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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差之微毫的世界》第55章 你不知道的時光裡我依然陪伴你(1)
  第55章 你不知道的時光裡我依然陪伴你(1)
  A市沒有直達的飛機,中途需要轉機一次。

  在美國的中轉機場降落時,正好是傍晚,當地時間六點,離去明尼蘇達州的飛機還有三個小時。

  落地窗外的天空已經被夜幕侵佔,聞歌拉著行李箱站在窗前,冷冷的光線投在她的身上,她面前的玻璃就像是巨幕一般,映出她身後整個候機廳,而她小小的身影在裡面,顯得尤為孤單、弱小。

  站了一會兒,她折回身,四下看了看,從行李箱裡拿出一桶方便麵,用熱水泡開了放在膝上,雙手扶在兩側,牢牢壓住。

  熱氣氤氳,她的掌心一陣滾燙。

  聞歌抬起頭,正好對上對面那位旅客好奇探究的眼神,她笑了笑,又低下頭去,耐心地等方便麵泡開。

  幾分鍾後,聞歌剛掀開蓋子喝了一口熱湯,就發現身旁空著的位置坐下一個人,她正往嘴裡喂面條的動作一頓,轉頭看去。

  是個輪廓深邃的年輕男人,眼睛是深棕色的,面容卻似東方人,有著柔和的俊美。

  他打量了她一眼,開口便是聞歌聽不太懂的話,不知道是韓語還是日語,繞得聞歌一陣頭暈。

  她搖搖頭,用英語回答:“抱歉,我聽不懂,我來自中國。”

  男人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原來是同胞。”

  聞歌突然聽他說著流利的普通話,又是一頓,對他笑了笑。

  在這種完全陌生的地方能遇見個可以溝通的人,真是再好不過的事。

  他指了指不遠處的登機口:“你是去明尼阿波利斯嗎?”

  聞歌點點頭,用叉子挑起泡麵往嘴裡塞了幾口,抬頭見他正直直地盯著自己,有些奇怪。

  “你還有方便麵嗎?”他指了指她捧在膝上的方便麵,一臉的渴望。

  聞歌被熱氣氤氳得有些模糊的臉上,頓時露出個笑容來:“有。”

  飛機晚點了兩個小時,等到明尼阿波利斯時正是凌晨。

  聞歌揉著額頭從飛機上下來時,困倦得眼皮都要抬不起來。

  凌晨的機場,空蕩蕩的,地面鋪著柔軟厚實的地毯,即使有人行走,也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機場候機廳裡清冷的燈光把整個空間都照得發亮,聞歌卻莫名地覺得渾身冒著冷意,剛放松下來的心口又猛然繃緊。

  她找了一個地方坐下,蹭著機場的無線給接待的人發郵件。

  離開學還有好幾天,入學手續已經辦理妥當,只要聯系上這位接頭人,入住學校寢室,一切便妥當了。

  可是,飛機晚點兩個小時,現在是凌晨,她又是以發郵件的形式,能聯系到人才怪。

  聞歌等了片刻,不時地解屏看有沒有郵件回復,數次落空後,她便決定在機場過一夜,等明天再聯系。

  一個人,又拎著行李,聞歌這一晚注定睡得不踏實,幾次凍得醒來,哆哆嗦嗦地看一眼四周,再又困又倦地閉上眼睛。

  幸運的是,隔天一大早她就收到了郵件,只是郵件內容讓人有些沮喪,因為離開學還有幾天,學校的寢室並不開放,她需要在外面住酒店。對方體諒她剛從中國過來,決定跑一趟,帶她找到酒店暫住幾天。

