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鴻雁傳書(4)
“不夠一個月就能知道懷有身孕了?”雲淺月轉頭看向一旁站著的容楓,“你的醫術好,二十日能診斷出懷孕嗎?”
容楓想了一下,客觀地道:“從脈象上看的話,也有可能。”
“一個人打馬不停累了好幾個日夜,躺在馬上都跟大蝦米狀了,還能做得了別的事情嗎?”雲淺月想起那日容景的話,又想到自己給累得睡了好幾日,南凌睿比她嬌慣,她睡三日他得六日才能歇過來吧!即便對藍漪有天大的興趣,能做得了什麽?再說她也相信他的哥哥,雖然南凌睿張揚無忌,自命風流,但實則從來未曾胡亂非為過,從素素身上就能看出,素素說他在煙柳樓不過就是聽曲而已,從來沒有非禮之舉。而他南梁太子府的那些女子也不過是擺設而已。況且還有她和風燼這一層關系,風燼是藍漪的未婚人,他還不至於色令智昏強求了藍漪。
容楓當然知道別的事情指的是什麽,他一時無法回答。
雲淺月想著南凌睿沒有強求藍漪的話,那麽如今藍漪懷孕說明什麽?
說明懷孕可能是假!
通過那一次接觸她能看得出藍漪是個清高的女子,相比於她所見過的清婉公主、秦玉凝的規矩做派,藍漪是真的清高,從骨子裡露出的清高。十大世家家風甚嚴,皆是名門望族之後,雖然隱世百年也帶有著世家名門的矜持和保守,就算她真懷孕了,這等事情都被批鬥為家族醜聞,藏著掖著還來不及,還如何公布天下?
可是如今公布天下了,那麽又說明什麽?
說明藍漪不惜毀了自己的名聲,也要毀了南凌睿。
那有多麽惱恨南凌睿才能讓她如此犧牲?要知道在這個時代,一個女子前面冠上了一個男人的名字,那可就是賠進了一生。藍漪對南凌睿的惱恨能大得過讓她不惜賠進一生嗎?應該不至於。藍漪能坐上藍家的家主,絕對不是個沒有腦子的女人。
既然如此,又說明什麽?
是否說明藍漪有著比賠進自己一生更有價值的理由去毀南凌睿挑戰南梁?
那麽又是什麽理由呢?
夜天逸既然是藍家的外孫,和藍漪合作,在這件事情上又扮演了什麽角色?
雲淺月想到此對凌蓮吩咐,“讓華笙去查,將藍漪從雲城出來之後這二十日的所有事情事無巨細地查明白給我拿來。還有夜天逸在這個期間所做的所有事情,也給我一份。另外給南凌睿傳信,就說我問他到底做了沒做?讓他盡快回話!”
“是!”凌蓮立即走了下去。
雲淺月回身看向容楓,“這件事情你怎麽看?”
“十大世家一直以來同氣連枝,共同進退。但那是百年前,到如今百年後內部其實早已經分崩離析,很難達成一致。如今居然達成一致,聲討南梁,這不得不令人深思。”容楓聲音微低,“何不問問景世子意見?畢竟他是楚家……”
“你知道?”雲淺月訝異地看著容楓,容景是楚家的家主之事她也是從摩天崖才知道。而容楓居然知道,她不能不訝異。
“雖然文伯侯府已經脫離榮王府,但總歸是和榮王府一脈相承。當年榮王妃是楚家家主在文伯侯府的密案上也是有著記載的。”容景解釋道。
雲淺月恍然,一脈相承,血脈相連,這個是無論如何都更改不了的事實。
“走吧,真如你所說,十大世家都入世了,這個天下真要亂了。”容楓歎了一聲。
雲淺月跟上容楓,語氣無可無不可地道:“亂了也好,早該亂了!”
“如今黎民百姓雖苦,但至少太平,一旦天下大亂,多少黎民流離失所,血染成河,埋骨荒山。亂了有什麽好呢!”容楓歎息地道。
“腐朽一日不被摧毀,蛀蟲便會日複一日累積,到時候流離失所,血染成河,埋骨荒山的人更多。舊的政權不剔除,新的永遠不會出來。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歷史長河都是這樣演繹,沒有不流血就成就的繁華。”雲淺月清聲道:“何況形勢不會如人所願,多少人的手在背後推動著它前進,不前進都不行。如今也不是你我兩個人能決定的事情。”
容楓默認地點點頭。
二人回到淺月閣,容楓進了隔壁房間,雲淺月回到自己房間。
半個時辰後,凌蓮手中拿了一疊紙張回來,是藍漪和夜天逸這二十日的所行所為資料。足足有十幾頁紙張。
雲淺月拿過藍漪的資料看,只見寫著藍漪在雲城時埋伏攔截她和南凌睿,後來被容景點住穴道送給了南凌睿,南凌睿抱著藍漪回了雲城驛站他落榻的房間,獨處兩個時辰。之後藍漪被夜天逸接走,回京之後藍漪穴道解開,之後便離開京城回了藍家。至今一直在家中再未出來。接下來就是用了幾頁紙寫了藍漪在藍家的生活起居和日常行止瑣事。
雲淺月又拿起夜天逸的資料。夜天逸這些日子一直忙於治水,西十八個州縣受災和東十八個州縣相差無幾,他和容景的治水方案大同小異。取得了顯著的效果。如今基本穩定了民心災情,剩下的便是後續的修葺和修複,同樣晚睡早起,盡職盡責,博得了百姓推崇愛戴。除了每日一封關於治水情況的文書外,未與外界有何聯系。
雲淺月看罷兩個人的資料後,窩在軟榻上閉上眼睛,細細想著其中關聯。南凌睿抱著藍漪一路親吻著回到驛站,之後在房間獨處兩個時辰,即便他沒做過什麽,誰也不會相信。她伸手揉揉額頭,想著如今聲討南梁,是擺明了要南梁給出個態度。那麽什麽樣的態度才能讓藍家和十大世家滿意?
