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畫像(2)
秦錚本來能夠躲過,但是甘願挨了一拳,依然心情愉悅地對謝墨含道,“我知道你早就想揍我了。這一拳讓你打了。”
謝墨含又氣又笑,“我不止是想揍你一拳。你可知道?”
“當然!”秦錚“哈”了一聲,須臾,建議道,“我最近沒人陪著練劍,手也癢了,若不然這樣,我們先去你的院子裡較量幾招。”
“你不回英親王府處置聽言那件事情?”謝墨含問。
“一會兒再回去!人既然來了,就一時半會兒走不了。若是走了更省心了。”秦錚道。
“好!”謝墨含應承。
二人很痛快地便一拍即合,一邊說著一邊出了海棠苑。
謝芳華看著謝墨含和秦錚有說有笑地離開,心思百轉千回。依他對哥哥的了解,哥哥雖然心細如發,甚是聰明,但是自小被養成了性子平和淡漠,與人相處都保持幾分警惕。在秦錚面前倒是例外。在桌前坐了半響,謝芳華站起身,出了房門。
外面陽光明媚,風吹來,雖然還有些冷意,但已經夾雜著些春日的暖意了。果然是即將要立春了。過了立春,春天便真正地來臨了。
品竹、品青、品萱、品妍、侍藍、侍晚等人見謝芳華出了房門,都齊齊露面迎了過來。
六人給謝芳華見禮,謝芳華擺擺手。
品竹先站起身,緊張地小聲道,“小姐,您不知道,錚二公子一來這裡,奴婢都不敢露面。向來假扮慣了您,我怕他識破我假扮您的身份,他太聰明了,眼睛也太毒了。”
謝芳華眉梢動了動,笑了笑,“你盡管出來,在他面前……”頓了頓,她無謂地道,“不必怕他。”
品竹一怔,不太明白地看著謝芳華。
謝芳華意味不明地看著院中冬日裡蕭條的景色道,“有一種人,在他面前,只要被他盯上,無論你做什麽,都是破綻,越是隱藏,破綻越多,越會被他看透,到不如不隱藏,該如何就如何。”
品竹似有了悟,“奴婢明白了。”
品萱等其她人也齊齊地點點頭,心中想著,錚二公子的確是這樣一種人。
“你們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去吧!我在海棠苑裡隨意地轉轉。”謝芳華擺擺手。
幾人齊齊頷首,讓開了路,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謝芳華離開門口,沒有固定路線,沿著一條小路在海棠苑裡慢慢地走著。離家多年,回京兩個月,回來海棠苑數次,她今日這是第一次好好地重新熟悉自己這座院子。
前世,她從沒離開這座院子半步,十六七年的光陰裡,這座院子便是一生。
今生,她去過別人一生可能都沒去過的漠北,關山迢遞,千山萬水,溝溝壑壑,漠北的風雪夾雜著風沙,一路上經歷無數地方無數的風土人情,她全部看遍。
所以,前世今生到底是不一樣的!
必須不一樣!
半個時辰後,謝芳華立在一處高牆的牆壁處,看著牆壁上塗塗畫畫的印痕,盡管被歲月侵蝕淡了痕跡,但依然清晰地能看到所畫的輪廓。兩個小人兒的身影,是他的哥哥和她。這是哥哥當年在父母離開後不久,抱著她蹲在這個牆壁角落地流著淚畫下的。
那時候,哥哥才幾歲,她才剛會走。
一轉眼,如今哥哥十八了,她也十六了!都長大了!爺爺老了!
想要守護住自己的東西,就要不顧一切,否則,這偌大的忠勇侯府,爺爺的榮福堂,哥哥的芝蘭苑,她的海棠苑,還有觀景暖閣,都會毀於一旦,伴隨著謝這個姓氏消弭於歷史長河。
謝芳華在牆根的石頭上坐了下來,緩緩伸手摸著牆壁。今生發生過的事情,她都能記得清楚,前世的記憶卻記得分外地少,且越來越淡薄得記不起來了。
不過記不起來也沒什麽不好,沒有什麽比活著更好。
就這樣靜靜地坐著,時間每流走一分,她都覺得是生命上天的厚賜。
“小姐!”侍畫和侍墨走過來,見謝芳華靜靜地倚著牆壁坐著,臉上是安靜和平和,她們不忍心打擾,剛想退出去,謝芳華已經抬頭向她們看來,她們只能走過來輕且輕地喊了一聲。
謝芳華看著二人,輕聲問,“將聽言安置妥當了?”
二人齊齊點頭,侍畫道,“安置妥當了!本來英親王府和忠勇侯府也不遠,隻隔了一條街。而自小咱們家世子又和錚二公子關系不錯,聽言也是時常隨著錚二公子來咱們府裡,對咱們府裡很是熟悉。所以,如今來咱們府裡,也不陌生。”
謝芳華點點頭。
“關於看顧海棠亭,他的確如小姐所說,悉心得很。”侍墨接過話道,“以後便不用世子每個月都要跑來幾次親自照料海棠亭了,依奴婢看,有聽言就夠了。”
謝芳華笑了笑,“這些年辛苦哥哥了。”
“小姐您說錯了,世子雖然辛苦,但更是浪費了不少補藥好藥才是,給您那些藥,都喂了海棠了。”侍畫笑著道。
侍墨也頓時笑開了,“不錯,就因為日日拿本來給小姐喝的好藥喂著,咱們海棠亭的海棠才能長得如此茂盛,不畏嚴寒霜雪。更有甚者,這些年能瞞住京中世人,都是這海棠樹的功勞,因為長年累月用藥,開出的海棠花來,都帶著一股隱隱的藥香。我們海棠苑才遠遠聞來帶著一股藥香味。只不過是香味和藥味混合在一起,因為整個海棠苑都是這股味,讓外面的人不知道這藥味是從小姐的閨閣裡發出的,還是從海棠亭的滿院海棠花發出的而已。”
“最開始的時候,因為時間短,藥效可能還沒侵入到海棠樹的根莖,所以,海棠樹還沒發出藥香味。世子為了掩人耳目,就在小姐的閨閣裡每個月煎上幾位藥,特意發出藥味。後來時間長了,根本就不用在小姐的閨閣裡煎藥了,那些海棠花起了作用。滿院都是藥味了。所以,外面的人就漸漸地覺得,小姐是得了了不得的大病,幾乎常年用藥。”侍墨捂著嘴道,“只不過礙於老侯爺和世子,外人都不敢公然地說,只不過私下裡都悄悄議論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