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1)
  第 135 章  第 135 章 (1)
  密集的馬蹄聲和刀戈聲響了一夜，麗蓮心中充滿了恐懼，忐忑不安地在床上蜷縮了一夜，全身的肌肉都處在高度的緊張狀態，到放松下來的時候，覺得背都快要折斷了。

  昨天傍晚，她跟著哥哥跑到了碼頭上送國王和公主前往雅克德島狩獵，但她真正想看的人卻是國王最好的朋友——何寬！他一向同國王形影不離。

  她看著何寬上了船，正準備離開，卻突然看見何寬又跳下了船，匆匆返回宮殿去了。很快，她便聽說是國王的老師何芯染了風寒，沒法出獵了。

  她很喜歡何寬，也很喜歡何寬的姐姐何芯，所以，第二天傍晚，趁哥哥外出的時候，她就溜出了家門，朝宮殿跑去，準備去看看何芯老師，還沒跑到半路，就聽到滿街的號角聲。一支支著裝整齊的軍隊奔上街頭，很快就封鎖了街道。緊接著就看到大批軍人衝進了一些重要元老和官員的府邸。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站在街角，嚇得渾身冒汗。

  過了片刻，就看到軍人們押著元老和官員走上街頭，與此同時，有軍官走到她的身邊，卻沒有動粗，只是恭敬地請她回府。

  回到府中，她沒有見到哥哥，只是看到忠實的管家嚇得臉色煞白，請她回臥房休息。

  終於，天蒙蒙亮時，外面恢復了寧靜。她漸漸放松下來，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兒，就看見侍女瑪莎走了進來，請她出去用餐。

  走到餐廳中，她見到了哥哥科爾波特公爵。哥哥穿戴整齊，神采飛揚。

  見到哥哥，麗蓮覺得情緒寧定了許多，問哥哥發生了什麽事，哥哥隻說了一句“好事”便親昵地揉了揉她的頭髮，微笑不語。

  管家進來了，問哥哥要不要進點餐。

  哥哥擺了擺手，淡笑道：“目前時間緊迫，等一切穩定了再說吧！”

  管家行了一禮，恭敬道：“是！首禮大人！”

  “首禮大人？”聽到這個驚人的稱呼，麗蓮抬頭看著哥哥，無法形容心中的震撼。一夕之間，哥哥從水軍統領官變成了最有身份和實力的“首禮大人”？這個陌生的而崇高的稱呼令麗蓮激動不已，鮮血急速地衝上了臉頰，讓她顯出一抹迷人的嫣紅。

  科爾波特公爵回頭看了滿臉訝色的麗蓮一眼，微笑道：“蓮！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首禮的妹妹了！我想，某個曾經拒絕過跟你成婚的人，一定會非常後悔自己那個愚蠢的決定！”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冽。

  “究竟出了什麽事？他……沒事吧？”麗蓮聽他提起何寬，心中一陣急跳，良久，又歎息道：“哥哥，我沒有怪他，真的，你不要為難了他！”

  “乖乖在家休息，不要胡思亂想！”科爾波特在妹妹額頭上印下了一吻，轉身走出了房門。

  他一跨出房門，立即有一隊侍衛貼了上來。

  科爾波特點頭，跨步上馬，向前急奔而出。一群侍衛也紛紛上馬，團團把他護在中間。

  沿途三步一哨、五步一崗站滿了軍人，見到他，紛紛鞠躬行禮。

  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順利，只要完全控制住水軍……他伸手在懷中摸索了一下，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得意之色。

  遠遠地，還沒到達水軍大營，便看到水軍副統領皮埃卡已經帶著一群水軍分隊長聚在軍議庭前等著他。

  他跳下馬來，眾將官點頭為禮，引著他往軍議庭走去。因局面緊張，科爾波特的貼身侍衛一個不漏的全部跟了進去。一眾水軍軍官也各自帶著親衛，緊隨其後，魚貫而入。皮埃卡走在最後，待進到軍議庭中，回身關緊了大門。

  科爾波特走到軍議廳中座前站定了腳步，面向眾人，肅容道：“大家都知道了，克力蒂娜意圖弑君篡位，謀害國王！諸位都是旭光兄弟，希望大家同心協力，鏟除克力蒂娜的力量，迎接國王歸來！”

  皮埃卡皺眉道：“究竟我王是生是死，情況如何？”

  科爾波特道：“天佑聖主，我王安好！總艦長漢密斯謀反，被副艦長魯道夫製止了。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要迅速鏟除克力蒂娜的力量，順利迎接我王歸來！”

  皮埃卡看了科爾波特一眼，搖頭道：“我始終擔心國王的安全。我主張立即把全部水軍調往雅克德島救援國王。我們下一步的行動計劃應當在國王的指揮下展開。”

