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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聲音,我的世界(全二冊)》第15章 聯手演戲
  第15章 聯手演戲
  路渺第二天七點多才醒了過來,喬澤也剛醒,低頭在她唇上吻了吻:“早。”

  路渺想到昨晚,不大自在,囁嚅著回了個“早”。

  害羞的模樣讓喬澤又有些蠢蠢欲動。

  路渺看到床頭的鬧鍾,鍾面上的時間讓她一下坐起身,卻被喬澤壓住了。

  “我給你請了半天假。昨晚遇到警方掃黃,鬧得人盡皆知,你心情不好,在家休養。”

  路渺的動作當下頓住,看向他:“吳曼曼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你是她推進去的,道歉唄。”喬澤的語氣不鹹不淡的,眼瞼半斂著,路渺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明顯感覺到摟在她腰上的手掌在收緊。她不確定他是不是在自責,或者擔心她,心頭一下就柔軟了,拉了拉他的手:“我沒事的。”

  喬澤看了她一眼,長臂一伸,將她整個人摟入懷中,手掌扣著她的後腦杓,將人壓靠在胸前。

  “呆渺,無論怎樣,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雖然我一直告訴自己,要對得起身上的這套警服,要對得起這份職業賦予我們的使命。但是,我希望你好好的,我們要一直好好的。”

  路渺從他懷裡抬起頭:“我會的。”

  喬澤盯著她看了許久,手掌在她頭髮上揉了下,低頭吻住了她。

  下午路渺去上班,一到公司就遇到了吳曼曼。

  吳曼曼端著笑臉迎上來,又是道歉又是擔心地詢問她的情況。

  路渺昨晚被喬澤折騰得本就有些累,氣色也不太好,今天還特意不化妝,整個人看著憔悴許多,確實像被昨晚的事影響了。

  她沒多說話,只是回了吳曼曼一個勉強的笑容,說了句“沒事”後便回了辦公室。

  路渺的反應也讓吳曼曼有幾分忐忑,盯著她的背影琢磨不出什麽來。

  今天一大早喬澤就給她打了電話,冷著嗓子,聲音裡幾乎像結了冰碴子。

  吳曼曼至今還記得他當時撂下的話。

  “吳小姐,你把我的女人推出去,是幾個意思?
  “人是你要過去的,你不放心我,想借她牽製我,我都同意,但是把她推出去陪那些個糟老頭,你問過我了嗎?
  “你最好搞清楚,那是我的人,不是你們的人。人只是我借給你們當人質,但不是讓你們把她當妓女用的。

  “如果再有類似情況,合作終止,這點決定權我還是有的。”

  一句話沒讓她解釋他就撂了她的電話,再打過去時他沒接,她特地發了短信解釋和道歉,喬澤也沒回。

  喬澤那邊到底怎麽想她摸不透。

  如今看路渺這情況,她估摸著路渺昨晚是不是也被喬澤料理了,有些擔心她成了喬澤的棄卒。

  就像喬澤說的,當初安排路渺進公司,一方面是想借著她拉近和喬澤的關系,另一方面也是想借著她來牽製喬澤。但因為路渺和喬澤的分分合合,她摸不透路渺之於喬澤到底有幾分重要性,也不確定兩人的這種關系是基於感情,還是基於合作。

  昨晚的安排確實有幾分冒險,一個是為了生意考慮,另一個也是想趁機試探路渺在喬澤那兒的地位。

  現在喬澤明明白白地給了她答案,路渺很重要!

  喬澤在路渺去上班後,拿著她帶回來的那盒藥去了緝毒隊,交給技術人員鑒定成分。

  鑒定結果很快出來了,全都是新型毒品,冰毒、K粉、LSD致幻劑、迷幻蘑菇……都是毒品市場上常見的人工合成類新型毒品。

  沈遇和劉副也在,他們是被喬澤約過來的。

  肖湛因為身受重傷,現在還在養傷中,劉副把沈遇請回緝毒隊坐鎮,暫代肖湛。

  沈遇當年也是緝毒隊的一把好手,只是那幾年因著安城宗族械鬥問題,他在地方上聲望高,才辭職成了族長。但這麽多年來,他一直帶著他底下的那幫弟兄,幫著劉副搜集情報,和警隊的關系一直沒斷,只是相當於從明面上的警察轉為了線人。

  “什麽情況?”沈遇一進屋,就在喬澤對面坐了下來,直入主題。

  喬澤手裡正拿著那個藥的包裝盒,若有所思。

  看兩人進來,他也沒多耽擱,將包裝盒翻了過來:“有人借這個包裝盒傳遞了訊息。”他的長指從包裝盒上貼著的條形碼劃過,“正常條形碼編碼是13位數,這裡的條形碼是14位。”

  “正常的條形碼,前3位代表國家地區,690-695是中國大陸的代碼。這個條形碼開頭4位是0942,顯然和實際不符。第4到8位正常情況下代表生產廠商的代碼,這裡的中間6位數是256124,和包裝盒上的生產廠商沒有任何關系。因此基本可以證明,這個條形碼其實只是一串密語。0942,是安城的城市區號,256124,安城轄區安門區的郵政編碼,最後4位,1998。我上午翻過安城的地方志,90年代安城的煙花廠產業發達,尤其是1998年,位於安門郊區的興盛煙花廠盛極一時。但恰好在那一年,火藥房走火爆炸,整個廠區被炸毀,那一帶也成了荒地,當地人都稱之為‘98荒嶺’。”

  喬澤將包裝盒一推:“那裡很可能就是商奇、吳曼曼秘密研製毒品的地方。”

  沈遇和劉副互看了一眼,很快站起身。

  “我去安排。”

  第二天早上,在安城98荒嶺搗毀大型製毒窩點的新聞就上了安城各大媒體頭條,所有現場製毒人員都被警方控制。

  這次抓捕行動是突襲完成的,沒有走漏任何風聲。

  沈遇在聽完喬澤的分析後,迅速分析地形,完成布控。

  他對安城的熟悉,以及沈橋等人的情報消息,讓他將整個抓捕行動安排得滴水不漏,雷霆出擊,打了現場的毒販一個措手不及,未及反抗就被悉數拿下,沒有傷一兵一卒。

  任務順利完成時,劉副忍不住拿兩人開玩笑,文有喬澤,武有沈遇,一個負責定點,一個負責抓捕,配合默契,沈遇的歸隊彌補了喬澤聽力上的缺陷,讓喬澤能更專注於計劃本身。

  端掉毒販窩點的新聞是第二天早上才特地放出的消息。

  這次行動喬澤是瞞著路渺進行的。

  這次端掉的是商奇、吳曼曼的一個新型毒品製毒廠,是他們打開娛樂圈毒品市場的唯一貨源,意義不同以往,兩人必是百分百重視。

  路渺要面對他們,既是新人,又是他的人,任何一點異樣都可能引起吳曼曼的懷疑。

  她演技再好,也不比被蒙在鼓裡反應真實。

  喬澤不希望她有一絲一毫被懷疑的可能。

  潛伏在毒販的世界裡,只要存在一絲被懷疑的可能,她就不會好過,各種試探不斷,甚至可能被逼吸毒以證清白。

  因此吃早餐時,路渺對著新聞呀了聲,問他這又是哪個販毒集團,他知不知道這件事,喬澤只是回了句“不清楚”便將話題帶過去了。

  路渺也沒追問,喬澤昨晚一直在家,她也沒多想,估摸著只是什麽製毒小團夥。

  吃完飯去上班時,路渺沒看到吳曼曼,蘇明和商奇也沒來,直到臨近中午才看到三人面色凝重地走了進來。

  路渺看吳曼曼面色不同以往,忍不住擔心地問了句:“曼姐,出什麽事了嗎?”

