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大家,怎麽了?”
端著酒杯,此處樓船環境優雅,除了剛剛上船所見的那位國公府的長腿丫鬟,居然連個護衛下人都沒見到。
有趣,這就是李葉對於此情此景的初步判斷。
眼前花容月貌氣質優雅又妖嬈可人的京城大才女,這是在給他下套啊。
宴無好宴,他裝作被蒙在鼓裡,余光卻瞥了一眼那精美的酒壺,以他穿越前包攬群書的經驗判斷……
“在下先乾為敬!”
氣氛已經烘托到位,他也不會給蕭大才女反應機會,當場便一手端著酒杯,一手虛掩快速的將酒杯中的美酒倒入口中。
呸!
喝下去的瞬間已經將那一口美酒吐在了衣袖上,雖是拙劣的伎倆,卻也是酒桌上最常用的手段之一,他可沒說謊,不管前世穿越前,還是穿越的今世,他確實不勝酒力。
如此一來,難題被強行推給了蕭一一,端著酒壺是喝不是,不喝也不是,這麽多年來一向只有她戲弄旁人,沒想到她也有失足落水的一日。
混蛋!
蕭一一將某人的小伎倆全部看在眼裡,她怎麽也沒想到堂堂鎮南侯府的小侯爺,居然會如此不顧禮數,在她這位大名鼎鼎國色天香的才女面前,毫不掩飾的如此不給面子。
“蕭大家若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不需要勉強。”
李葉非常貼心的主動為其尋找台階,酒壺中是否被人提前下藥他不得而知,但有風險要緊急避險,他與蕭國公府千金的婚事固然存在變數,但這樁變數絕對不能出自於他身上。
家中二老的男女混合雙打太要命,他可不想回家體驗一次。
“小侯爺,還真是一位性情中人。”
蕭一一掩嘴輕笑,順著台階就要將酒壺放下,她才不喝呢!
她又不是京城那些自詡風流的才子,小女子不勝酒力是她最好的掩飾借口,再說了她自己提前在酒壺中加了料,她總不能親自體驗一番吧?
修仙者體質異於常人,可也不代表百毒不侵,心情真不好,設下的局沒想到這麽容易就被人破解,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暗處一道身影強忍著笑出聲,明華公主可是看著雙方你來我往,一雙眸子閃爍著一種名為興趣的光芒,她可是第一次看見自己閨蜜與人鬥落了下風。
鎮南侯府的這位小侯爺,挺特別。
樓閣內,李葉見蕭一一放下酒壺,故作有感而發的言道:“鋤禾日當午……”
蕭一一纖纖玉手微微一頓,美眸微抬泛過一絲訝色,甚至忘記了剛剛的不快。
“汗滴禾下土。
誰知盤中餐,
粒粒皆辛苦。”
一首小學生都會的五言絕句,李葉聲情並茂的念道,最終目光饒有所指的余光瞥了一眼那一壺酒。
他什麽也沒說,就念……背了一首詩。
他真的什麽也沒說,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蕭大家勿怪,在下突然間有感而發,權當胡言亂語。”
李葉輕聲一歎折扇啪的一聲打開,微微扇動之際略微歉意又一臉快誇我的表情,完美的呈現在了臉上。
他會背的古詩詞可沒幾首,這種裝逼的場面可遇而不可求,錯過這次天曉得下次是什麽時候。
當年他怎麽就沒下點功夫把唐詩三百首背個滾瓜爛熟,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
少了許多裝逼名場面。
出口成章,即興賦詩,蕭一一還沉浸在剛剛那一首驚豔的詩詞中,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細細品味卻又氣又喜。
氣的是這首詩分明就是在暗罵她浪費糧食,美酒乃是糧食釀造,她不喝豈不是浪費?
喜的是身為京城有名的才女,蕭一一確實兩幅面孔,才女乃是她的一副面具,然而她本人卻有真才實學,對於有才學之士天生就抱有好感。
“小侯爺,這是在責怪妾身嗎?”
