “……”莊偉凡濃眉擰成一團，“不方便。”

  糖糖早就習慣了蕭煜林不要臉，這會倒也見怪不怪。她拽了拽莊偉凡的大衣，仰著圓圓的腦袋，糯糯道：“帶上他吧，反正我們車子大。”

  莊偉凡低頭看了眼小胖妞，心想小孩子真是單純，方才明明吃了虧，現在又反過來幫人家？
  秉著給糖糖做好人榜樣的原則，最終他點點頭，同意了。

  糖糖和蕭煜林坐後面，莊偉凡開車不好分神，也沒空扭頭看後面。

  糖糖不方便跟蕭煜林說話，就打開手機給他發了條微信，並且自拍了一張照片給他發過去。

  唐糖：“阿林，是我，我真的是唐糖。你盡量保持平靜，聽我說！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那天去相親，出租車半路拋錨，我下車走到十字路口摔了一跤，起來時就發現自己變成小孩了！你相信我！這不是惡作劇！”

  蕭煜林打開微信，看了眼她發來的即時自拍照，幼稚的圓臉蛋，抿著粉嘟嘟的嘴唇，瞪著水汪汪的眼睛。雖然先前已有心理準備，但他依舊忍不住激動，身子抖了一下。

  莊偉凡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剛好看見他抖了一下身子。莊偉凡眉頭擰得很緊，心裡嘀咕：“果然是個神經病。”

  蕭煜林回復糖糖微信：“我信！我信！你照相喜歡四十五度抿著嘴！把大餅臉照成蛇精臉！”他覺得這事兒太玄幻，唐糖居然變成了小孩？

  他繼續說：“真實版的返老還童我還是頭一次見，有意思，不錯，繼續保持。不過話說回來，你現在可比我記憶中胖多了！瞧你現在，跟隻球兒似得，你爹媽看了得多高興啊？你又長了多少斤肥膘，可喜可賀啊！”

  “……”糖糖真想脫了自己鞋，使勁兒砸他臉上。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南郊別墅門口，莊偉凡停下車對後面的人說：“到了，下車。”

  蕭煜林看了眼糖糖，又厚著臉皮對莊偉凡說：“莊先生，我難得見到您，我們找個地方坐一坐，一起喝杯茶？”

  “我不喝茶。”莊偉凡透過後視鏡冷冷刮了對方一眼。

  “莊先生今天不計前嫌讓我搭便車，我理應請您喝杯茶。莊先生不喝茶，一起喝杯咖啡，順便讓小朋友吃些點心，如何？”面對莊偉凡的冷臉，蕭煜林也一肚子火，如果不是為了糖糖，他才不願意跟這種男人多打交道。他不探清楚莊偉凡的底，怎麽放心糖糖住他家？
  “不喝。”莊偉凡很乾脆的下逐客令，“蕭先生，請下車。”

  蕭煜林嘻笑道：“莊先生別……”

  “下車！”莊偉凡打斷他，聲音嚴厲了幾分。

  糖糖給蕭煜林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回去。他十分無奈，長這麽大沒接觸過這麽奇怪的男人。他無奈的同時又很挫敗。

  等蕭煜林下車後，莊偉凡開車駛入別墅群。他的臉色很不好，頭一次遇到這種奇葩。糖糖埋著腦袋想發條微信安慰蕭煜林，卻聽駕駛位傳來某人清冷聲音：“神經病……”

  蕭煜林多驕傲的人啊，他要是知道莊偉凡罵他神經病，一定會搬起路邊石頭砸了他的車。

  糖糖盯著莊偉凡的後腦杓發呆，她以前對莊偉凡不了解，以為他屬於那種遇事淡定，喜樂不露於表的人。可就今天在美食城來看，他還挺熱血方剛的嘛……尤其是他那一個側踢，姿勢十分帥氣。

