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我絕對不允許你嫁給他
楚心之簡單洗個澡,躺在床上。
毫無睡意。
眼睛又乾又澀,一滴眼淚都掉不出來,嗓子卻發疼,哽得難受。
她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點開了之前那封郵件。
翻來覆去的看。
平安。
這兩個字到底有什麽特殊的含義?
程昊是希望她平安,還是祈禱自己平安。
可為什麽會發給她呢?
出車禍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在楚心之沒察覺到的情況下,盛北弦掀開被子,鑽進被窩。
直到他的是手臂纏上她的腰,她才驚醒過來。
她小腿彎曲,整個人埋在他懷裡。
“北弦。”她聲音輕輕地,幾乎被窗外雨水滴落的聲音掩蓋。
但盛北弦還是清晰地聽到了她的輕喚,臉輕蹭著她的面頰,“嗯?怎麽了?”
楚心之把手機拿給盛北弦看。
“這是程昊在出車禍時發給我的郵件。我不知道他這兩個字是什麽意思。”
盛北弦瞥了一眼手機屏幕。
平安。
“會不會後面還有字,當時情況緊急,他沒有打完就發給你了。”他猜測道。
要不然,單憑這兩個字,誰都沒辦法猜到底是什麽意思。
楚心之經他一提醒,想了想,確實有可能是他說的這樣。
“還有一件事。”盛北弦啟唇,清冽的嗓音如泉水,奇異地撫平了心中的不安。
“什麽?”
“晚上,薑氏集團的董事長薑振聰去世了。”在得知程昊出事的時候,他就發消息讓霍霆深去查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事實的真相卻是撲朔迷離。
“薑振聰?!”楚心之驚訝。
那不是薑一瀾的父親嗎?
他的死和程昊有關系?
根據程昊與盛北瑜之間的關系變化,她大概猜到了程昊跟薑家是有恩怨的。
他跟薑一瀾在一起應該有目的。
她不得不猜測,程昊殺了薑振聰,然後被人發現,有人殺他為薑振聰償命。
是這樣嗎?
她不敢確定。
可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
程昊很喜歡盛北瑜,他大概不會讓自己陷入深淵中,獨留盛北瑜痛苦。
那事實的真相到底是什麽樣的?
楚心之抱著盛北弦的腰,“你是不是查到什麽了?我想知道。”末了,她補充一句,“不許瞞著我。”
她現在半分睡意都沒有。
滿腦子都是傅景堯那句“他已經被判定為植物人了”。
盛北弦無聲喟歎,撫摸著她柔軟的頭髮,聲音低沉說,“程昊本名應該叫蘇昊,二十年前,薑振聰害死了他父親,搶佔了他母親,並且卷走了蘇家所有的財產。程昊此次回國應該是為了報仇。”
楚心之抿抿唇,沉默不語。
心裡卻翻起了驚濤駭浪。
按照他說的,蘇家二十年前應該也是有名氣的貴族吧。
怪不得她總覺得程昊骨子裡有種貴公子的氣質。
那是天生帶來的氣質吧。
就像盛北弦,他生來高高在上,給人的感覺,從來都是睥睨天下的帝王。
而程昊給她的感覺,就是一個落魄公子。
眼中偶爾流露出的哀色又很快被輕佻的笑意覆蓋。
盛北弦繼續說,“薑振聰的死大概跟程昊沒關系。聽薑家的傭人說,程昊上樓叫薑振聰吃完的時候,發現他已經死了。死在書房,被人用繩子吊起來活活勒死的……後來,不知為什麽,程昊突然衝出了薑家別墅,他就是在那之後出了車禍。”
不想惡心到楚心之。
他自然選擇隱瞞了薑振聰被人切斷命根子那一段。
楚心之聽了,更加睡不著。
薑振聰的死跟程昊無關,那程昊又為什麽會出事?
