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林筠堯,那一場沒有輸贏的戰爭(1)
1
容顏這個女人,總是讓人有種想要好好的收拾她,但是無奈怎麽也找不到辦法的感覺。
她好似什麽也不在乎,什麽也不需要,怎樣也不會傷心一樣。
其實他當初差點就愛上了這個女人。
是啊,差一點,真的差一點。
他該慶幸老天給他留下的那一毫米的距離,否則,他將面臨的是什麽?是她交付他的萬丈深淵。
愛上這樣的女人,必定是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
林筠堯很小的時候,父親便教育他,男人志在四方,不在兒女情長,那時候沒什麽兒女情長的意識,也不懂得什麽志在四方,直到那一天…
那是他十九歲的下午。
他進門時,正聽見房間裡傳來奇怪的聲音,他家的房子是老樓大院,那時還不許大肆裝修,父親謹慎,隻簡單裝修了一下,但是房間裡四處擺放的名貴瓷器和掛畫,仍舊能很簡單的體現出這個房子的主人的身價,房間空蕩,沒擺太多家具,因此,回聲更顯得大了,他並不小了,他知道裡面正發生什麽。
他站在木質的地板上,愣愣的看著房間裡面。
後來,是母親陳敏芝將他拖走,離開了這空曠的房間。
母親罵了他一頓,讓他往後回家看著點。
他被關在房間裡面壁思過了幾天。
他躺在床上,想著容毓,想著他的年紀,想著一些學校裡的雜事,想著那天看到的情景。
後來他知道,那天房間裡的人是他的父親跟家裡新來的一個保姆,母親知道,卻不管,還來教訓他,他似乎明白了什麽叫男人志在四方,不在兒女情長。
他驀的想起了容顏,如果容毓有一天發現這樣的情景,大概會哭的長江決堤,但是如果是容顏,她會難過嗎?還是仍舊默然的走過,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也許他這樣的家庭,那種事很容易發生,他小的時候,偶爾也看到過別人家的長輩,身邊陪伴著的,不是自己的妻子,卻仍舊光明正大。
只是現在,發生這件事的,是他家。
終於被母親放出去的晚上,他第一次跟人去了酒吧,沒錯,雖然他從小就不是什麽好孩子,但是家教嚴厲,他從來不敢去這種地方鬼混,所以,即便外人都覺得他是紈絝子弟,但是他從沒來過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
酒吧是一個很容易讓人忘記外面的世界的地方,它好像一個溫室,熱烈,激情,永遠都那麽溫暖,即使那一天,外面大雨傾盆,裡面卻仍舊陰沉而火熱。
他坐在角落裡,跟幾個素來的好友一起,他們早習慣了這裡,將煙遞給他,他拿過了煙,吸上一口,伴隨著煙霧,一起灌下渾濁的液體,身體便也跟著沸騰起來,一會兒,他就被人拉下了座位,在中央搖頭晃腦,跟著音樂,一起忘了時間。
有人介紹了女孩給他,那女孩什麽樣後來都忘記了,他隻記得他越喝越多,等醒來的時候,容顏就在身邊…
2
時隔多年,他終於成為父親口中志在四方的男人,再出入酒吧夜店,來去自如,無拘無束,隨便的便能勾到任何想要的女人。
在這方面,他要比他父親有眼光的多,他找到的女人,都是一等一的漂亮,要麽也是身材極好的。
多年來,不知道跟多少女人有過各種各樣的邂逅,各種各樣的分離。
父親從不讚同,到後面, 漸漸的也管不了他。
而他,從一開始的對父親的報復,到後來,漸漸成了習慣。
酒吧裡音樂很響亮,仍舊是跟外面不一樣的世界。
他坐在裡面卡座裡,雙腿閑散的搭在桌子上,地上桌子上已經放了不少的空瓶子,周圍幾個友人,都官家商家紈絝子弟,三平商場家的小開穆青,局長家的兒子常雲河,都是常見面的,平時逢場作戲,酒肉朋友,辦正事的時候,卻也能幫上幾個忙,就算是紈絝子弟,卻不像外面人想的那樣,除了玩女人什麽都不會,是會玩,但是真做起事來,畢竟是從小耳濡目染,當然也能顧全人情世故,但是現在沒正事,幾個人三三兩兩,或是抱著女孩子,或是在玩牌吹牛。
他並不說話,隻一口一口的喝著酒。
這時,有人將個女孩推到了他身上,他懶散的抬起頭來,看過太多的濃妝豔抹,讓他對面前的這個人沒什麽太大的感覺,不過反正現在的女人越來越會往一個模樣弄,全數的細長高挺的鼻子,大眼睛塗的黝黑,一樣顏色的美瞳將眼白也掩住了,下巴尖的低頭都要戳傷自己,身上瘦的一絲多余的肉都沒有,偏偏胸口生了恁大的兩個鹽水袋。
常雲河微胖,樣子卻不難看,看著林筠堯靠在那裡,笑著說,“哎,這是我乾妹妹,想進演藝圈,剛拍過兩個廣告,怎麽樣,筠堯,你幫導演先驗驗,是不是能演女一號。”
林筠堯低頭看著那女孩,嫩白的一張臉,笑起來彎起唇角,他伸手挑起那纖細的下巴,看著她的臉,說,“呦,不錯,看著眼熟,是不是照著張柏芝整的?”