“小姐,剛剛您讓奴婢給睿太子傳信問是否對藍家主非禮,華笙姐姐知道了後說他們一直在暗中保護睿太子,保護也是一種監視。睿太子並沒有對藍家主真正做什麽。後來他們一路護送睿太子離開雲城回南梁,而藍家主被七皇子帶走。二人再未見面。藍家主懷孕定然是假。”凌蓮又低聲道。
“嗯,我知道,只不過問那句話是想問問他的想法而已。”雲淺月忽然一笑,“如今這等事情被公布天下,風家和藍家的婚約自然是毀了。我想問的另一層意思是哥哥他想不想真的要藍漪。要是想要的話,那沒做什麽也是做了,應承下來就是了,十大世家雖然聲勢浩大,但南梁也不是軟趴趴的菜葉子。”
凌蓮恍然,“那奴婢現在就知會華笙姐姐給睿太子傳信。”
雲淺月點頭,凌蓮立即跑了下去。她懶得再想,打了個哈欠,躺回床上閉上眼睛。這個身體損耗太甚,太容易疲憊,不出片刻便睡了過去。
容楓給容景傳了信後來告知雲淺月,便見她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他笑著搖搖頭,將窗子關上,回身看到軟榻上放著的關於藍漪和夜天逸的資料,拿起來看了一遍,低頭尋思片刻,便將資料放下,關上房門走了出去。
第二日,雲淺月精神比前兩日好了許多。容楓下了朝回來,將衣袖裡面的一封信遞給她,“昨日深夜景世子傳來的書信,我見你睡得熟,就沒喊醒你。”
雲淺月伸手接過書信,掂了掂分量,滿意地道:“挺重!”
容楓莞爾一笑,轉身去了冷邵卓的院子。
雲淺月扯開信封,裡面露出厚厚的一摞紙,她將全部的紙張大致地過一遍,一共十張,其中只有一張是書信,其余九張都是她的畫像。或坐,或臥,或站,或睡,或嗔,或笑,或怒……九張紙張上的她每一種神態都極為逼真傳神,尤其那畫法和功法,筆墨濃淡合宜,線條優雅細膩,畫卷極美。她雖然是看著自己,但也不由有些癡然。
她的容貌自是沒話說,但在容景筆墨勾勒下更增添了溫柔的美。
雲淺月本來清爽的心情被幾張畫卷添滿柔情,雖然早就知道他已經將她鐫刻到了心裡,但也不及這一刻更深刻地明白。
這個男人啊……
這個男人如此可愛,如何能讓她不愛?
容景……容景……
雲淺月心中默默念著容景的名字,隻感覺被他填充得滿滿得,柔情似乎要溢出來。
“小丫頭,大早上哭什麽?誰又惹你了?”夜輕染打著哈欠走了進來,扯過她手裡的紙張看了一眼,撇撇嘴,“我說你大早上哭什麽?原來又是這個弱美人在哄你了。”
雲淺月一把奪回夜輕染手裡的信紙,瞪了他一眼,“什麽叫做哄?這是愛!”
夜輕染叱了一聲,見雲淺月感動得紅了眼圈,他有些嫉妒,“弱美人會畫這個我也會,可不比他畫的差。小丫頭,這就感動的要哭?你的眼窩子也未免太淺了些。”
雲淺月不理他,低頭看向那唯一一張的書信。顯然他寫這封書信的時候她的那封信他還沒收到,信中說她離開後河谷縣的情況,以及命令她必須好好吃藥,末尾寫了一首詩。極為纏綿優雅。落款的日期是前日的深夜。她想著自己昨日響午之前寫的那封書信他今日應該可以收到了。嘴角不由露出笑意,將書信仔細地折起來,放進懷裡。
夜輕染撇撇嘴,“小丫頭,你聽說藍家聯合十大世家聲討南梁的事情了吧?”
雲淺月點頭。
夜輕染挑眉,“南凌睿真那什麽了藍漪?”
雲淺月斜睨著他,“你相信?”
“南凌睿那個家夥其實和我、弱美人、還有你都有一個相同點。就是什麽都敢做!這哪裡是信和不信的事情?而是是不是的事情。”夜輕染道:“我得到的消息是他看上了藍漪,意圖非禮,如今造成這種後果,也不奇怪不是?”
“若是連你都相信,那麽這天下所有人都會相信了!”雲淺月不置可否。
“這麽說不是了?”夜輕染一愣。
“你是來向我證實的?”雲淺月挑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