蕭一一嬌嗔言道,一顰一笑更顯風情萬種,她對自己的容貌無比自信,全京城除了好閨蜜明華公主就沒其他女子能與她一較高下。
今日又是精心梳妝打扮,她還真不信了,這鎮南侯府的小侯爺年少氣盛,血氣方剛,能在她面前虛偽到何時!
“怎麽敢,蕭大家言重了。”
李葉笑著搖頭,只是那微微上揚的唇角仿佛故意流露出來,目的也達到了,蕭一一冰雪聰明一看便知,當下氣笑了。
“小侯爺才情讓小女子佩服,剛剛那首詩可是小侯爺所作?”
氣歸氣,好奇歸好奇,蕭一一承認自己很雙標,畢竟京城才子眾多,可論真才實學者卻寥寥無幾,大多都是欺世盜名之徒。
關鍵,那些人沒鎮南侯府小侯爺長得俊俏。
“蕭大家高看在下,剛剛那首詩也是一位大家所作,在下不過只是引用,不敢欺世盜名據為己有。”
李葉回答的很真誠,風流才子人設,他能風流卻當不了才子,自己肚中有幾分墨水自己最清楚。
穿越至今,文不成武不就,提筆不能賦詩百首,上馬不能殺敵報國。
連什麽方便麵,火藥之類的發明他也隻懂其一,不懂精髓,確實不能與其他穿越中的學霸相比啊。
所以,唯有為大乾人口做出一點微薄的貢獻,或許是他這位鎮南侯府小侯爺唯一能盡那點綿薄之力。
“小侯爺猜妾身信不信?”
蕭一一嬌嗔的翻了個白眼,她才不信呢!
她自小便受祖父,當朝太傅丞相蕭老的熏陶,詩詞歌賦飽讀詩書,天下諸多名著與詩詞她都倒背如流。
可從未聽聞剛剛那兩首,無不讓她頓生驚豔之心。
“愛信不信。”
李葉也懶得裝下去,風流才子他隻懂風流不懂才,天天文縐縐的說話都不利索,很累的好吧。
他現在都有些想早點回去抱著自家娘子睡個午覺。
這半年來他已經養成了睡午覺的好習慣,一天不抱著自家娘子睡一覺就沒什麽精神,自家娘子身份特殊就特殊吧,他又不傻,顏冰清對他是否有歹意還是真感情,他感覺的出來。
這本就是仙魔妖鬼並存的世界,比起人心險惡,他並不在乎顏冰清是人還是妖。
噗嗤一聲,蕭一一掩嘴輕笑出聲,望著李葉的目光平添了幾分濃濃的興趣。
她突然間發現自己這位素未謀面的‘未婚夫’,比她派人打聽到的更加有趣,非外界傳聞那般頑固不化甚是無趣,相反自從進入樓船與她相見後。
一言一行,舉止行為各方面都讓她,大感有趣。
就連此刻望著某位小侯爺突然間一改翩翩君子風度,流露出截然不同的另一面,也讓她眼前一亮。
“妾身說錯話,小侯爺大人有大量,不要與小女子一般見識。”
總覺得氣氛比剛剛還融洽,蕭一一愛才心起,故作忘了剛剛那壺酒,反而輕聲念道:“鋤禾日當午,
汗滴禾下土。
誰知盤中餐,
粒粒皆辛苦。”
念完後仿佛在回味,隨後柔柔一笑問道:“小侯爺可否告知妾身,詩名?”
她這個才女名號可不是國公府金字招牌賦予,聽聞如此好詩,自然念念不忘。
李葉打量著自己這位‘未婚妻’,不可否認確實很美,性格也……有點特別,若是他來京的路上並未遇見自家娘子,或許他會非常樂意接受這門婚事。
現在麽……
他開口詢問京城雙絕之一的才女願不願意下嫁當妾,會被打嗎?