  吳曼曼盯著她打量了會兒,搖搖頭:“沒事。”

  路渺也不好再追問,蘇明進辦公室後面色也是凝重的,整個辦公室都陷入了低氣壓中。

  快下班時,解導那邊給路渺打電話,想約她出去吃飯。

  昨天上午路渺來上班時解導就給她打了電話,詢問她的情況,還給她道了歉。

  下午吳曼曼出去,似乎是解導約了吳曼曼,談成了合作。

  昨天晚上吳曼曼還喜滋滋地給路渺打電話,路渺從電話裡約莫能聽得出來,她和解導的生意談成了。

  照理說談成了生意今天應該是滿面春風才對,但她的反應看著像是愁雲密布。

  路渺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狀況,但知道已沒應付解導的必要,就以身體不適拒絕了他。

  她不知道吳曼曼和解導說了什麽,解導這次並沒有為難她。

  掛完電話,蘇明已經關了電腦準備下班,人看著還是上午的樣子,面色特別凝重。

  “蘇總。”路渺忍不住叫住了他,“是發生什麽事了嗎?我看曼姐和商總今天心情都不太好。”

  蘇明回頭打量了她一圈,搖搖頭,回了她個“沒事”後,人就走了。

  商奇和吳曼曼在外面等他,三人一塊兒走的。

  從路渺掌握的資料看,蘇明目前是商奇最器重的下屬,他去哪兒都要帶著蘇明,兩人幾乎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像前陣子那樣讓蘇明單獨出差的機會很少,即使是那次,商奇也是隔天便派了人過來幫蘇明。

  從路渺最近的觀察看,兩人看著是亦兄亦友的關系,很多時候,蘇明更傾向於是商奇的貼身保鏢一類,同進同出,她從沒見商奇哪次外出不帶蘇明。

  辦公室的低氣壓持續了兩天,第三天吳曼曼突然找了路渺,吃午飯時,開始旁敲側擊地問起她和喬澤最近的情況。

  路渺摸不準她問這話的意思,保守地回了她一句“還好”。

  “那你看看,能不能幫我約喬總一起吃個飯?”吳曼曼遲疑著問她。

  路渺心裡奇怪,但還是點點頭,當場給喬澤打了電話:“喬總,曼姐想約您吃個飯,您這邊有時間嗎?”

  喬澤自從那天給吳曼曼撂了話後,故意晾了她幾天,約見面不見,電話不接,短信不回。

  吳曼曼和解導達成了合作,必定是要給他們供貨,但她的製毒工廠被毀,短時間不可能找到這麽多的貨源,市面上的毒品純度達不到她許諾給解導的純度。

  一直以來,商奇、吳曼曼背後的販毒集團走的就是產運銷一體的模式,重心還是落在海洛因等傳統毒品上,新型毒品市場沒有徹底成為霸主,對應的製毒工廠也相對較少,尤其是在這種高純度毒品的提煉上,對技術人員的要求也高。莫名其妙地被端了一個據點,吳曼曼短時間內不一定找得到足夠信任的人來煉製這種高純度的新型毒品,尤其是在這種風聲鶴唳的時候,他們也不敢冒這個險,因此只能求助於剛建立合作的索飛。

  喬澤是他們目前唯一能求助的人,但喬澤因著路渺的事,晾了吳曼曼幾天。

  吳曼曼到處聯系不到喬澤,只能找路渺幫忙。

  路渺從喬澤找吳曼曼撂話到端了吳曼曼的製毒窩點全程都被蒙在鼓裡,也不知道什麽情況,依言給喬澤打了電話,把吳曼曼的意思轉達了下,沒想到喬澤淡淡地回了個“告訴她我沒空”後便掛了電話,路渺一臉迷茫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機,然後茫然地看向吳曼曼:“喬總說他沒空。”

  吳曼曼盯著她的臉研判了好一會兒:“喬總沒和你說過什麽嗎?”

  路渺茫然地搖了搖頭:“說什麽啊?”

  吳曼曼手握著酒杯沉吟了會兒,把手伸向路渺:“借你的手機給我,我給喬總打個電話。”

  路渺給她撥了喬澤的電話,把手機遞給了她。

  喬澤這次沒接。

  吳曼曼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看向路渺:“渺渺,我們這次遇到點小麻煩,非得喬總幫忙不可,你看能不能幫我約約喬總?”

  “什麽麻煩啊?”路渺是真不知道,她握著手機,有些奇怪,“不是說已經達成合作了嗎?他是不是有事在忙,沒空回你啊?”

  “也不是。”吳曼曼看路渺似乎是真不知情,也不好和她解釋太多。

  他們當初和索飛的合作談的是索飛負責供貨,他們負責運送和銷售,吳曼曼還信誓旦旦地告訴喬澤,他們沒有生產線。

  前兩天廠子被端的新聞曝出來的時候,喬澤約了吳曼曼,又發了一通脾氣。

  “吳小姐,當初簽協議時,你不是告訴我,你們沒貨,以後所有貨物都由我們這邊負責,你們負責運送和銷售,怎麽這會兒反倒冒出個被警方端掉的廠子來了?用我的人給你們開路,最後錢還全進你們的口袋,把我當傻子耍是吧?”

  撂完話後吳曼曼便幾天沒能聯系上喬澤,她和商奇現在實在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他們答應給解導的那批貨就在被警方端掉的廠子裡,明晚就是交貨日期,他們拿不出貨來,丟掉市場不說,對上面也不好交代。

  這些原因她看路渺似乎也是不知情的,就無意和她多說,隻催著她一定要約到喬澤。

  路渺從吳曼曼的著急裡看出些許端倪,人捏著手機,看著有些為難:“我也不確定我能不能勸得動他,那天晚上是他去公安局保的我,衝我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這幾天都沒怎麽理我,你看我剛才給他打電話……他也冷淡地撂我的電話……”

  “沒事,你先試試。”

  路渺拿過手機,連著給喬澤打了五個電話,他一個也沒接。

  路渺的情緒也慢慢低落了下來:“他不肯接。”想了想,說,“我給他發個信息試試吧,他要是再不理我我也沒辦法了。”

  喬澤在半個小時後終於回了信息,同意見個面。

  吳曼曼約在了郊區的高爾夫球場,她和商奇、蘇明一塊兒過去,喬澤遲了半個小時才姍姍到來,陪著打了場球,坐下休息時才聊起了正事。喬澤坐地起價,所有貨物在原價的基礎上漲了一成,完全是生意人的嘴臉。

  商奇和吳曼曼不同意,心裡壓了怒,還差點起了衝突。

  喬澤也乾脆,雙手一攤:“沒關系,合作到此結束。”說著人已起身,轉身就想走,完全不留戀,還是吳曼曼按捺下脾氣,堆著笑攔下了喬澤:“喬總,有話好商量。這不是我們之前商量好的價格嗎,您這樣坐地起價,我們後面的合作不保險啊。”

  喬澤衝她微微一笑:“吳小姐,我們還商量好了由我這邊供貨,結果呢?要不是警方剛好端了你們的廠子,新聞曝了出來,你們打算把我當傻子玩到什麽時候?”

