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就因為是他,才想去試一試
“姐,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那是陸家,是陸震言啊?”
謝北簡直無法理解慕羽到底是怎麽想的,“姐,你是不是發燒了,腦子燒糊塗了?”
那個陸依依,前幾年在學校的時候,把慕羽姐當仇人似的,陸震言雖然什麽都不說,也沒有追究慕情姐的責任,可只怕也恨死了慕家。
結果慕羽姐說現在想要試圖和陸家和解??
他說著,伸手就要去摸慕羽的額頭,慕羽躲開了:“沒發燒。我很正常。”
謝北簡直欲哭無淚了:“你很正常你還說出這種話?”
“你也說了,那是陸家,是陸震言。”
慕羽緩緩放下手裡的茶杯,語氣都變得凝重了幾分,“就因為是陸震言,就因為是他,所以,我才想去努力試一試。”
試一試兩家是否還有和解的可能,試一試她和陸震言是否還有在一起的可能。
畢竟,當日她對自己說過了,若是她問的那個問題,陸震言給她的答案是肯定的,那她就決定扮演一回曾經白天的慕羽,嗯,好好地將那個未竟的目標達成。
只是眼下,她和陸震言的工作領域差異太大了,跟陸震言很難有碰面的機會。
而這個項目的重啟,會為兩個人的見面製造最好的機會。如果真的能夠說服陸震言聯合慕家推進這個項目,那也許,就是慕家和陸家兩家關系的破冰點。
或許,也是改變她和陸震言關系的一個臨界點。
“……”
謝北的眼神頓時變得異樣地複雜。
此時此刻,竟有些不知道自己心裡是個什麽滋味。
她自然知道慕羽曾經對陸震言的心意,可是這麽多年過去,慕羽都不曾提過這茬,他還以為慕羽早就已經放下了。
沒想到這才幾個月不見,剛一回來,慕羽竟然就給了他這樣一份“大禮”。
“怎麽不說話了?這件事,我還需要你幫忙,說服公司內部讚同這個項目重啟呢。”
慕羽拿手在謝北跟前晃了晃。
“如果姐能夠說服陸震言和慕家一起重啟這個項目,慕沉哥和公司高層那邊,我去說服他們。”
慕羽下定決心要做的事,謝北除了支持還能說什麽。但謝北擔心的,倒不是公司內部,“可是姐,陸震言那邊,只怕根本就不會同意的……”
慕羽微微笑了:“事在人為,總要試試才知道。”
“那好吧,待會我就安排人,把那份項目的詳細材料整理出來。”
謝北望著慕羽,歎氣。
慕羽點頭,“你剛說,當年兩家合作的時候,關於回報比例,陸家讓了很多利。這次,重新擬定一份合同,陸家作為主要的收益方。”
“陸震言要是不願意見怎麽辦?”
當初慕沉幾次去找陸震言都被拒之門外,保不齊,慕羽姐也可能會被這樣對待。謝北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找他們。”
“他若是不想和我們合作,你去了也不會見我們。”
慕羽不同意,“慕沉哥沒在,你這邊那麽多事要忙,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謝北:“……”
明知道慕羽姐說得是對的,可是,心情莫名有些低落,是腫麽回事。
……
從謝北那裡剛出來,慕羽就接到了梁宿的電話:“終於回來了?什麽時候可以去找你?”
這段日子來,梁宿已經習慣了隔幾天晚上去找慕羽聊上幾句,白天裡狂躁不已的情緒似乎很快就能得到平靜。
這次算上慕羽生病加外出,他已經快一星期沒見到慕羽了。真正有種一日不見如隔三期的感覺。
“可我沒在醫院。”慕羽道,“我被醫院停職一個月呢。”
“你的意思是,我要一個月以後才能見你嗎?”
梁宿哀歎,“你的病人現在如同魚兒離開了水,一個月以後,只怕就要變成魚幹了。慕醫生,你對你的病人就這麽殘忍嗎?”
慕羽樂了:“那好吧,晚上,咱們約個地方見面吧。”
“你今天剛回來,還是好好歇歇吧。忍耐一天我還是能忍的。”
梁宿還挺為她考慮,“明天晚上咱們見一面,我請你吃飯怎麽樣?”