唉,早知道就讓人安排幾名隨從護衛跟來了,到時候動起手來自己也不會太吃虧。
“憐農。”
他雖背不全唐詩三百首,高考語文也沒及格,好在當年死記硬背的幾首古詩倒也張口就來。
不行,不能在才子這個人設上愈走愈遠,他可是在一年前穿越到這邊世界後,發誓這輩子立志要當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娶妻納妾多子多孫的紈絝子弟。
人設不能改,這乃是做人之本。
“憐農?”
蕭一一輕聲念道,眸子愈發的明媚起來。
自己這位‘未婚夫’卻有幾分才情,相貌也俊俏,家世也門當戶對,固然鎮南侯府如今略有沒落卻仍不失功勳身份。
兩家老爺子當年又是八拜之交,指腹為婚。
“為何,偏偏是個凡人……”
蕭一一神色微暗,突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在心頭彌漫開來。
凡人壽命不過短短百年,仙凡有別。
李葉自然聽見,眉頭一皺直接搖頭:“不是。”
“龍的傳人。”
此生無悔入華夏,來世還做種花人。
即便穿越,他也並不會忘記自己從何而來,那片國度,若有來生,他願再入種花家。
蕭一一直接無視了過去,反而輕輕將酒壺撥開推到了一旁,擺明了就不想喝。
酒中果然有詐!
李葉嘴角一揚,幸虧他機警,小妮子心眼大大滴壞,他才來京城就為他設下這般鴻門宴。
所以眼前大才女在酒中動了什麽手腳?
辣椒水?
瀉藥?
不出意外,對這門婚事不滿的除了他之外,蕭一一這位當事人同樣不滿。
“今日略微幾分醉意,在下就先告辭離去。”
李葉起身準備離開,小丫頭片子擺明了要找機會讓他出醜,但這門婚事即便不成也不能因為他而引起,鎮南侯府需要顏面,關鍵他心虛啊。
來京城帶著一位女子入住侯府,根本瞞不住外人。
“等等!”
蕭一一下意識出聲,接著秋波流轉輕咬櫻唇,便說道:“小侯爺可是怪妾身招待不周?”
“蕭大家覺得呢?”
李葉朝著那壺酒望去,態度很直白。
小妮子要害他,他也不必客氣,反而讓他頗感興趣想要搞清楚酒中到底被動了什麽手腳。
蕭一一青蔥玉指輕輕挽過鬢角青絲,宜嗔宜喜的模樣惹人憐愛,最終幽怨說道:“既然小侯爺盛情,那妾身也有個不情之請。”
“那在下告辭。”
慣的你,李葉直接轉身,身後頓時傳來急切的聲音:“妾身自小喜愛詩詞,小侯爺能否以剛剛那首憐農為題,再賦詩一首,妾身便喝下這壺美酒為小侯爺助興?”
“此言當真?蕭大家不會出爾反爾吧?”
她還真想出爾反爾,被人提前看穿了,蕭一一盈盈笑道:“自然不會。”
稍作猶豫心中念叨小氣的男人,接著一咬銀牙就端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微作猶豫便喝了下去。
一杯酒不礙事,她可是築基入了修仙路,唇齒留香也不知道是美酒醇香,還是美人更香。
勁頭好像確實有些大,她是不是放太多包了?怎麽一杯入腹就有些暈乎乎?
“妾身誠意,小侯爺可曾滿意?”
哼,等會做不出相當水平的詩,這剩下的一壺酒一定要讓他喝下去!
李葉聞言點了點頭,送上門的裝逼機會,他如果拒絕豈不是腦袋撞門傻了?
其他要求也就罷了,相同題材賦詩一首?
他背過!
張口即來!
“春種一粒粟,
秋收萬顆子。
四海無閑田,
農夫猶餓死。”
背完了,李葉笑著望著那壺酒,“蕭大家覺得如何,可曾滿意?”
蕭一一悲憤的端起精美華貴的酒壺,一閉眼直接喝了下去,不就是下了點料嘛,她可是修仙者,哎呀,酒中還有閨蜜明華公主的口水,髒死啦!
臭男人,居然對自己未婚妻如此狠心,一點都不憐香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