“想要查清這件事,只能從肇事車輛那裡下手。”盛北弦說,“今晚下著雨,現場的痕跡應該毀得很嚴重,警方調查起來並不容易。”
楚心之心沉悶悶的,呼吸都開始不暢了。
腦子突然飛快地閃過什麽。
太快了。
想要抓卻抓不住。
盛北弦不輕不重地捏著她肩膀,“睡吧,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楚心之的眸子卻霍然睜大,她終於想起剛才腦子裡一閃而過的畫面了。
“北弦,你覺不覺得程昊出事的方式跟我們那次很像?”
盛北弦有一瞬間的沉默。
楚心之提示道,“戚邵東詐死那次,不也是有好幾輛車突然撞到了一起,最後出現了爆炸嗎?”
漆黑寂靜的房間,盛北弦的呼吸停滯了。
墨色的瞳仁緊縮起來。
“你覺得我說的不對嗎?”沒聽見盛北弦的回應,楚心之問道。
盛北弦突然摟緊了楚心之,“程昊的事情寶貝先別管了,我來處理。”
楚心之聽出了他聲音中的緊張和擔心。
她其實也很不安。
她有一種感覺,就好像塵封了許久的暗箭又變得鋒利起來,隨時都能射向別人。
明處的人,毫無防備,甚至都毫無反擊之力。
她害怕。
安逸溫馨的日子過得太久了,她一點風吹草動都經受不住。
總覺得,不知何時,那埋藏在暗處的利箭就會射向她。
楚心之蜷起手指,緊緊攥著盛北弦的衣服。
兩人親密無間地相貼。
翌日,清晨。
秋雨綿綿,溫度陡然降了好幾度,透過明亮的窗戶,都能看到後院裡幾片飄零的黃葉躺在地上,混合著泥水,髒汙不堪。
楚心之早起就覺得頭有點疼。
昨晚睡得太晚了。
凌晨四點多才睡下,卻沒有真正睡著。
每次感覺到自己快要睡著時,就會無緣無故驚醒。
她吸了吸鼻子,堵得慌。
鼻塞了。
盛北弦第一時間察覺出她不對勁,被子底下,她的體溫比平時要高一些。
也不怪他這般敏感。
實在是楚心之的體制特殊,一到了秋冬季節,她的小手、小腳都是冰涼涼的。
很難捂熱。
盛北弦總是抱著她睡覺,把她兩隻小手放在胸膛上,把她一雙小腳夾在兩腿中間,幫她暖著。
剛才醒來的時候就感覺到她身子熱烘烘的,手心還出汗了。
一摸額頭,有點燙。
“寶貝。”他額頭抵著她的,輕喚了一聲。
“嗯。”聲音聽起來帶著點沙啞。
她五官都皺到了一起,沙啞著嗓子說,“唔,嗓子疼。”
盛北弦也緊張了,“可能感冒了。”
他三下兩下幫她穿好了衣服,抱她下床。
楚心之雖然覺得身體不舒服,倒也沒嚴重到不能下床走路的地步,掙扎著從他懷裡下來,“我自己洗漱吧,一會兒找點感冒藥吃下就好了。”
盛北弦卻不放心,等她洗漱完,直接抱著她下樓。
楚心之頭疼,腦子昏沉沉的,暈乎乎的,也不想說話,想了想,卻還是忍不住輕聲說,“快放我下來吧,被爺爺奶奶看到了,他們又該擔心了。”聲音依舊沙啞。
之前她低血糖差點暈倒,家裡都大驚小怪了好幾天。
她實在受寵若驚。
“別逞能了,剛才走路的時候,有本事別晃。”對她的身體,他從來沒馬虎過,容不得她自己瞎胡鬧。
楚心之:“……”
沒再與他爭辯,安心待在他懷裡。
一樓,客廳。
兩個小家夥一大早就不安分,尤其是彥彥,尖叫著繞著大廳跑來跑去。
盛北弦眉心蹙了蹙,抱著楚心之坐在沙發上。
叫來一個傭人,讓她去拿體溫計。
彥彥一看到楚心之,就邁著小短腿往她懷裡撲。
盛北弦一伸手,把小家夥擋在一個范圍外,不讓他繼續前進。
小家夥張開小手,“麻麻,抱。”
“不許抱。”盛北弦難得一見的嚴厲,“自己玩。”
彥彥撅著小嘴巴,坐在邊上。
楚心之伸手,捋了捋小家夥頭頂的短發,聲音輕輕地說,“彥彥乖,媽媽不舒服,先不抱了。”
小家夥也不知聽懂了沒,總歸沒有再鬧。
傭人拿了體溫計過來,遞給盛北弦,見他手伸進楚心之的衣服裡,關心地問,“少夫人生病了?”