“哪有,二少好討厭,人家沒有整容啦,人家是天然的。”
“天然的?”他看著那張臉,腦海裡卻更模糊起來,慢慢的,全是容顏的影子,那才是天然的,天然的一張沒有表情的臉!他說,“別騙我了,你這個鼻子明明是整成了鞏俐的,嘴巴是李嘉欣的,眼睛是張柏芝的,嘖嘖,你的下巴沒整好,不夠尖,你哪家整的,整容還是要去韓國,速度快,無殘留。”
女孩被他的毒舌說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常雲河忙把人帶走了,然後坐在沈奕默旁邊,看著他說,“你怎麽搞的,對女孩子要溫柔,你也不憐香惜玉一點。”
林筠堯拿起瓶子,喝了口酒,遠處的女DJ,腮紅看起來很漂亮,好像蘋果一樣,似乎看見了他的目光,常雲河精明的一笑,一會兒的功夫,那Dj已經含羞帶怯的,來到了他們身邊,專門被擠到了林筠堯旁邊。
林筠堯並不想理會,但是之後常雲河大概是為了想討好,一個勁的灌酒。
好像是誰說過,心情不好的人喝酒,非常容易醉。
林筠堯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他捂著腦袋醒來,先想到了找手機,手機習慣性的放在桌子上,一摸就拿到了,上面果然有公司的未接電話和簡訊,他看了一眼沒重要的事,才將電話扔在一邊,抬起有些痛的腦袋,就看見了一邊躺著的女人。
就是昨天的那個DJ,她睜著眼睛,樣子很害怕很委屈一樣。
她身上沒穿衣服,裹著酒店的白色床單,看著他。
他只看了她一眼,轉頭找到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穿上了就要出去。
這時,床上的女孩才叫道,“二少,我…”
他回頭,不耐的看了一眼,從口袋裡扔了一張卡給她,“別再來找我。”
她忙跳下了床,將卡拿起來了,遞還給他,“二少,我不要這個…”她說,“我願意跟著二少。”
林筠堯笑起來,真跟那天那個周曉曉一個性質。
他卻沒時間跟她玩,低頭,看著略顯矮小的姑娘,拿著卡,輕輕放大了她手心裡,“小姑娘,你還小,好好去上學,別玩這種沒意思的,你父母會很生氣的。”
她更委屈起來,“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昨天是…第一次出來…”
林筠堯看了一眼床上,果然有一抹的紅色,他的笑容卻更濃了起來,看著她,說,“昨天我喝醉了,什麽都不記得了。”
她低頭說,“沒關系,如果二少不想,我也會忘記的。”
他說,“不,你不要忘記,我知道,什麽都沒發生過,孩子,年紀雖然小,但是你也該有點常識,我喝醉酒什麽樣我自己知道,這衣服我自己脫的?你看看這扣子多完好,一點撕亂了的痕跡都沒有。”他扯著身上的白色襯衫,“還有這個褲子,你曉得這個牌子的腰帶有都難解的吧。”他將褲子扯到女孩面前,他勾起一點唇角,樣子好不諷刺,“我喝醉酒會睡死過去,根本不能完好的解開這些衣服褲子,但是我今天全身都光著,姑娘,現在空手套白狼不好套了,你還是再好好積攢點經驗。”
“你…”那女孩看著林筠堯,臉上羞的一片紅一片黑的。
林筠堯卻看也不看她一眼,仰頭出去,“所以,拿著錢走人吧,別再來玩我了。”
“林筠堯,我要你身敗名裂, 林筠堯,我要告你你信不信,林筠堯,你別這麽傲…”後面的女人終於撕下了偽裝,回歸本色。
林筠堯冷哼了聲,關上了隔音十分強大的房門,將那個尖利的聲音,關在了房中。
容顏一早出來,就看見林筠堯穿了一身滿是褶皺的衣服,出現在門口。
他在門邊換了鞋,手上拎著灰白的西裝,身上的襯衫很亂,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他過了混亂不堪的一夜,還沒來得及換衣服。
容顏挑眉,走過去,“正好,媽正問你這幾天在做什麽,我回答不上來,你去回答一下吧,我還要去工作。”
