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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聲音,我的世界(全二冊)》第23章 你終於回來
  第23章 你終於回來

  絕望是怎樣的一種體驗?
  看到這條熱門微博時喬澤正半躺在酒店房間的大床上,距離安城一千多公裡外的西北小縣城。

  他剛從上一座城市趕到這座城市,剛從高遠家回來,腦子裡還是因高遠犧牲而精神異常的母親,以及高遠姐姐那句:“幾個月前就走了,不知道去哪兒了。”

  這是三個多月來,他收到的關於路渺的唯一的消息,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出現的時間,距離現在已經三個多月。

  三個多月,一百多天……

  長指摩挲著手機邊角,喬澤眉眼低斂,入目處是手機屏幕上短短的一行字——絕望是怎樣的一種體驗。

  一百零五天十四小時零八分,她音訊全無。

  他想,這就是絕望。

  她的電話再沒有撥通過,她的企鵝頭像成了永遠的灰色,發出去的信息再沒有回復。

  那個人,或許永遠不會再出現。

  長指微動,他點開了那條微博的評論區。

  她剛消失的那一分鍾,告訴自己她只是去買早點,很快就會回來。

  她消失一個小時後,告訴自己,她只是難過了,想一個人靜靜。

  她消失一天后,不斷自我催眠,她只是躲起來了而已,她想明白了很快就會回來。

  她消失的第三天,依然不斷地告訴自己,她只是想給自己一點空間,她會回來的。

  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

  現在是她消失的第一百零五天十四小時零八分,終於不得不承認,她的告別,是死別。

  不是不見,是再也見不到。

  這就是絕望。

  一百多字的內容被分成兩條評論發了出去,短短幾分鍾便收獲了幾百條點讚,私信箱也被陌生人的私信塞滿了。

  喬澤看了眼,掐滅了手機,扔在一邊,雙手枕著後腦杓平躺下來,盯著天花板失神。長期缺覺的頭部正一抽一抽地發疼,他十分疲憊,卻又睡意全無。

  房間空蕩而冷清。

  手機的響鈴聲打破了屋裡的靜謐。像過去一百多個日子一般,喬澤還是條件反射地拿過了手機,所有剛升起的希望在看到屏幕上跳動的“喬時”兩個字時瞬間熄滅。

  “怎麽了?”他按下接聽鍵,問,聲線雖沙啞,卻一如過去的沉穩冷靜。

  “關心關心你不行啊?”電話那頭,喬時極盡所能地讓語氣變得輕松,但像過去幾個月一樣,她的揶揄還是沒能換來喬澤以往的毒舌。

  “沒什麽事我掛了。”很平靜的嗓音。

  “等等。”喬時斂了笑,她到底不是路渺,能讓他恢復成以前的喬澤的,只有路渺。

  “哥,還是沒消息嗎?”她輕聲問,鼻子有些酸。

  她知道喬澤這幾個月都在找路渺,天南海北地找她。

  路渺走的那天早上,他的沉穩、他的冷靜,全消失在了他急亂的腳步裡。

  他一遍一遍地撥電話,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推門找人……那天的他,慌亂而急切。

  他調取了那天早上所有的路況監控。路渺早上天微亮便一個人離開了醫院,在灰蒙蒙的街頭,漫無目的地走著。

  她上了一輛路過的公交車,在終點站下的車,安城遠郊,近鄉下和高速路口下客區,之後再無消息。

  那半個月裡,喬澤幾乎找遍了那一片區域以及整個安城,所有能打聽的人都打聽了。但沒有消息,沒有人見過她,也沒有屍體。

  他將調查方向轉向了過往的車輛,從周邊村民,到那幾天的過往車輛,每一輛車、每一個司機,他都親自聯系了一遍,拿著她的照片去確認,她有沒有上過他們的車。

  但凡有一點點疑似她的消息,他總要不遠萬裡地親自過去確認。一次又一次,每一次他都是帶著希望而去,結果失望而歸。

  兩天前,他從一個長途客運司機那裡得知疑似路渺的消息,也只是疑似,並不確定,但他還是連夜開車過去了。

  喬時很希望這一次他能如願找到路渺,她很希望路渺還好好活著,她心疼路渺,也心疼喬澤。

  他一個人在這條路上走了太久太久,孤獨又漫長,好不容易遇見她,愛上她,不該是一個天人永隔的結局。

  但他的答案很快打碎了她所有的乞求。

  “沒有。”低啞而短促的兩個字從電話那頭傳來時,電話兩邊都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那個人是她。”好一會兒,喬澤低啞的嗓音再次響起,“她在車上遇到了高遠的母親,親自送她回了家,之後還是音訊全無。”

