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多爾袞 阿巴泰
王鬥靜靜地看著溫達興拷問,自己麾下軍士對清兵的暴虐,他一向放任不管。他的軍隊訓練嚴酷,軍紀森嚴,其實軍士內心都積壓著一股戾氣。
王鬥對騷擾大明百姓的軍紀處罰極嚴,相關的斬首與軍棍條例密密麻麻。軍士心中那股戾氣總要宣泄,他們發泄到韃子身上,總比發泄到大明百姓身上好。
軍紀條例中,對軍功與繳獲的規定極多,但卻沒有規定軍士折磨或暴打韃子該如何處理,所以這個事情不歸鎮撫官遲大成管。看著場中動靜,鍾調陽不動聲色,李光衡與趙瑄早己走開,韓仲與溫方亮二人則相視而笑。
溫達興將三個清兵俘虜分開,用流利的滿語審問後,又將他們的口供相互印證,最後滿意地將一份情報恭敬遞到王鬥面前。
王鬥看了半響,一揮手:“把總以上的將官,廳中議事。”
……
當日傍晚,通州,運河西岸。
似乎一眼看不到邊際的清軍營帳,純白黑龍旗號,白色鑲紅旗號,純紅黃龍旗號,紅色鑲白旗號……各旗幟密密麻麻,迎風飄舞。廣達百裡的營地中,盡是清軍正白旗,鑲白旗,正紅旗,鑲紅旗等八旗大軍。
在清兵密密麻麻的營帳中,有一個格外巨大的營盤,其中這裡有多個火炎金頂的豪華大帳,大帳前,有幾杆巨大的織金龍纛。周邊護衛的,盡是旗中精銳的巴牙喇營戰士。
一個大帳中,滿帳都是身著鎏金盔甲的清將,先前這裡傳出一陣憤怒的呼喝,該處營盤外面,還掛著幾十個血淋淋的人頭,觀其辮發,卻盡是清軍中的首級。
大帳上首,坐著一個年不到三十的清將,他看著下首暴跳如雷的鑲紅旗旗主杜度,心下暗暗一笑,不動聲色地看了看身旁左側的揚武大將軍嶽托一眼,這個年約四十的中年將領同樣不動聲色。
這清將不由暗罵了聲:“老狐狸。”
這清將正是此次入關的奉命大將軍多爾袞,他奉皇太極之令,與揚武大將軍嶽托分統左右兩翼大軍,發動了第二次入口之戰。多爾袞自董家口破牆而入,嶽托自密雲牆子嶺毀牆而入,於崇禎十一年的十月間,兩翼兵會於通州河西。
此時多爾袞卻是正白旗的旗主,他左翼大軍的副手,卻是鑲白旗的旗主,他的弟弟多鐸。
原本二人是正黃旗與鑲黃旗的旗主,不過皇太極以正白旗旗主之身搶得八旗後,為了鞏固地位,便將自己的正白旗改名為正黃旗,原來多爾袞的正黃旗改名為正白旗。又將兒子豪格的鑲白旗改名為鑲黃旗,原來多鐸的鑲黃旗改名為鑲白旗。
皇太極雖對新的正白旗與鑲白旗極力折騰,不過多爾袞與多鐸兩白旗的實力還是雄厚,阿濟格,多爾袞、多鐸三兄弟合起來的勢力,在八旗中排在第二位。此次皇太極令多爾袞為奉命大將軍,讓他領軍入寇大明,未免沒有削弱多爾袞、多鐸兄弟實力的念頭想法。
大帳掀起,兩個巴牙喇兵夾著一個血肉模糊的人進來,摔在大帳內厚厚的地毯之上,那人掙扎地抬起頭來,卻是在石橋上那個吃了敗仗的甲喇章京。
他是鑲紅旗的兵馬,敗逃回來後,旗主杜度好一陣暴跳,當下將那原來攻打石橋的兩隊逃兵,盡數斬首示眾。該甲喇章京也被好一陣鞭打,差點斷了氣。
此時杜度對甲喇章京好一陣喝斥:“祜達,你真是丟盡了我大清國鑲紅旗的臉面,你領六百大軍,遇到明國區區數百守軍,逃回來的竟不到四百?如此無用的奴才,我要將你軍法處置。”
那甲喇章京魂不附體,只是一個勁的哀求:“那些明人火銃犀利,又詭計多端,那石橋之地,奴才的兵力展不開,他們又多設伏兵……這,奴才都是非戰之罪啊。”
他放聲嚎哭。
上首的揚武大將軍嶽托忽然咳嗽一聲:“好了,杜將軍,大軍出征,正值我大清用人之即,就讓祜達這奴才戴罪立功吧。”
嶽托為正紅旗旗主,他的副手杜度領鑲紅旗,二人統帶入寇的右翼大軍,這甲喇章京平日也算作戰勇猛,砍了他的腦袋,損失的是兩紅旗的力量,嶽托便出言開腔。
杜度其實也不想殺這甲喇章京祜達,正好有嶽托的求情,他便趁機下台,恨恨地踹了那甲喇章京一腳,咆哮道:“滾出去。”
那甲喇章京祜達,正要連滾帶爬的出去。
崇禎九年曾與王鬥交過手的饒余貝勒阿巴泰靜靜坐在下首,他神情一動,道:“慢著。”
帳中各人神情各異,都是看向阿巴泰,杜度臉色有些難看,自己這個鑲紅旗旗主都放過祜達了,難道阿巴泰一個鑲白旗下的貝勒,卻要窮追到底不成?