  下車後，糖糖知道他心情不大好，趕緊跑進屋殷勤地拿出他的拖鞋，端端正正立在門口，等待給他換鞋。

  所以莊偉凡一進屋，就瞧見小胖妞腆著肚皮站在玄關處，一副“做錯了事，想要彌補”的可憐模樣。但莊偉凡並沒有搭理她，只是自己坐下默默換了鞋。

  糖糖不由心虛，心想，完了，老莊生氣了！她埋下頭，正在想怎麽跟他道歉，耳邊卻飄來他低沉的聲音：“去寫作業。”糖糖做錯了事，不敢抬頭看他，埋著腦袋“嗯”了聲，趿拉著喜洋洋拖鞋上樓去了。

  莊偉凡不明白糖糖為什麽要說謊，同時也氣糖糖讓那男人上車。他心裡堵得慌，過了沒一會，手機來了條信息，屏幕上顯示發信人是糖糖。

  他往樓上房間瞟了一眼，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這才不急不緩打開信息：

  “老莊，今天對不起啊，是我說謊了，我不該誣陷那個哥哥，不該讓老莊你揍錯人……”

  收到糖糖短信，他哼了聲，回復道：“什麽哥哥，大叔！趕緊寫作業！”

  收到回信，糖糖哭笑不得的趴在書桌上。她發現，莊偉凡的傲嬌值正蹭蹭往上長！

  關了手機，莊偉凡決定改天要跟糖糖好好談談，給她上人生的第一課：要對陌生人保持警惕。

  糖糖和蕭煜林約在周一學校荷花池邊見面。到了星期一放學，糖糖蹲在荷花池邊，沒等到她要等的人，卻等到了一群小惡霸。

  五個比糖糖高的男孩子將她圍住，凶神惡煞望著她。打頭陣的男孩子抱著胳膊問她：“你就是莊糖糖？”

  糖糖點頭，很平靜。那孩子哼了一聲：“我是周齊，周曉曉的哥哥！你搶了我妹妹的班長，這筆帳怎麽算？”

  糖糖眨了眨眼睛，反問他：“怎麽算？”

  “把班長的位置還給我妹妹！我就不打你！”叫周齊的小孩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跟自己一起的幾個鼻涕蟲。

  糖糖顯得頗不耐煩，伸長脖子，踮起腳看了眼周圍。果然，石頭雕像後鑽出一個身姿頎長的成年男人。

  蕭煜林在石頭雕像後圍觀了一會兒，見一群小學生揚言要打糖糖，差點笑趴下。他走過去，佯裝憤怒：“你們幾個小孩，幾年級的？”

  幾個小孩子以為他是老師，忙調整站姿，恭敬站直。其中一個男孩子吸了吸鼻涕，十分誠實，精神勁兒十足，回答說：“三年級。”

  蕭煜林嘴角一扯，輕咳一聲，訓斥道：“三年級的小屁孩，快走！再讓我看見你們欺負我家小糖，把你們扔去做辣條！”

  小朋友們見他如此凶惡，發揮包子精神，背上書包拔腿就跑。直到小朋友們跑沒了影，蕭煜林才頗為感慨的摸了摸糖糖的腦袋：“小胖妞，多活了十幾年，怎麽回過頭還是被欺負？”

  糖糖哼了一聲：“信不信我揍你？”

  蕭煜林一臉嘚瑟笑道：“三年級的渣渣都敢欺負你，就你現在這樣，我一個拳頭你都掰不動。”

  “老莊會派車來接我，我們長話短說。”糖糖打量了一番四周，確定沒人她才說：“我變成小孩後，身體停止了發育，最近連指甲、頭髮都不長了。”

  糖糖撩開自己的衣袖：“而且你看，這是我那天摔倒時的傷口，雖然已經結痂，但遲遲不見好。”

  蕭煜林摸著下巴打量她，繼而伸手掰了掰她的臉，晃了晃她的胳膊，嘶了一聲，“小糖，你說你怎麽就這麽胖啊？”

