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我是父親(6)
雲淺月也不留,笑著點點頭,送秦玉凝走出去。看著秦玉凝失魂落魄地上了丞相府的馬車,她轉回身,拉了拉衣領,遮擋住痕跡,收起了面上的笑意。
太子府被查抄,夜天傾鋃鐺入獄,秦玉凝是準太子妃,今日來不是為了道歉,大約是來探查她的口風,看看是否救或者如何救夜天傾,但是聽了她的話,見了她脖頸的吻痕,便承受不住失魂落魄告辭離開了。她喜歡了容景多年吧?可是那又如何?
回到淺月閣,雲淺月覺得又犯了困,一頭扎到了頭上睡了去。
醒來已經天黑,她睜開眼睛,就見窗前站了一抹頸長的身影,背對著她,她一怔,認出是雲暮寒,她訝異地喊了一聲,“哥哥?”
雲暮寒緩緩轉過身,淡淡一笑,“醒了?”
雲淺月點點頭,詢問,“哥哥什麽時候來的?”
“有一會兒了!”雲暮寒道。
“我睡得沉,竟然沒聽到你進屋。怎麽不喊醒我?”雲淺月抱著被子坐起身。
“見你睡得香,便沒喊醒你。”雲暮寒道。
“葉倩呢?”雲淺月想著如今他是南疆的駙馬了。
“她在準備回程之事。”雲暮寒道。屋中沒有掌燈,他臉上的表情看不甚清。
雲淺月想著葉倩是應該急著離開的,畢竟過了這麽些時日,南疆王的身體應該也拖得差不多了,問道:“什麽時候回?”
“明日!”雲暮寒道。
雲淺月點點頭,明日南凌睿也回南梁,倒是順路了,她看著雲暮寒,“那你呢?也和她一起走嗎?”
雲暮寒“嗯”了一聲。道。
雲淺月有些不舍,又問,“皇上知道你們明日要一起離開嗎?雖然已經對你們聖旨賜婚,也有南疆王的書函,但畢竟還未曾商定婚期和過禮。”
“葉公主說一切從簡,況且這些事情回南疆辦也一樣。”雲暮寒聲色淡淡。
“也是!葉倩畢竟是南疆公主,大婚的話定然不會虧了禮數。”雲淺月笑了笑,見雲暮寒不說話,她一時也不知道再說什麽。
“小姐,您醒了嗎?用晚膳嗎?”凌蓮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哥哥也還沒用晚膳吧!和我一起吧?”雲淺月看著雲暮寒,見他點頭,她對外面吩咐道:“哥哥也在這裡用膳。”
“是!”凌蓮應聲,不多時,推開門進來,擺上飯菜,退了下去。
雲淺月和雲暮寒在桌前對坐。
吃了片刻,二人都不說話,屋中太靜,雲淺月覺得氣氛沉悶,找話說,“我記得我們好像從沒有一桌吃過飯呢!”
“每年的年宴還是一桌的,我從來到雲王府至今十年一共和你過了八個年宴。第一年來的時候是我沒參加年宴,五年前是你沒參加年宴。”雲暮寒道。
雲淺月一愣,笑道:“是啊!年宴也算的,竟然被我忘記了!年宴一大家子人,只是個熱鬧,但也不親近,以前我和南……”她說到這裡頓住。
“今年的年宴我不在雲王府過了!以後估計也沒有機會了。”雲暮寒知道她指的是南凌睿,溫聲道,“我這個哥哥沒做好,讓你一直以來和我不親近。”
“哥哥說得哪裡話?以前是我不好,若是早知道你是表哥,也不會冷了你這麽些年。”雲淺月給南凌睿夾了一根筍,“我知道你最喜歡吃筍。”
雲暮寒一怔,訝異地看著雲淺月。
“奇怪吧?我還知道你每日的生活習慣呢。”雲淺月對他神秘一笑,“可能你不知道,你才來的那半年,我天天趴在西楓苑你的房頂上觀察你,所以你的喜好我都知道。”
雲暮寒愣了片刻,道:“我竟然不知道你居然觀察了我半年。”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麽原因來了雲王府,成了我的哥哥,但我後來知道你對雲王府沒有惡意。我對你雖然不親近,但也沒想著要趕你走。只是想弄明白些事情。後來我終於明白原來你是南梁太子,還是我的表哥。”雲淺月也笑了起來,眨眨眼睛,“不過那會兒我都長大了,否則保不準如小時候一樣像粘著他一般黏著你呢!”