  商奇和吳曼曼理虧在先,又有求於人,不好吱聲。

  “就一成。”喬澤絲毫不退讓,“再加一成,要不然,咱們的合作到此結束。我們蔡董答應和你們合作,原本看中的也是霍總的魄力和運貨銷售能力,大家有錢一起掙。結果你們給我玩陰的,一聲不吭地跳過我們,企圖獨吞娛樂圈剩下的這半塊蛋糕,還拿我的女人當餌。既然這樣,咱們也就生意場上說生意事,你們能接受這個價,就接受;接受不了,沒關系,我在娛樂圈也還有些人,自己的人運個貨還是做得來的,刨掉中間商,我們的利潤空間還大一些。”

  吳曼曼看喬澤想走,覥著臉笑道:“喬總說的是哪裡話,我們這不是想給喬總送份牽手大禮嘛,想著以後和解導那邊的合作成了再告訴您這個好消息。就我們那個小廠子,能有多少貨,哪夠解導他們的需求,以後還不是得您這邊供貨。”

  喬澤微微一笑:“吳小姐,漂亮話誰都會說,實際是什麽情況,你我心裡都有數。價格就在那兒,一分不少。”

  吳曼曼遲疑地回頭看商奇。

  商奇沉吟了好一會兒,點點頭。

  吳曼曼看向喬澤,賠著笑:“喬總,這次是我們不對,您說什麽就是什麽,但下次,希望喬總能看在大家要長期合作的分兒上,別再坐地起價了。”

  喬澤不答應也不拒絕,面色看著有幾分漫不經心:“那就要看商總和吳小姐的誠意了。”

  他抬腕看了眼表:“明晚十二點,馬林坡,小磚廠。”又看了她一眼,“吳小姐,最近警察查得緊,風聲也緊,大家最好還是悠著點,別玩什麽小心思。要把大夥兒帶溝裡了,一時半會兒可不會有第二個索飛解你們的燃眉之急。”

  撂下話,人已轉身離去。

  喬澤安排的交易點是個極其荒蕪的小山嶺。

  他要獲得商奇、吳曼曼的絕對信任,貨是一定得按照他們的要求送到他們手上的,交易過程不能出現任何意外。

  但相應的,這是毒品,而且是數量不少的毒品,他不可能讓這批毒品流到市場上,所以警方只能選擇商奇方和解導方交易時行動。

  吳曼曼連和解導交易的時間、地點都沒告訴他,更不可能會讓路渺知道。

  只要路渺對他們的交易行為完全不知情,也沒有任何打探或者在公司逗留的行為,理論上,路渺是內鬼的嫌疑是可以被排除掉的。

  他們可以懷疑內部知情的幾個人,懷疑運毒人員,甚至是懷疑解導,但懷疑不到路渺頭上。

  喬澤派了兩名面生的緝毒警察和商奇方交易,他和沈遇在不遠處的土坡上拿著望遠鏡觀察。

  沈遇已經布控好一切,防止任何可能的意外。

  十二點整,一輛廂式大卡車慢悠悠地駛了過來,車上跳下兩個年輕人,一高一矮。

  矮個的身手敏捷,看著是為首的。

  高個的體型偏瘦,動作有些不緊不慢,不似矮個的猴急。

  他從下車起就站在車門邊,盯著四周望,背對著喬澤和沈遇的方向。

  喬澤拿出手機,偷偷將兩人的體型拍了下來。

  連拍了兩張後,高個青年突然回頭,清俊的面容映入鏡頭中時,喬澤的手頓了下。

  沈遇敏銳地察覺到他細微的變化,扭頭看他。

  喬澤已不動聲色地將高個青年拍了下來。

  沈遇看兩人已經走向他們安排的人,便借著土坡的掩護,小心地起身,一步步靠近他們的車,趁兩人不備時在後視鏡底座上安裝了枚小型監控。

  兩人很快驗貨完成,開著卡車離去。

  沈遇回到土坡前時,發現喬澤正若有所思地盯著卡車離去的方向。

  “怎麽了?”他問,起身收工,準備上車,通知其他人盯緊那輛大卡車。

  “情況似乎不太妙。”喬澤低聲道,人已站起身,“高個的一定要活捉。”

  沈遇往大卡車離開的方向看了眼,點點頭,人已上車跟了過去。

  喬澤沒參與這次抓捕。

  他給吳曼曼發了條交易完成以及她的接貨人安全離開的視頻,之後按了視頻通話,還是那副漫不經心又帶著幾分倨傲的模樣。

  “吳小姐,貨已經安全送出去了,什麽時候打尾款?”

  吳曼曼笑:“喬總急什麽,等我們順利收到貨,還怕賴你的帳嗎?”

  喬澤笑笑,也不追債,如果吳曼曼真的把錢打過來了,回頭貨出了事,反倒容易讓人起疑。

  吳曼曼端著酒衝他敬了一杯:“難得做了筆大買賣,喬總不過來一起慶祝慶祝?”

  喬澤嘴角微勾:“地址。”

  半個小時後,喬澤已經出現在吳曼曼訂好的會所。

  吳曼曼詫異:“渺渺不過來嗎?”

  喬澤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她下午不是和你們一起走的?吳小姐怎麽問起我來了?”

  他拎起酒瓶給自己倒了杯酒,衝她和商奇微微一舉,喝了一大口,整個人很放松地靠坐在沙發椅背上,這才看向吳曼曼:“吳小姐,貨都給你們了,我的女人還不還回來?”

  吳曼曼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而後又緩緩笑開:“喬總說的什麽話,我這不是看渺渺最近忙工作太累,前些天掃黃那事又讓她受了驚,安排朋友陪她出海逛逛,散散心嘛。”

  喬澤嘴角噙笑,偏頭看著她不語。

  路渺下午就沒回來,給他打電話說是公司舉辦員工生日派對,組織遊輪一起出海。

  明面上看著像是讓路渺去放松,實際上,不過是想借路渺牽製他,防止交易過程有任何意外。

  吳曼曼依然是盈盈淺笑,掏出手機,給路渺打電話:“渺渺啊,我和喬總在門彎休閑會所這邊。你們部門的活動快結束了吧,要不要過來聚聚?”

  而後她掛了電話,笑著看向喬澤:“渺渺說大概一個小時後到。”

  路渺不到一個小時就過來了,和公司的幾個同事一起,蘇明也在,看著確實像剛參加完員工的生日派對。

  路渺經過喬澤身邊時被他拉跌坐在了大腿上。蘇明繞過他,在商奇身側坐了下來。

  吳曼曼偏頭看蘇明:“今晚玩得怎麽樣?”

  “都挺開心的。”蘇明看了路渺一眼,“尤其是路渺,一整晚光顧著和大夥兒搓麻將了。”

  喬澤低頭看向懷裡的路渺:“你還會打麻將?”

  路渺有些窘迫:“也不算很會,蘇總教得好,他一直坐在我旁邊教我摸牌、打牌。”

  吳曼曼笑:“渺渺,你這話……喬總可是會吃醋的哦。”

  喬澤面色淡淡:“陪完解導陪蘇總……路渺,我對你還不夠好?”

  不鹹不淡的一句話,讓包廂裡的氣氛一下變得微妙起來。

  喬澤似是沒察覺,似笑非笑地看向蘇明:“蘇總,路渺怎麽說也是我的人,戴綠帽的事咱都少乾點,成嗎?”

  蘇明笑:“喬總,這說的是什麽話呢。今晚遊輪上大夥不都看著呢,我敢多碰她一根汗毛嗎?”

  “就說上次出差,出去了半個月,你問問她,我碰過她嗎?”蘇明抬頭看了眼坐在吳曼曼身側的瘦高個男人,“阿高,在廣州那幾天你可是寸步不離地跟著我的,你告訴喬總,除了工作,我有沒有碰過路渺半分?”