  “……”糖糖抬腳踩在他腳背上，恨得牙癢癢。小時候就因為蕭煜林經常打擊她胖，才有了後來減肥、瘦如閃電的她。

  “動手動腳，你的臭脾氣變成灰都改不了。”蕭煜林猜測說：“小糖，你會不會是得了什麽怪病？骨骼變小？你的智商有受到影響嗎？如果說你是因為怪病導致身體各種器官、骨骼變成兒童形態，那麽你的大腦也應該回歸到了兒童時代，換個角度說，你可能就沒那麽聰明了。”

  糖糖覺得他說的有理，點點頭說道：“可是我覺得，我現在腦子還夠用啊！工作至少沒問題。”

  “你工作那些事兒根本不費腦子，不然這樣，我給你測試一下。”蕭煜林抬手看了看表，將公文包裡的手提電腦拿出來，放在一邊的花壇上，“這是你的筆記本，我給你帶來了。來測試一下，如果測試證明你智商退步，說明你的思維、你的大腦也有退步，也就變相證明，你是因為怪病導致身體‘返老還童’。”

  糖糖打開電腦，問他：“怎麽做？”

  他看了看手表，說：“給你八分鍾，攻破莊氏集團的網絡安全系統。”

  “……”糖糖仰頭黑著臉看著他，“有病啊！老莊的地盤！”

  蕭煜林頭一揚，傲嬌哼哼兩聲：“全A市也只有他們的網絡安全防護值得一提，其他公司不值得拿來做考核。又沒讓你盜竊他們資料，只是小小測試一下。”

  糖糖覺得他說的在理，作為一個有職業操守的兼職黑客，她點點頭表示ok，正好她想試一下自己的新“玩具”。她花了三分鍾潛入莊氏集團的網絡，隨後攻破管理員電腦，用主網絡將病毒傳播下去。她為了不給莊偉凡造成過大的損失，特意避開處於工作狀態的電腦。

  莊偉凡最近發現了淘寶這塊新大陸，他正專心致志逛淘寶，電腦卻忽然白屏。他的屏幕上很愉快地爬過一隻胖狗狗，隨後被字幕“胖狗駕到”霸佔全屏。

  與此同時，全集團上百台悠閑電腦，幾乎在同一時間被“胖狗駕到”霸屏。公司內一些正逛淘寶、開小窗看電影，打遊戲的同事通通中招，被胖狗霸屏。

  莊偉凡盯著屏幕愣了好半晌，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以為自己是點了什麽遊戲窗口，卡在了這個畫面。

  他強製關機，重啟電腦，仍舊是“胖狗駕到”的畫面。他正一籌莫展的時候，女助理敲門進來告訴他，公司電腦被入侵。

  莊偉凡的電腦被“胖狗”霸了一個小時，網絡安全負責人到的時候，那隻胖狗還在他的屏幕上打滾賣萌。

  女助理低聲感歎：“好萌的狗狗……”女助理剛說完，抬眸便對上莊總冰涼的目光。

  她以為莊偉凡要訓斥她，沒想到對方也淡淡來一句：“真萌。”有點像小胖糖。

  女助理風中凌亂，默默感歎：當了“父親”的莊總，果然風趣了很多啊！

  糖糖做好善後工作，將電腦還給蕭煜林。

  “智商ok。”蕭煜林接過電腦，摸著下巴濃眉一挑，“如果你的身體‘返老還童’，智商也應該退化才是。不然……我帶你去科學院檢測檢測？”

  糖糖腦補自己躺在手術台上被人研究的情景，打了個寒顫：“死阿林！我告訴你！你敢出賣我，我就跟你拚命！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許告訴任何人！”

  蕭煜林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

  已經離放學過去了一個小時，兩人走到正大門很悲催發現，校門鎖了。這也就意味著，糖糖跟蕭煜林得等保安巡校歸來，才能出去。

  蕭煜林見大門鎖了，停下腳步正兒八經的望著糖糖：“怎麽辦……”

  “完了，今晚回家，老莊會不會打我啊？”糖糖扯了扯書包帶，呆呆望著被鎖的校門。

  蕭煜林想起莊偉凡，氣兒就不打一處來，哼了聲：“他又不是你爹，你管他做什麽？你跟我回家。”