楚心之輕笑,“感冒了。”
傭人點點頭。
盛老爺子和盛老夫人從房間裡出來,不經意間聽到了傭人的話,老太太問道,“誰生病了。”
傭人正準備往廚房走,“少夫人感冒了,聽著說話時,嗓子都是啞的。”
馮婉抬步下樓,聽到這話,嘴角撇了撇。
真嬌弱!
上次頭暈了一下,鬧得家裡兵荒馬亂。
眼下又感冒了。
不出意外,老太太又得當個寶貝似的疼著。
總之,楚心之有個小病小痛那就是全家的大事,別人要是吃個胃藥,還得躲在房間裡偷偷吃。
真是偏心偏得沒邊兒了。
她好歹也為盛家添了一雙兒女,這麽多年來,也沒見老爺子和老太太對她這麽好。
這樣的想法一出,就聽到盛老太太略顯緊張的聲音,“楚丫頭感冒了?嚴重嗎?趕緊打電話叫小許過來看看,生病了可拖不得。”
聽聽,緊張得跟什麽似的,
誰沒感冒過?
至於嗎?
馮婉暗想著,眼中劃過不屑。
盛北弦沒注意馮婉的臉色,替楚心之答話,“早起時感冒了,可能發燒了。”
見楚心之懶洋洋的,眼睛都睜不開的樣子,盛老太太的心疼又加重了一分。
盛老爺子溫聲吩咐林嫂將早晨的粥熬得糯一些。
兩個小家夥乖乖坐在沙發上,沒鬧騰。
楚默剛睡醒,穿著寶藍色的小夾克,從樓上下來。
走到楚心之的身邊,看出她可能不舒服,小手在她面前比劃著。
楚心之笑笑,輕聲說,“我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體溫計量好了。
盛北弦看了一眼,唇一瞬間抿成直線。
楚心之拿過他手裡的體溫計,“嗯,三十七度九,低燒。”
盛北弦捏著她頸子的手勁兒重了一些。
這還叫低燒?
他簡直想去掐掐她的小脖子。
飯桌上。
林嫂單獨給楚心之盛了一碗香糯的八寶粥。
“病人嘴巴裡沒味道,我多加了點糖。”想到楚心之不喜歡吃甜的東西,林嫂解釋道。
楚心之吃了一口,點點頭說,“謝謝林嫂,很好吃。”
林嫂滿意地笑了笑。
看向楚心之時,多了幾分憐惜。
少夫人的身體底子也太差了,下了場小雨就凍感冒了。
唉。
年紀小小的,身體就這樣可不行。
林嫂在腦子裡想著,中午燉點什麽湯比較好。
馮婉面無表情地喝了幾口粥才發現盛北瑜沒在餐桌上。
她放下杓子,朝邊上正在給彥彥和小爍喂飯的傭人說,“上樓去喊大小姐下來吃早餐。”
小柳慢騰騰放下小碗,這時候盛老爺子開口說,“你沒看見小柳在給孩子喂飯?”
馮婉剛想反駁,盛以輝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說話。
林嫂說,“我去叫大小姐。”
幾分鍾後。
林嫂從樓上下來,“大小姐不在房間裡。”
“不在房間裡?”馮婉微微一愣,問道,“一大清早不在房間裡在哪兒?”