  喬澤想起下午循線找到高遠家,看著小縣城路邊矗立著的兩層小樓,有那麽一瞬間,他內心是雀躍的,他以為她就在裡面。

  他把車子停在了高遠家門口,高遠的母親過來敲車窗,孩童一般,喜滋滋的眼神。

  她叫他阿遠,對他噓寒問暖,問他怎麽這麽久才回來。高遠的犧牲讓她大受刺激,精神陷入失常。

  路渺是在那輛大巴車上遇到了精神失常的高遠的母親,並親自將她送回了家。

  “那個女孩子有些怪,一直哽咽著和我媽說對不起,晚上睡覺時非讓我把她的四肢綁起來。她待了兩天,看我媽好些了就走了。不過她人真的很好,就是情緒一直很低落。”

  高遠姐姐的話在耳邊一遍一遍地回響。

  電話那頭的喬時也在沉默,她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路渺的信已經是在告別,她甚至可能早已不在了。

  “哥……”她的嗓音有些哽,想勸他回家,但這句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喬澤和她說過,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哪怕窮盡一生,他也要找回她。

  “我沒事。”喬澤淡聲安慰,“你別瞎擔心。掛了。”

  手機被重新扔回床邊,他又拿了過來,長指習慣性地點開相冊,停滯片刻,又收了回來。

  他手機上並沒有路渺的照片,他沒有給她拍過一張照片,他和她甚至連張合影都沒有。

  他記得在澳門那會兒,她說想合影一張,但他拒絕了她。

  很多人說,女人天生直覺準,她那時是不是就已經意識到,她陪不了他走到最後,所以想給他留一個念想?
  腦子裡閃過路渺的臉,依舊是仰頭看他,安靜乖巧的模樣。

  胸口有些疼,喬澤重新將手機扔到了一邊,起身洗漱。

  他彎身洗臉時,脖子上掛著的平安符微微垂下,在空氣中劃開一道淺淺的弧度。

  這是路渺唯一留給他的東西,上次因為芯片的事拆開過一次,後來他親自縫了起來,一直貼身戴著。

  喬澤目光微滯,盯著鏡子裡的東西失神了會兒,輕輕拿起,摩挲著邊緣。

  “都說相愛的人會有心靈感應……”他低啞的嗓音緩緩出口,“呆渺,你告訴我,你到底在哪兒?”

  回答他的只是一片死寂。

  喬澤自嘲地笑笑,松了手,低頭掬了把水洗臉,再抬眼時,鏡子裡的臉依然是精神的。他不能讓自己有一絲一毫倒下的可能,如果連他也倒下了,那誰去找她,誰來陪她?

  從洗漱室出來,邢隊便來了電話,詢問起路渺的情況。

  他在找路渺的事邢隊是知道的,路渺強製就醫的申請在檢察院被打了回來,認為她的情況在家屬監督和陪伴下就醫即可。

  只是怎樣的結果對路渺都沒了意義,她只是活不下去了。

  三個多月……對於一個已經徹底崩潰的人,根本沒活著的可能。

  邢隊歎氣。

  “她不會舍得扔下我的。”喬澤阻止了他可能的勸阻,“邢隊,你不用擔心我。”

  閑聊了幾句,他掛了電話。

  手機屏幕切回到原來的微博界面,還是那條熱門微博的評論區,已經被上萬條評論攻陷,他隨手發出去的評論被頂到了熱門,與他那條評論並列在一起的,是最新的一條評論。

  五歲被扔到了一個從沒聽說過的地方,再也不能回家。十八歲被人喜歡,被脅迫,被綁架,失去了唯一的弟弟。二十三歲,失去了唯一的哥哥。總以為自己是受害者,沒想到卻是施害者。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所有人,像遊魂一樣飄蕩在這個世界,想解脫,卻放不下一個人;想回去,卻面對不了自己,不知道路在哪兒,出口在哪兒。

  握著手機的手掌陡然收緊,喬澤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條評論,喉結因情緒波動而上下起伏。他顫著手指,戳開了那個沒有圖片的頭像。

  她的微博和他的一樣,乾淨,沒有任何東西。

  他給她發了私信:“呆渺,是你嗎?”