  叫阿高的男人笑著接過話:“喬總,我們蘇總不是那樣的人,挖牆腳的事他乾不來。”

  喬澤但笑不語,手落在路渺的頭髮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捋著。

  吳曼曼看氣氛有些僵,倒了酒,招呼著大家一起喝酒。

  喬澤斂了笑,一把推開了路渺,面無表情地端起酒,和眾人碰了杯,一飲而盡。

  吳曼曼看路渺坐在一邊,神色中透著尷尬和落寞,特地給她倒了杯酒,遞給她。

  路渺扯著笑,勉強接了過來。

  吳曼曼估摸著是那天晚上陪解導的事讓她的處境尷尬了,對喬澤這種又要宣告主權又嫌棄的模樣有些看不過去,不覺出聲為路渺說了幾句話:“喬總,說起來,那天晚上也是我的問題,沒提前通知渺渺就把人帶過去了,渺渺當時是抵死不從的。後來確實沒發生什麽,警察不都來了嗎,真發生點什麽她和解導哪還能這麽快出來不是?”

  “解導我不清楚。”喬澤勾唇笑笑,“但是她,卻是我動用了不少人脈,真金白銀給保回來的,發沒發生點什麽……”

  他瞥了她一眼:“吳小姐你又不在現場,你怎麽知道?”

  吳曼曼沒敢再吭聲,屋裡其他人也沒再吱聲。

  商奇笑著打圓場:“喬澤,你這話就不對了,人家路渺怎麽說也是跟了你這麽多年的人,你信不過我們,還信不過她啊?”

  喬澤笑笑,但很快斂了笑:“還真信不過。”

  他斜眼看路渺,下巴往蘇明的方向點了點:“既然你和蘇總這麽投緣,蘇總也不介意穿二手鞋,我看,不如以後你跟著他算了。”

  “……”路渺愣住了,一臉的不可置信。

  吳曼曼也有點看不過去了,喬澤這話說得有些難聽了,饒是她也忍不住了,把路渺拉到了自己身邊。

  “喬總,您這話過了。”正說著話,她的電話響了,她安撫了路渺幾句,轉身接電話,面色慢慢凝重了起來。

  一屋子人不覺都看向她。

  喬澤也收了笑,定定地看她。

  吳曼曼很快掛了電話,面色凝重是凝重,卻還是勉強衝喬澤擠出一個笑:“喬總,我們公司遇到點事,可能得先回去處理一下,改天再約您吃飯吧。”

  路渺擔心地站起身:“出什麽事了嗎?”

  吳曼曼拍她的肩安撫:“沒事。”又叮囑她,“你和喬總先回去吧,有什麽話和喬總好好說。”

  喬澤坐著未動,沉吟地看向吳曼曼:“吳小姐,那咱這尾款的事?”

  吳曼曼道:“錢是一定會匯到您的帳戶的,這點您和蔡董放心就是。”

  喬澤點點頭,也不多追問,很乾脆地站起身,轉身往門口走。

  路渺起身跟上。

  喬澤回頭睨了她一眼:“不是讓你跟著蘇總算了?”

  路渺面上再次浮現尷尬,一會兒看喬澤,一會兒看蘇明,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人看著都快哭出來了。

  吳曼曼也不能讓兩人這麽僵持著不走,看了蘇明一眼。

  蘇明站起身,看向喬澤:“喬總,不管你信不信,我和路渺絕對是清白的。如果你真嫌棄,成啊……”他瞥了路渺一眼,“路渺,以後你留下,跟著我,照樣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喬澤輕笑了聲,轉身便走。

  路渺遲疑地看了眼蘇明,咬了咬唇,還是跟了出去。

  吳曼曼搖頭笑笑:“傻。”

  路渺跟著喬澤上了車。

  車子駛離會所後,路渺便忍不住扭頭看喬澤:“你到底在玩什麽啊?”

  喬澤好笑地看她:“你連我玩什麽都沒鬧明白,跟著瞎演什麽?”

  路渺扭過頭,乾脆不理他了,看著真像被惹毛了。

  喬澤的手臂朝她伸了過來,摸了摸她的頭:“生氣了?”

  路渺鼓著腮幫子不看他:“沒生氣,我在考慮喬總的話。”

  喬澤:“什麽話?”

  “既然我和蘇總這麽投緣,蘇總也不介意穿二手鞋,我看,不如以後我跟著他算了。”路渺把他的話一字不漏地還給他,又補充了一句,“我覺得蘇總也挺不錯的。”

  喬澤點點頭:“是挺不錯的。”他看了她一眼,“我讓你和他建立常態聯系,結果你告訴我什麽?聊騷也屬於常態聯系。”他把她當初在澳門的話也原原本本地還給了她。

  路渺一下子窘了,也不和他嗆,氣鼓鼓地不想理他。回到家後,進了屋就想回房,被喬澤從背後圈入了懷中,後背緊貼著他的胸膛。

  他低頭吻她:“還在生氣呢?”溫軟的嗓音與剛才的調侃語氣完全不同。

  路渺縮著脖子避開他的吻:“你告訴我是怎麽回事我就不生氣。”

  喬澤被她孩子氣的話逗笑了,掐了掐她的臉頰,把人轉了回來,面對他。

  路渺還鼓著腮幫子,拽了拽他的袖口:“快點說嘛。”

  她看著確實沒生氣,也不會和他鬧脾氣,不管他剛才說的話怎麽傷人,態度怎麽不好,她就隻單純地認定他在演戲,完全沒多想。

  他要真對她有了點什麽二心,她估計還是一廂情願地相信他只是為了工作。

  有點傻。

  喬澤抱了抱她,臉蹭著她的頭頂,有些舍不得放開。

  路渺也安靜了下來,輕輕拽他的袖口:“到底怎麽回事啊?”

  “就只是演個戲。”喬澤擁著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我們這兩天端了商奇和吳曼曼的製毒廠。剛剛吳曼曼接到的電話,有可能是他們晚上運的這批貨被警方抄了。”

  “……”路渺詫異地看他,她什麽都不知道。

  “我要的就是你這種什麽都不知情的狀態。”喬澤看著她,“路渺,你演技再好,總有露餡的可能,只要他們盯著你的眼睛超過三分鍾,你的眼神和神態就不可能百分百真實。這件事非同小可,吳曼曼不可能像以前那樣隨你糊弄。

  “這次的事基本沒有用得上你的地方,所以讓你知情完全沒意義,反倒容易讓你成為箭靶。什麽都不知道,不管我說什麽、做什麽,甚至罵什麽,你都是這種雲裡霧裡、不明所以的狀態就夠了。

  “晚上在包廂裡我故意說那樣的話,只是想借由爭執向商奇和吳曼曼明確三個訊息:一,今天一整晚你都在他們的嚴密監控下,蘇明可以證明,所以無論發生什麽,你都不可能知情;二,我很介意吳曼曼安排你陪解導這件事,覺得失了我的面子,對外我會對一手操縱這件事的吳曼曼表達我的不滿,對內會收拾你。換句話說,你之於我很重要,但這種重要只是基於面子上的重要,但沒重要到我把你當人看。

  “這大概就是商奇和吳曼曼現在的狀態,基於利益結合。這樣的處理,讓吳曼曼以後多少會顧忌著我的面子,少給你安排那些亂七八糟的陪酒。此外,也會讓她對你多少有些惺惺相惜之感,放松些警惕。”

  尤其他撂那些話時,她那一臉迷茫又泫然欲泣的受傷模樣,輕易就將人糊弄住了。

  吳曼曼沒什麽人性可言,但遇到類似際遇的人,總有幾分感同身受,繼而萌生出幾分憐惜。

  人的警惕性容易喪失在這種憐惜和同情中。

  喬澤要的,就是吳曼曼對路渺放松警惕,吳曼曼情感上越偏向她,理智上也就越傾向於相信她。

  “第三個訊息是什麽?”一直未開口的路渺扭頭問他。

  喬澤沒明說:“這個和你沒什麽關系。只是給他們這麽個印象,以備不時之需。”

  “偶爾活得糊塗點對你來說是好事。你現階段就做個傻白甜,一門心思和吳曼曼打好關系。”喬澤抬腕看了看表,“我先去一趟局裡。你早點休息。”

  路渺下意識地站起身:“我也去。”

  喬澤將她壓坐了下來:“這段時間好好在家裡待著,別瞎跑。”

  他沒讓她跟著,自己一個人去了局裡。

  沈遇剛審完犯人出來。

  “情況怎麽樣?”喬澤問。

  沈遇:“抓了個現行,人基本都帶回來了,除了你點明要活捉的那位。”

  喬澤皺眉:“什麽情況?”