他說,“作為林家的媳婦,竟然回答不出來丈夫在做什麽這個問題,你這個媳婦當的還真是稱職。”
她看著他,“為了林先生在外更瀟灑些,我不能多問,不然一不小心打擾了林先生的熱情,會讓我很自責的。”
他哼了聲,看著她,“那,有你這樣體貼大度的妻子,我真是應該感謝上蒼呢。”
“那到是不必了,林先生能讓我們必須都安靜生活,不要有那麽多麻煩,我這樣也是值得的。”說完,她對他十分體貼的一笑,轉身便踩著矮跟的皮鞋,蹬蹬的走了出去。
3
老天有的時候真的會讓人感到哭笑不得,早晨剛剛說過,希望林筠堯少給她惹點麻煩,剛去工作,麻煩就來了。
容顏在辦公室裡剛放下了公文包,外面秘書就說,有一位顧旋小姐指名要找容律師幫忙。
容顏說可以,秘書便帶了人進來。
容顏看見那是個年輕女孩,看起來十八九歲的樣子,打扮的也並不妖嬈,只是眼神中多了些不屬於她那個年紀該有頹廢和迷茫,看起來,就是那種一個上午都在睡覺,一個下午都在打扮,晚上便開始混跡在各種場合的女孩子。
看見了容顏,她一臉高傲的樣子,雙腳走著優美的貓步,坐在了椅子上,從LV經典小包裡,抽出一根煙點燃了,然後說,“聽說你最會接強奸案。”
容顏看了一眼她的煙,說,“我需要提醒你一下,這個大樓整體來說,不許吸煙,如果煙塵多了,會激怒你頭頂上那個報警器。”
女孩一愣,抬起頭,看見了頭頂上的白色報警器,她瞬間有些惱火,看著容顏仍舊低頭看著材料,忍下了怒氣,將煙頭很不禮貌的,按在了她的桌子上。
容顏看了一眼,面不改色,“這個是公家的桌子,報價一千三百三,走前我會一起把錢統計到谘詢費用裡。”
她當即氣的一拍桌子,“喂,你是在故意跟我拽是不是。”
容顏抬起頭看著她,“麻煩,我保證我所作的每一件事,都是按照律師行業行為規范來做的,如果有任何的不妥,你可以去投訴,但是我提前告訴你,不知道別的律師事務所怎麽樣,我們事務所,並沒有幾個律師願意接強奸案的案子,還有,我的谘詢費用是按照小時算的,如果你沒事,可以先說說案子。”
似乎案子兩個字提醒了她,她眼睛轉了轉,說,“我聽說你前陣子,告過一個人,叫林筠堯。”
容顏手上頓了頓,然後抬起頭來,看著女孩,“沒錯,後來那個案子庭下和解了。”
女孩笑的越發奸詐起來,一雙畫著煙熏妝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容顏,頗有些挑釁的意味,“我也告他!”
從她開口前,似乎已經知道了答案,容顏靠到靠背上,雙手環胸,看著她,“首先我要說明,強奸的案子不好打,第一,對方律師一定會調查你周圍的環境,如果你有任何濫交、交際圈混亂的情況,都會被對方攻擊,還有可能會被對方反告你誣告,第二,證據需要特別明顯,其中,需要有明顯的人證,以及明顯的物證,也就是避孕套,或者你體內的殘留精液,如果你在有關系後半個小時之內去司法機關取證,那麽證據是最有效的,如果沒有,那麽很有可能會被對方律師攻擊證據不全,如果這些都沒問題,我們再可以討論下一項。”
女孩聽慢條斯理、一本正經的敘述了這一套,頓時驚訝起來,看著她,呵呵一笑,轉身竟然出去了。
女孩在外面,拿出電話,尖聲說,“怎麽回事,消息是不是錯的,這個容顏是林筠堯正牌的老婆?怎麽一點也不像啊, 我說了,她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然後給我巴拉巴拉說一堆法律法規…”
容顏看著,微微挑了個眉,沒有去管,伸手打開了電腦,手指挪動著鼠標鍵,屏幕上,已經是空白一片,她卻沒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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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顏喜歡林筠堯--當年!
