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中法談判
這次談判是法國新任的內閣,臨時總統胡布內爾發起的。特別邀請李鴻章去法國進行談判。
“歡迎閣下的到來,海上的旅途讓您辛苦了希望那些海軍的小夥子沒有對您做出什麽失禮的舉動。”李鴻章乘坐的客輪一進入地中海就受到了法國軍艦的“保護”,然後在一路護送下到達南特港。
此時說話的是一位看起來略微有些削瘦的五十多歲的法國官員,他留著兩撇八字胡,雖然勉強擠出些笑容,但那種骨子裡的傲慢卻怎麽也掩飾不住的。
陪同李鴻章來的還有伍廷芳和作過英國公使的郭嵩燾,伍廷芳這時在李鴻章耳邊翻譯了法國人的話,李鴻章聽了笑了笑道:“無妨,我大清雖是泱泱大國,禮儀之邦,但是對貴國長久以來都沒有的習慣,我們並不會強人所難。”
法國官員臉色頓時一青,低頭道:“閣下,政務官已經久等了,我們進去吧。”在李鴻章看來煞煞洋人的傲氣也就算了,范不著讓他們下不來台,於是點點頭走了進去。
法國主持這次談判的是外交部政務官米樂,和李鴻章的身份還算對等。談判之前,雙方先說了一堆不著邊際的話,這對於在官場混跡多年的李鴻章實在不是什麽難事,不過法國人這時急切想知道中國人是否和德國人簽訂了盟約。
“閣下,我們都知道前段時間兩國發生了一些誤會,對此我感到非常遺憾。現在爭論誰對誰錯已經沒有意義,兩國那些忠勇的士兵都已經犧牲了,我們要做的就是不讓更多的人犧牲,我國是很有誠意與貴國進行和談的,”
李鴻章暗自冷笑,與這些洋人打了幾十年交道,對他們的嘴臉他是最清楚的,在他們眼中只要有利益什麽都可以放下。見到自己打輸了,就不追究對與錯了,莫非把自己當傻子不成。李鴻章當即指出此次兩國交兵的原因是法國侵略我大清的屬國越南,錯在法人,接著李鴻章提出了中國的條件。
“米樂閣下,我大清皇上已經對談判的條件要求的很清楚了。一、被俘虜的法國人必須讓用銀子來贖;二,必須向我大清賠款,而且要把庚子年和辛酉年的賠款全還給我大清;三、越南必須歸我大清;四、法國與我大清以前簽訂的條款一律作廢。就這四條,缺一不可。”李鴻章義正嚴詞的說道。
“貴國的實力,在這個時候還遠遠不是我們法國的對手,只要我們真正下決心,貴國那點陸軍和海軍力量根本不可能阻擋共和國的腳步。法國不是沒有打敗你們中國的實力,而是希望不要因為一些誤會給兩國造成更大的傷亡。請不要把這種良好的願望當作一種懦弱的表現!如果你們真心想和共和國和平相處,就拿出你們的誠意來,否則你們就是共和國不惜一切代價摧毀你們。”
李鴻章這回聽了不怒反笑了,他霍然站起身,看著一臉驚慌的米樂說道:“這麽說來,就沒有必要再談下去了,有我李鴻章在,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麽亡我大清。”說著當先走了出去,郭嵩燾和伍廷芳一見趕忙跟了出去。
“中堂大人,我等提出的條件是否太苛刻了?法人的實力畢竟還是在我之上。”伍廷芳緊走幾步,追到李鴻章身邊道。
李鴻章回頭淡淡看了伍廷芳一眼:“廷芳,這與洋人打交道,不僅要戒驕戒躁,也要不卑不亢,審時度勢。皇上苦心孤詣,為我大清贏得這百年未有之勝局,若我等輕易被法人幾句虛言恐嚇,如何對得起皇上?再說,這些條件都皇上開的,皇上金口玉言我等豈可擅自改動?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麽樣讓法國人答應我們的條件吧。”
伍廷芳一聽,立刻開動腦筋,片刻即回話道:“廷芳以為,若想讓法人答應條件還需從其內部下手。法人體制與我大清不同,其官員都是百姓選出,若是我們將數萬法軍被圍的消息捅出去,那些法軍士兵的家人必然要求法國極力達成和約,若我們再用金錢結交一二法人官員,為此事說話,我想法國必然難擋這種壓力。”
李鴻章聽了點點頭,又看向郭嵩燾道:“嵩燾,你看呢?”