這我就不知道了,楚心之暗道。
楚心之聽了也是一愣,盛北瑜不在家裡能去哪兒?
去醫院了嗎?
她邊吃飯邊拿手機給盛北瑜發了個短信。
“你在哪兒?”
另一邊,盛北瑜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手機響了一下,她拿出來看到了楚心之的信息。
編輯短信回復她:“康誠醫院。”
楚心之看到這兩個字,松了一口氣。
確定她安全就好。
醫院裡,盛北瑜抱著胳膊靠在椅子上,傅景堯拿了一袋麵包和一盒純奶放在她懷裡。
“見你一大早就來了,肯定沒吃東西吧。”他兩隻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裡,坐在她邊上的位置上。
盛北瑜把吃的東西放在一邊,扭頭看他,“我什麽時候能見到他?”
其實,傅景堯想說,見到了又能怎麽樣。
程昊已經是植物人。
短時間內不可能醒過來,也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
見到了也不過是徒增傷心。
抿抿唇,傅景堯把她放在椅子上的麵包和牛奶重新拿起來,塞到她手裡,“先吃東西,吃完我就告訴你。”
盛北瑜愣了愣,撕開了麵包外面的包裝,大口大口往嘴裡塞。
“別噎到了。”傅景堯在一邊提醒,順便幫她把牛奶的吸管拆開了,扎進盒子裡,遞給她。
盛北瑜拿在手裡,咕嚕咕嚕喝起來。
她這番吃東西的動作,與她平素裡大小姐的優雅姿勢十分不符。
卻也是最讓人心疼的。
傅景堯眉心擰了擰,語調無奈,“能吃慢點嗎?”
盛北瑜卻沒聽他的話,仍是不停往嘴裡塞麵包,有好幾次都乾嘔了。
風卷殘雲般,把一整個麵包塞進了肚子裡,連一點麵包屑都不剩,牛奶也喝完了,一滴不剩。
就為了傅景堯那句話。
吃完我就告訴你。
盛北瑜潛意識裡以為,必須將這些東西吃得一點都不剩才叫吃完。
她看向傅景堯,再次問道,“我什麽時候能進去看他。”
傅景堯喟歎一聲,也實在是拿她沒辦法了。
以前並沒有發現盛北瑜是個倔強的性子。
不對。
其實她一直挺倔強的。
喜歡他這件事,至少她堅持了十二年。
程昊,也許就是她的下一個十二年。
可是——
萬一程昊一直不醒過來可怎麽辦?
她難道就這麽一直等下去?
“景堯哥哥。”盛北瑜的一聲喚,打斷了傅景堯的思緒。
他說,“一個星期以後吧,我破例讓你見一次。他現在處於極度脆弱的狀態下,身上的傷口較多,病房裡不宜有人員走動,容易細菌感染。”
一聽到他說程昊身上有很多傷口,盛北瑜就經不住流眼淚。
她到現在都根本不知道他的狀態。
只能從傅景堯的言語中推測。
可傅景堯又不肯跟她明確的說。
傅景堯拍拍她肩膀,“先回去吧,整日等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有好消息了我會通知你。”
盛北瑜站起來,卻沒離開。
她趴在門上,透過門上小小的一塊玻璃板朝裡面看。
病房裡,側邊有一面牆擋住了,她並不能看清程昊的情況。
只能看到他的小腿以下位置。
依稀能看到露出的腳背上有很多紅紅的燒傷和玻璃劃傷。
“噠噠噠——”
耳邊傳來高跟鞋走路的聲音。
“請問,程昊的病房是在這裡嗎?”
很熟悉的聲音。
盛北瑜緩慢轉過身來,看到了穿著米色風衣的薑一瀾。
淺色系的衣服襯得她面容蒼白憔悴,眼下的青黛,即使擦了粉也掩飾不了。
薑一瀾也看到了她。
還覺得有些意外。
盛家的千金怎麽在這裡?