  “跑了,吃了一顆子彈,還是讓他給跑了。”沈遇將手中的審訊材料一壓,“他對那邊的地形十分熟悉,身手也不差,帶了煙幕彈,趁亂逃了。”

  他看向喬澤:“怎麽,你認識他?”

  喬澤緩緩搖頭:“不確定。”視線迎向沈遇,“叫什麽名字?”

  “他們叫他‘超哥’,身份背景暫不詳。沒有一個人能說出來他到底是哪兒的人、叫什麽名字,還得進一步調查。”

  喬澤點點頭,沒再追問。

  這次抓捕的事警方當晚便在官方微博上發布了通告:接到群眾舉報,某解姓導演在某某小區多次聚眾吸毒,警方根據群眾線索,摸線排查,在其與毒販子進行毒品交易時將其抓捕歸案,涉毒數量驚人,警方將做進一步調查。

  將案子焦點全轉向解姓導演。

  第二天,喬澤拿著份報紙,一大早便去了奇迅創投,在會客室裡等商奇和吳曼曼。

  商奇和吳曼曼在半個小時後終於出現,一起進來的還有蘇明。

  看著人進來,喬澤衝幾人微微一笑,目光定在吳曼曼的臉上:“吳小姐,尾款什麽時候結算?”

  他的態度曖昧不詳,吳曼曼摸不準他專程過來的意思,牽著嘴角,扯著笑:“喬總,今天怎麽有空過來了?”

  “我怕我再不過來,這筆尾款就沒機會收了。”喬澤將報紙扔在了桌上,“吳小姐,你昨晚支支吾吾地不肯說,就是這事吧?是怕說了我馬上找你催討尾款,還是想賴帳不給了?”

  他偏頭瞥了眼報紙上的解導:“這都找的什麽人,早讓警方盯上的你們不知道?要是順著這批貨查到我們頭上,咱們都得玩完。”

  他又看向她:“吳小姐,老實說,你們的人嘴巴到底嚴不嚴實?這要再往下挖,咱這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商奇笑著接話:“喬總放心好了,誰沒個失足的時候,這麽多年來,裡裡外外被逮了多少人,咱不照舊屹立不倒?”

  喬澤也跟著笑笑:“有商總這句話,我們蔡董就放心了。”話鋒一轉,“那麽商總,什麽時候給錢?”

  商奇有些為難:“喬總,你看這剛出事,風聲正緊著,這錢來來去去的,容易讓警察盯上,尾款估計得緩緩。”

  喬澤沉吟了會兒,點點頭,同意了,沒再咄咄相逼。他今天過來不過是為了搶個先機,和聲和氣地聊了會兒便先走了。

  他的聽覺沒恢復,和商奇、吳曼曼扯皮全靠讀唇語,人一脫離那種面對面的環境,周圍的世界便陷入無聲,因此從電梯出來時他也沒察覺到走近的腳步聲,出了電梯便左拐向大門的方向,沒想到在轉角處和一年輕女人撞上了。

  她身子晃了晃,看著像要摔倒,他本能地扶了她一把,她道謝著抬頭,面容瞬間僵住了。

  “江行?”她失聲叫道,嗓音有些顫。

  路渺也剛好下樓,黃佳吟要過來,吳曼曼托她下來接人。

  她一出電梯便看到了面對面站著的兩個人,以及黃佳吟臉上的失控。

  但她看不到喬澤臉上的神色,他背對著她。

  “佳吟姐。”路渺叫了她一聲,朝她走了過去,到她身邊時,偷偷看了喬澤一眼。

  喬澤的面色很淡。

  相比之下,黃佳吟就激動許多,她緊緊地抓住了喬澤的手臂,看著要哭的樣子:“你沒死,你果然還沒死!為什麽要瞞著我?”

  喬澤的嘴角抿了抿,將她的手拉了下來,她卻突然失了控,整個人撲入了喬澤懷中,緊緊地抱住了他,哭了起來,肝腸寸斷一般。

  路渺沒設想過這樣的情況,喬澤也從來沒有和她交代過他和黃佳吟的過去,眼下的畫面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圍,她一下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整個人顯得有些無措,下意識地看向喬澤。

  喬澤僵直著身體沒動,回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讓她先回去。

  路渺遲疑地點點頭,轉身走了。

  走了沒幾步又不自覺地回頭看了看兩人,黃佳吟抱著喬澤哭的畫面讓她有些難受,但眼下她什麽情況都不了解,是不可能像別的女孩子那樣,理直氣壯地上前把人拉開,甚至給她一個耳光。

  她的工作不允許她有任何情緒化的表現。

  她看到喬澤拉開了黃佳吟,說了什麽她沒聽到,只看到他和黃佳吟一塊兒走了。

  她的心情一下低落了下來,剛回到辦公室就遇到了吳曼曼。

  吳曼曼只看到她一個人,詫異地往她身後看了眼:“佳吟呢?”

  “她……”路渺的手指了指身後,“走了。”

  吳曼曼:“怎麽突然走了?不是說有事嗎?”

  路渺想說不知道,但想著黃佳吟和吳曼曼的關系,她遲早會知道喬澤可能就是黃佳吟心心念念的那位,也就遲疑地道:“她……和喬總一塊兒走了。”

  吳曼曼皺眉:“喬總?”

  路渺點點頭,嗯了聲:“我看到他們一起走了。”

  吳曼曼的臉上有些詫異,卻也沒再追問,只是若有所思地往窗外看了眼,轉身走了。

  路渺回到座位上,卻沒什麽心情,心思都跟著一塊兒離去的兩人走了。

  蘇明就坐在她對面,剛才把她和吳曼曼的對話全聽了進去,看她悶悶不樂的,手臂橫過桌子,在她桌上敲了敲:“擔心你們喬總被黃小姐搶走了?”

  路渺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麽意思,說調侃不像調侃,說安慰也不像安慰,就是很嚴肅地問她這個問題。

  她搖了搖頭:“沒有啊。”

  蘇明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地翻著面前的文件:“就衝著你們喬總昨晚衝我發的那場飆,你們喬總就不像是朝三暮四的人。”

  路渺還是摸不準他是在試探還是其他,沉默著不回。

  她一不說話人看著就有些鬱鬱寡歡,再配合昨晚受傷的神色,蘇明一時也摸不透她的心思,搖搖頭,沒再說話。

  路渺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一到時間就拎了包走人,路上想給喬澤打電話,又擔心他是為著工作,怕打擾到他,短信也沒敢隨便發,一個人先回了家,沒想到家裡也沒人,喬澤還沒回來。

  路渺沒給喬澤打電話或是發信息,一個人在家裡等他,等著等著就睡了過去。

  喬澤九點多才回來,人一進屋就看到了縮在沙發上的路渺,身上隻蓋了床薄被。

  他走了過去,彎身叫了她幾聲。

  路渺迷迷糊糊地睜眼,腦子也還有些不清醒,咕噥了聲:“回來了……”翻了個身想繼續睡。

  “回房睡,這裡容易著涼。”

  他溫聲勸,彎身便將她抱了起來,將她放回床上,扯了被子給她蓋上後正要起身,衣角被輕輕拽住了。

  他垂眸看她,她上一刻還睡意蒙矓的眼睛,這會兒已漸漸清明,正大睜著,欲言又止地看他。

  “我睡飽了。”

  他的手掌揉了揉她略凌亂的頭髮:“這麽快就睡飽了?”