  “老莊對我一直很好，如果我不打招呼就走了，他肯定會著急！”糖糖斜睨了他一眼。

  “是啊，他好，把你養得更像豬了。”

  早先在微信上，糖糖就給蕭煜林說過自己近況。提及莊偉凡的“好”，蕭煜林一點兒也不相信，心想莊偉凡那種高冷的冰山男，哪裡會對一個路邊撿來的小屁孩好？

  他不以為然的說：“你大學給他遞過情書，老實說，你以孤兒的身份住在他家，是不是有什麽企圖？”

  她哪裡有什麽企圖？只是想找辦法變回去罷了。可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似乎越來越依賴莊偉凡了。想著自己有一天會離開他，她心裡還有點難受。

  糖糖坐在一邊的台階上，胖嘟嘟的手撐著下巴：“如果我變回去了，老莊肯定不會對我好了……他若知道我是那個曾經給他寫過情書的‘唐糖’，指不定還跟我翻臉呢！”

  “小唐，你是不是愛……上他了？”男女朝夕相對，日久生愛很正常，況且對方還是她暗戀過的男神，不動心才不正常。

  蕭煜林低頭看著胖胖一團的糖糖，越看越心塞，真是肥成球了！他很嫌棄的將目光從她身上挪開，繼續說：“你如果一輩子都是小孩，就得眼睜睜看著他結婚生子，卻不能對他展開追求，想想也蠻可憐。”

  糖糖覺得頭疼，揉了揉太陽穴，擺擺手說：“我們還是想想怎麽出去吧。”她抬頭看了眼天色，天都快黑了。

  “那些守門的保安，巡校這麽久也不見回來，八成是在某個地方偷懶。”蕭煜林看了眼周圍，乾脆道：“翻牆吧。”

  小學部的圍牆是用磚砌的，高度足有兩米。兩人在圍牆下蹲了一會兒，打定主意決定翻牆。糖糖踩在蕭煜林肩上，等腳下的人一站起來，她很輕松爬上了牆。

  她蹲在牆上，看了眼牆外的高度，腿立馬就軟了，“阿林……外面好高……我下不去！”

  “多高啊？”蕭煜林踮著腳，仰著頭望著上面蹲著的糖糖，手伸的老高，“來，小糖你拉我上去！”

  這話說完，兩人都傻缺了。蕭煜林這才反應過來，她現在是小孩，拉不動他。糖糖蹲在上面風中凌亂，終於感受到了什麽是高處不勝寒。蕭煜林因為上不去，在下面連連道歉：“小糖對不起啊……我忘記你現在是小孩身體，拉不動我。你別怕，眼睛一閉，往下跳就好了！反正沒多高。”

  “……”糖糖看了眼外面的高度，對於她這個“小孩”來說，這高度跳下去，絕對斷胳膊折腿。“算了，你過來，我踩著你的肩膀下去好了。”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校園外的路燈依稀亮了起來，糖糖穿著紅色衣服，蹲在在圍牆上十分顯眼。保安巡查完學校回來，老遠看見圍牆上有團火紅的影子在晃動。

