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為師也是為了考驗他的心性，玉不琢不成器。”

  他好歹也是為人師表，還是上聖院如今的院長，這小徒弟是真的一點面子都不給他，關鍵他還舍不得打罵。

  修仙路，師傅挑弟子，弟子也挑師傅，好的師傅不好找，但出色天賦逆天的弟子可遇而不可求。

  想想這百年來，就找到了這麽一個能讓人滿意的徒弟。

  罷了，罷了。

  “師尊說的可真容易，練氣期巔峰，還手握下品法器，連我遇見都不能保證一定能解決！”

  說來她就氣，那天晚上她和蕭一一急急忙忙帶著李葉離開，之後才重新調查了一番，不查不知道，一查讓她氣的差點當場回上聖院找老頭是問。

  讓一介凡人去那種地方？那不是相當於讓他去送死？

  她就說呢，蕭一一那個懶懶散散的丫頭為何一聽到某人去了城東那間布衣坊，嚇得花容失色，練氣期巔峰還是一位修魔者！
  想想，就後怕。

  “咳咳，都在為師計劃內，他又死不了，事實不證明了嗎？”

  自家小徒弟看樣子是真的氣壞了，平時雖然偶爾也會頂撞，但大體上還是尊師重道，像今日這般絲毫不給他面子還是第一次。

  的確是，氣壞了。

  “所以那一晚，是師尊您出手殺了那個練氣期巔峰的修魔者？”

  她就覺得奇怪，不只是她，那晚她與蕭一一又一次返回城東那間布衣坊，可卻不得而入，她們始終覺得不解那個練氣期巔峰的修魔者是生是死？
  她知道自己閨蜜的本事，比她略弱半籌，既然與那位修魔者動過手便知曉對方本事，她們單獨一人對上能誅殺對方卻需要付出一些代價，除非是兩人聯手才能快速解決。

  至於某人大言不慚，說著人是他殺的，你猜她信不信？

  “不可說，不可說啊……”

  小徒弟哪壺不開提哪壺，幸好他轉身的快，沒讓看見表情，否則被發現了豈不是毀了多年來院長形象？
  京城那個修魔者？輪得到他來出手？
  仙凡有別，其實其中有著更深層次的含義，但真的輪不到他來出手，那小子身邊的人吹口氣就能翻天了好不好！
  但這話不能說，只能模棱兩可，故作高人形象。

  “又不可說，每次都這樣神神道道！”

  見自家師尊老頭又在那邊裝逼，姬明薇撇了撇嘴，她現在愈發的認同某位不太正經的家夥對她師尊的評價，的確很裝逼，以前她怎麽沒發現這一點？
  一度還覺得自己的師尊是世外高人，現在看起來，真裝……

  “總之明薇啊，那小子的人身安全你就不要操心，誰死了他都不會死。”

  石老語重心長，他真沒哄騙自己小徒弟，就山腳下那個想要爬上來看女弟子的混小子會死？他能有什麽危險？他枕邊人可是仙宮的大佬，連他這位元嬰期大修見了，都要恭恭敬敬喊一聲師叔！
  那是什麽存在？
  化劫九重，只差一步便與仙宮其他幾位一樣，半步入聖。

  惹不起，真心惹不起，他就是個背鍋的……

  “行吧，反正不能有下一次，不然……”

  姬明薇撇了撇嘴又不知道該怎麽威脅自家師尊，最終翻了翻白眼說道：“不然弟子改投他門，重新找個師傅！”

  心累，這個院長當的太累了……

  徒弟懟他，下面那小子又惹不起，仙宮那邊還不出面，最後只能把擔子壓到了他的肩頭。

  “罷了，過一個時辰，若是他還沒放棄，你便去將他帶來見老夫。”

  望著山腳下，那孜孜不倦想要順著羊腸小道爬上來的身影，石老歎了口氣叮囑了一聲，他故意的，施展了一道仙法讓整條羊腸小道比往日更長，就是讓下面那小子好好明白修仙的苦。

  順便抬高一下上聖院的高度，不配合啊，那小子精的跟猴似的，連日來半點動靜都不曾見到。

  再這麽下去某些事情便又要重新調整修改。

  其他人也就罷了，糊弄兩句，騙一騙就會心甘情願充當馬前卒。

  但下面那小子又不一樣，他不敢逼，可除了他又沒有其他合適的人選。

  “您要見他？”