  她輕輕地點頭,遲疑了下,眼睛對上他的:“你就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她心裡多少還是在意下午看到的那一幕。

  商奇和吳曼曼的製毒廠的事涉及工作,他為她的安全考慮選擇隱瞞,她可以理解他,但是黃佳吟……

  想到黃佳吟抱著他哭得聲嘶力竭的樣子,她心裡有些悶。

  他頭微低,看進她眼裡。

  她略狼狽地避開了,低低道:“下午你就這麽撇下我和她走了,我心裡不太舒服。我不知道你和她有沒有過什麽,如果你喜歡她,我們就分手。哪怕你們是因為立場問題,永遠沒可能在一起,只要你心裡是喜歡著她的,我就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不喜歡你在抱著我的時候,心裡卻想著另一個人。”

  “胡說什麽呢。”他輕勾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他。

  “我沒有喜歡黃佳吟。”他看著她,一字一句,很認真,“從來沒有。無論是立場問題,還是她的為人品性,都不是我能接受的人。當然,我不否認,她確實單方面看上了我,而且對我很好,屢次為了我反抗她的父親,無意中幫了我不少忙,甚至……為了救我差點搭上了自己的命。

  “她對我就像徐迦沿對你一樣,一廂情願,總做著自我感動的事,以為那就是愛情,就是無私。當然,有一個人那樣全然地、無私地對我,我確實會被感動到,但更多的是愧疚和困擾,尤其是她受傷這件事。我不可能因為感動或者愧疚,就去照顧她一生,這是對彼此人生的不負責。我的立場不允許我這麽做,我的內心也不樂意這麽做。

  “路渺,我活到這個年紀,什麽沒見過,我分得清感動和感情。

  “這一路走來,對我好、為我連命都不要的女人多了去了,如果每一個我都要去回應,現在我的女人大概能組幾桌麻將。

  “除了法律和責任,我無權要求別人做什麽、不做什麽。同樣的,別人做什麽、不做什麽,也不能成為要求我妥協的理由。我會感動,會愧疚,會為她們不值,但同時,我也會困擾。我從沒勾引或者利用過任何女人,道義上我對她們不存在任何責任。她們的無私,可能會成為我的心理負擔。我不能因為一個人喜歡我,就去背負她這種喜歡帶來的責任。喜歡一定要是相互的。”

  他的解釋讓她有些尷尬,想到剛剛的小情緒,她的臉頰又火辣辣地燒起來,訥訥地說了聲“對不起”,微斂著眼眸不太敢看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我不是故意懷疑你的,就是看你們出去了這麽久一點消息也沒有,都夠開好幾次鍾點房了。”

  後半句她幾乎是從唇齒裡咕噥出來的,聲音雖小,卻還是讓喬澤聽了去。他被她逗笑,手又有些癢,輕輕掐了記她的臉頰:“腦袋裡都裝的什麽東西。

  “我下午沒和她在一起。我只是把她帶了出去,解釋了我還活著的原因,之後便各自離開了。為了一個男人和自己的父親鬧翻,甚至連命都不要的女人,她為了這個男人,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路渺,那種情況下,我不希望你成為她的靶子。”

  路渺更加覺得沒臉見他了,臉燙得厲害。

  他低頭看她:“不好意思了?”

  路渺別扭著推了推他,回避著他的眼神不敢看他,囁嚅著又說了聲“對不起”。

  喬澤莞爾,輕輕抱了抱她。

  “呆渺,吃醋不是什麽丟臉的事。事實上,我很高興你給我這種反應。你是我半強迫半騙過來的,你給我的感覺一直都是懵懂無知,這給我很大的不確定性。我也希望偶爾你能通過你的言語、你的喜怒哀樂表達你的情感訴求,而不是一味地等我去引導。”

  “我哪有。”她抬頭看他,有些不服氣,“那天晚上明明是我先找你的。”

  話音剛落便撞入他似笑非笑的眸中,人又窘迫起來,她推了推他,翻身想休息,被他摟住了腰,額頭抵在了她的額頭上。

  “不難過了,嗯?”他輕問,靜靜地看著她的眼眸,眼神裡的寵溺讓她越發窘迫。

  “我其實沒有很難過,就是心裡有些悶而已。當時她抱著你哭,你又把我支開,和她跑了,後來連一個電話和短信也沒有,雖然我知道你可能是為了工作,但是我再相信你,還是會忍不住胡思亂想的。”

  說著她抬頭看他:“不過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發現你是喜歡她的,或者覺得有愧於她,你就去找她,我不會攔著你不放的。該做的工作我還是會盡我的本分做好,你不用擔心你跑了我就叛變或者怎麽樣。我雖然沒活到你那把年紀,但也分得清私人情感和工作孰輕孰重。”

  喬澤被逗笑了,掐了掐她的臉頰:“什麽叫不會攔著不放,說得這麽輕巧,你就舍得?”

  沒想到她還真認真地點了點頭:“心裡都想著別人了,還留著做什麽啊?除了那裡能用,其他都一無是處了,還不如路寶的玩具,至少還乾淨……”

  喬澤的手輕掐了記她的腰:“就不能是你自己誤會了?”

  路渺怕癢,他這一掐她就繃不住,被鬧笑了,心裡的鬱氣早已消散。

  喬澤反倒收了手,手臂一張便將她整個人圈摟入了懷中,翻個身,讓她靠躺在胸前,下頜輕抵著她的頭頂。

  “路渺,你假設的問題根本不會存在。我從前年潛伏在黃常身邊做事就認識了黃佳吟,她從那時就開始對我有意思。如果我真的喜歡她,不會等到這個時候才後知後覺。”

  他低頭看了她一眼:“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遲鈍又笨,還分辨不出什麽是喜歡。”

  路渺窘迫地推了推他:“你才遲鈍又笨。”

  “怎麽就不是遲鈍又笨了?”喬澤看著她不動,“如果不是我強迫你,你不是得在你龜殼裡縮一輩子?”

  “那我哥也強迫我了啊……還比你早呢。”路渺不服氣,“我也沒和他在一起。”

  這句話取悅了喬澤,他低頭在她額頭吻了又吻,又把她摟入懷中,讓她枕在臂彎上。

  “路渺,你可別給我後知後覺。”他說,“如果你哪天告訴我你喜歡的原來是徐迦沿,或者其他男人,我可不會像你那樣輕巧,隨隨便便就讓你去找他。”

  路渺來了興致,抬頭看他:“如果真有萬一,你要怎樣?”

  喬澤:“沒有萬一。”

  路渺:“我是說如果嘛,如果有呢?”