  在酒店安頓下來後,聞歌第二天就自力更生地把該辦的事情都辦好了,又列了一張機票、學費的清單,打算開學之後去找點事做,把這本不該支出的大筆費用還給徐麗青。

  計劃好這些,她這才有空欣賞這座城市。

  夕陽很美,金光聖潔,讓她的這一場放逐,都帶上了幾分虔誠。

  聞歌出國了,溫少遠的生活並沒有多大改變,依然會常常想起她,並且思念越來越深,擔心她好不好、累不累、冷不冷……

  喝醉的時候遠比清醒的時候多,以前的克制都變成了壓抑,他的脾氣越來越暴躁。

  她的號碼撥打過去後永遠都是關機狀態,那一聲聲機械又冰冷的聲音反覆響起,讓他那顆心也越沉越低。

  她說她把自己流放了,她徹底脫離了他的視線,在他無法掌控的千裡之外,哪怕是見一面、聽聽聲音,此時都成了一種奢望。

  那一句“流放”徹底成了他的夢魘,他每次想起,都有種蝕骨般的痛。

  徐麗青拒接他的電話,隨安然對他無奈地搖搖頭,告訴他:“聞歌在那裡肯定辦了新的電話卡,剛入學肯定很忙,還來不及告訴你吧?”

  被推入深淵的感覺,他終於體會到了,如此猛烈,讓他措手不及。

  聞歌的學習生涯並不是很順利,或者說是被孤立的,她和周圍的人格格不入,很多時候她說的話別人並不能完全聽懂,加上她總是獨來獨往,並沒有人想要認識她。

  她在飯堂應聘了服務生,工資相對來說比較高,她起初還好奇為什麽這樣的工作很少有女生應聘,後來才知道如果不是很缺錢,誰也不會來這裡乾這麽累的活。

  理所當然地,她成了同學眼中的特困生,被冷遇、被孤立、被輕視,她遭遇了在國內從來沒有的一切。

  沒有人和她說普通話,她一個人的時候就會自言自語、自問自答,有時候說著說著,就會陷入迷茫——她在幹什麽?
  這樣的情況在冬天來臨前夕,她和楊喬在飯堂重逢時,終於有了改善。

  楊喬是她在美國中轉機場遇上的那個跟她要泡麵的中美混血兒,和她同級,讀的是生物化學專業。

  當時,他和另一個男生一起,抬頭看見她的時候,吃驚得連筷子都沒握穩:“聞歌?”

  聞歌手裡還拿著抹布,聽到這個久違的聲音,愣了一下才轉回頭。

  楊喬站起身來,露出一個無奈又欣喜的笑容:“你好,又見面了。”

  遇到楊喬之後,聞歌才知道原來大學裡有非常多的中國留學生,只是她一直沒有注意,也沒有被發現,才孤零零地過了一個星期之久。

  雖然被拉入了圈子,可聞歌一直沒有融入的感覺,她依然喜歡一個人待著,所有時間都用來上課、做零工。

  那股拚命勁連楊喬都沒能忍住,在一次聚會後送她回去時,直白地問道:“你是不是缺錢?”

  她腳下是一串閃爍的安在玻璃下的霓虹燈燈光,低著頭時,整張臉被那變幻的燈光映照得有些陰晴不定。

  楊喬以為是自己問得太直接了,補救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想,如果你非常缺錢的話,我可以給你介紹一些來錢比較多的工作。”

  聞歌這才抬起頭來,那張白皙的臉上漾開淺淺的笑意,她沒回答之前的問題,只是點點頭:“等學期結束,給我介紹一份吧。”

  楊喬眉頭微微一皺,問道:“不回去……過年嗎?”

  聞歌搖搖頭,宿舍就在前面,她抬步走得更快了些,背對著他揮了揮手:“不回去。”

  那是個傷心地,回去幹嗎?
  聖誕過後,這學期便結束了,飯堂暫時不需要人手,聞歌需要出去找工作,也需要搬出去住。她沒有麻煩楊喬,自己去商場應聘,雖然對方拒絕得很委婉,但她知道,被拒絕是因為她是中國人。

  聞歌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酒吧當服務員,那裡薪資高,也不會很累,唯一要面對的就是層出不窮的騷擾。