  姬明薇滿臉怪異，自己師尊是不是又要動什麽壞心思？此刻在她眼裡院長老頭不是好人，是好人會讓一介凡夫俗子去那種地方？

  就算背後有什麽布局，自己不去偏讓一個凡人去，這能是好人嗎？
  “你這丫頭，老夫見他是有正事。”

  小徒弟那眼神都讓他老臉掛不住，心累，又不是他想找那小子，而是沒其他人選，再者仙宮那邊也同意了。

  “正事？再讓他去冒險？不行！”

  連半點猶豫都沒有，二話不說直接斷然拒絕，完全不給自己師尊面子，那一晚的經歷讓她都怕了。

  “換其他人不行嗎？”

  “其他人不行。”

  “一定是他？”

  “一定得他。”

  石老點頭道，其他人並不合適，在這京城實在是很難找出比下面那小子更合適的人選，其他人要不實力不夠容易半途翹辮子，否則就是身份沒那麽純粹，背後牽扯著更複雜的關系。

  總之算來算去，唯有下面那小子最合適。

  “不去。”姬明薇斷然拒絕，回絕得斬釘截鐵。

  “其實為師這些年翻閱古籍，發現了一些關於純陰體的記載，其中就有一本古籍記載了數千年前曾有純陰體成功找到了道侶。”

  小丫頭片子還鬧脾氣了？

  他就不信這話起不到作用，果不其然話剛說完，身邊小徒弟就已經換了一副面孔，順便輕哼了一聲道：“一個時辰後？”

  “嗯，先磨礪一下他的心性，這幾日老夫見他多少有些懶散，入了仙門可不能這樣。”

  就知道這丫頭在意那件事，心中微微一笑可同時又歎了口氣，石老轉頭朝著山下望去，心道有些事最麻煩的可不是小徒弟那體質，而是其他方面啊……

  怎麽爭嗎？

  幫親不幫理，也幫不過撒。

  “就不能半個時辰嗎？”

  姬明薇同樣朝著山下望去，心疼起來，人家可是從小錦衣玉食的侯府公子，平時出門路都不走兩步，現在讓別人爬一個半時辰山路？

  還是施展了仙法的山路，果然院長老頭不是好人。

  “他要是能飛，現在飛上來也一樣。”

  這是人話嗎？
  讓凡夫俗子直接飛上來？

  姬明薇差點沒懟回去，她都是在築基後才能禦劍飛行，若是沒飛劍她也飛不上來，現在居然讓李葉那個凡人從山腳下飛上來？

  她決定了，等會下去帶人上來時，一定要告訴他不管院長說什麽都不要答應，安安心心在上聖院山腳下修行三年，她會想辦法幫他築基正式入門成為弟子。

  其他的，讓別人管去！
  “行，一個時辰後我下去。”

  一老一少乾瞪眼，最終還是石老收回目光望著山腳，這小徒弟當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自從山腳下那小子出現後就把他徒弟帶壞了。

  當他願意啊，那小子枕邊人萬一生氣，都得倒霉，只是他不能與自己徒弟說，那件事背後牽扯到的可不光光只是徒弟家的江山社稷，更關乎著上聖院乃至仙宮在人間的安排。

  否則仙宮那邊，他師傅與師伯明知那小子是七師叔的夫婿，為何會默認推動此事？
  “唉，有些事，牽扯太廣……”

  仙凡有別，但仙凡相依。

  只是看著看著，石老的表情就不對勁了。

  同時姬明薇看著山腳下的目光也跟著不對勁起來。

  視線中，剛剛還在順著羊腸小道的那道身影……

  ……

  “要是會飛，就好了。”

  有些時候腦海中蹦出來的念頭，就像是娘子的輕聲細語讓他不由心癢難耐。

  抬頭看著不見底的羊腸小道，此刻擺在他面前的選擇，要麽轉身下山回院中自己的屋子躺著，要麽繼續往上爬。

  可他又不傻，爬了半個多時辰卻不見距離縮短，想著這是仙家之地大概就明白過來。

  又是一種考驗。

  “不能飛，便不能上去？”

  仙凡有別，還真是處處都得體現出來？

  “那我還要上去瞧瞧，這仙到底有什麽特別，有那麽高不可攀嗎？”