  喬澤:“沒有如果。”

  路渺:“……”

  “路渺。”他很認真地看著她,“不會在我身上發生的事,我也不希望發生在你身上。不要愛上別人。”

  “愛”這個字眼讓路渺有些不習慣,但她還是不大自在地點點頭:“我才不會。”

  一番胡扯下來,路渺早忘了原本生氣的事,她也不是心思重的人,三言兩語說開了就沒往心裡去了,甚至還有些孩子氣,很獨立,又無條件地信任他。

  人趴在他的胸口,聊著聊著就睡了過去,小貓般蜷趴著,微亂的頭髮刺得他胸口發癢。

  喬澤低頭看她,沒什麽睡意。

  他不是重欲的人,偏偏每次看到她,就想把人壓在身下,狠狠地欺負,看著她在他身下的各種姿態,或嬌或魅或憨。似乎只有在這種水乳交融的時候,他才能真切地感覺到,他們是屬於彼此的,任外面的世界怎麽紛擾,他的眼裡只剩下一個她。

  這個世界也只有一個她。

  喬澤突然想起下午遇到黃佳吟的事。

  她的失控、她的放不下,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知道她對他的執念,早在他還在黃常底下做事時,她就毫不扭捏地展現了這份喜歡。只是不是他想要的,任憑她再執著,他依舊不可能給予她任何回應,他也不可能因為她的個人情感,讓任務半途而廢。他唯一能保證的就是說清楚,不招惹。

  但就像路渺不招惹他他也要去招惹路渺一樣,路渺控制不了他的行為,同樣的,他也控制不了黃佳吟的行為。

  她父親懷疑他,她為此和他父親吵得幾乎決裂。

  他為救高遠,隻身闖入裝了爆炸裝置的屋子,她偷偷尾隨進入,甚至在危險發生時替他擋了一下,自己差點廢了一雙腿。

  無論是不是出於他的主觀意願,她救過他是事實,從這點而言,他是虧欠她的。但他的任何彌補,除了情感回饋,其他都不是她想要的,偏偏她想要的,是他給不起也不想給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暗地裡給她請權威醫生,治好她的腿。

  下午和她談起這個問題時,黃佳吟變得異常激動,在她心裡,她都已經為了他連腿都廢了,他怎麽還能對她無動於衷?

  她的執念會讓她心有不甘,甚至會變得仇視任何得到他的女人。

  他見識過她的狠辣,早在黃家別墅,她還不確定他就是江行時,就已經用藏獒試探路渺,他在望遠鏡下看到她那樣的眼神和神情,是完全要置路渺於死地的。

  如今她確定了他就是江行,但凡她發現他的心思在路渺身上,她就不可能不去對付路渺。

  喬澤垂眸看向還在熟睡中的路渺,她依舊睡得香甜,大概也就只有回到這個小空間,有他和她的地方,他們才能卸下所有的警惕和防備,好好睡一覺。

  這條路本來就是踩在刀刃上,走得驚險萬分,再來一個愛而不得的黃佳吟,說不擔心她是假的。

  一直以來,他總是避免和黃佳吟正面碰上,不過是為了給他和路渺爭取更多的時間。

  一個原因是為了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和商奇、吳曼曼正式確立合作關系,讓他以毒販子的身份重新回到他們的視線中,這也是他唯一能解釋自己“假死”的理由,他痛恨黃常的輕信小人,設陷阱害死了高遠,死裡逃生後更名改姓,暗地裡發展自己的販毒網絡,鯨吞黃常的毒品市場,伺機報復——這是他給黃佳吟的他活著卻瞞著她的理由。

  他避開和黃佳吟正面碰上的另一個原因,就是擔心路渺成為她的靶子。擔心黃佳吟將所有的不甘都轉嫁到路渺身上。路渺背負的責任和任務,很多時候讓她沒辦法像他們那樣,放開了折騰,或者能撒手就跑。但是同在這個圈子裡,就不可能碰不上面,他只能盡可能地拖延,拖到路渺完全取信於吳曼曼,也拖到她有足夠的能力獨當一面,應對所有的突發情況。

  他沒想到還是跟黃佳吟碰上了,偏偏在商奇集團接二連三出事的節骨眼上。

  一整晚,喬澤都在思索著可能發生的情況,但不管他預設了什麽,他畢竟不在路渺身邊,只能囑咐她自己多加小心。

  即使沒有喬澤的囑托,路渺自然也會警惕著黃佳吟。

  她一大早到公司,就遇到了來找吳曼曼的黃佳吟。

  黃佳吟見到她依然像往常那般,客客氣氣地打招呼,笑容裡帶著幾分親切,甚至親昵地過來挽住了她的手臂,問她在這裡上班習不習慣,有沒有什麽不適應的,如果有就好好地和吳曼曼說,等等,很熱情地寒暄了一番,連吳曼曼過來,也佯怒笑稱黃佳吟的心思全到路渺身上了,她要吃醋了。

  幾人笑鬧了一番,黃佳吟便隨吳曼曼去了她的辦公室。

  辦公室門一關上,黃佳吟便斂了笑。

  “路渺和喬澤現在是什麽情況?”她問,面色很淡。

  吳曼曼把這幾天來發生的事,以及那天在包廂裡喬澤對路渺的態度大致說了下。

  黃佳吟面上有幾分若有所思:“喬澤應該不是那樣的人,他對女人向來不假辭色。他那麽個完全不近女色的人,怎麽會包養小姑娘?”

  “男人總有那方面的需要嘛。”吳曼曼雖知道昨天下午黃佳吟和喬澤出去了,但不知道喬澤就是她心心念念了一年的男人,困惑地看她,“佳吟,你認識喬總?”

  黃佳吟點點頭,並沒有多談,轉開了話題:“聽說你們最近連著兩筆生意都被端了,連廠子也被端了?”

  一提到這個吳曼曼就頭疼,接二連三地出事,丟了市場不說,跟上面也不好交代。

  “你不覺得奇怪嗎?”黃佳吟看向她,“你們廠子的位置連我爸都不知道,警方哪兒來的消息?還有你們交易的事,怎麽會那麽湊巧,解導就是被警方盯上的人?”

  “我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懷疑有內鬼,但該排查的人都排查過了,沒有可疑的。”吳曼曼擰起的眉心從黃佳吟進來就沒舒展過,“解導這件事,也可能是黎君浩那事的後續影響,畢竟他們是一個圈子的。黎君浩在裡面,總要交代的。”

  黃佳吟沉吟著點頭:“其他人沒嫌疑,路渺也沒嫌疑?”

  “以前一直好好的,自從她進公司後就接連出事……”黃佳吟很隨意地往辦公桌上一靠,偏頭看吳曼曼,“這還不可疑嗎?”

  “……”吳曼曼面上露出困惑,“沒可能啊,她沒有接觸過什麽核心資料,工廠和交易的事都沒在她面前提過,出事那天她也都在我們的監視下。每天除了上班下班,她沒和公司其他人接觸,她哪來的本事拿到內部訊息?”

  “她是拿不到……”黃佳吟停頓了片刻,“她的男人總能拿得到吧?”

  “……”吳曼曼很快意會過來,“你是說喬澤?”

  黃佳吟不點頭也沒搖頭,只是保持著偏頭看她的姿勢:“喬澤本名江行。”

  吳曼曼嘴張了張,有些錯愕。

  她對“江行”兩個字並不陌生,那是黃常身邊的人,黃佳吟心心念念的男人。當初雖然沒見過,但江行在他們內部卻是鼎鼎大名,替黃常解決了不少難題,只是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麽出事了。內部有傳他是警察臥底,也有傳他是因為想奪黃常的位置才遭狙殺,眾說紛紜,沒有定論。

  “當初江行是因為高遠才出的事。高遠可能是個警察,這是不是證明……江行也有可能是個警察?如果江行也是警察,是不是一切就解釋通了?”