  沒有回復。

  他不知道是她沒看到,還是不想回。但他知道是她,強烈的直覺告訴他,那一定是路渺。

  他給朱棋去了電話,讓她幫忙找微博的登錄IP,想盡辦法把IP查出來。

  朱棋辦事效率高,一個小時後便托人查到了IP地址,並精準定位到了具體位置,西北某小鎮的一個小旅館。

  喬澤托那邊的一個朋友幫忙去小旅館查看,看住她別讓她走了,自己連夜訂了機票飛過去,輾轉坐車,第二天晚上十一點多才趕到了那家小旅館。

  喬澤剛進去,他托的朋友已經給他指了房間號,住客名字確實是路渺,長相和證件照也對得上。

  喬澤過去敲門,敲了兩聲沒人應,他拿鑰匙開了門。房間沒開燈,月光從窗外灑入,落在靠牆的床上。

  喬澤一眼便看到了床上躺著的路渺,微蜷著身子,睡顏平和,呼吸清淺而綿長。胸口那口壓了一百多天的氣,突然就松了開來,衝抵在喉嚨,刺得他一陣哽。

  他在床沿坐了下來,動作很輕,沒有驚醒她。

  三個多月不見,她瘦了許多,但睡夢裡的她是平靜的。

  長指從她瘦削的臉上輕輕劃過,喉嚨滾起的哽咽更甚,他低下頭,嘴唇貼上她的唇。

  她嚶嚀了聲,並沒有醒來。

  眼角的余光裡,喬澤看到了桌上的安眠藥。

  他動作一頓,倏地抓過安眠藥,擰開瓶蓋,看到瓶子裡幾近裝滿的藥片時,他剛提起的那口氣才悄然松下,視線重新落回她臉上。

  她沒醒,安眠藥的作用讓她陷入了沉睡。

  喬澤沒有吵醒她,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後,注意力便轉向了房間裡的電腦上。

  喬澤開了電腦,在打開網頁的歷史記錄裡,看到了她的微博號,確實就是他私信的那一個。

  他想起了她的那段話,她還是沒能走出來。

  她走不出來,他的出現,於她只是壓力。

  路渺這一夜睡得很熟,這是這麽久以來,她第一次真正的入睡,雖然借助了安眠藥。

  三個多月來,她走過許多地方,沒有目的地,也沒有方向,走到哪兒是哪兒。

  與其說是流浪,不如說是放逐。

  此刻她正走在新藏線上,傳說中進藏路線裡最凶險最艱難的一條路,沿途荒涼,綿延數百公裡的無人區橫亙其中,以及人人聞之色變的死人溝。

  她不知道她會迷失在無人區裡,再也出不去,還是會在死人溝裡長睡不起,抑或是,僥幸活下來。

  無論哪種結局,路渺想,她都會坦然接受的。

  她不敢輕易結束自己的生命,卻也不知道該怎麽走出這個困局,命運把她推到了這個位置,她只能把自己交給命運。

  離開醫院那天,她一個人在水庫邊坐了一天一夜。

  她不知道該去哪兒,不知道還能怎麽辦,意識清醒的每一分每一秒於她都是煎熬,每天都感覺腸胃翻攪著疼,整夜整夜地睡不著。

  她知道一跳下去所有的痛苦就會結束,可是她終究走不出那一步。

  她上了路過的客車,不知道要去哪兒,客車把她帶到哪兒就是哪兒。

  路渺沒想到,在車上她會遇到高遠的母親,拿著高遠的照片,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說兒子要回來了,一會兒說給兒子帶了許多土特產,要親自給他送過去。