  保安第一反應是小偷，用手中強電一照，大喊一聲：“誰！”保安大叔這一喊嚇得糖糖就像只見了光的小強，啊一聲從圍牆上摔了下去。

  蕭煜林見圍牆上的糖糖不見了，嚇得不輕，忙扭身抓住保安，霸道的從他懷裡搶了鑰匙，打開學校大門衝了出去。他在牆根下找到糖糖的時候，她躺在草坪上一動不動，摔……暈了。

  另一邊。

  莊偉凡正捏著下巴想公司電腦被入侵的事。這次胖狗事件不像是惡意攻擊，更像是測試他們防火牆的抵禦力。如果是惡意攻擊，損失會如何慘重莊偉凡自己也不敢估量。

  事後一想，他也是捏了把冷汗。

  以莊偉凡手下網絡安全團隊的能力，都沒辦法追蹤到“胖狗駕到”的來源，可見對方的實力確實強悍。

  莊偉凡在一個知名駭客論壇懸賞通緝“胖狗駕到”的創造者，他對創造“胖狗”的黑客很感興趣，想高薪聘用對方來手下團隊做事。

  “胖狗駕到”在兩個小時內迅速躥紅網絡，有很多黑客在論壇下匿名留言，紛紛稱讚“胖狗”的創造人，稱之為黑客中的戰神。

  莊偉凡留意了一下論壇回復，在留言欄裡瞥見了“唐糖”這個名字。

  逆狗之心：“聽說莊總是A大畢業，那應該聽過唐糖的名字吧？她是A大的傳奇白客，莊總如果能請到她，無論是“胖狗”還是“瘦狗”，她都能拍成死狗。”

  這條留言一出現，論壇的“駭客”們都紛紛點讚，並且新開帖呼喚白客唐糖出現，滅了創造“胖狗”的黑客。

  莊偉凡在嘴裡嚼了一遍“唐糖”的名字，因為跟胖糖糖的名字同音，他覺得叫著很親切，莫名對“唐糖”隔空生了一層好感。

  自從美食城聚會後，他就沒再見過她。莊偉凡在百度欄裡輸入“唐糖”的名字，很快彈出有關於她的百度百科。看完她的百度簡介，莊偉凡摸著下巴往椅背上一靠，思緒翻騰。他知道唐糖在A大很出名，但他今天才知道，那個女孩的影響力已經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莊偉凡又翻了幾條關於唐糖的舊新聞，裡面有一張她站在台上領獎的照片。新聞來源是夏川新聞網，照片上的唐糖很青澀，穿著高中校服，手拿獎牌，臉上笑容燦爛若花。一抹燈光落在她頭頂，乍一眼看過去，就像戴了隻珠光寶氣的後冠。

  照片上的唐糖臉型很圓潤，一對眉毛淡而柔和，眼睛清澈乾淨。可愛青澀的唐糖，站在領獎台上卻無絲毫畏懼，落落大方。

  莊偉凡越看越覺得照片裡的“唐糖”像小胖糖，尤其是那雙漂亮的杏子眼，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上次他們在美食城相遇，兩者雖有交集，但他卻沒仔細看她。他正沉浸在兩個“糖”的相似處，接糖糖放學的司機大哥一個電話閃了進來，擾亂了他的思緒。

  “先生，我在校外等了一個小時，也沒看見糖糖。”司機大哥表示自己一直在校門口，中途沒有離開過。

  莊偉凡心裡一顫，蹙眉問道：“打過電話問過她們老師嗎？”

  “打過了，宋老師說糖糖一放學就走了。”司機大哥回答。

  “你在校門等著，不要離開，等我過來。”莊偉凡忙起身拿了外套跟公文包，趕去了學校。

  在去學校的路上，市裡正是下班高峰，他被堵在了一環路。城市夜幕降臨，璀璨的燈火明光似在一瞬間乍然亮了起來，車水長龍看不見頭尾。

  莊偉凡腦子裡猛然閃過“拐賣兒童”的相關新聞，在車裡如坐針氈。他打電話給老汪，請求警援。

  “莊老大，那小女娃看著機靈的很，是不是跑去什麽地方玩兒了？”老汪剛辦完一個大案子，正準備休息。

  “我現在堵在路上，沒辦法趕過去。你找幾個兄弟過去看看，別出了什麽意外！”莊偉凡聽著電台的廣告音，越發焦躁，不耐煩地摁了摁喇叭。

  堵了大概半個小時，他才將車開出了一環路，車子快速駛上高架，下了高架橋，已經離學校不遠了。快到學校的路段有個十字路口，莊偉凡等紅綠燈時，老汪剛好打了個電話進來。

  他戴上藍牙耳機接通，耳機裡老汪氣喘籲籲道：“糖糖找到了，在醫院，學校旁邊的博凡醫院，你直接過來。”

