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要的祝福

  十一月的校園，已經有了些許涼意，竺林森穿了一條長袖的碎花雪紡連衣裙，腳上穿著一雙小白鞋，很平常的學生裝扮，卻仍能贏得不少男生的青睞回眸。

  只見她微微垂眸，白皙的臉頰此刻因奔跑泛起紅暈，長發拂過耳際，碎花裙擺飛揚。她不笑的時候已經是一道青春靚麗的風景，如果她笑一笑，恐怕連蝴蝶都能被她招來。

  “啊，那不是竺學姐嗎？”突然，剛剛走過的人裡面，有一個胖乎乎的男生激動地道，“難怪大家都說竺學姐是我們數學系的鎮系之寶，依我看，數學系別說是往前五年，就算是往後五年，都出不了竺學姐這樣集高智商與美貌於一身的女神啊！”

  數學系是學校裡的“神級”專業，一般人如果聽說你就讀數學系，通常都會肅然起敬、滿臉崇拜，數學系的人時常聽到如下誇獎，比如說：“哇，你竟然是學數學的，太牛了吧！”

  還比如說：“大神，請受我一拜！”

  或者說：“你們班都是學霸吧？你智商多少，超180了吧？”

  於是，數學系的學生也就沾沾自喜，十分享受外行人的誇獎，能學數學系的，那絕對不是一般人啊，至少智商可以碾壓百分之八十的人了！

  當然，除了誇獎，也會有另外的聲音，比如說：“啊？數學系？那你一定是光棍吧？”

  如果聽說你們班有女生，那麽又會有人壞笑著問：“你們班的女生顏值有五分以上的不？”

  早些年“恐龍”兩字流行的時候，時常有人說數學系的女生都是“恐龍”，似乎數學系的女生即便智商再高，顏值上總要輸人一籌。

  直到竺林森以全國第一的成績考進數學系，數學系的女生才算是徹底翻身。

  喂，誰說數學系沒美女的，咱們的校花可就是數學系的！

  “欸，非言，你不是說竺學姐會來嗎，你該不會是唬我的吧？”剛剛的男生便是阮少春，他突然想起什麽，扯了扯旁邊人的胳膊，瞪著眼問道。

  紀非言眯了眯眼，沒有吭聲，但神色顯然並不算愉悅。

  而另一邊的竺林森，渾然不知自己剛剛竟與某人擦肩而過，否則，只怕她坐在自行車上都得抖一抖。

  此時此刻，操場上一群男生圍在竺林森邊上，看著她輕輕松松地拆開音響，然後拿著工具逐一排查，動作相當專業，不由得看得一愣一愣的。

  竺林森低頭排查了一會兒，眼睛一亮：“是繼電器壞了。”

  “那怎麽辦？可以修嗎？”史曉鋒連忙問道。

  “換一個就好了。”竺林森的語氣很輕松。

  “我去買！”馬上有男生自告奮勇。

  “不用，我這裡有。”竺林森說著，從工具箱裡拿出一個繼電器，仔細看了看，“正好，型號是一樣的。”

  “班長，我可以問一問，你怎麽會有這玩意嗎？”史曉鋒看得目瞪口呆。

  “我之前組裝過一個音響，正好多買了一個繼電器。”一接觸到自己喜歡的東西，竺林森的話也多了些，耐心解釋道。

  她低著頭替換繼電器，班上的男生已經迫不及待地道：“班長，你還會組裝音響，太厲害了吧！”

  竺林森聽了，隻微微一笑。她這個人興趣愛好比較特殊，從小就愛組裝東西，家裡的收音機、電視、廣播全部被她拆掉重組過，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更是把竺浩然最值錢的一隻手表給拆了，結果沒能裝回去，被家法“伺候”了一頓，從此再不敢在家裡亂拆東西。

  到了大學後，竺林森的人身自由終於不受竺浩然限制，開始恢復本性，剛來的那一個月，就自己動手做了一系列的小玩意，其中就包括音響。她還學會了修手機和組裝電腦……後來這些簡單的東西對她來說已經沒有吸引力，她才萌發了做機器人的想法。

  “換好了，現在再試試看。”竺林森搗鼓了一通，將音響重新裝上。

  史曉鋒連忙連上電腦，沒過一會兒，音樂就透過音響傳了出來。

  史曉鋒激動得幾乎跳起來：“班長，你太厲害了！請收下我的膝蓋！”

  “班長！班長！班長……”全班男生一邊中氣十足地喊著班長，一邊齊刷刷地鼓起了掌。

  竺林森忍不住伸手遮了遮微微泛紅的臉，眼中卻有笑意流瀉出來。

  這一刻的喜悅，好像比成為高考狀元還要更勝一籌，畢竟這是她第一次，運用她熱愛的才能，做了一件堪稱“力挽狂瀾”的事。

  夜晚很快來臨，李之辰被室友拉著玩了一整天的遊戲，然後就接到史曉鋒的電話，說是班裡有同學在操場出事了。他急匆匆地趕過來，就看到漂亮的舞台上，竺林森和全班同學一起齊聲朝他喊道：“李之辰，生日快樂！”

  史曉鋒見李之辰一副驚愕的模樣，得意地揚了揚眉，拿著話筒道：“今天是光棍節，也是我們班團支書李之辰同學的生日。為了感謝李之辰同學這一年多來對同學們的關愛，也為了助李之辰同學早日脫單，我們特意準備了火熱勁爆的歌舞表演，接下來，請李之辰就位欣賞！”