傅景堯作為程昊的主刀醫生,站起身看著薑一瀾,“程昊是在這裡。”
薑一瀾兩隻手交纏在一起,擔心地問,“他怎麽樣了?”
她聲音顫抖。
父親被殺,家裡亂成了一鍋粥,公司也亂了。
媽媽和二叔、三叔、姑姑在爭奪家產,鬧得不可開交。
今早在電視上看新聞才知道程昊出了車禍。
連飯也沒來得及吃就趕過來了。
一夜之間,仿若失去了所有,
她有一種預感,就連程昊,她可能都要失去了。
傅景堯沒有絲毫隱瞞地說,“程昊昨晚送到醫院,重傷不治,經我院多名醫生判定,他目前的狀態為植物人。”
薑一瀾往後退了兩步。
植物人?
“醫生,他什麽時候能醒?我……”
“這個我無法斷定。”傅景堯直截了當。
這個消息足以將薑一瀾壓垮。
“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傅景堯看了眼盛北瑜,淡聲道,“抱歉,不能。”
薑一瀾卻還不死心,看到了傅景堯的胸牌,哭著說,“怎麽可能,一定是你們醫院的水平不行!我要帶他轉院,不管花多少錢,我一定會讓他醒過來!”
見慣了各種無理取鬧的病患家屬,傅景堯早就對這種情況免疫了。
眼神平靜地看著薑一瀾。
“薑小姐,康誠醫院是國內最頂尖的醫院,如果我們醫院水平不行,救不了程昊,那麽其他醫院更沒可能救他。”他停頓了一下,說了另一種可能,“如果你想帶他出國治療的話,我勸你,最好別動這種心思,現在的他,移動一下就得死!”
薑一瀾不知是被他氣勢嚇住了,還是被他的話嚇到了,不敢再大吼大叫了。
她當然知道康誠醫院是國內醫療水平最好的醫院。
剛才她也是一時接受不了程昊的現狀,才說了那樣的話。
“求求你了,醫生,讓我進去看他一眼行不行?”
植物人的話,不是病人家屬多跟他說話,就會慢慢恢復意識嗎?
是這樣的吧?
傅景堯輕嗤,“薑小姐,我是醫生還是你是醫生。”
盛北瑜站在一邊,自從薑一瀾來這裡之後,就沒說過一句話。
薑一瀾也沒在意她。
根本沒將她和程昊聯系在一起。
隻當她是來陪傅景堯。
盛家和傅家同屬四大豪門,兩家私交甚好,盛北瑜在傅景堯身邊也不奇怪。
正胡思亂想,又傳來一陣高跟鞋的聲音。
盛北瑜眉頭皺了皺。
怎麽這麽多人到病房來。
程昊需要安靜的環境休息,她在門口說話都不敢大聲,就怕吵到裡面的人。
來人是薑夫人。
穿著立領的墨綠色旗袍,將她婀娜嫋嫋的身段展現得淋漓盡致。下擺的開叉開到大腿處,走路間偶爾露出白皙的大腿,引人遐想。
天氣很涼,她外面套著一條粗針織的鏤空繡花披肩,披肩下面垂墜著一圈流蘇。
保養極好的一張臉,看起來只有三十出頭,實際上,薑夫人已經四十六了。
薑振聰素來好色,他娶的女人自然是臉蛋兒、身段就是姣好的。
薑夫人眼窩深陷,大抵是昨晚沒有睡好。
“媽,你怎麽來了。”
薑一瀾眼眶紅紅的,一時難以接受程昊成為植物人的消息。
薑夫人淡淡的睨了她一眼。
心裡的不悅自然而然表現在臉上。
都什麽時候了。
還有時間在醫院傷心落淚。
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公司都要被人搶走了,再不抓緊謀劃,估計她就得從豪門闊太變成喪門婦。
“程昊呢?”薑夫人面色冷靜,聲音一絲起伏也沒有,“之前,你爸爸給了他百分之三的原始股,我現在要拿回來。”
“媽,你幹什麽?!”