郭嵩燾也是點頭道:“廷芳此計甚妙,另外,我聽說禮部選派了一批軍官到德國學習陸軍,還有兵部也從德國買了一大批生產槍炮的機器,若是能將這兩件事做得大張旗鼓,讓法人知道,必然能讓法人心生暗鬼,不敢再妄言開戰。”
“就照你二人說的辦。”李鴻章拍板定下了和談之策。
另一邊,被圍困的法軍士兵隨身乾糧已經吃完了。這已經是被圍困的第七天了,彈盡糧絕的情況下。突然看到海面上一艘艘的龐然大物向自己駛來。都以為是自己的共和國派來的軍艦呢。
可等近了之後才發覺,是大清水師。“凱旋”、“長勝”、“居因”三艘鐵甲艦,和“南吉”、“南祥”兩艘巡洋艦及數艘炮艦。
這數十艘軍艦往困在海邊的那些法國鬼子面前一開,嚇的那些法國人全部趴在地上抱著頭,生怕那些大口徑的艦炮往他們腦袋上招呼。
與此同時,法國巴黎日報用頭版頭條刊登了一則爆炸性的消息,法國遠征軍被中國十幾萬大軍包圍,危在旦夕,中國已經派遣了一位部長前來與談判,但拒絕了中國人的要求。報紙還簡單地登了些中國人提出的要求,如收回越南,廢除以前簽訂的和約,用錢贖回士兵等等。
頓時,無數法國居民走上街頭,在他們看來,中國人這些要求和他們的關系都不大,越南收回就收回吧,本來就不是法蘭西的土地,而且那裡也沒給法國帶來什麽巨大的利益,用錢贖回士兵這是歐洲的傳統也沒什麽好說的,至於廢除那些條約、歸還賠款,雖然有些不甘心,但誰叫自己打敗了呢?人家收回那些權益也無可厚非,真正對他們重要的是那些被俘的親人、朋友的生命。
這場風波在法國政治風暴中心的巴黎演繹得尤其激烈,人們高舉著標語,圍在門前要求他們答應中國人的要求,若不是高舉著警棍的警察將人群死死攔住,恐怕他們已經衝進大樓裡去了。
“米樂是怎麽搞的,怎麽能讓這樣的新聞發出去。”法國臨時內閣總統胡布內爾手裡抓著一份當天的巴黎日報咆哮著。
胡布內爾的私人秘書薩裡奇在一旁道:“這一次恐怕是中國人倒得鬼,事前外交部長已經跟一些報紙打過招呼了,不過您也知道我們的新聞管制,這種事情恐怕是防治不了的。現在重要的是許多在野黨已經開始站出來說話,批評妄顧士兵的生命,我們有很多人民認同了他們的說法,這在將要進行的大選中對我們很不利。”
胡布內爾裡發過一陣火,也迅速冷靜了下來。
“你以為我們答應了中國人的要求,他們就沒有了攻擊的借口嗎?”
薩裡奇思索了一會,道:“丟掉越南是前任內閣的過失,這似乎不該算在我們身上,至於其它倒可以想些辦法。”
“有什麽辦法,議會那群家夥對賠款可是敏感得很,我敢說如果我們簽署了賠款協議,那麽不信任離我們就不遠了。”
薩裡奇微微笑道:“我們可以適當抬高贖回士兵的錢,勸說中國取消賠款的條件,我想他們會答應的。”
胡布內爾頓時皺起了眉頭,看向薩裡奇。良久,方才緩緩道:“你認為,如果戰爭繼續下去,我們有多少可能在短期內打敗中國人?”