慕羽答應了。掛了電話,梁宿很快發來了信息,是今晚約定見面的飯店名字和時間。
梁宿還不放心地發了一句“你不來,我會等到地老天荒。”
這人總是沒個正經的樣子,說實在的,若不是慕羽了解梁宿的病情,很難相信,他是一個患有重度躁鬱症的人。
躁鬱症,其實就是躁狂類抑鬱症的簡稱。
一旦受到某些刺激,情緒會突然狂躁亢奮,衝動易怒,行為舉止也會變得難以控制。
而梁宿的刺激源,和其他此類的病人相比,尤其特別。
能夠刺激到梁宿的,只有——他的母親。
上次,在赴許家老爺子生日宴的路上,梁宿之所以突然將車撞向了慕羽的車,就是因為接了他母親的一個電話,從而變得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對自己的舉動可能造成的後果,根本不管不顧。
用梁宿的話來說,回到京都後,他的病情其實相對以前在國外時,好了很多。因為不用和他的母親朝夕相處,發病的幾率沒有那麽高了。
但,哪怕是遠隔重洋,只要接到他母親的電話,說不了兩句,梁宿一定會變得狂躁無比,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梁宿說,自己小時候和母親的關系其實還好,那時母親想要嫁入梁家而無果,被梁家的正房太太逼得她在京都沒有立足之地,隻好遠赴外國。
臨走時,他那個父親給了母親一大筆錢,好歹讓他們在國外衣食無憂。
但母親對於梁家和他的父親卻是怨恨不已,從小便會給梁宿灌輸這種恨意。
心情不好的時候,會當著梁宿的面痛罵他的父親,甚至動輒對梁宿打罵相加,可是打完罵完,卻又抱著渾身傷痕累累的梁宿痛哭不止。
在十四歲之前,梁宿幾乎事無巨細都要按照母親的要求來,而他從來都是逆來順受,甚至,心裡還很是同情可憐母親,恨極了自己那個從未謀面的父親。
可是十四歲之後,不知道是不是進入了青春叛逆期的緣故好像一朝之間,梁宿對母親的態度,突然就改變了。
而且這種變化,梁宿自己根本無法控制。
那時候他已經大了,他母親也不再對他動手,但母親這個詞,好像成了一個魔咒。
他母親在他面前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甚至是聽到母親的聲音,都會立馬激起他極其強烈的不適。
無論母親說什麽,都會招致他激烈的反應。
哪怕只是隨便跟梁宿說一句什麽,梁宿都可能會被激怒,情緒變得有些歇斯底裡,繼而,做出傷害自己或他人的行為。
可是他又無法逃脫這種來自原生家庭,來自至親之人的魔咒和控制。
因為那個人是和他有著血緣關系的母親,因為每當他下定決心搬離家中,他母親都會用各種辦法留住他。
可是回到家中,和母親卻只是互相折磨,而他的病情也似乎愈發加重了。
曾經梁宿也是老師眼中的優等生,可是沒人知道,梁宿在家中和母親相處的那一面,是什麽樣。
動輒會因為一些小事,就歇斯底裡地大吼大叫,痛哭流涕,摔東西,砸東西,甚至會做出用頭撞牆這種自殘的行為。
有一次,甚至只是因為他不願意按照母親的要求早點休息,便和母親大吵一架,情緒激動之際,竟直接拿刀割傷了自己的手腕。
每每情緒穩定下來之後,梁宿都會覺得發作時候的自己像是個瘋子。可是他卻對此無能為力。
那種對他母親的逆反心理,已經刻進了骨子深處。那種暴躁易怒的因子,早已奔湧在全身的血液裡。
只要他母親隨便說幾句什麽話,似乎就能輕易將那種強烈的逆反和躁怒的因子勾起。
後來梁宿成年後的縱情聲色,也只是他反抗母親,發泄壓抑情緒的一種途徑而已。
梁宿被躁鬱症折磨得痛不欲生,甚至有了自殺的念頭。卻始終不敢去看心理醫生。
曾經無意中看到慕羽寫的那幾篇關於抑鬱症的文章,一下子就似乎戳到了梁宿的心窩裡。
“我覺得我快要瘋了。”
梁宿說,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的感受。那種痛苦,根本無法用言語描述出來。
“她是我媽,我不能不管她。可是每次面對她,哪怕是聽見她的聲音,都會讓我感到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狂躁。如果可以,我寧願用我余生的性命,換我和她根本不存在血緣關系……”
……
他的親生父親找到他,要他回京都時,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其實他根本不是為了梁家的什麽家業,只是想要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逃離他母親的身邊。
他母親本來也是要跟來京都的,但梁宿說,如果她跟來,他就拒絕回歸梁家,如此,才算打消了她母親要和他同回京都的念頭。
但即便如此,他母親遠隔重洋打來電話時,隨便幾句話,也輕易就能讓梁宿情緒失控。
慕羽是被梁宿信任的第一個心理醫生,也是唯一一個知道他病情的人。
也正是因了梁宿的這份信任,慕羽才會寧願頂著那些緋聞,雷打不動地和梁宿見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