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血淚

  “我……我們……”桃千淺還沒將話說完，羅蘭便明白桃千淺的意思，溫柔道：“我們勝利了。”

  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羅蘭並未有笑，因為犧牲了八萬血族換來的勝利並不值得高興，甚至痛哭都來不及。

  柳州城內，滿是白色的花兒，紛紛擾擾，胡亂飛舞。

  時常有士兵，拿著短笛吹出祭奠的樂曲，死了，都死了。

  “犧牲了多少？”桃千淺哽咽在喉嚨的話許久才問出來。

  “八萬。”

  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眼中的血淚流出來了。這是桃千淺第二次流淚，血淚，為那些支持她的人，為那些為了自由奮戰的血族。

  她閉著眼睛努力讓眼淚不要流出，卻不停地落下，在白皙的臉上，冰涼的紅色淚水滴落。

  羅蘭站在身邊兒，溫柔道：“這不是你的錯。這就是戰爭。”

  二十萬大軍，犧牲了八萬。桃千淺的心說不疼是假的！

  “羅蘭，我好慌！”她像是一個孩子一般，哭腔說著這話。柔弱的身子在輕輕地顫抖著。

  那些熟悉的臉，這一生都無法再見了吧。

  “主人，你已經盡力了！”羅蘭安慰道。

  桃千淺怒吼，“不！我沒有！我他媽就沒用！沒有！沒有！”

  即便這場戰爭不能怪桃千淺，她卻不能心安理得說跟自己毫無關系。

  “是我輕敵了！是我的錯！”她的聲音顫抖，近乎要把自己的喉嚨擠碎一般，從未如此自責。

  羅蘭輕輕擦拭著她臉上的血淚，白色的手帕瞬間染紅。

  “別哭，這不是你的錯。”他此時能說的只有這些話，“當初，三界大戰，若葉未央帶領魔軍出征，一次損失百萬大軍，她也曾傷痛難忍，可是作為女帝，她知道自己能做的便是繼續戰鬥。她若倒下，血族就沒有未來了。所以，不要自責。這便是戰爭。”

  桃千淺吸了吸鼻頭，認真道：“放心，我不會放棄，我只是……”只是無法對他們的死心安理得罷了。

  她緩緩起身，朝著外面走去。

  昏迷十日，又哭過，她此刻十分虛弱。

  她走到門口，一陣風兒吹過，這是柳州城，滿城縞素的柳州城。

  她站在閣樓上，看著下面的人兒，這大多是血族的軍隊。

  “今日放假嗎？”桃千淺不解地看著這下面毫無秩序的人們。

  羅蘭點頭，“只是今天，為親人悼念。”

  “屍體埋在哪裡？”桃千淺淡淡道。

  羅蘭指著城中不遠處的小山坡，“那座山上。”

  那座山是之前他們安營扎寨的地方，桃千淺不曾想他們會在那個地方埋下，此刻看起，那山上也是一片的白皚皚。有人在山下祭拜……應該全是血族的軍隊。

  “近日，藍蝶那邊如何？”桃千淺深深吸了口氣。

  “大部隊去了與煉獄帝國相鄰的邊塞，應該沒有這麽快反應過來。主人，我想報告一件事情。”

  桃千淺點頭，“說。”

  “我將柳州屠城了。”羅蘭冷淡地說出這句話。

  屠城……

  桃千淺身體又是顫抖了一下，若是屠城的話，必然會有很多無辜的人死了。

  她站在原地呆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這時候才明白似乎這就是戰爭呀，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血族那麽多的人死了，若不是屠城的話，怎麽能平了他們心中的怨恨？

  所以，這其中沒有對錯，因為這就是戰爭。

  “好。”她隻淡淡回了這麽一個字，這時候才想起來問：“孟聖華和藍影呢？”

  “孟聖華受了重傷，這幾日回去了孟城，想必是跟他們家老爺子請罪了，孟家在柳州的分支沒有了。藍影今日也跟著士兵們去悼念了。”

  羅蘭看著遠處的山坡。

  桃千淺點頭，也跟著朝著那邊兒走，“我也去看看吧。”那些人多多少少是因為她才死的。為了王和自由！那些話仿佛還縈繞在她的耳邊。

  桃千淺上了馬車，羅蘭駕著白色的馬車朝著山坡的方向走去。

  山坡上面種滿了白色的彼岸花，漫山遍野，彌漫開來。

  桃千淺的馬車停下，緩緩從車內走出，此時也換去了紅色的裙裳，而是一身的雪白。白衣勝雪，肌膚如玉，她亭亭玉立站在山巔之下。

  有人認出了她，眼中有驚喜，“主子醒了！”

  這一句話似乎將他們的悲傷氣氛都喊沒了，他們期待且高興的目光看著桃千淺，仿佛瞬間忘卻了所有傷心的事情。

  看到他們這樣子，桃千淺才明白自己對這些人的重要性，仿佛就是他們心中的神祗。而她卻總是在關鍵的時候掉鏈子。

  她心中默默道：“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懦弱，最後一次讓人們擔心她。她有什麽資格讓這些人擔心她。她做得還不足夠好……”

  她堅定的眼神看著那些為了她拋頭顱灑熱血的血族們，“今日，死者為大。”

  她從羅蘭的手中接過了一束白色的彼岸花，跪在山坡前，深深鞠躬。這也是桃千淺第一次下跪，她本來信奉著不拜天不拜地，而，這些流失的生命是她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為他們下跪是她必須要做的一件事情。

  “主子。”周遭的人驚訝地看著桃千淺，想要去拉住她。

  羅蘭阻止了他們的行為，他陪同桃千淺一同跪下。他明白這個孩子此刻心中有多麽的難受自責，仿佛整個世界都要塌陷了吧。

  若非，這些生死的動力鞭策著她，誰知道她會不會就倒下了呢？

  她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隨後，在桃千淺的攙扶下站起來，看著那些祭奠的士兵們，“我桃千淺向天起誓，若有一天站在世界的最巔峰，強大無邊，我定去地府帶回他們的靈魂。”

  在這個世界，人死了靈魂就會去地府，進入輪回。可是，輪回之後也不一定是血族，可能是其他的種族。

  而且失去記憶之後，那便是第二個人，如同U盤被清空之後，裝上了新的程序和稿子，所謂的輪回，也其實跟前一世根本沒有任何的關系呢。

  所以，能不死且留存著記憶是所有的魔族渴望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