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7章 那是個不詳的地方
  陰暗。

  無盡的陰暗。

  誠然，此刻這方腳下的土地並不寧靜。雖不若深海大陸時無盡滄桑，滔天戾氣，如果放任發展下去。假以時日，這裡極可能成為第二個凝聚冤魂的世界。想來，陰山和雅青沒少在這裡犯下深沉的罪孽。

  瞬時，江晴臉色陡然一白，一個趔趄差點栽倒下去。

  忙抬手抓住身旁的支撐物，穩住身子，一點點將五感收斂起來。

  “江晴，你沒事吧？”女子擔憂道，視線掃過江晴肚腹位置，那鼓起的肚子讓女子微微驚詫，遲疑道：“江晴，你是不是懷孕了？”江晴懷孕的消息並沒有刻意宣傳出去，女子事先並不知情。陰山身為一名毒師能看得出，雅青卻不知道江晴懷有身孕這事。

  “嗯！五個月了。”江晴道。寒峻臉容瞬間融化漾開淺淺笑容，隔著皮襖輕撫著肚子，那股暖意仿佛就連周遭的冰雪都一柄融化掉了一般，陽春白雪，全然是脈脈溫情。

  刹那間，女子臉猝然慘白，愧疚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話一定會……”

  說著，女子垂下頭。余下的話她沒有繼續說，是因她知道就算知道江晴懷著身孕結果同樣不會改變，為了兒子，她一樣會選擇這個相同的答案。伴侶已經離她而去，兒子是她僅有的依靠，哪怕是豁出去性命亦在所不惜。兒子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她別無選擇……

  江晴唏噓一聲，坦然道：“你不必自責，接下來盡量不要忤逆雅青，你太弱了！”犀利言辭，絲毫沒有顧忌什麽，冰之一族真的沒落了！生活在冰川平原這等惡劣之地，然，他們卻不過這點實力？

  可歎！亦可悲！

  回想逐風部落，曾居住在死亡之森的時候，清她們雖說無法與凶殘猛獸想搏，普通野獸卻能輕而易舉手刃。其間差距，不用比較就能發現。抑或，正因如此比蒙帝國才剛讓陰山深入冰之一族，竊取東西。雅鹿行事果決利落些，早些察覺到陰山行動時就該直接動手將其擊斃的話，此後，斷然不會再發生這麽多的事情來。說到底，冰之一族太過懦弱，大長老心懷仁慈，雅鹿身為族長勇猛尚可，果決不足。

  江晴踱步往前，右手摩挲著劍柄，神情怡然自得就似在自家後院散步賞景，未表露絲毫畏懼惶恐之色。石門後，豁然是一座用岩石築建的宮殿，兩旁則是雅致的閣樓。直面岩石築建的宮殿，隱然能嗅到空氣中那縷若有似無的血腥味，血味很新鮮，就像是不久前才融入風中。

  宮殿建造在盆地正中央，比外面岩壁石門略矮少許。是而，在外面很難察覺得到這裡面的建築，為兩旁閣樓裸露的那一角屋簷，彰顯著此處不同尋常的格局。江晴微低頭，眼角掃過宮殿內部，隱約可見地面偏向於暗黑色，眼瞳陡然一緊……

  雅青從閣樓走來，抬手一揮，是以侍從將女子帶走。

  看得出，這侍從眼神呆滯，行動略顯僵硬木訥，且一看容貌就知這人並非冰之一族的人。與江晴一樣，來自冰川平原以外的世界，看著走遠的侍從和女子，江晴心底翻湧著紛雜的念頭。這陰山比她想象中更狠絕，更殘忍。那名侍從雖不能說是毒人，卻被弄成了傀儡木偶，這等傷天害理的事就算被雷劈都只能說是小懲。陰山就該被千刀萬剮，這般才能償還他犯下的罪孽。

  “我們又見面了！”雅青風度翩翩道。雙眼牢牢盯視著江晴姣好的容顏，搓動著雙手，似緊張，又似期待。硬朗粗獷的臉容，渲染著一抹極淡的羞窘。就像是暗戀中人，殷切期盼著自己的戀人。

  見狀。

  江晴嘴角狠狠一抽，無視雅青眼底的熱切，淡漠道：“你費盡心思邀請我過來，有事？”

  疏離，冰冷。就連那雙澄澈星眸都浸染著寒意，無端地，雅青不覺瑟縮著脖頸，像是被人遏製住脖子呼吸不順暢一般。明明就是一個眼神，卻讓雅青感覺像是遇到了冰川平原最凶猛的冰川虎。四肢百骸冰涼入骨，全身汗毛倒立泛起雞皮疙瘩。

  “你？”雅青微僵，瞳孔掠過懼意。清咳兩聲，連退兩三步堪堪站穩，說道：“我不過是個傳話人，三長老有請……”本意，他打算將江晴扣押住，不過凝視著江晴絕美妖嬈的臉龐上那冰冷無情的眼眸，雅青瞬間熄滅了心底所有不該有的臆想，顧忌不已。

  “哦！是嗎？”江晴嗓音柔婉，卻給人一種肅殺冷厲的煞氣，風輕雲淡道：“他人在何處？”

  “三長老有事要忙，稍晚自然會過來，這邊請……”雅青道，帶著江晴走入旁邊閣樓，見江晴頻頻打量宮殿的位置，聲音透著些許恐懼氣息，提醒道：“那是個不祥的地方，江晴你最好不要去觸碰禁忌。”

  他擄走很多人來到此處，然，極少有活人走出那個宮殿。就算活著，亦不過是行屍走肉的傀儡。就像是他身邊跟隨的侍從，活死人，這是陰山給那些侍從的定位。雅青寧願飽受毒發時的折騰，也不願走入宮殿。宮殿緊連著陰山的煉藥房，此處位置真正來說與族地那邊陰山居住的地方隔著一座雪峰，陰山有太多見不得人的事情和秘密，是而，他讓人將這座雪峰掏空修建了這麽一處宮殿……

  “怎麽個不詳？”江晴好奇道。

  雅青神情陡然一變，錯開話題道：“這裡戒備森嚴，沒有我帶路你最好安分守己待在房間不要四處走動，這是警告也是忠告。”話落，雅青轉身就走。準備去陰山那邊複命，距離烏頭之毒的發作時間又近了，他希望陰山能夠早些賜下他解藥，以免承受毒發之痛。

  族地裡，其他人同樣中毒卻被陰山維持著一個奇妙的平衡，沒有誘因，毒素只能累積卻不會毒發。雅青卻不同，他每月十六必須服下解藥，不然就會飽受烏頭之毒毒發時的痛苦折磨。那種痛，就算是鐵錚錚的勇士都熬不下去……

  更遑論，雅青本就不是意志堅定之人。毒發那種痛，別說忍受他連一絲一毫都承受不了，是以，他注定只會是個小人，永遠受製於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