雲暮寒忽然笑了笑,垂下頭道:“我倒希望你黏著我的。”
“你那是沒經歷過被我黏著才這麽說,你問問他,或者問問夜天傾。你就知道了,他們有時候恨不得將我掐死。”雲淺月笑道。
雲暮寒笑看著她不語。
雲淺月卻是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邊說這些年來的一些趣事兒,一邊不停地給雲暮寒夾菜,雲暮寒偶爾配合地笑笑,或者說兩句,兄妹二人氣氛融洽。
一頓飯,吃到月上中天。
凌蓮、伊雪將剩菜殘羹撤下去之後,雲淺月有些不舍地道:“哥哥明日什麽時候走?”
“午時之前吧!”雲暮寒道。
“南疆我去過,不過千裡而已。但如今你要離開,我怎麽就這麽不舍呢!”雲淺月道。
雲暮寒面色有一絲動容,想扯出一絲笑意,似乎卻怎麽也扯不出。
雲淺月盡量讓自己的情緒放松,忽然提議道:“哥哥,要不然你還教我識字吧!”話落,見雲暮寒看著她,她眨眨眼睛,“就像兩個多月前那時候你迫使我學字一樣!”
“好!”雲暮寒點頭。
雲淺月立即起身,鋪上宣紙。雲暮寒也站起身,兄妹二人一起想起兩個月前教她識字的情形,模仿起來。
似乎回到了當初,她氣得七竅生煙,他巋然不動。
雲淺月想著世事難料,想當初她對雲暮寒恨得要死,如今卻無比懷念那個時候。
夜深十分,雲暮寒放下筆,忽然伸手將雲淺月抱進了懷裡,雲淺月一驚,剛要退出,只聽雲暮寒聲音極低地喊了一聲,“妹妹!”
雲淺月動作一頓,不再推開他,眼圈有些泛紅,“哥哥!”
雲暮寒“嗯”了一聲。
雲淺月想著血緣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只要她想到娘親是抱著他的這個人的姑姑,他的父親是她的舅舅,他自小因為他的親哥哥被舍棄,他失去的何止是太子之位?而是南梁的一切,她就想對他好。相比起他而言,他覺得南凌睿實在是太幸福了。所以,她願意在自己的身上再背負一個包袱,這個包袱是關於雲暮寒的。她要將他當成親哥哥一般對他好。
片刻後,雲暮寒放開她,抬步向外走去。
雲淺月伸手拉住他,雲暮寒回頭看她,她將一塊令牌放進了他手裡,“這是風閣在南疆的令牌。你拿著這塊令牌去南疆的醉香樓將令牌亮出給掌櫃的,他就會帶著你見風閣在南疆的堂主,只要他見到這塊令牌,風閣在南疆的所有人都會聽從你差遣。”
雲暮寒低頭看向手中的令牌,只見上面刻有南疆特有的龍符標記。
“我那日夜裡在西楓苑和你說的話並不是兒戲,在老皇帝壽宴上我和葉倩說的話也不是兒戲。你是我的哥哥,以後都是。”雲淺月輕聲道。
雲暮寒點頭,將令牌攥在手裡,雲淺月松開手,他轉身出了房門。
雲淺月見雲暮寒出了淺月閣,輕輕吐了口氣,伸手揉揉額頭,回身坐在軟榻上。須臾,她忽然抬頭看著窗外道:“容景,你打算一直就在外面吹冷風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