她喜歡林筠堯,那是一種很糟糕的情緒,但是她從不是一個願意欺騙自己的人,她發覺到自己喜歡上了他的時候,便在自己房間的牆上,寫下了他的名字。
她每天抬起頭,就看見了那個名字,然後,她就仿佛一眼看到了那個傲慢的,無禮的,會再夜晚偷偷的點燃一根煙,靠在角落裡自己吸乾的男孩。
那時她還不知道,他已經跟她的妹妹成為了情侶。
她那時總是會在不經意回頭間,看見他也在看她,他們認識了很久,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名字,對方的班級,對方的作息時間,但是,從沒說過一句話。
她並不善於向人告白,她承認,那一段時間,她很自卑。
先愛上的那一個,是不是都會這樣?
她沒看過什麽心靈雞湯,不知道愛情是一種什麽感覺,她只是青澀的覺得,關於他的事情,她會忍不住關注一下。
她知道他是一個三好學生,學習好,家世好,人緣好。
學校裡,不管是學習好的那一派,還是喜歡混世的那一派,他都能擺得平。
那時,她聽說了很多關於他的豐功偉績,她知道門口圍了許多外面的混混來找茬,是他帶了人將混混製服帶走,她聽說,學校要去上海參加的辯論會,他被以隊長的身份去參賽,她聽說,他每天都會收到各種各樣的情書,還曾經有個男孩子追他,因為他一句,敢去跳鍾樓,他就掰彎自己,那男孩真差點從鍾樓上跳下去。
他是理科生,而容顏是文科生,所以他們教室離的都很遠,她很少能路過他的教室,偶爾在搞衛生的時候,她拖著長長的拖把,走過他的教室,能看見他坐在最後那一排靠窗的位置,爬在最後的角落裡睡覺外面的陽光很漂亮,照在他白淨的側臉上,讓人很想去撫摸。
他幾乎每天上課都是在睡覺,她路過過幾次,有一次,她因為被人陷害從樓上往下仍東西,被老師罰拖乾淨整個樓裡的所有地面,她拿著拖把,一直拖了一天,在逗留在他的教室外時,她能看見他在課堂上熟睡,他一個人坐在最後,英語課的老師走過,看了他一眼,卻不敢去管,他就那麽睡著,一睡,就是一整節課。
但是,就是這樣,他的成績,仍舊是全年級最頂尖的那一個。
但是,她跟他從來不是同一個層次的。
他的頂尖的學生,是眾人眼中的王子,她卻因為剛剛轉學來,被人排擠,學習很差,被老師忽略,被人耍弄。
他跟她從不是一條線上的,所以她的初戀,注定是一場沒有結果的暗戀…
她偶爾也會有幻想,覺得他們也並不是兩條平行線,在路過那一個初遇的停車亭時候,她抓著雙肩包的帶子,幽幽的轉過頭來,那個男孩,從前就倚靠在那裡,靜靜的點燃了手裡的煙…
她幾乎看見了煙霧後,那一雙桀驁不馴的雙眼,帶著點迷茫,帶著點憂鬱,那麽靜靜的看著前方。
她想,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秘密,在這個小地方。
然而,所有的幻想,在那一天,化為烏有。
她看見他跟她的妹妹擁抱在一起,在陽光下面,她才終於知道,她已經晚了,還沒開始, 一切已經結束。
他們是主角,而她,注定是那個晚到的女配角…
他在同一天見過容毓跟她,卻愛上了容毓,忘記了容顏。
她想,這一點,他到是跟許多的別人一樣,只要她跟容毓一起出現,成為焦點的,一定是容毓,而她,只能默默的站在一邊,成為時光的背景。
所以他喜歡上容毓,本來就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她在後院看見容毓跟林筠堯親吻的當天晚上,容毓找到了容顏,哭著讓她一定不要告訴爸爸。
容顏看著梨花帶雨的妹妹,點頭同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