  堅持了幾天后,終於在一天晚上,她狠狠地甩開一個長了絡腮胡子的男人的手臂,抬手一拳狠狠地落在了那個男人的下巴上,隨即,虛張聲勢地砸了酒瓶轉身就跑。

  聲音嘈雜的酒吧裡,男人氣急敗壞的咒罵和威脅遠遠地傳進她的耳中,她既害怕又覺得惡心,只希望不遠處透著一絲微光的門後,能出現一個結實的懷抱給她保護,可她推門跑出去的時候,只有滿目刺眼的白雪。

  大雪從天而降,紛紛揚揚,路邊已經堆起的積雪更是冷冷地泛光,即使是商店暖色的燈光也無法使它變得溫暖。

  她的外套還留在酒吧,身上只有一部手機、一把鑰匙、一點零錢。

  她彎下腰,扶著膝蓋劇烈地喘息著,驟然吸入的冷冽的空氣,讓她的心口一陣疼痛。她閉著眼,孤身站在空曠的街道上,忍不住淚流滿面。

  好辛苦,真的好辛苦。

  小叔、小叔、小叔……

  她緩緩地靠著路燈杆坐下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顫抖著摸出手機,在輸入鍵上按下早已爛熟於心的一串數字,淚眼模糊地盯著屏幕良久,這才一狠心,按下了撥號鍵。

  冗長的忙音過去,是哢嚓一聲輕響,電話那端被接起,溫少遠清冷又熟悉的聲音響起,帶了幾分試探,輕柔又溫和:“聞歌?”

  僅叫出了她的名字,便讓她泣不成聲。

  她掩住唇,任憑眼淚瘋狂地掉落,心口卻是一陣陣抽搐般的疼痛。她用力地按住嘴唇,生怕自己一開口,破碎的嗚咽聲就會讓他聽見,可到底還是控制不住地溢出了幾聲哽咽。她低下頭,整張臉深埋進手臂裡,掛斷了電話。

  雪越下越大,她一個人蜷縮著坐在街頭,肩頭、發上,都是落下的雪花,薄薄地覆了一層。

  在這樣寒冷的夜裡,她肆無忌憚地放聲大哭,為那些委屈,為那些疲累,更為他那一聲“聞歌”。

  溫少遠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回想起剛才那模糊隱約的哽咽聲,眉頭一擰,一股不安在心中蔓延。

  他抬手虛指,正在匯報工作的隨安然頓時收聲,安靜地看著他。

  會議室裡只有幾個經理在做工作匯報,前些天去外地考察,隨安然是被外派的其中一個。

  溫少遠隻瞥了她一眼,幾下翻出剛才那個電話號碼,揚手把手機拿到她的眼前,屏幕對著她:“是不是聞歌?”

  隨安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轉到那串電話號碼上,微點了點頭:“是她。”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此刻上演的是哪一出。

  溫少遠沒有猶豫,暫停了會議,起身走到會議室的落地窗前,往回撥號。

  隨安然看著他的背影,修長又高挑,一身剪裁合適的西裝讓他整個人的氣質顯得冷漠又疏離,可就是這樣仿佛無堅不摧的人,偏偏讓她讀懂了他的無奈和孤寂。

  她收回視線,指尖抵住筆,思忖了良久,搖搖頭,在空白的一張紙上寫下了聞歌就讀大學的校名,又夾在指尖看了許久,壓在了掌下。

  撥打了好幾次得到的結果都是關機後,溫少遠握著手機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皺著眉頭給何興打了個電話,吩咐他訂明天飛明尼阿波利斯的機票。