阿巴泰從位上起身,沉重的鎏金盔甲穿在他身上,更顯他的身軀魁偉,他沉聲問那甲喇章京祜達:“你說明人守軍火銃犀利?”
那甲喇章京祜達不知道阿巴泰的意思,心下惴惴不安,只是眼巴巴地連連點頭。
阿巴泰又追問了幾句,從明軍戰法裝備等,都是細細詢問,最後他問道:“那明軍石橋煙墩上,可有打著王字的旗號?”
那甲喇章京祜達道:“回饒余貝勒的話,奴才是有看到。”
阿巴泰沉聲道:“原來是那明將王鬥所部,怪不得。”
坐於大帳左側的鑲白旗旗主多鐸笑道:“原來是崇德元年與饒余貝勒交過手的明將王鬥,怪不得貝勒爺記憶猶新,一聽那明軍的戰法,就知道是明將所部。”
帳內各人都是竊笑,崇禎九年阿巴泰在舜鄉堡下翦羽而歸的事情,還是在八旗中泄漏出來,成為各旗中笑談。當時阿巴泰領鑲白旗大部攻城,王鬥只是一個小小的防守官,雖阿巴泰言當時舜鄉堡至少有數千守軍,不過沒人相信。各人只是私下傳揚,那饒余貝勒阿巴泰自稱驍勇善戰,不過如此。
也因為如此,王鬥倒是在清國內有不小的知名度,不過在各人心中,他只是作為阿巴泰的陪襯話題存在,一個明國小小防守官,卻是無人放在心上。
多鐸又笑道:“當年那王鬥只是明國一個小堡的防守官,此次能領軍入衛,至少也是遊擊將軍,升官很快嘛。”
很多人更是笑起來,阿巴泰心下大怒,帳中這些人,象多爾袞、多鐸、嶽托幾人,多半是他子侄輩。不過人人卻晉封親王,他只是一個貝勒,爵位整整低了兩級。
因為如此,眾人很不將他放在眼中,那多爾袞年不到三十,那多鐸更是比多爾袞小幾歲,乳臭未乾,也敢諷刺嘲笑起自己來了?
不過阿巴泰內心怒發如狂,臉上卻是平靜,向上首的多爾袞與嶽托道:“兩位大將軍,那王鬥作戰果敢,頗有奇異之處。此子不除,恐日後成為我大清之禍害!”
他鄭重道:“崇德元年時,這王鬥只是一個防守,現在他己經成為明國的遊擊將軍,今日更是擊敗祜達甲喇所領的大軍。依軍功,料想戰後至少是個參將,甚至副將,總兵都有可能。我們不能放任他一步步坐大,讓越多的勇士折損在他手中。”
他道:“老夫願領軍出征,將這王鬥所部一舉掃平。”
阿巴泰這樣一說,帳中各人都是面面相覷,多爾袞咳嗽一聲,道:“我兩路大軍己經準備南下,就不要多生波折了,免得誤了我大軍南掠大計!那王鬥不過一小小遊擊將軍,不必放在心上,饒余貝勒請入坐吧。”
阿巴泰再看到揚武大將軍嶽托,他也是一言不發,顯然不讚同自己的提議。
阿巴泰重重地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坐了下來。
先前多爾袞,嶽托,正與帳中各將商議南下大計,那甲喇章京祜達之事,只不過一個小插曲。在那祜達連滾帶爬地出帳後,帳內各清將又繼續商議,只有阿巴泰心下憂慮,腦中又浮現出崇禎九年與王鬥交手的情形來。
……
眨眼兩天過去,王鬥一直在村堡嚴加戒備,不過清軍報復的大軍卻沒有前來,只有哨探所聞,韃子兵似乎在拔營,一隊一隊的南下。他們往京師南向的良鄉而去,這兩天也一直沒有騷擾京師東郊的宣大三鎮官兵。
同時這兩天中,皇帝的聖旨嘉勉一直沒有下來,軍中己是在議論,難道皇上沒接到盧督臣的報捷的文書,不可能啊?只有王鬥知道歷史,估計盧象升這封捷報,被楊嗣昌與高起潛壓下來了。
看著京師方向,王鬥重重地歎了口氣。
兩天過去,王鬥營中糧草又少了不少,主要是繳獲了眾多清軍馬匹,增加了營中糧草消耗量。看著庫房中每天減少的糧米草料,王鬥心急火燎,出兵搶掠清軍輜重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崇禎十一年十月二十三日,上午。
京營的五軍車兵三營押運了一批糧草過來,這五軍車兵三營是輜重營,內有大車八十輛,每輛都用騾八頭,一車可載運米豆十二石五鬥,又配製了大量火力。
雖從京城到宣大防地不過十裡,不過該輜重營還是全副武裝,五軍車兵三營押運糧草過來,宣大官兵都是歡喜。隨後眾人又失望了,該輜重營不過載來米三百石,棋炒三百石,黑豆五百石,隻可供宣大兵馬幾日之食。
分到王鬥營中的,更是寥寥無幾。
當天下午,謝一科歡呼雀躍地來向王鬥稟報:“皇上聖旨來了,幾個傳旨太監,己經進入盧督臣的營地。”
隨後他奇怪地道:“不過那幾個太監沉著臉,不象是禦旨嘉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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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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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