  “怎麽回事？”莊偉凡情急之下也顧不得十字路口有攝像，直接轉彎逆行往另一個方向走。

  老汪說：“糖糖從圍牆上摔了下來，抱她去醫院的是個青年男子。好像是上期報紙上那個有為青年，叫……叫什麽蕭……什麽林？”

  “蕭煜林？”前方有車駛來，眼看要跟他撞上，他胳膊一用力倒了方向盤，左邊車輪離地，車身朝右一偏，幾乎要翻了過去，看得路人心驚膽顫，電光火石之間又被他嫻熟的車技穩住。

  “對，是他。”老汪吞了口唾沫，“我帶人到學校的時候，看見他抱著糖糖往旁邊的醫院跑，雙腿就跟踩了風火輪似得……我和幾兄弟跟在後面跑，累死了！”

  “我馬上到。”莊偉凡眸子一沉，掐斷電話。

  老汪接到莊偉凡電話，嘴上雖抱怨累，實際上是片刻不耽擱，掛斷電話立馬帶幾個兄弟去了學校。到學校的時候，他看見一個年輕男人抱著昏迷的糖糖在路上狂奔，後面還跟著一個穿製服的保安。

  老汪也帶人追著他們跑，一直追到醫院。

  糖糖被送進急診室，蕭煜林扶著醫院的牆，大口大口呼著氣，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學校保安一路裸跑，相對比較輕松，上來抓住蕭煜林的衣襟，破口大罵，“敢搶我們鑰匙！膽子不小啊！”保安一手摁住他的肩膀，一邊摸電話報警。

  蕭煜林抱著幾十斤的糖糖幾百米衝刺，已經累癱了，靠在牆上四肢發軟，沒有半點余力掙扎，也沒有多余力氣去解釋，由著保安拽著他衣領一陣亂扯。

  “怎麽回事？”老汪在跟莊偉凡通完電話，帶人走了過來。

  保安見他們穿著警服，摁斷電話，拉住老汪的胳膊：“警官你來的正好，這個人是小偷，搶了我們學校鑰匙！”

  蕭煜林喘了幾口氣，將鑰匙扔回給保安，“誰是小偷？你沒看見有人從圍牆上摔下去了嗎？一把破鑰匙，誰稀罕你的？”

  “您是蕭先生吧？”老汪認得他，剛上過報紙的有為青年，他媳婦兒還誇這小夥子長得帥。

  得知是因為糖糖摔下圍牆，情急之下才搶了保安鑰匙，忙幫著調解。有警察幫著調解，保安心裡再不爽也隻得往自己肚子裡吞，瞥了眼蕭煜林，憤憤離開。

  蕭煜林還在喘氣兒，吞了口唾沫感激地拍拍老汪肩膀：“謝謝啊兄弟。”

  老汪笑眯眯望著他：“應該謝你才是，抱著那小姑娘來醫院。這年頭像你這樣年輕有為又熱心腸的人不多了！對了，那小姑娘怎麽會從圍牆上摔下來？”

  “說來話長。”蕭煜林望著老汪，疑問，“你認識小糖？”

  這話倒讓老汪疑惑了：“蕭先生認識糖糖小姑娘？”

  “認識啊，怎麽不認識？我們青……”蕭煜林差點脫口說出他們是青梅竹馬，意識到口誤，他立馬改口，“哦，前段時間那小姑娘拾金不昧，撿了我的錢包。我下午去找這小姑娘道謝，想給小姑娘頒發一個‘拾金不昧’的旗幟。沒想到啊去晚了，我跟那小姑娘出來的時候，校門被鎖了。那小姑娘就想翻牆啊，我拗不過她，就把她送上了圍牆，哪兒知道她被保安一嚇，摔了下去……哎，說到底怪我，怪我心軟……”

