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雨後彩虹(4)
“啊對了,你說,地球那麽大,未來七十年秦淵找到你的可能性會有多大呢?”
丁冬不回答他,他卻繼續自說自話。
“我呢,晚上給你和外面的小畫家準備了兩張船票,想想就好爽啊,野種在這座城市掘地三尺找你的時候,你已經在太平洋上了,哦,我還囑咐了外面那個小畫家,天天把你綁著,讓你一次又一次地懷孕,哪怕野種有一天找到你,你也是個下蛋無數的死肥婆了。”
“一想到他那時的表情,哈哈哈哈,大快人心哪。”秦牧發生一陣變態般的笑容。
“他會殺了你!”丁冬滿腔怒火噴湧而出。
“你又錯了,他當然不會。”秦牧的口氣十足篤定,“他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一切是我這個好弟弟乾的。”
秦牧的手機響起,他接起電話,語氣很不耐煩,“幹嘛?我還要向你報告行蹤?”
他啪的掛了電話,然後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站了起來,剛才狂妄的臉龐恢復冷漠無情,“躺著吧,好好享受你在這城市土地上最後的幾個小時。等到了天黑,你也該上路了。”
惡棍走了,倉庫裡再度恢復寧靜,丁冬想到他那比殺了她還要可怕一百倍的計劃,無助地哭了。
秦淵,你在哪裡?你快來啊,再不來,我們就要天各一方了,到時我要是找不到法子回到你身邊怎麽辦呢?
難道天注定我們不能相守一生嗎?
鐵門再度打開了,這次走進來的是盛匡。
丁冬不知道門外是否還站著其他幫凶,秦牧就算了,但盛匡,她們總歸曾是戀人,他不應該這般執迷不悟做錯事。
她哭著央求,“匡哥,求你放了我吧,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你這樣是犯法,秦牧背後是秦家,但你不一樣……”
“別說了!”盛匡呵斥她,臉上戾氣驟現,“你這個趨炎附勢的女人,求我放你,放你和那個秦淵雙宿雙飛?你死了這條心吧!”
丁冬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
盛匡氣得用力踢了一腳架子,那上面堆放的雜物掉落在地,發出叮叮哐哐的聲音,還揚起一片灰塵。
“那個混蛋,他算計我入局子,讓我身敗名裂,因為他,我的畫現在不值一分錢,畫廊老板避我都來不及。更可惡的是,他竟然想用錢堵我的嘴,混蛋!”他又泄恨般的重重踢了一腳架子,“說什麽補償我,呸,老子是畫家懂嗎?畫家的尊嚴是不能被這樣玷汙的?!”
丁冬沉默著。
盛匡的口氣一下子變得很迫切,“丁冬,你醒醒吧,那個人真的不是好人,他是個花言巧語的騙子,我才是真正愛你的男人。我相信,你是個聰明女孩,慢慢就會想通的,我們晚上就可以走,我們在另一個地方重新來過,你看,我會畫畫,我可以養活你和我們的孩子,等我們安穩下來,再把麥麥接過來,你也會忘記過去的。”
他殷切的眼神得不到丁冬的回應,她像個木偶人一般呆滯著,眼裡一片死寂。
在丁冬的勸說下,盛匡把她腳上的繩子解了,雙手依然被綁,她煎熬地靠坐在倉庫角落的牆上,鐵門漏進來的光越來越暗淡,每過去一秒,她的希望就破碎了一些。
天快黑了,可救兵還沒來。
當天完全黑下來時,絕望的眼淚流了下來,她知道秦淵一定在竭盡全力找她,但這個城市太大了,沒有人會猜到她被人藏在這個廢棄的倉庫裡。
她跟他之間,是不是只能是一場破碎的夢?
如果是夢,可不可以不要讓她醒來。
她有好多話想對他說,如果只能對他說一句話,那麽她想對他說:如果來世還有機會,那麽換她來為他做這一切。
就讓她做那個原地等待的人吧。
她正這樣想著,門外突然有不小的動靜,有人在喊“別跑”,丁冬渾身一個激靈,是不是救她的人來了?
門外的動靜更大了,隱隱傳來人的跑步聲和狗吠聲,她心急如焚,這時就見盛匡紅著眼衝了進來,手上赫然是一把森寒鋒利的刀。
她瑟縮了一下,“匡哥,你拿刀幹什麽?”
“他來救你了,你很高興吧?”盛匡握刀冷笑,“可惜你高興的太早了。”
“想雙宿雙飛,沒那麽容易。”他的眼裡閃過一抹狠絕,“你記住了,跟你雙宿雙飛的人,只能是我!”