  同學們一個個上了台，有人唱《單身情歌》，有人唱《一千個傷心的理由》，還有人唱《忘情水》……一系列苦兮兮的懷舊情歌，聽得李之辰嘴角微微抽搐，但是配上演唱者搞怪激情的動作表演，他又忍不住大笑。

  操場裡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放眼望去都是黑壓壓的人頭，喝彩叫好的聲音此起彼伏，一群男生演唱得更起勁了，簡直嗨爆全場。

  竺林森上台的時候，現場更嗨了。學校裡知道她的人本就多，別說是“迷弟”，她的“迷妹”也不在少數，此刻看到她登台，都紛紛為她鼓掌。

  李之辰的笑意微微收斂，內心卻開始洶湧，一顆心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來，連手心都微微汗濕了。

  她會唱什麽呢？抑或，他會有幸得到一個驚喜？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竺林森清亮的嗓音在這溫柔的月夜裡緩緩響起。

  當圍觀群眾意識到這首歌是送給今晚的“男主角”的時候，八卦之火頓時熊熊燃起，全場都沸騰了，比看到勁歌熱舞還要激動。

  竺林森唱到一半，班裡的其他男生陸續登台，歌聲與竺林森合在一起。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史曉鋒趁機喊話：“壽星李之辰同志，請趕緊上台！”

  李之辰聽了，雙手撐住舞台邊緣，直接跳上了舞台，全場又掀起一陣起哄聲。

  竺林森的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禮盒，當歌曲唱到最後，竺林森將禮盒遞給李之辰：“李之辰，生日快樂，這是……”

  竺林森話音未落，李之辰突然上前一步，擁住了她，聲音裡滿懷喜悅：“謝謝！”

  竺林森喉嚨裡的後面半句“大家送你的禮物”就這樣吞回了肚子。李之辰的這一個擁抱顯然讓她有些措手不及，也略顯尷尬，但好在他很快就放開她。他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似的接過禮盒，笑道：“謝謝大家！我李之辰有你們這幫同學，此生無憾！”

  也不知是誰叫了一聲“在一起”，全場突然開始起哄：“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這一聲“在一起”顯然是針對李之辰和竺林森的，竺林森更加尷尬了，恨不得馬上下台。

  李之辰看了她一會兒，有些話幾乎就要跳出來，但他最終還是拿起話筒面向台下的圍觀群眾，笑著道：“大家不要瞎起哄，嚇到我們班長唯你們是問！”

  簡單的一句話化解了竺林森的尷尬。

  台下的人紛紛笑了，竺林森趁機從舞台的後面下了台。

  舞台背後是操場的邊緣，栽著一片小樹林，每一棵樹的年代都很久遠，是韓大有名的情人林，因樹葉茂盛，此刻只有隱約的光線。竺林森聽到李之辰在台上唱起了歌，是陳奕迅的《謝謝儂》，大約這歌名很符合他的心境。

  場下依然熱鬧，不過竺林森忙到現在，任務也算結束。她抬頭看了眼舞台，準備回寢室。

  剛一轉身，一個頎長的身影就朝她逼近，她嚇了一跳。待看清來人是紀非言時，她又莫名覺得有些心虛，連眼神也不太敢看他，隻低聲問道：“紀非言，你怎麽在這裡？”

  紀非言的臉色顯然不太好，聽她這麽問，卻笑了笑：“師姐的舞台秀這麽精彩，我怎麽能不來捧場？”

  “那什麽，我先回寢室了。”每次與紀非言相處，竺林森總覺得不自在，似乎脫離了平常的自己，連心跳也變得不規律。她深知這是一種危險的預兆，於是決定及時抽身。

  舞台前面人太多，竺林森準備從小樹林裡的小路穿過去，哪知才剛走了幾步，紀非言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了過來：“師姐。”

  竺林森的腳步一頓。

  “不準備祝我生日快樂嗎？”紀非言繼續問。

  “我在微信裡說過了。”竺林森轉過身，略微有些無奈。

  “我想聽你親口對我說。”

  幽暗的樹蔭下，竺林森幾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透過他身後的光線，看到他的輪廓。

  她終於妥協，輕聲道：“紀非言，生日快樂。”

  “我還想聽師姐唱《生日快樂歌》給我聽。”紀非言得寸進尺。

  他朝竺林森走近一步，低頭看著她，嗓音低沉，好聽得令人沉迷。

  他繼續道：“隻唱給我一個人聽。”

  竺林森的心微微一顫，她剛要後退，紀非言的手就攬上她的腰，讓她後退不得。

  “師姐，唱嗎？”他湊向她的耳邊，聲音輕如低喃。

  竺林森撇過頭，假咳了兩聲，繃著臉道：“紀非言，你別鬧了。”

  話音剛落，她就被紀非言推到了一旁的樹乾上：“身體不舒服？嗯？”聲音裡帶著明顯的不開心。

  竺林森猛地想起陸璐幫她找的借口，頓時莫名心虛。

  她一抬頭，他微涼的唇瓣就覆了下來。這一次不同於那天在寢室的蜻蜓點水，這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吻。

  竺林森整個人都陷入了石化的狀態，完全停止了思考。

  陌生又灼熱的氣息像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將竺林森籠罩在其間，唇齒之間盡是他，連胸腔裡那顆心也仿佛被他握在了手中。

  人生第一次，竺林森覺得自己的身體和意志都背叛了自己。

  她的臉紅若雲霞，身子微微發軟，唇瓣似乎也酥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