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不要問一個女子的年齡。

  除非她親自告知，否則主動去問的結果就是……

  “三兒，你看少夫人多大了？”

  清晨的陽光讓人感受到了絲絲暖意，迎面吹來的清風也讓他掃去了一身疲憊，扶著腰的手更加有力，喝著下人端上來熱騰騰的雞湯，這日啊……

  “少爺，少夫人不是比您大一歲嗎？”

  小侯爺又犯病了，時不時就會犯病，然後在那邊無病呻吟，說著一些沒頭沒腦的胡話，所以府上的下人們早已經習以為常，李三更是跟隨小侯爺最久的人，聞言臉色都沒變，順口說道。

  “是啊，比我大了一歲。”

  李葉點頭又喝了一口雞湯，但這一歲時間可夠久的，他還沒辦法找人說，只能沐浴著清晨的陽光，一手端著碗，一手扶著腰，人生不就是如此嗎？

  昨晚娘子大概是被他一句話給惹惱了，最後結果就是差點沒讓他給散架，果然再溫柔的女子生氣起來的樣子也足夠凶殘。

  娘子……也不例外啊。

  “少爺還要嗎？後廚那邊準備了很多。”李三默默的將空碗接過，然後好心的問了一聲，身為一個合格的下人，就得有出色的眼力勁。

  小侯爺明顯是最近用功過度，需要好好食補一番，這可是侯府的老傳統了，傳到小侯爺這第三代也不例外。

  “算了，喝不下。”

  李葉搖頭，其實他倒也不缺那點食補，反正得知自己特殊的天賦後，也不知道該痛苦還是該快樂，怎麽想都覺得……一聲長歎。

  他成聖的幾率，很渺茫，不過既然明白他自己算得上是修仙界的超級輔助，倒也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至少能幫得上娘子的忙。

  今天他懶得出門，侯府這邊倒是有條不紊，陪著丫頭在後院識字，順便翻遍腦海那有限的容量記憶，說了幾篇童話故事，可真難為他了。

  他根本沒哄孩子的經驗，記得住的那點童話故事其實並不多，大多數還是黑暗童話，不太適合跟年僅六歲的丫頭交流，博覽群書多年如今卻是空有一肚子的故事，卻不好說出口。

  實在是，不太適合這個年齡段的孩子。

  “哥哥，白雪公主最後死了嗎？”

  面對那天真無邪，充滿求知欲的眸子，聽著那奶聲奶氣清脆的童音，李葉笑著點了點頭，“死……”

  話還沒出口，就被一隻柔若無骨的玉手捂住了嘴巴，同時耳邊也聽到了娘子的嬌嗔：“又在嚇唬囡囡。”

  “嫂嫂。”

  丫頭笑著撲了過去，這丫頭就會佔他娘子便宜，天天跟他爭寵，是壞孩子！

  “我還沒說完呢，那蘋果有毒，吃下去肯定死了，但後來有個帥氣英俊的王子，比哥哥稍微差一點但也很帥，將白雪公主救活了。”

  他故事才說了一半還沒說完呢，但抗議無效，回應他的便是娘子一記白眼，只能摸著鼻子苦笑連連。

  快樂的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逝。

  午時過後，看著丫頭在那邊小腦袋一啄一啄，明顯是困了。

  “先送她回屋吧。”

  娘子柔聲說道，抱著丫頭送回了她屋。

  後院也稍微清靜了一些下來，沒有外人在，李葉毫不客氣將自家娘子摟入懷中，然後曬著陽光享受著這份安靜。

  “夫君，還在想著昨晚的事？”

  依偎在自己夫君懷中，傾聽著那心跳聲，讓顏冰清都感覺有些困意，修仙者其實用不著入睡，再累也不過是打坐片刻就能恢復精氣神，可自從兩人拜了天地成親後，她慢慢的仿佛習慣了這種日子，溫馨，舒適，幸福。

  “是啊我還是不明白……”

  李葉聞言點頭，可感覺到腰側的軟肉被一隻柔荑輕輕的抹了一把，仿佛要給他軟肉加點刺激，當場就求饒起來：“娘子，我不是在說你的年齡……”

  “你還說？！”