  吳曼曼的面色慢慢凝重了起來,仔細回想和喬澤合作這段日子以來發生的事,他行為上沒有任何可疑,但接二連三地出事,確實讓人不得不起疑。

  “有證據嗎?”畢竟和喬澤有合作,他看著也不像是良善之人,可以輕易糊弄過去,沒確定前,吳曼曼還是不敢輕易下結論。

  連著兩次出事,她和商奇現在已經是焦頭爛額,喬澤那邊也步步緊逼,如果誤傷,他們和索飛的合作必然是完全停擺了。沒有證據前,她不敢冒這個險。

  黃佳吟攤了攤手:“沒有。有些東西不是非要證據才能證實,試試不就知道了?”

  吳曼曼看向她:“怎麽試?”

  黃佳吟:“路渺是他的人,他是不是警察,她會不知道?”

  吳曼曼持保留態度,從喬澤那幾日對路渺的態度看,路渺不知情很正常。

  黃佳吟的話反倒有幾分挑撥的意思在。

  吳曼曼接近黃佳吟多少是帶著目的去的,他們的目標是黃常,她不確定黃佳吟是察覺了她的目的,故意挑撥他們和索飛的關系,還是僅僅想借她的手打壓路渺。

  摸不透黃佳吟的心思,吳曼曼也就按兵不動,只是帶著幾分困惑看向她:“佳吟,你不是很愛江行嗎?現在好不容易發現他還活著,你不是應該高興嗎?怎麽看你的意思,像是要置他於死地?”

  “誰說我想置他於死地了?”黃佳吟看了她一眼,“江行一直以來就被懷疑是警察。尤其是我爸,因為我受傷的事對他恨之入骨,肯定會千方百計地毀了他。他遲早得和我爸碰上,一碰面鐵定得露餡,到時我爸要告訴你們他是警察,你們能不懷疑他?還不如由我先給你提個醒,是不是試一下就知道了,這樣你們往後的合作也能安心,我也消除了對他的疑慮,雙贏的結果,為什麽不做呢?”

  吳曼曼:“如果他真是警察呢?”

  黃佳吟沉默了會兒,看向她:“隨你們處置。”

  吳曼曼也靜默了片刻:“怎麽試?”

  黃佳吟衝她招了招手,在她附耳過來時,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吳曼曼的面色漸漸凝重,又有些擔心。

  黃佳吟也不逼她:“我只是給你提供個思路,要不要采納你自己看著辦。”她看了眼手機,“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考慮好了給我電話。”

  黃佳吟走了沒一會兒吳曼曼便去了商奇的辦公室,把黃佳吟的話轉達給了商奇,所有的事情雖然是她負責出面,但拿主意的還是商奇。

  商奇多少還是顧忌著和索飛的這層關系,接連出事確實讓他心裡不太踏實,能借此機會探清喬澤的底細是再好不過。但相應的,他也擔心反噬,怕判斷失誤反而惹惱了喬澤。

  “先觀察看看吧。”沉吟了半晌,商奇最終隻給了吳曼曼這幾個字。

  吳曼曼會意,也沒敢私自行動,面對路渺時,還是該怎麽樣就怎麽樣,甚至更親密,並在幾天后的內部會議時特意叫上了路渺一起,喬澤也在。

  會議是在商奇家裡開的,討論的是一宗毒品交易,還是娛樂圈市場,通過解導搭上線的那幾個圈中負責組局的大投資商。

  談到具體交易信息時,路渺被支了出去。

  會議開到了將近深夜一點。

  回去的路上,路渺便忍不住問起喬澤是什麽情況。

  “用吳曼曼的說法,是最近風聲緊,又剛出了事,大家都先悠著點,先小量供應。他們自己內部還有少量存貨,可以先拿去探路,確定沒問題了,再從索飛走量。”喬澤不緊不慢地轉著方向盤,“理由聽著沒問題。”

  路渺:“實際呢?”

  喬澤瞥了眼後視鏡:“有人跟蹤。”

  路渺:“……”

  她的面色凝重起來,克制著不回頭看,只是不著痕跡地往後視鏡裡看了眼,單從身後的車流看,並不容易判斷後面的車是跟蹤,還是恰好同路。

  “黑色,尾號034。”喬澤提醒,“安全帶系好。”

  路渺上車時已經系上了安全帶,此時下意識地拉緊了些。

  “坐穩。”

  低聲叮囑完,喬澤突然踩下油門,車速瞬間幾乎飆到盡頭,路渺被突然加快的車速震得身子直往後倒,眼睛依舊下意識地盯著後面的黑色轎車,那車的車速也在加快中,但車技到底不及喬澤,深夜的馬路上沒什麽車,這給喬澤帶來很大的方便,幾個利落的大拐彎後便將後面的車甩得沒了蹤影。

  回到家時,喬澤一把將車鑰匙扔在了茶幾上,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順手就將路渺拉跌坐在了大腿上,低頭吻了吻她,才看著她的眼睛緩緩道:“路渺,這段時間你可能得先搬出去,你一個人能行嗎?”

  路渺詫異地看他,點點頭:“可以的。”

  但她還是有些困惑:“我能知道為什麽嗎?今晚跟著我們的是什麽人啊?”

  “可能是黃佳吟的人,也可能是商奇、吳曼曼的人。”他用手掌輕輕撥開她額頭上滑下來的劉海,“但無論是誰派來的,本質上並沒有什麽區別。目的都是一樣,有人盯上了你。

  “這段時間我不希望你和我走得太近,能表現得多疏離就多疏離,多不在意就多不在意。房子我會給你找好,車我也會從沈橋那兒給你弄一輛。以後你一個人住,一個人上下班,能行嗎?”

  路渺點點頭,有些擔心:“可你耳朵還沒好,你一個人沒事嗎?”

  “我沒事,現階段不會有人想對我怎麽樣。”他低頭碰了碰她的額頭,“我不在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別讓自己出事。路寶你帶走,有它在,我放心些。”

  “我不要路寶。”路渺不放心他,“我耳朵又沒事。路寶陪著你就好了。”

  “我的耳朵已經在恢復中,沒必要讓路寶陪著。”他用指腹輕撫著她的額角,“聽話,讓路寶跟著你,它警惕性高。”

  “可是……”路渺皺了皺眉,還是不太放心。

  喬澤親了親她:“這是命令。”

  他拿身份壓她,她也沒法和他爭了,雖有不甘,還是不得不答應了下來。

  “這段時間,無論你聽到什麽,收到什麽訊息,一律不許繞過我給警方消息,所有訊息一定要先經過我的過濾。”喬澤慎重地叮囑,“像今晚,很可能只是一個圈套。所以不管今晚你聽到了什麽,統統忘掉,該幹什麽還是幹什麽。

  “最近這段日子,一定是敵動,我不動;敵不動,我還是不動。該上班上班,該放松放松,一定要盡可能快地把吳曼曼籠絡到你這邊。她這人雖然自私,但對你還是有幾分惺惺相惜的好感,明白嗎?”

  路渺點點頭:“好。”

  喬澤看她明白,心裡想松口氣,卻總還是沉甸甸的。到底是第一次讓她完全離開自己的眼皮底下,他雖信得過她的臨場反應能力,也相信她能將任何意外處理妥當,但或許真的是關心則亂,總不像以前那般放心。

  路渺看出了他的擔心,握了握他的手:“我不會有事的。再怎麽說,我也是被你扔在這個圈子裡磨礪了這麽久的,你信不過我,還信不過你自己啊?”

  喬澤不語,只是伸臂將她圈摟入懷中。

  他不希望他成為他們脅迫她的籌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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