  她很難受,他們用生命捍衛的安穩,冥冥之中她卻在毀掉這一切。

  一路走來,她如同贖罪一般,幫著每一個她能幫到的路人。似乎只有這樣,她的負罪感才能稍稍減輕。

  她的心境也在這種贖罪和放逐中慢慢平和,但依然會難過、會迷茫,她找不到路。

  沒有回家的路,也沒有通往未來的路。

  從睡夢中醒來,看著空蕩而陌生的房間,路渺的大腦裡也是空白的。

  而後如同過去一百多個白天黑夜一樣,她慢吞吞地起身,按部就班地洗漱,重新回到床前時,她看到了桌上的安眠藥,以及安眠藥下壓著的一封信。

  她微怔,想到了另一個自己。

  剛開始的半個月裡,她能明顯感覺到體內的兩個自己在對話,不再是以往的激烈爭吵,也沒有針鋒相對,而是平和友善的,似乎正在慢慢接納彼此,然後那個聲音慢慢地消失了。

  在高遠家鄉時她找過一次心理醫生,心理醫生給她做過催眠對話,說她體內已經對話不出另一個人,或許已經融合成了一體。

  路渺是傾向於相信她們已經慢慢融合了的,可是,這封信……

  盯著那封信看了許久,路渺遲疑著伸出了手,將那封信抽了出來。

  喬澤熟悉的字跡映入眼中。

  呆渺,如果這樣的生活能讓你心裡好受些,你就繼續走。但就像以前我和你說的,無論怎樣的結果,處境有多難,你都要記著,我就在你身後,我還在等你回家。

  任何時候都不要輕易說放棄,那不是你的錯。

  哽咽一下滾出了喉嚨,路渺用手捂住了嘴,壓下哽咽,拉開了房門。

  走廊裡依然是陳舊的擺設,她沒有看到喬澤。她在走廊裡找了一圈,依然沒看到他。

  路渺說不上是失落,還是松了口氣,一個人在走廊裡站了會兒,回了房間。

  退房時,房費已經有人給她結清。

  “是你嗎,喬澤?”低頭看著手裡捏著的字條,路渺輕聲問,喉嚨有些哽咽。

  從小鎮離開,她去了下一座城市。

  她沒見到喬澤,那張字條,仿佛是她臆想出來的一般,但字條裡的文字,卻像劈開了陰霾的陽光,有些暖、有些疼。她荒蕪了許久的心境,似乎重新活了過來。

  在下一座城市的旅館裡,第二天早上,路渺收到了喬澤的第二張字條。

  呆渺,你和我告別時曾說,希望我能找到一個真正善良、懂得包容和體諒我的女孩。可是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除了你,再不會有這樣一個人出現,即使有,那也不是你。我只要你,隻想要你。

  我給你時間慢慢找回家的路,可是你也要答應我,找到路的時候,也要還我一個健康快樂的呆渺。

  眼淚再次濕了眼眶。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四十九天……

  之後的一個多月裡,路渺一共收到了喬澤四十九張字條,或鼓勵,或安慰,或開導,閑聊一般,字數不多,但每一字每一句,路渺能感覺得到他的用心。

  一直以來都是他在包容她,可是她卻從沒給過他對等的付出,甚至困在自己的世界裡想一走了之。

  路渺很難過,她似乎從來就沒有好好地為他考慮過,不知道在找不到她的這段日子裡,他內心是怎樣的煎熬。

  她想去找喬澤,可是她找不到他。他輕易地將她從茫茫人海中找了出來,近在身邊,她卻找不到他。

  第五十天時,喬澤的字條沒有出現。

  路渺在酒店房間裡心神不寧,她在這種不平靜中開了電腦,登錄了那個一個多月沒登錄過的微博帳號,一封私信彈跳出來,陌生的名字,熟悉的稱呼。

  “呆渺,是你嗎?”

  她點開了那條“絕望是怎樣的一種體驗”的微博,一眼便看到了熱門評論裡熟悉的馬甲。

  她剛消失的那一分鍾,告訴自己她只是去買早點,很快會回來。

  她消失一個小時後……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現在是她消失的第一百零五天十四小時零八分,終於不得不承認,她的告別,是死別。

  不是不見,是再也見不到。這就是絕望。

  哽咽一下便滾出了喉嚨,路渺哭得難以自抑。

  她抓過酒店的電話,撥了喬澤的電話,這一次很意外地接通了。

  “喂?”喬澤低啞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徐徐傳來。

  “你在哪裡?”路渺問,嗓子因哭泣同樣沙啞。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給了她一個地址,同一家酒店,同一個樓層,只是換了個名字登記入住。

  路渺去敲喬澤的房門,在等他開門的短暫時間裡,她掌心微濕。

  房門很快被拉開,喬澤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口。她仰頭看他,將近半年不見,他之於她卻沒有絲毫陌生感。

  “喬澤……”她微咬著嘴唇,局促地開口,“我想回家了,可以嗎?”

  她看著他的喉結上下滾過,然後動也不動地看她。

  她也仰著頭看他,小鹿一般的眼睛裡盡是忐忑和局促,還夾著一絲怯生生,一如過去一樣。

  他下頜微微抬起,逼回眼眶裡的熱燙,滾過的喉結裡,沙啞的嗓音已低低而出。

  “歡迎回家!”

  長臂一伸,人已將她緊緊摟入懷中。

  她的眼淚突然就決堤了,緊緊地抱著他,反覆地和他說“對不起”。

  喬澤低頭,尋著她的嘴唇,急切地吻她。

  人在懷裡的充實,胸口慢慢變得暖熱。

  他的女孩,終於回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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