  嘶！
  那力道，當真是傷不了他卻足夠讓他感受深刻。

  果然他娘子對自己的年齡很在意啊， 不就是一百多接近兩百歲嘛，他又不在意，像他娘子這般天仙別說兩百歲，就算兩千歲，兩萬歲……

  應該也沒任何一個男人會在乎吧？
  “妾身，比夫君大了許多……”

  顏冰清俯首將腦袋埋在自家夫君懷中，聲音微不可聞，可這種事又改變不了。

  “也就大了一點點，娘子真的不用擔心年齡，為夫老家有句話流傳至今，這女大三抱金磚，女大三十送江山，女大三百送仙丹，女大三千位列仙班……”

  嘶！
  娘子這下手夠狠！
  剛剛左側腰間軟肉淪陷，現在右側也跟著遭殃，還真是左右對稱一個都不能落下啊。

  “夫君總是喜歡說胡話，哄妾身高興。”

  噗嗤一聲娘子笑了，抬頭俏生生白了某個故事大王一眼，想著當初自己就是被那些胡話哄的不知東南西北，稀裡糊塗就拜了天地。

  想著想著，俏臉越來越紅。

  “外面風太大，還是回屋吧。”

  李葉輕咳了一聲。

  一個時辰後。

  舊事重提，他仍舊對成聖這件事，念念不忘。

  “當真就，不可能有人成聖？”

  天下為局，萬物為棋子，而下棋之人便是那高高在上的聖人，所以一日不成聖，那生生世世或許都只能淪為這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他娘子雖然修為只在聖人之下，來歷也通天，可始終還是有些隱患存在。

  “妾身隻知這萬年來，並無任何一人真正入聖。”

  顏冰清搖頭，她其實修行也不過短短不到兩百年，若非自家夫君提及這事，在她的認知中半步入聖已經是所有修仙者所能達到的極限。

  “為何？那些人，都失敗了？”

  李葉很好奇，甚至覺得其中必定有什麽隱情，從常理推斷修仙或許真的存在一個天花板，但絕對不可能止步於那半步，“娘子說半步入聖便是終點，可為何天下間有六位聖人？娘子總不能告訴我，他們六位從開天辟地以來，就存在於世，並非如我們凡人這般，一步步修煉上去的吧？”

  “妾身……不知道。”

  顏冰清搖頭，她是真的不知道而非隱瞞，生怕自家夫君多心，耐著性子解釋：“仙宮並無這方面的記載，妾身那些師姐師兄也不曾提及。”

  “妾身年少時也曾問過，但大師姐當時隻說了萬年來不曾有人嘗試。”

  大師姐？
  就是那位活了五千多年的……師姐嗎？

  李葉不知道如何腦補一位五千多歲的師姐，會是白發蒼蒼的老嫗？還是與他娘子一樣貌若天仙？
  “夫君，大師姐已經有了道侶。”

  “咳咳，娘子你肯定誤會了什麽。”

  還是回歸正題，萬年無人嘗試，李葉忍不住望向自家娘子，“這，不符合常理，娘子不覺得嗎？”

  “夫君為何如此說？”

  “萬年來無人嘗試，為何？聖人凌駕於萬物之上，一道聖令便能讓所有修仙者不敢逾越，試問其他修仙者為何沒人嘗試成為聖人？一日不成聖，都只能受聖令製約而無法反抗，萬年來那麽多修仙者人人都安分守己，不曾有過那種念想？”

  李葉提出的疑問，讓顏冰清一時半會回答不了，因為她此前從未考慮過這件事，仿佛修仙止步於半聖已經是一種鐵律。

  包括仙宮其他師姐師兄，也如此認定。

  “夫君的意思是？”

  “有人，不願意見到新的聖人誕生。”

  或許這是陰謀論，也或許只是他胡思亂想，可太奇怪了，前世他看了那麽多小說從未有任何一個玄幻仙俠世界會像這邊世界那樣，如果有背後必定有某種不為人知的陰謀。

  甚至不僅僅是小說，常理就足以推斷而出。

  既然有聖人，那為何那些修為達到了半聖的強者，不嘗試往上再踏出半步？

  半聖與真正的聖人，看似只差半步，但其中的差距或許遠遠超出任何人的想象。

  別扯什麽無冕之王，一日未戴上王冠，那便是臣！
  “確有些道理，夫君的意思妾身明白了，仔細想想這其中確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顏冰清輕聲細語微微蹙眉，以前的她並未考慮那麽多，而她夫君一席話聽上去宛如凡人無知的見解，可為何就不會是背後的真相？
  李葉也是緊隨其後又說道：“娘子身為修仙者，如果有機會往上一步，得到聖人尊位，娘子會放棄而不去嘗試嗎？”

