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恢復記憶(2)
只見棋子靠近容景三寸之時,他身上忽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真氣,自成一個光圈,棋子再不能前進一寸,圍著他周身三寸之處形成了一黑一白兩道光圈。黑白棋子將他包裹,月牙白的錦袍像是圍了兩個呼啦圈,可以清晰地看到青色的霧氣在他周身各處遊走。
“居然還大成了!你個臭小子運氣到不錯!”老道老眼現出稱讚之色。
“景世子天縱奇才,你個死老道,哪輩子修來的福氣讓人家喊你一聲師傅!”普善大師也讚歎地開口。這種吸納他二人功力不過須臾之間就為己用的功力天下間只有天地真經最後一重包羅萬象才能做到,但也要有強大的內功做基礎,景世子不到弱冠,有一甲子功力本身就是駭人聽聞,居然還練成了天地真經的包羅萬象,雖然才僅是初級,但也是令人駭然。
“兩位小心了!”容景看了一眼二人,淡淡出聲提醒,話落,圍繞他的黑白子形成的兩道光圈忽然破出一個小口,他的身子衝破真氣從這個小口閃了出去。他出去之後,衣袖輕輕一拂,看起來雖然輕,但一股排山倒海的壓力灌注在兩道光圈上,兩道光圈受他力度驅使,快若閃電地向著普善大師和老道中間砸去。
普善大師和老道一驚,即便兩人加起來四甲子功力,因為彼此牽製了一些,又被容景包羅萬象化為己用借力打力一些,所剩不過兩甲子功力,明明可以應付容景一甲子的功力,但此時怎麽也想象不到容景發出的威力也有兩甲子的功力,兩人立即停住了打鬥的腳,但這排山倒海的威力來得太大,二人黏在一起,再想躲閃已經不及,只能齊齊用護體真氣抵抗。
只聽“砰”的一聲驚天動地的重響,禪房承受不住大力轟然倒塌!
雲淺月隻覺心跳在這一刻停止了,看著禪房在她眼前頃刻間夷為平地,磚頭瓦片,房梁拱柱,全部碎裂,整個靈台寺的山似乎都震了幾震。她眸光聚成一線,暗夜下,似乎已經分不清什麽是黑的,什麽是白的。
“普善師叔祖!”慈雲方丈和幾位長老齊齊大駭,驚呼一聲。
“世子!”弦歌從暗處現身,一張俊臉慘白如紙地看著倒塌的禪房。
幾人喊聲落,倒塌的房屋碎物下突然有兩個人破土而出,一人身著道袍,一人身著僧袍,灰頭土臉,雖然看不出摸樣,但都知道是普善大師和老道無疑,二人粘著的雙手分開了。
“景世子,你怎麽樣?”普善大師站穩身形,便急急看向倒塌的房屋。
“臭小子!想不到真有兩下子!死了沒有?”老道也看向倒塌的房屋。
“世子!”弦歌慘白著臉向倒塌的房屋走去。
“景世子!”慈雲大師等人此時也連忙跟在弦歌之後走向倒塌的房屋。
倒塌的房屋裡無人出來,也無人聲傳出。
雲淺月忽然閉上眼睛,她剛閉上眼睛,只聽身後傳來一聲溫潤的聲音,“我在這裡!”
她閉著的眼睛瞬間睜開,想轉過頭去,身子依然僵硬,一動不動。
“世子?”弦歌驚喜地轉身。
慈雲大師和靈台寺幾位長老也齊齊轉身,當看到容景完好無損地站在雲淺月身後,齊齊松了一口氣,不知他是如何出現在那裡。但無論如何,只要沒事兒就好。
“果然不愧是景世子!老衲佩服!”普善大師讚歎地看著容景,他衣衫未染纖塵,可見在房屋倒塌之前已經出來了。
“功夫還算馬馬虎虎!”老道哼了一聲。
“死老道,這叫馬馬虎虎?險些將我們兩個活埋了!”普善大師瞪眼。
“區區一個小破禪房,還能埋住我老道?笑話!”老道抹了一把臉上的灰,看著容景,“還算你有幾分本事兒,我答應給小丫頭解除鳳凰劫。”
“多謝師傅!”容景淡聲道謝。
“不用謝,是你自己求得的。”老道揮揮手,走到雲淺月面前,出手解開了她的穴道。
雲淺月冰凍的血液瞬間流轉,並未回頭,身子僵站著一動不動,腦中想些什麽,又沒想些什麽,這一刻隻覺天地之大,她渺小至極。
“小丫頭,盤膝坐下,我這就給你解除鳳凰劫。”老道對雲淺月說話,見她站著不動,她斜眼道:“怎麽?你不想解除鳳凰劫了?”
雲淺月依然站在不動,也不答話。
“臭小子!看來你白費一番功夫了!她如今不買你的帳。”老道看向容景。
容景站在雲淺月身後並未上前,看著她的背影,面色清淡,也並未答話。
“淺月小姐,老衲雖然會無上真經,但的確如死老道所說,少林寺的無上真經雖然可以解除鳳凰劫,但也是強行破除劫印,一個差錯,便對你身體造成傷害,如今這死老道懂得如何破解鳳凰劫的門路,定然不會損傷你身體根本,過了今日你不解的話,可就沒有明日了。老衲二十年沒見著這老道的蹤影,你若不解,天下之大,等他走了,你後悔再想找他可就找不到了。”普善大師走上前來勸說道。
“好!”雲淺月忽然開口,聲音平靜,話落,她盤膝坐在地上。
老道也盤膝在雲淺月對面坐了下來,對普善道:“禿和尚,你在身後助我,我剛剛損失了一半功力,恐怕不夠。”
“好!”普善大師盤膝坐在老道身後。
“勞煩景世子護法。”普善大師話落,又對站在一旁始終未發一言的夜天逸道:“七皇子,你內腹被震傷,還是趕緊坐下來調息吧!”