“你還問我幹什麽?”薑夫人盯著她,“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二叔,三叔,還有你那個寡婦姑姑手裡握了多少股份?現在都搶著收購股東手裡的股份,想成為薑氏集團的董事長呢!”
薑一瀾沉默了。
薑夫人從包裡拿出一份已經打印好的股權轉讓合同,“程昊人呢?我要見他。”
傅景堯站在病房外,冷聲說,“這裡是重症監護室,請不要大聲喧嘩。”
薑一瀾拉住薑夫人的胳膊,小聲說,“程昊他……”說到這裡,她哽咽了一下,“程昊他出了車禍,受傷嚴重,成了植物人。”
“植物人?!”薑夫人驚叫道。
傅景堯和盛北瑜齊齊皺眉。
這人是聽不懂話還是怎麽地。
都說了別大聲喧嘩了。
薑夫人看著手中的文件,“那怎麽辦?成植物人了不就不能簽字了。”
薑一瀾皺著眉,對母親這樣子表示十分不喜。
一般人聽到她的話,關注點應該是程昊重傷成植物人,而不是他喪失了簽字能力。
“媽,你先離開行嗎?”
“不行!”薑夫人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搶奪股份是分秒必爭的事情,薑家的那幾個人如狼似虎,此刻肯定也在極力說服其他股東。
這種事情男人畢竟佔優勢。
她一個女人,坐上董事長的位置肯定備受爭議,只有手裡握有絕對多的股份才有勝算。
薑一瀾已經夠痛苦了,實在不想跟她爭辯什麽,哀求道,“媽,我求求你了,先走行不行?程昊需要休息。”
“你別告訴我,你現在還打算嫁給這個男人?”薑夫人冷著臉,瞪大雙眸,“他現在都成植物人了!植物人啊,這只是好聽一點的說法,說白了就跟死人差不多。我絕對不允許你嫁給他!”
“媽,這是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我是你媽!”
傅景堯頭疼得揉揉眉心。
盛北瑜若有所思地看著薑一瀾。
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
薑一瀾是真的很喜歡程昊吧。
她字字句句裡都在為程昊考慮,不惜跟自己的媽媽翻臉。
她也是一個可憐人。
如果說她之前還因為程昊,對她存在偏見的話,這一刻,她卻是忍不住同情了。
至少,她還有程昊的愛。
薑一瀾呢,她有什麽。
時間緊急,薑夫人懶得跟薑一瀾多說,她目光一閃,看向病房。
旋即,將目光放在傅景堯身上。
“醫生,我能不能進去見程昊一面,不需要太長時間,三分鍾,不,兩分鍾就好。我進去一下就出來。”
“媽,你想幹什麽?”薑一瀾再次拉住她的胳膊。
薑夫人揮開她的手,“不管你的事,別插嘴。”
傅景堯端著一張冷臉,睨著薑夫人,還是那一句話,“抱歉,不能。”
薑夫人一噎。
傅景堯一身純白色的大褂,本是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冷著臉的樣子卻像白衣羅刹,氣勢迫人。
薑夫人也不敢在他面前大聲叫嚷。
隻好露出一個微笑,溫聲細語,“我絕對不打擾病人的休息,就是想借他的手,摁個手印。”
傅景堯:“……”
還是頭一次見這種人。
長見識了。
薑一瀾也用一種難看的表情看著薑夫人。
盛北瑜卻付出實際行動,走了兩步,攔在病房門前。
“這位夫人,說什麽我也不會讓你進去。”
薑夫人神色怔怔地看著她。
覺得眼熟。
一時又沒想起來她是誰。
開口問道,“你誰啊你?”
“我是程昊的女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