  他脾氣還上來了，京城內發生了那種天怒人怨的事情，你們這幫修仙的不去管，讓他這個凡人去調查？
  自己安安穩穩在仙家之地俯瞰蒼生？
  這種修仙之人在他眼裡，就是自私，沒有半點仙的味道。

  與那些魔，那些妖，有什麽區別？
  都隻管自己不管他人，哪來臉稱呼自己為仙？
  “飛……築基才能飛，我現在才練氣……”

  娘子是給他開了小灶，可愚公移山也不是一日之功，他知道自己修仙上的天賦不好，做不到那些仙俠小說中主人公那般火箭式跳躍，老天爺也沒賞個系統給他，不然隨便點點做點任務就能天下無敵。

  現在？

  “縮地成寸！”

  他便要試試，能不能上去！
  上聖院小氣沒傳授一招半式，就讓他們打坐入定練氣，可他有娘子，傾囊相授毫無保留，手把手貼身傳授。

  數丈外，李葉再次抬頭，然後身形又一次消失。

  每一次閃現就是數丈距離，不多，但比他自己兩條腿爬上去的速度快多了。

  他藍條無限，因為娘子因地製宜根據他的特殊性，傳授的仙法是以他識海為源泉，理論上藍條沒有上限值。

  他識海中的那片汪洋無邊無際，娘子告訴他，那便是他的元陽，也讓他理解了為什麽成親半年有余自己還能活蹦亂跳，果然對的人遇見才會一見鍾情，娘子與他果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縮地成寸！”

  不存在CD的閃現果真是，讓人欲罷不能。

  然而十數次後，李葉落地沒有繼續嘗試，抬頭以肉眼丈量了下距離山崖半腰間那一棟棟別院的長度，終於證實了心中的猜測。

  “不飛，果然上不去。”

  仙家之地果然不能以蠻力強行打破，或者說他現在還沒擁有單純可以破開仙家術法的蠻力。

  一力破萬法，那也得力量強大到突破萬法界限。

  “真羨慕那幫穿越就有系統的人啊。”

  人家穿越都帶外掛，他穿越除了長得帥好像也沒其他優勢，所以想了想就只能靠自己來打破這種限制。

  “飛……怎麽飛？”

  築基期修士能飛，那也是借助了飛劍等一些法器才能飛天，你讓他們直接飛一個看看？
  那他有法器嗎？

  娘子的手帕不算，那上面頂多只是沾染了一些娘子的氣味，所以才能震碎了那一晚的黑衣人頭領。

  “修士為什麽能飛？”

  李葉還是第一次細細思考這個問題，以前他忽略了，甚至覺得那就是理所應當。

  就像所有人都不會懷疑，男子成年便要娶妻生子，只要有了妻妾除非身體有毛病不然肯定能繁衍後代。

  可為什麽呢？

  古人肯定不懂其中的道理，但他懂啊！

  初中生物課教了，還有被取消了的生理課老師也形象的描述過。

  那為什麽修士能飛？
  “因為，他們的真元能夠托起身軀抵消重力！”

  人為什麽只能在地上走，在地上跑，卻不能像鳥兒那樣在天上飛？
  因為重量，因為地心引力，因為骨骼肌肉等等方面都不足以讓人在空中停留。

  修士呢？
  修士與凡人的區別？

  真元！

  娘子傳授給他的想法‘縮地成寸’就是運轉他獨門‘真元’於足下，然後形成瞬間速度爆發。

  “所以只要真元足夠多，足夠讓身軀抵消地心引力就能飛上天！”

  知識是第一生產力，誰說修仙就不需要科學？
  大道殊途同歸，他為什麽不試試？

  “我要飛！”

  一股醇厚的氣息從他識海蜂擁而出，比施展縮地成寸更龐大，那一刻他感覺整個人都失去了重量，直接拔地而起直入九霄！

  修仙者怎麽才能飛他不懂，但只要抵消了重力，或者將速度提升到更高極限，那他便能飛！
  騰雲駕霧，龍遊九天，風如刀片撲面而來！

  他，飛起來了！

  那原本遙不可及的一棟棟半山腰的別院，正距離他越來越近，他上去了！以凡人之軀！

  越來越近，他上來了！
  望著近在咫尺的那一棟棟別院，甚至他看到了一些白衣仙子姐姐在其中，他笑了。

  然後他想到了一個問題。

  他，怎麽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