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傳信(1)
大管家回過神,連連應是,不敢再耽擱,又匆匆跑了出去。走的時候比來的時候腳步利落了些。顯然謝川穩定軍心有利。
“你們都回去吧!該做什麽做什麽!”謝林溪揮了揮手。
“二弟,你不會還要作畫吧?”謝林牧看著謝林溪,他忽然感覺,這個弟弟比以前似乎有哪裡有什麽不一樣了。變化也就是這幾天的事兒。
謝林溪“嗯”了一聲,短時作答。
謝林牧仔細地打量謝林溪半響,見他從面色看,的確是變了。以前溫和,如今是冷情。他看向謝川和敏夫人。
謝川擺擺手,“既然逃不出去,我們就回去等著皇上處置吧!”話落,當先出了謝林溪的房間。腳步有些虛軟和沉重。
敏夫人看了謝林溪一眼,也跟著謝川走了出去。
謝林牧、謝香、謝林鵠自然都跟了出去。他們這幾人與謝林溪不甚親近。
謝茵並沒有走,看著謝林溪,見他面無表情,她低低地道,“二哥,是不是我做錯了?我不該和謝芳華比長較短。若沒有我從旁攛掇的原因,娘也不會對她出手,她不出手,也不會被人抓住證據,皇上就更不會派禦林軍來圍困謝氏長房了。”
謝林溪沒說話。
謝茵垂下頭,咬著唇瓣,紅著眼圈,不再言聲。
今日之前,她還覺得憑什麽謝芳華生下來就好命投胎在忠勇侯府?忠勇侯府就算有滔天的富貴,總有一日會衰落。到時候,謝氏長房若是坐大,哪怕不頂著忠勇侯府的名號,也讓人不敢小視。可是才短短一會兒工夫,謝氏長房反而先塌了天。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不做忠勇侯府的小姐又有什麽關系?謝氏長房也是數一數二的高門大戶。能讓皇上動用五千禦林軍的府邸。放眼京城,沒有多少。
這一刻,她同時覺得,沒有榮華富貴又有什麽關系?身份沒比誰更高又有什麽關系?只要是父母兄弟姐妹們安好無恙,那種尋常的幸福在大難突然來臨時,都變得遙不可及。
這一刻,她忽然理解了謝林溪,她的二哥,他一直以來是何等的通透世情懂得什麽才是最珍貴的東西。
“你知道錯了就行,回房去吧!”謝林溪感覺到謝茵氣息變化,偏過頭,也掃見了她臉上的悔意,不同於敏夫人和謝川的懊悔,而是真正的後悔覺得以往真是不應該。他有些欣慰,緩和了語氣,拍了拍他的頭。
謝茵抬起頭,看著謝林溪,“二哥,咱們府會沒事兒吧?爹會沒事兒吧?娘會沒事兒吧?”
“要看皇上決定!”謝林溪手頓了頓,補充道,“也要看忠勇侯府的態度。”
謝茵抿著唇點了點頭,輕聲道,“我不回去,回去我也待不踏實。也是看著爹娘懊悔愁眉不展,或者看著大哥、三弟、大姐慌亂懼怕。我想在你這裡待著,看著你,我就覺得不會怕。”
謝林溪笑笑,“既然如此,那你就留在我這裡吧!”
謝茵得了他的首肯,心裡松了一口氣,看向他桌子上做好的畫,一片水墨,不解地道,“二哥,你這是畫的什麽?”
謝林溪看著桌前的畫,眸光動了動,緩緩道,“畫的是山。”
“這是山嗎?怎麽不像?”謝茵實在看不出來是山,只看得到是一片片的水墨。
謝林溪笑了笑,“不是畫給你的,你自然是看不出來的。”話落,對身後喊了一聲,“來人。”
“公子!”一人出現在謝林溪身後。
謝茵嚇了一跳,回頭,只見身後站著一個人,她睜大眼睛。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悄無聲息地突然出現在房間的人。明明這屋子除了她和謝林溪外,是沒感覺到這個人存在的。
謝林溪將桌子上的畫卷卷了起來,回轉身,遞給身後的人,對他吩咐道,“將這幅畫交到謝芳華的手上。”
“是!”那人應聲,接了畫卷,轉眼便消失了身影。
謝茵驚異地看著謝林溪。
哥哥這幅畫竟然是給謝芳華的嗎?為什麽?
謝林溪扭頭看向謝茵,輕輕歎了口氣,對她道,“妹妹,大千世界,天高海闊,若是你被一些私心私利影響,那麽你只能活在自己圍困的圇隅裡。即便有朝一日,你得到了你千方百計費盡心機要得到的富貴榮華,又能如何?那不是你的,也未必會快樂。”
謝茵靜靜地看著謝林溪。
“古語有雲,在其位謀其政。身處忠勇侯府如今的位置,一直以來都鼎立在風雨中,甚是小心謹慎,不敢輕舉妄動。皇權和忠勇侯府一直抻著一根弦,若是有朝一日弦斷了,一是忠勇侯府傾覆,而是皇權傾覆,三是兩敗俱傷。”謝林溪感慨道,“忠勇侯府的小姐多少人盯著,性差異不錯,便是萬劫不複。你不是忠勇侯府的小姐又有什麽不好?若是爹娘不貪心,哥哥不豔羨謝世子的身份,那麽謝氏長房足夠幾代富貴了。”
謝茵垂下頭,“二哥,你以前若是與我說這些,我被鬼迷了心竅,一直羨慕謝芳華的身份和吃穿用度,根本就不會聽進去你說的。但是經過今日一事,你與我說這些,我卻是覺得很有道理的。”
謝林溪點點頭,“你明白就好。”
“我雖然還是不喜歡謝芳華,但是我不再豔羨她了。你說得對,什麽也不如我們一家人平安重要。富貴榮華不過是過眼煙雲。若是這一次的大難我們逃不過去的話,就什麽都沒有了。大姐姐喜歡鄭陽,可若她不是謝氏長房的女兒了,滎陽鄭氏一定不會讓嫡長子再娶姐姐的。”謝茵低聲道,“我以前一直覺得謝氏長房不好,如今卻覺得,能守住已經是最好了。”
謝林溪拍拍她的肩膀,露出真實的笑意。
謝茵抬起頭,目光定在窗外,情緒有些抑鬱,“二哥,你說這樣的天氣,外面竟然下雨了。我是今年春日之後的第一場雨吧?來得可真早。”
謝林溪聞言看向窗外,誰都看得出來,這樣天干物燥的天氣根本不像是有雨的天氣。可是偏偏卻下雨了。他靜靜看著窗外半響道,“下這一場及時雨的話,法佛寺千載基業也就免於被毀了。芳華妹妹的某些傳言也就不攻自破了。”頓了頓,又道,“也許對於她來說,不僅不是壞事兒,還是好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