丁冬被粗魯地拽了起來,盛匡將刀抵在她脖子上,拖著她越過一扇門,朝外跑去。
丁冬從未想過盛匡有一天會變成一個亡命之徒,而她會成為他手中的人質,脖子上的刀再進一寸就能割破她的喉管。
“匡哥,你醒醒,你這樣逃不掉的。”
盛匡回頭朝她詭異一笑,“我知道逃不掉。”
丁冬心裡咯噔一下。
她被盛匡又拽又拖,刀甚至劃破了一點她的皮膚,鮮血湧了出來,身後的警察用高音喇叭喊話:“盛匡,你已經被包圍,不要再一意孤行,主動放開你的人質還有寬大處理的機會。”
盛匡充耳不聞,丁冬趁他不注意回頭瞥了一眼,眼見秦淵就在不遠處,整個人近乎發狂,被阿南死死抱住了。
她氣喘籲籲,眼淚隨風飄散,眼神猶如瀕死的小獸。
她知道,盛匡知道前方沒有路,他只是想和她同歸於盡。
前面真的沒有路了,一個波光粼粼的湖呈現在他們面前,再往前一步,就是死路。
盛匡驀地停了下來,他用刀抵著她,面對著身後一大群荷槍實彈的警察。
“你們別過來!”他舞著刀,眼睛因為發狂充血,“再過來我就一刀殺了她!”
丁冬顫抖回頭,眼神透著祈求:“匡哥,你瘋了,你醒醒啊。”
“我是瘋了。”生匡的唇溫存地劃過丁冬冰涼的臉頰,附耳在她耳邊悲涼地說:“丁冬,如果有一天,你也嘗過嫉妒的滋味,你就能理解我了。”
他冷笑:“可惜,沒有這一天了,因為我要把你帶走。”
一個明顯是長官的警察擰眉道,“冷靜點,人質是無辜的。”
盛匡說這些話的時候,其實丁冬並不害怕,她已經忘了恐懼是什麽滋味,只是近乎心碎地望著對面狼狽的男人。
他的頭髮亂了,領帶松開了,這一天想必他過得很糟糕。
秦淵的視線也一直苦苦追逐著她,他們一直很默契,他在用眼睛對她說:不要害怕,我來了,我不會讓你死。
秦淵走到長官面前,對他說了幾句,長官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一把奪過他的擴音器看著對面冷靜說道:“盛匡,我知道你恨你的是我,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就用男人的方式解決。放開丁冬,我來做你的人質。”
丁冬一下子急了,盛匡已經瘋了,仇恨已經吞噬了他,讓他變身為一個吃人的魔鬼。如果秦淵到他手上,他一定會殺了他的!
他不能死!
“不!你不許過來!”她拚盡全力發出最後一絲淒厲呐喊,身體裡不知道哪裡湧起的勇氣,她竟然不要命地一把推開盛匡舉刀的手,盛匡大驚失色,舉刀就要向她捅去。
丁冬見眼前寒光一閃,本能地往後退,卻被腳下一塊石頭絆了一跤,左腿踏空,她“啊”一聲,在眾人的疾呼中跌進了深不可測的湖裡。
人質掉進水裡,岸上的盛匡失去了籌碼,他還沒從丁冬掉進湖裡的事實中回過身,就被蜂擁而上的警察擒拿在地,束手就擒。
而他的身邊,一個黑影矯健飛躍,鑽進水中。
丁冬的身體撲騰幾下後慢慢下沉,眼前水流在靜靜流動,她仿佛進入了另一個無聲的世界裡,她的眼前閃過無數光影,一段塵封多年的回憶被悄然打開。
眼前如電影般劃過許許多多畫面,他的山羊哥哥、周景宣、花花,還有無數屬於那所房子的記憶,全在這一刻隨著水流奔湧而出。
這一刻的感覺似曾相識,也是在水裡,她難以呼吸身體下沉,她想開口呼叫,可是發不出聲音來,再然後,一個身影奇跡般的出現了,他抱著她,拉著她往上遊,每個動作都彰顯著力量與美,他是她世界裡唯一的英雄。
她的山羊哥哥。
她昏了過去。
丁冬不安地動了動,覆蓋在身體上的再也不是冰冷的湖水,她反而感到溫暖,她在天堂嗎?不,她不要呆在這裡,她要回去!她要回到她的山羊哥哥身邊!
她幽幽睜開混沌的眼睛,眼前的一切有些模糊,隨即視線清明,她撞上一雙盛滿血絲的黑眸,他胡子拉碴的,看上去比她好不到哪去。
她迫切地抬起手撫摸眼前的這張臉,害怕這是一場破碎的夢。
真實的觸感從指尖傳來。
她笑了,原來她還活著,她的山羊哥哥就在她身邊,從未離開。
雨後初晴的窗外,一道彩虹升起。
單人病房裡,劫後余生的兩人,手緊緊握在一起。
她哽咽:“哥哥,我都想起來了。”
秦淵的眼睛慢慢地,慢慢地濕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