  “不錯，我讚成皮埃卡大人的意見！”

  “我也認為應當首先救援國王，迎接我王歸來！”

  ……

  皮埃卡的話立即贏得了一片附和聲。

  科爾波特搖頭道：“救援國王的軍隊，我昨夜便已派出。時機稍縱即逝，若不能迅速控制住局面，隻恐陷入纏戰，這樣，豈非辜負了國王對我等的信任？”

  “不知大人派了誰去救援國王？”皮埃卡定定看著科爾波特。

  “赫留夫將軍昨夜便已離港！”

  “大人就準備遣二百水軍去營救國王嗎？”皮埃卡取出調軍記錄，冷笑道：“還是大人確信國王不能逃脫，不過派些人出去裝裝樣子？”

  科爾波特怒道：“你竟敢偷看調軍記錄？”隨即大喝道：“來人！把皮埃卡給我拿下！”

  幾個貼身護衛應聲而出，抽出兵刃，向皮埃卡撲去。

  “不許動！”皮埃卡大喝一聲，拔劍在手，冷冷道：“你憑什麽抓我？”

  幾名親衛被他氣勢所迫，遙遙把兵刃指向他，卻不敢進擊。

  科爾波特的眼睛四周環顧一圈，見只有自己的親衛出動，其余水軍分隊長圍在皮埃卡四周，卻沒有擒拿皮埃卡的意思，反而齊齊看向自己，目光怪異。

  一切……正如所料！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查覺的得意，淡淡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高舉過頂，一字、一字道：“旭光令出、普耀大地！”眼睛又四下掃了一圈。

  見到令牌，他們總該……

  果然，令牌一出，立即有人伏身跪地！

  但是……等等！為什麽伏跪在地的只有自己的親衛？
  其他人……？他們難道沒有見到令牌嗎？為什麽還是冷冷看著他，完全沒有下跪的意思？
  “你們要造反了嗎？大家發過誓，見令如見王！”科爾波特忽然有些背心冒汗。

  眾人還是冷冷地看著他，看得他——毛骨悚然！
  “你、你們……”聲音裡已經失去了得意和自信。

  皮埃卡看著他，臉露惋惜之色，輕輕揮手道：“我們都是好兄弟！若不是看你親自表演，我真的不敢相信你會叛變！”

  隨著他手臂的揮動，環繞皮埃卡四周的水軍分隊長一齊抽出兵刃，瞬間就把科爾波特和他的親衛團團圍在中間。

  幾個親衛本能地想反抗，但人數明顯不敵。

  “你們幹什麽？”汗水順著科爾波特的額角流下，聲嘶力竭的大呼道：“這是旭光令！”

  “讓你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旭光令’！”皮埃卡冷冷看著他，伸手入懷……

  ※ ※ ※ ※ ※ ※ ※ ※

  “噗！”眼前一黑，有人把她仆倒在地……耳邊是嘈雜的聲音：“快！保護何老師衝出去！我們斷後……”

  眼前是鮮血噴濺……

  有人把她夾在中間往前衝！

  心早已變得冰涼，只有一個信念支撐著麻木的雙腿急速向前移動“一定要把令牌送出去！”

  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不！不要看！不要想！繼續往前衝！

  突然，肩頭一痛……

  不！沒有關系，立即就麻木了！衝吧，繼續往前衝！閉著眼睛——衝出去！

  ……

  “叮……！”一聲輕響，天地一片空白……

  ……

  “芯兒，不要怕、不要怕……我來了、我來了……”

  “凌鉦！是你嗎？凌鉦！”縱身想抓住那個模糊的聲音，但撈在手裡，空蕩蕩的，沒有份量……

  “凌鉦？你在哪裡？為什麽我抓不到你？你不要走！不要走……”大聲呼叫，然後，覺得眼前的光有點亮，刺得眼睛有些熱辣辣地痛。還沒看清周圍的東西，耳邊便傳來一個聲音：“芯兒！快醒醒，芯兒！”

  這是——大娘的聲音？

  眼睛漸漸適應了光線，何芯看清了程大娘的面容。

  茫然地四處張望了一番，突然臉色一變，坐直了身子道：“令牌呢？”伸手往懷裡掏令牌。手一動，扯著肩膀熱辣辣地疼痛。

  “放心吧！皮埃卡大人順利拿到令牌了！”

  “叮……！”是的！留在記憶裡的最後一個面容就是皮埃卡大人的面容；最後一個聲音就是開啟令牌的聲音！她松了一口氣，向後一仰，又躺倒床上；一著床，肩痛得厲害。

  “我這是在哪裡？”