  “……”老汪聽得心顫，這姓蕭的優秀青年有病吧？把小孩子送上圍牆？

  “蕭先生，不是我批評你，小孩子要求無理，是因為她小。您一個成年人，怎麽也能跟著小孩子一起犯蠢？小孩子上了圍牆，能跳下去嗎？成年人翻下圍牆尚可，可她一個小孩子，跳下去不出事才怪咧！”

  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老汪不敢想，畢竟糖糖只是個六歲的小孩，這要是摔出個什麽好歹，莊偉凡還不得將眼前的“肇事者”虐死？
  想曹操，曹操就到。老汪剛憂慮完，莊偉凡就出現了，直挺挺的立在蕭煜林身後。

  莊偉凡穿著一件黑色大衣，手上戴著皮手套，立在走廊裡氣場沉重，如踏雪而來的冷血殺手。

  他冷冷望著蕭煜林，瞥了一眼急診室，慢慢地捏緊了拳頭。

  莊偉凡三兩步走過來，猛地抓住蕭煜林的肩膀，將他給摁在了牆上，直接一拳過去了。他正準備揮第二拳，卻被老汪給拉住。

  對方氣壓上升到最高，隨時可能爆倉。莊偉凡瞪著他，冷不丁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你到底想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這句話把蕭煜林問懵了，他揉了揉自己的臉，憋屈道：“我倒想問你想怎麽樣！又打人！”

  “你纏著我家糖糖做什麽？目的何為？”莊偉凡查過蕭煜林的底細，家裡背景不小，不像是會做非法勾搭的。

  蕭煜林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我會有什麽目的？我和小糖小朋友一見如故，我同情她身世可憐，人又乖巧可愛，我對她好不行嗎？小爺我有錢，想讚助孤兒關愛孤兒不行嗎？你這人也是奇怪的很，你是小糖什麽人？”

  這些話似擊中莊偉凡軟肋，他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他跟糖糖一起生活多久了？糖糖跟蕭煜林認識才多久？怎麽糖糖連是孤兒的身世都告訴對方了？
  他心裡頭很失落，突然覺得糖糖是個小白眼狼。莊偉凡松開蕭煜林，冷冷哼了一聲，側過身去，不再去看那礙眼的男人。

  在急診室外等結果期間，老汪在一旁安慰他：“放心吧，我家小子小時候也皮的很！從樓梯上滾下去，也隻摔折了手，打個石膏過陣子就好了，別太擔心。”

  “！！”莊偉凡瞪了老汪一眼。

  這兄弟，怎麽不會安慰人呢？糖糖一個小姑娘摔折了胳膊，打石膏那得多難看？

  老汪拍拍他的肩膀，繼續安慰，“只要不是腦震蕩，一切就都好說。”

  “……”莊偉凡捏了捏太陽穴，希望不要腦震蕩。在他印象裡，小孩子一直是脆弱的對象。

  大概等了半個小時，急診室的醫生才出來。醫生摘了口罩，掃了眼走廊裡的一群男人，“誰是孩子家屬？”

  莊偉凡跟蕭煜林幾乎是同一時間答應，“是我。”

  老汪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眼蕭煜林，心想這有為青年也是蠻奇怪的。莊偉凡回頭瞪了一眼蕭煜林，很不客氣回他，“你有病沒病？”

  “……”蕭煜林切了一聲，縮了回去，他估計現場的人都當他是個多管閑事的神經病了。

  這年頭，做個稱職的竹馬他容易嗎？抱著幾十斤重的胖妞衝刺了幾百米他容易嗎？
  醫生對莊偉凡說：“孩子額頭摔破了口，我給她縫了幾針。胳膊跟腿也有不同程度的摔傷，至於傷沒傷到骨頭，還得等拍了片子才知道。”

  “好，謝謝醫生。”莊偉凡長籲了口氣。

  醫生看他挺緊張，安慰他，“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是有些調皮，磕磕碰碰很正常，別太擔心。”

  莊偉凡點頭，也算是松了口氣。

  糖糖被護士推出急診室的時候，已經醒了。糖糖額頭上包扎了一層繃帶，胳膊跟腿也是一層裹著一層。她窩在移動病床裡，不哭不鬧，可憐兮兮望著他，一雙如墨般的眸子似要滴出水來。

