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寂靜,所有人都盯著慕容薇看,早到的諸位自然是參加過許多盛大宴會的人,早就將位置全都摸透了,從剛剛慕容薇跟著軒轅離入場,就不少人等著看笑話呢!
宴會的一大樂趣,不正是此嗎?
慕容薇的位置在西側的最後一個!她卻不知好歹跟離王走到了最前面,居然還是東側!
規矩真多,慕容薇暗自感慨,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丟人的,正要開口呢!
卻聽一旁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正是顧夫人!
“十三爺,皇上的宴從來都不許帶仆人的,怎麽今兒個把下人都帶身旁了呢?”顧夫人站了起來,笑著問道。
這話一出,立馬有人附和,“就是,十三爺,這婢女怎麽還蒙著面紗,真是頭一次見到。”
慕容薇眉頭微蹙,不理會眾人言語,淡然的目光裡自有一分堅強,上前一步,俯身輕輕按住軒轅離的手腕,替他把脈。
頓時,所有人都閉嘴了,不明白她要做什麽。
慕容薇心無旁騖一般認真把脈,秀眉微臣,淡淡道:“王爺,酒還是要少沾,不會有什麽大礙,微臣就在最後,有什麽是隨時傳微臣來。”
說罷,起身不經意間迎上了齊王那一貫清冷的雙眸,恍惚間竟見他眸中的玩味。
她微微一怔,沒有多停留,轉身,在顧夫人和顧羲和濃濃的恨意中,在眾人驚詫,還有不少佩服的目光中,不卑不亢,往最後的位置走去。
“呵呵,這就是慕容薇啊,聰明!”
“年紀輕輕,這麽大的場合都不見慌張,老夫佩服!”
“聽說醫術不錯,林太醫都比不上呢!”
……
東邊一聲聲讚歎接連傳來,惹得右側的女人們越發的嫉妒。
“原來是鼎鼎有名的慕容大夫啊!”冷冷的聲音從高處傳來,不是別人,正是將這一切看在眼中的東太后!
慕容薇止步,轉身行禮,“稟東太后娘娘,微臣正是。”
“不是在齊王府當差嗎?怎麽,齊王府還差你一件像樣點的衣裳?這幅糟蹋樣也敢到皇上的菊宴來?”東太后冷冷問道,看向了齊王。
這話,罵的是慕容薇的,打的卻是齊王的臉。
只是,正舉杯輕飲的齊王卻不慌忙,緩緩放下酒杯,淡淡道:“慕容大夫早就離開齊王府,既然是跟十三爺來的,東太后這個問題不如由十三爺來答吧。”
“什麽時候到離王府的,怎麽也沒有只會皇上一聲?”東太后反問道。
“十三弟既然收了人,自然是跟皇兄稟過,皇兄日理萬機,這等小事就不用多稟了。”齊王仍舊是淡淡的語氣。
全場卻寂靜都可怕,慕容薇都暗自佩服這家夥的氣場和從容,面對東太后咄咄逼人的質問,竟是三言兩語,四兩撥千斤便將所有的責任推到十三爺身上!
無奈,軒轅離畢竟還嫩著,至少宮廷的鬥爭對他來說還完全的陌生,齊王話音一落,他便憤怒的拍案而起,“母后前陣子不是還下令后宮節省用度,為北方大雨賑災嗎?現在又一個個衣冠光鮮來嘲笑薇薇的衣裳不夠新款好看,你們什麽意思?”
這話一出,比齊王的氣場還強悍,全城頓時寂靜得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聽得到!
最先提出慕容薇衣裳窮酸正是東太后,軒轅烈這話可一點兒彎子都沒繞,等同於直接給了東太后一巴掌!
東太后頓時尷尬無比,老慕容薇欠著身子不敢多話,又不自覺朝齊王看去,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齊王在笑。
明明是她的尷尬,鬧到最後竟然成了東太后和十三爺母子倆的對峙,這麽多人在場,東太后的老臉不會丟盡都難。
就在這時候,兩邊長廊裡韶樂響起,除了兩宮太后,眾人立馬起身離開座位,跪拜叩頭,“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慕容薇跟著眾人行大禮,心知這場宴會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隆重而嚴肅很多。
軒轅烈緩緩步來,一襲華貴的束領紫袍,寬大的雲袖,霸氣逼人!
東西兩隊人跪拜地十分整齊,就慕容薇一人突兀的跪在中間,一見軒轅烈審視的目光投來,她立馬低頭。
軒轅烈落座,這才抬手冷冷道:“眾愛卿平身!”
“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齊聲,待齊王和離王入座後,一乾大臣的女眷方敢入座。
慕容薇平身後,立即轉身就走,自然大方。
“殿下是什麽人?”軒轅烈大聲問道。
慕容薇一臉望天表情,這母子倆鐵定上輩子被她怎麽著了,這輩子來報仇的!