  “水軍大營！皮埃卡大人說，必要時，或許還要你親自出面，所以暫時沒有轉移……”

  “我昏過去多久了？情況怎麽樣？”

  “我猜你要中午才能醒來，還好……現在是清晨！”程大娘伸手給她打了一碗粥，輕撫她的頭髮，柔聲道：“放心吧！昨天晚上，寬寬就已經隨軍到島上救勒密去了！”

  “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個了！”何芯點頭，發現程大娘身上也裹著傷。

  “大娘怎麽也受了傷？”起身查看程大娘的傷勢，語氣裡是慌亂和憐惜。

  “這兵荒馬亂的，總是難免！”程大娘微微一笑，心中湧起內疚之意。

  這些年，在佑滋國，何芯身為王師，隨時同王室中人接觸，出入都有侍衛保護，安全無虞，他們夫婦倆越來越放心，離開何芯的時候也就越來越多。

  昨天下午封鎖街道的時候，她在離“旭曇殿”不遠的地方遊蕩，老程則直接溜到赫列普斯堡外圍蕩舟去了。

  她趕上何芯的隊伍時，何芯身邊的侍衛已經被殺得差不多。何芯肩頭中箭，渾身上下都是鮮血，幾乎是閉著眼睛往前衝，密集的箭羽如同毒蛇一般，從各個方向追隨而來……

  眼看箭羽又多又密，飛來的方向也各自分散，程大娘來不及過多地思考，縱身飛到何芯身後，運氣內勁，攪動周圍的空氣，形成一個漩渦，源源不斷地把四周飛來地箭羽通通引進氣流漩渦中，用內勁把箭羽攪碎。

  這種方法雖然有效，卻必須全力以赴，對真元損傷極大。

  她側身碎箭，一邊關注著何芯，遙遙看到她跑進了出來查看情況的水軍隊伍中，開啟了令牌，隨即倒在地上，隻嚇得魂飛魄散，趕緊飛掠過去查看情況。這一收工，幾支攪在漩渦裡還沒來得及粉碎的箭羽便急衝到身上。幸好她神功護體，自然有防禦發應，雖然身中數箭，卻只是皮外傷。

  待發現何芯只是因為失血過多，暫時昏厥，她才長長松了口氣。如果當時晚到一步……

  程大娘心頭一寒，趕緊甩甩頭，嚴肅地看著何芯道：“以後，不管多麽重要的事情，也不許去冒這種險了知不知道？”

  “是！大娘！”何芯微微一笑，有些無奈。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快得來不及考慮安危。本以為是一個偶然的將來，不會同自己交叉，沒想到事情說來就來！

  昨天，她本已收好了行裝，要同勒密一起到島上狩獵，但臨出發前，忽然覺得有些頭暈，發現染了風寒。她堅持要跟著勒密一同去，勒密不允，末了，告訴她說：“留下吧，姐姐，我要交給你一個大任務！”取出一塊令牌掛在她的頸上。

  “什麽任務？”低頭看令牌。

  “姐姐，告訴你個秘密！這塊令牌叫做‘旭光令’，拿著這塊令牌，就能調動我國的水軍！” 勒密微笑。

  何芯嚇了一跳道：“快收好！這麽重要的東西，你怎麽能隨便給我！” 伸手準備取令牌。抬起頭來，見勒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分不清真假。

  勒密笑道：“姐姐！你相不相信水軍裡全是支持我的人？”

  何芯一怔，隨即笑道：“你這孩子，越來越壞了！我真是暈頭了，你怎麽可能調得動水軍！”

  勒密摸索著令牌，又抬頭道：“姐姐！將來，如果我遇到了危險，需要你救援，你會不會救我？”

  “當然！”何芯心中湧起憐惜，柔聲道：“不會！你不會遇到危險，勒密！我希望你一生平安！”說得很真摯，但連自己也無法相信。勒密即將達到親政年齡了，到那時，能順利接掌權位嗎？會發生什麽事情？會遭遇危險嗎？或許……會吧！
  “如果我遇到了危險，把令牌送到水軍大營，就會有人去救我！”勒密微笑。

  “這塊令牌真的能……？”何芯露出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隨即歎息道：“勒密，我即將回天朝！”凌鉦已經跟克力蒂娜達成了協議，讓她永久回天朝。凌鉦沒有說理由，但她知道凌鉦是不願意她攪進佑滋國的權位之爭中。

  “那就幫我保管幾天吧！”勒密微微一笑道：“除了姐姐，我真不知道該把令牌交給誰！總不能帶著去打獵吧？”

  “這麽重要的東西……”何芯捧著令牌，覺得異常沉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