  落地窗外,是籠罩在雨霧中濕潤的A市,窗戶上蒙了一層朦朧的水汽,水珠被風吹得搖搖欲墜,但最終也未逃過滑落的命運。

  他看著看著便有些出神,手指按上去,像是隔著雨簾看見了她。

  窗外輕輕響起的雨滴敲打玻璃的聲音在靜寂的會議室裡聽來格外清晰,他指下觸目可及的A市就在這雨聲裡漸漸模糊,到最後只能看見遠處電子顯示屏上閃動的光影。

  他這才轉過身,回到座位,繼續開會,但顯然已經心不在焉。

  散會後,隨安然故意收拾得慢一些,等同事接二連三地都走了,她這才把壓在手下已經溫熱的字條移過去,推到了他的手邊:“以前我總是勸她放棄,因為我看到的是無終無果。後來我發現,你不是不愛她,只是你比她更多一些思慮。可是她不懂,她總覺得你的回避、你的謹慎是拒絕,所以她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希望你回頭看一眼。直到現在,我依然是那樣的立場。你不適合聞歌,聞歌和你也不合適,但可惜的是,她最愛的是你。”

  隨安然無奈地搖搖頭,見他把字條接過去,這才收回手:“有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雖然這些話這樣說不太合適,但我還是想勸你,越珍貴的東西越要珍惜,想要的永遠都沒有自己握在掌心裡更安全。你所有為她考慮的,不一定是她需要的。時間是個挺玄妙的東西,不會按照你的意願流逝,如果她改變了,你後悔莫及。”

  她幾年隱忍,當初覺得自己和溫景梵天差地別,總也邁不過中間的那條溝壑,直到後來他伸手把自己抓進了掌心,她才發現,所有的問題都敵不過,彼此恰好喜歡。

  她抱起文件,手在會議桌上輕按了一下,見他低頭深思,這才悄悄離開。

  何興訂好了第二天飛明尼阿波利斯的頭等艙,去會議室時撲了個空,匆匆找到辦公室,見溫少遠沉默著坐在椅子裡,身影蕭索又落寞。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確定中心氣壓值並沒有低到警戒線,這才低垂眉眼走進去,輕聲匯報道:“溫總,機票已經訂好了,明天上午十點的飛機。”

  溫少遠沒應聲,目光落在字條上那端正秀氣的幾個字上,輕歎了一口氣,幾下折好夾進皮夾裡,推開椅子站起身來:“把工作都往後推,等我回來了再說。”

  何興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應了聲“是”。

  看著溫少遠幾步走出會議室,他撓撓頭,自言自語道:“光頭等艙往返就十七萬,可不是得把工作往後挪挪嗎!”

  聞歌的手機始終沒有開機,溫少遠回撥了幾百個,得到的結果依然是冷硬又機械的女聲告知手機正處於關機狀態。

  何興在一旁小口咬著他的綠豆糕,小心翼翼地瞅著自家老板明顯火燒屁股坐不住的模樣,更加努力地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到達明尼阿波利斯後,剛出艙門,溫少遠就開始繼續撥打聞歌的手機號碼。

  冬天的明尼阿波利斯,溫度低得可怕,他來得匆忙,隻拿了一件厚大衣,到了這裡才發現,遠遠不足以抵擋這裡的寒風。

  晚上十點,他走到機場出口,不遠處就是提前約好的司機。他抬步走過去,問好之後,報了聞歌的大學校名。

  司機挑了挑眉,問道:“聖誕之後學校就放假了,現在學校裡應該沒有人,你確定要去那裡嗎?”

  溫少遠被問得一時沒反應過來,目光沉然地看著他。

  司機以為他沒聽懂,又問道:“你還知道你要找的那個人,別的住處嗎?”

  溫少遠抬手輕捏了一下眉心,搖搖頭:“不知道。”

  一瞬的沉默。

  司機尷尬地笑了笑:“那我先送你過去看看。”

  溫少遠點點頭,不願多說,靠在松軟的椅背上,緊繃著的神經依然沒有放松。他側頭看向黑沉沉的窗外,長長地吐出一口悶氣。

  等紅綠燈的間隙,他又開始給她打電話,這一次,不再是關機狀態,忙音響了兩聲,被人接起。

  溫少遠猛地坐直身體,因為驟然的寒冷,喉間的不適讓他發聲有些困難。他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便聽電話那端清亮又愉快的聲音響起:“小叔嗎?”

  他瞬間啞然無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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