  “不會。”

  顏冰清搖頭，至少她不會，“機會再小，妾身也會想辦法嘗試，不只是妾身，大師姐，二師兄他們，天下間其他的半聖都會去嘗試。”

  那不僅是修仙者對於力量的渴望，也是他們對於法則，對道的一種探求。

  “那這不是很奇怪嗎？萬年來，那就是至少在這最近的一萬年時間，竟然無人去嘗試？大家都這般安分？像娘子這般半步入聖的大佬，有多少位？”

  半聖，的確是大佬級別。

  顏冰清嗔怪的掐了李葉一把，說她是大佬，那每天還那麽欺負她？
  “仙宮這邊除了妾身，幾位師姐師兄都已入半聖境，至於其他……”

  她略微有些臉紅的搖了搖頭，“妾身並不清楚，以前沒怎麽離開過仙宮，或許師姐他們會知曉。”

  仙宮，還真是……大佬雲集啊。

  以前他還以為自己強搶民女把娘子這等天仙騙回來拜了天地，那也是娘子嫁入豪門，雙方其實門不當戶不對，心中多少沾沾自喜。

  現在回首，的確是門不當戶不對，是他高攀娘子了。

  鎮南侯府與仙宮一比，嗯，這維度差的有點多，仙宮最上面就有一位聖人，下面聖人幾位弟子都是半聖，他娘子排行第七，也就意味著仙宮除了聖人外下面還有七位半聖。

  仙家的軟飯他都能啃上。

  “依娘子說法，元嬰便能活千年不死，化劫歷經每一重天劫，壽元便能增加千年，所以化劫境九重壽元可有足足上萬年。”

  李葉扳著手指算了半天，然後發現特麽的自己亞歷山大！

  他才築基，本來想著能活兩百年還有點沾沾自喜，現在和自家娘子一比，這壓力不就來了？
  “所以如今這天下，半聖級別的大佬怎麽也有十幾……二三十位吧？”

  那些半聖強者，就不想成聖？
  不管成功幾率有多渺茫，連嘗試都沒人嘗試？
  這不符合常理。

  顏冰清也明白了李葉的想法，同樣也發覺其中的不合理，“確如同夫君說的，其中有些蹊蹺。”

  萬年來，無人嘗試，沒有半點傳言，並無隻言片語的記載流傳，仿佛所有人都遺忘了有聖人，為何不去嘗試往上一步。

  這不奇怪嗎？

  “如果聖人不願意有人與他們平起平坐呢？”

  李葉提出一個假設，前世在藍星，那麽多人想要與藍星五大流氓平起平坐，將那個位置增加到六位……

  然而誰成功了？
  所有想要挑戰藍星五大流氓的人最終都會慘敗而歸，捏著鼻子灰溜溜的滾回去。

  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有人成功，藍星五大流氓不管互相之間有什麽博弈，但對於這件事有著無法被打破的默契。

  想要取而代之？先考慮能不能開啟五大副本並成功通關再說。

  那這邊世界會不會，也存在相似的局勢？
  高高在上的六位聖人，同樣不會允許有其他人與他們平起平坐，任何想要挑戰聖人權威的存在都會……

  “如果像夫君猜測的那樣，妾身看來不能如夫君的願望成為新的聖人。”

  顏冰清輕聲苦笑，她其實沒那麽強烈的意願考慮那麽多，但自家夫君想要她會想盡辦法去實現，只是李葉一番推敲分析讓她也開始對這個世界隱藏起來的秘密，產生了一種無力感。

  “只是猜測，不一定是事實，而且就算真的是那些聖人聯手遏製其他人成聖，也不代表就真的沒一點希望。”

  事無絕對，他始終堅信這一點。

  看似不可能卻往往會有不可思議的奇跡，正如同前世藍星，看似不可能的五大副本就有人通關過。

  “聖人……比夫君你想象的要恐怖。”顏冰清不太想打擊可還是猶豫著說了出來，聖人之威不是凡人能夠想象。

  “是啊，聖人無所不能……”

  李葉點頭並未否認，可隨後笑著問：“那為何會對俗世皇位之爭，如此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