薩裡奇搖搖頭道:“這恐怕不可能,中國人俘獲了遠東艦隊的那些軍艦,尤其是‘都爾’,您也知道,這艘軍艦幾乎是共和國現在最好的軍艦,而且中國人在德國定造的那四艘‘薩克森’級戰列艦已經回到中國去了,德國還讓了一艘與“都爾”相仿的巡洋艦給中國,現在中國海軍的噸位超過了10萬噸,除非我們動用所有的海軍力量才有速勝的可能,但您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們都分散在世界各地,集結起來也需要很長的時間。”
“更何況,中國人最近和德國人走得有些近,他們不僅從德國獲得了軍事上的援助,而且得到了工業上的援助,很難猜想他們之間有怎樣的協定。在這樣的情況下,議會恐怕很難通過對中國增兵的要求。”
“德國人”胡布內爾喃喃念著,接著自言自語地道:“看來我們只能答應中國人的要求了。”
當法國外交部政務官米樂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時,李鴻章終於知道,法國人已經有點坐不下去了。雖然伍廷芳一直在與法國人談,但有些大事沒有他的點頭拍板是進行不下去的。這些日子法國人也開始有些松口,基本答應了廢除兩次鴉片戰爭簽訂的條約,而中國也作出了一些讓步,同意保留那些開放的通商口岸,但租界和關稅等權益必須收回。越南和賠款的問題雙方也達成了一致,越南歸中國所有,中國保護法國人在越南的財產,但法國人必須在一年內撤出越南,而賠款方面,除了歸還兩次鴉片戰爭的賠款,法國再賠償1.5億法郎,相當於白銀500萬兩,在支付方式上伍廷芳他們接受了法國人方法,將這筆賠償算入贖金一並支付,關緒清也同意了這一條,他是個絕對的功利主義者,在他看來面子不面子的並不重要,關鍵是實際利益,雖然法國賠款對振奮國民士氣有很大的幫助,但也要給法國台階下,誰叫法國現在還比大清強大呢?急了法人,真讓法國來場全民動員,大清就得不償失了。
只是在贖回俘虜的問題上,雙方產生了很大的分歧,法國堅持不肯將被包圍的3萬多法國遠征軍算作俘虜的范圍,因為如果是那樣的話,法國支付的贖金數量將翻上好幾倍,而且遠征軍的裝備也將落入中國手中。
“閣下,法國英勇的遠征軍還拿著他們的武器,他們還堅守著自己的陣地,這樣怎麽能夠算作你們俘虜?”米樂一臉不忿地道。
李鴻章聽了微微笑道:“不知道部長先生是否完全清楚貴國軍隊的處境,貴國3萬多人被我大清幾十萬大軍三面圍困在海邊,南北不足二十裡,而海上還有我大清數十艘戰艦,只要我大清火炮齊轟,不知貴方數萬大軍還能剩下幾人?”
米樂聞言臉色更加陰沉:“閣下,你應該知道,既然兩國在進行談判,就視同雙方處於停戰狀態,如果貴國一定要那麽做的話,只會激怒神聖的法蘭西,到時的後果我恐怕不用多說了吧。”
李鴻章面無表情地看了看米樂,道:“如果貴國堅持那些士兵不是俘虜的話,我們不妨繼續談下去,希望貴國的士兵每個人都帶了足夠的糧食,能夠堅持到我們達成協定的那一天。”
米樂聽了不由手心冒汗,如果中國真這麽做了,自己連申訴的地方都找不到,因為是自己不承認那些士兵是俘虜的,那中國人不給他們提供糧食自然也算不上虐待俘虜。如果讓那幾萬遠征軍活活餓死,估計自己不用出門就會被槍殺了。
“好吧,我們願意支付這部分士兵贖金,不過在這之前,貴國必須保證他們的糧食供應。”畢樂最終無奈接受了中國的要求。
“這沒有問題。”李鴻章得意的笑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