頓了頓,還是在眾人的注目下轉身,欠身道:“微臣,慕容薇。”
“你這是要去哪呢?”軒轅烈挑眉問道,仿佛他們很熟,仿佛先前在齊王府那場不愉快從未發生過。
“方為十三爺把脈完畢,要回座位。”慕容薇回答道。
“位置在哪呢?”軒轅烈又問道。
“西側最後一位。”慕容薇答道,都不知道這狗皇帝想做什麽。
“你說你到十三府上當差了?”軒轅烈又問道。
“是。”慕容薇答道。
“齊王爺虧待你了不成?”軒轅烈打趣地問道,這仿佛是慕容薇的專場,而非盛大的菊花宴。
“沒有。”慕容薇說道,不多解釋。
“那是為何?”軒轅烈追問道。
“七哥府上大夫不少,臣弟就討了慕容大夫來。”軒轅離出聲解圍。
“這樣啊,日後要見面豈不少了?”軒轅烈笑著問道,揮手示意一旁的太監,“在齊王身旁設座,請慕容大夫入座!”
“微臣不敢!”慕容薇立馬婉拒。
“不敢?怕什麽呢?”軒轅烈問道,眸中一抹冷意掠過。
“微臣身份卑微,不敢同齊王平起平坐。”慕容薇答道,心想軒轅烈八成是故意的,邀了她怎麽會讓她坐後面,不過是要當著眾人的面,把她捧高罷了。
但凡被捧高的,無一例外摔得極慘!
“朕恩準你入座,難不成你要抗命不成?”軒轅烈霸道地說道。
這時候,一直靜默的西太后開了口,“慕容大夫,難不成你是嫌棄齊王了?”
這話說得慕容薇心跳立馬加速,西太后這唱的是那個一出呀!
“微臣不敢。”無奈隻得硬著頭皮入座,軒轅離就在她斜後背,目光裡透出些狐疑,而軒轅澈隻同她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面無表情。
慕容薇皮笑肉不笑,轉過頭來立馬就迎上了一片嫉妒羨慕恨的目光,頭一個倒不是齊王的正妃耶律靈蓉,而是南宮靜思,一整排人掃過去,無不對她仇視的,連好幾個婦人不例外。
軒轅烈這一招,好陰險!
這是讓她和帝都所有貴婦小姐結仇呢!
終於所有人都入座了,在熱鬧的禮樂中宴席開始了。
先上熱食,再上酒水,一群衣著統一,色彩鮮豔的婢女端著華貴的銀器食盤碎步而來,繞一圈之後,便人人面前皆是美酒佳肴。
慕容薇出門得急,都沒來得及吃午飯,見了眼前美食,肚子便開始不爭氣咕咕叫。
奈何,禮節十分繁碎,眾人舉杯齊齊敬軒轅烈,三巡酒過後,那廝還不動筷,同東太后寒暄罷了,又同大臣們寒暄。
說得不過是寫客套話,不痛不癢,眾人恭恭敬敬的,注意力終於是漸漸從她身上移開,唯有南宮靜思,至始至終都盯著她看。
慕容薇一開始還躲,竟她如此仇視,索性迎了上去,反瞪過去,她不怨她供出夜寶就罷了,她倒是真以為她跟齊王有什麽了,真是莫名其妙。
軒轅烈如此做法目的那麽明顯,她還偏偏願意往下跳,被看戲!
被慕容薇這麽一瞪,南宮靜思突然舉杯站了起來,對軒轅澈道:“齊王爺,本宮敬你一杯。”
軒轅澈沒多大的反應,優雅舉杯,亦是起身,淡淡道:“臣弟不敢,臣弟敬皇兄和娘娘。”
說罷,酒杯兩次輕扣案幾,先飲為敬。
軒轅烈都還忙著寒暄,見狀冷冷笑了笑,一杯酒一口見底,道:“聽母后說十三和慕容大夫剛剛遲了,呵呵,該怎麽辦呢?”
“當然是罰酒三巡!”顧夫人立馬開口。
“三巡!”軒轅離脫口而出。
“十三身子抱恙就免了,慕容大夫可得罰!”東太后笑著說道。
見主子都那麽刁難,下方幾位夫人怎能沉得住氣?
耶律靈蓉也笑著開了口,第一話呢,就讓慕容薇直接眯眼看她了,她說,“聽聞天朝軒轅宮宴禮節最是隆重,十三爺可不能不罰,身子抱恙就同來的慕容大夫替吧!”
隆重和罰酒有直接的關系嗎?
慕容薇的雙眸幾乎眯成了一條線,一臉危險地盯著耶律靈蓉看,這哪裡是菊花宴,早就不見一朵菊花了,這根本就一專門為她安排的鴻門宴!
不是要看她笑話的,就是要她死的。
“慕容大夫身子也不適,顧大人,你酒量好,這六巡你替喝了!”軒轅離說著很輕松,親自提著酒壺往不遠處李大人那去。
李大人嚇得冷汗全出來了,戰戰兢兢地站起來,不知如何是好,這兩邊可都不能得罪啊!
“李大人,什麽時候酒量好了?”軒轅烈氣定神閑,笑著問道。
“十三爺,微臣三杯就倒,你就饒了微臣吧!”李大人後退一步,皇帝和王爺,必須選擇皇帝。
軒轅離隱著怒意,掃視了一圈,大聲道:“有何人願代本王的嗎?”
一片寂靜,良久良久都沒人回答他,這是公開在挑釁皇上的權威,幸好他是皇帝的胞弟,否則這後果,不堪設想。
慕容薇遠遠地看著,隻覺得這個還有些稚氣未脫的男子這一刻是如此的傻,又是如此的男人味!她上前一步,道:“十三爺,薇薇願意!”
而於此同時,軒轅澈也淡淡開了口,“本王願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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