“好!”容景頷首。
“我無事。”夜天逸搖搖頭,嘴角的血跡未擦,胸前的血跡已經乾枯,他站在不動,鳳目一眨不眨地看著雲淺月。
普善大師心裡歎息一聲,老道哼了一聲,忽然雙手凝聚內力,兩道冰藍的光對準雲淺月眉心印堂處。
雲淺月閉上眼睛,隻感覺兩道強大的力量瞬間通過眉心直抵她腦海深處,在裡面盤旋兩三個來回,齊齊向她腦海深處那處阻塞而去,很快就到達那處阻塞,一左一右,形成一個半月的連環,對那處阻塞進行拉伸。
雲淺月頭突然疼了起來,拉扯之間,像是有一把鋸齒在她腦中揮舞,全身所有的感覺和思想都匯聚在那一點,有一種靈魂脫離身體的痛。可是腦中雖然痛,但這痛卻並未傳達進她心裡,她隻覺得心裡木木的,如一堵厚厚的牆,似乎堵死了心裡與大腦的串聯。
這一刻,按理說這疼痛是她前世今生以來感受到最疼不過的痛,可是她卻覺得這痛是如此之輕,因為到達不了她心裡,她絲毫也感覺不到疼。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老道大喝一聲,“禿和尚,助我!”
“好!”普善大師在老道背後出掌,將真氣渡入他體內。
二人顯然是熟悉彼此武功,且了解甚深,不必適應,很快就將功力融合在一起。
雲淺月隻感覺腦中本來松懈的兩道功力頃刻間又翻漲了一倍,像是一把巨斧砍下,她似乎聽到大腦中“砰”的一聲,像是禮花爆炸,無數的圖片如開了閘的洪水,洶湧而出,無數人的臉,有熟悉的,不熟悉,有小孩,有大人,無數的事件,無數的片段,無數的情景……腦中像是劃開一道長長的長河,由她鋪就、參與、搭建的長河,長河一寸寸拉長,延伸……
那是屬於她被封鎖了十幾年的記憶,奔騰而出,讓她幾乎承接不住。
其中有一個女子,容貌絕美,依稀與她有幾分相像。坐在雲王府淺月閣院中的藤椅上,懷中抱著一團錦被,錦被裡露出一個小腦袋,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須臾,那小女孩變大了一圈,裹著的錦被換成了薄薄的毯子,轉眼之間,小女孩穿著紫色的小襖子,似乎一歲多,乖乖巧巧地坐在女子的懷裡,再然後小女孩似乎又大了一歲,剝葡萄給女子吃,女子含笑看著她,眉眼溫暖慈愛,再之後,女子蒼白著臉躺在床上,小女孩站在床前,緊緊抿著唇看著女子,再之後,雲王府大門口所有人披麻戴孝,送一台棺木出府,小女孩走在棺木旁邊,紙錢從空中飛下,打在棺木上,打在她身上,她小小的臉現出與年齡不符的憂傷……
其中有兩個小男孩,一個穿著白色的錦袍,小小年紀,便眉目如畫,如仙子神童,少年老成;一個穿著雪青色錦袍,依稀像是小時候的小七,眉目俊逸,小小年紀,便現出聰慧尊貴,同樣少年老成。
五歲時老皇帝四十五大壽,她將穿白色錦袍的小男孩推下了湖,後來救上來之後沒了氣,她給他做了人工呼吸。同一年,雪青色錦袍的小孩搬到了她家隔壁,每晚閑得無聊,她便找他坐到牆頭去看星星,講故事,有時候一夜一晃而過,第二天小男孩早課耐不住困意睡在了課堂上,回來對她抱怨挨了師傅板子,可第二天還是和她一起躺在牆頭看星星,聽故事。
同一年,白色錦袍的小男孩在文武大會上以八歲稚齡技壓群雄,被老皇帝封為天聖第一奇才,可是她並沒見他有多高興……
同一年,榮王府的榮王受了瘴毒死在途中,榮王妃自縊殉夫,那愛穿白色錦袍的小男孩一下子失去了雙親,她跑去安慰他,卻被他抱住當枕頭胳膊被壓麻了一夜……
同一年,她親眼目睹了一場血腥殺戮,文伯侯府滿門遇害,她從殺戮中偷偷救出了一個小男孩,怕暴露,她誰也沒告訴,喬裝隻身將他秘密送去了天雪山……
同一年,她親眼目睹了白色錦袍的小男孩中毒和受暗殺的所有經過,她借爺爺的名義給她送去了一顆大還丹……
同一年,她開始追在一個愛穿黃袍子的小男孩身後,遭他白眼也不知後退……
同一年……
十歲時,白色錦袍的男孩也已經長成了少年,如詩似畫……
十歲時,雪青色錦袍的男孩已經長成了少年,豐神玉潤……
“大功告成!”老道忽然大喝一聲,收了手。
普善大師也緩緩收手,蒼老的聲音難掩喜色,“恭喜淺月小姐解除鳳凰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