  他剛才想了很多斥責糖糖的話，可一見她這麽副可憐摸樣，心裡一軟又舍不得了，怕說得太重，傷了小朋友的自尊心。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聲音低沉，“沒事了。”

  一句沒事了，讓糖糖徹底安心下來。比起莊偉凡斥責她，其實她更害怕他不說話、不理她。

  糖糖也乖巧點了點頭，低低嗯了聲。

  護士推著她進入病房，一群男人也跟著進去了。蕭煜林想往糖糖床邊蹭，卻被莊偉凡一手擋開，他側頭刮了他一眼，“蕭先生還有事？”

  蕭煜林一向臉皮厚，加上看莊偉凡不順眼，趾高氣昂道：“沒事兒不能看小糖嗎？”

  “我們家糖糖要休息了，請你離開。”莊偉凡替糖糖蓋上被子，頭也不回對蕭煜林說道。

  這話可激怒了蕭煜林，什麽叫他們家糖糖？小糖什麽時候成他莊偉凡的了？蕭煜林越想心裡越不痛快，他跟唐糖二十幾年的感情，怎麽在一個陌生人面前就這麽不值一提了？

  兩個男人大眼瞪小眼，在莊偉凡眼裡蕭煜林外人。在蕭煜林眼裡，莊偉凡是外人。

  糖糖看兩人要掐上了，忙打圓場，“老莊，阿林哥哥剛才救了我……”她聲音很小，又甜又糯。

  “是叔叔。”莊偉凡幫她改正稱呼。

  “哦……阿林……叔叔剛才救了我。”糖糖重新說剛才的話。

  莊偉凡冷冷哼了一聲，果然糖丫頭就是個白眼狼！他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那我走。”莊偉凡臉上沒什麽表情，說完轉身走了。

  屋子裡的男人都愣了，老汪忙跟著追了出去。屋子裡剩下蕭煜林，和跟老汪一起來的幾個小警察。

  幾個小警察隨意汪沙發上一坐，各自玩起手機來。蕭煜林拉開病床邊的椅子，很隨意的坐下。

  他對躺在床上的糖糖說：“看見沒，這男人小氣的跟什麽似得。小爺我還沒生氣，他倒是發起脾氣來了。”

  “……”糖糖齜牙，喉嚨裡低低吼出一個字，“滾……”

  “你說什麽？”蕭煜林沒聽清楚。

  “我說——”糖糖將聲音壓低，又將情緒壓了下去，低聲無奈道：“你先回去吧，微信聯系。”

  蕭煜林出來的時候，看見莊偉凡在走廊裡杵著，瞥了他一眼，鼻子裡低低哼了一聲。

  莊偉凡懶得理他，隻道是神經病年年有，今年愛管閑事的特別多！尤其多！

  等蕭煜林消失在走廊盡頭，老汪才勸他，“你跟糖糖一個小姑娘置什麽氣？她一個小姑娘哪裡知道誰好誰壞？再者說，我看蕭先生也不像壞人，他要是真想照顧糖糖這個孤兒，你就讓他照顧好了，你也少份擔子。就像他說的，你也不是糖糖什麽人？”

  “我是她監護人！”莊偉凡今天暴躁的想打人。

  老汪，“什麽監護人啊？那天我幫你谘詢了一下，你要想合法領養糖糖，是不可能的。”即使他不想承認，這也是事實。

  他跟老汪在走廊裡呆了一會兒，總算是平靜下來了。他抬頭對老汪說：“我不反對有人對糖糖好，可你難道就不覺得，那個姓蕭的有問題？”

  “有什麽問題？”老汪問。

  “哪兒有陌生人對一個小丫頭這麽好的？確定不是有病？”莊偉凡心裡煩躁的很。

  老汪呵呵一聲：“你不也一樣？難道，你也有病？”

  莊偉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