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悶悶不樂,回到了離王府,慕容薇還沉悶著臉不說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也不讓軒轅離跟。
軒轅離獨自一人坐在花園裡的高亭上,看著空蕩蕩的宅邸,不知道走神了多久。
“爺,這兒風大,還是下去吧?”管家勸說道。
“管家,你就去弄酒菜來,叫白無殤來陪本王喝酒!”軒轅離說道。
“爺,白大人不是跟你們出去了嗎?奴才還想問怎麽不見一起回來。”管家說道。
“他沒回來?”軒轅離蹙眉問道。
“就沒見人影。”管家答道。
“那你陪本王喝!”軒轅離不耐煩地揮手,示意他去準備。
“王爺,奴才可不敢,奴才幫你找慕容大夫去?聽說慕容大夫的琵琶可是一絕,讓她來給王爺助興?”管家笑著說道。
“你哪裡聽來的這些謠言的?”軒轅離挑眉問道。
“菊花宴後,外頭穿得可盛了,還說慕容大夫雖已為人母,但是依舊貌美如花張得比十六七歲的姑娘家還靈秀!”管家笑著說道。
“你聽誰說的?”軒轅離沉了聲音。
管家立馬覺得不對勁,怯怯道,小的是在外頭聽來的,王爺別放心上,日後小得就當什麽都沒聽道。”
“滾!”軒轅離一聲獅子吼,震顫整個後花園!
“嘭……”茂密的水林裡傳來一陣巨響,驚飛了一群候鳥。
一隻白皙修長、溫潤如玉的手拾起了草地上一隻瘦骨嶙峋的假手,縮回草叢裡,好一會兒,才走出另一個黑袍怪人,不見相貌四肢,正是剛到離王府不久的鬼谷子。
他扶了扶兜帽,仰頭朝那高挺看去,無奈搖了搖頭,足尖輕點便飛掠而去。
軒轅離見一堵黑,心下更煩躁,吼道:“王爺,小的陪你喝酒如何?”
“沒興趣,滾一邊去!”軒轅離不耐煩地揮手。
“王爺,之前不是問我八重寶函如何開鎖的秘密嗎?只要王爺喝得過小的,小的必如實以告!”鬼谷子誘惑地說道,跟慕容薇到離王府來,才知道最慷慨大方有錢有勢沒頭沒腦的主兒是這位爺,頓是後悔,為何答應了慕容薇便必須守信。
“來人,把本王珍藏的女兒紅拿來!”軒轅離大喊,示意鬼谷子坐下。
“王爺今日心情似乎不怎麽好!”鬼谷子笑著問道,聲音本就詭異,笑起來更是怪裡怪氣的。
“笨女人!”軒轅離嘀咕一聲,端起酒盞大口狂飲……
另一邊,管家卻怎麽敲門,屋子裡都沒任何動靜,慕容薇早就從後面溜出去了。
心情悶著,在繼續悶在房間裡必定會內傷,沒有寶貝兒子在身旁能捏捏小臉,白無殤那廝又不知道哪裡去了,沒人在面前笑呵呵,還真不習慣,隻得自個出來逛逛。
帝都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都是熱鬧繁華的,玄武大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此時太陽剛下山,街道上的大紅燈籠陸陸續續點燃,遠遠看出猶如兩條正要騰飛的長龍,十分壯觀。
慕容薇漫無目的地在大街道上竄梭,很早很早養成的習慣,不管是之前的頂尖媚殺殺手,還是現在名噪帝都的慕容大夫,不管自己是誰,擁有什麽,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只會一個人來逛街,漫無目的,哪裡人多就往哪裡擠,有時候任人推任人踩,有時候一被欺負了,就非得吵到對方道歉。
只是,這一回,不管她走到哪裡,路上的人竟都主動避開她,不少人都會多看她一眼,走著走著,她自己都莫名其妙,疑惑驅散了所有鬱悶。
“那姑娘好漂亮啊!”
“你看她那發簪,整根都是冰藍玉吧!”
“是假的吧,聽說真的冰藍玉比墨玉還名貴,齊王戴的也不過是墨玉,她怎麽可能帶冰藍玉呢?”
“我好喜歡她的裙子,那絕對是真正的藍真絲,否則穿不出那樣的效果。”
……
終於,慕容薇邊走著,邊認真側耳聽,總算聽到了些話,這才注意到自己這一身衣裳,這衣裳連同發簪都是她從溫泉池裡清醒後就有的,是白無殤送的,必定不會差到那裡去,她沒照過鏡子,就知道是件冰藍真絲紗裙,也不至於像他本尊那種高調的金絲衣裳來得吸引人目光吧!
慕容薇如是想著,看了周遭眾人一眼,轉身進了一家客店,挑了二樓倚窗的座位落座,這才冷冷道:“白無殤,你可以出來的,一路跟到這裡,你不累嗎?”
背後卻安靜著,沒任何動靜,難道是她弄錯了?
方才在街上明明發覺了有人一直跟著的。
“出來!”她蹙眉,猛地轉身,卻見一個男子安靜地站在身後,身子頎長而清瘦,相貌很清秀。
慕容薇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一身太監藍衣,很典型的清秀小太監,並不能引起人的注意,可是,如今見他,他卻一身神秘的束身黑衣,墨發高束,垂落一絡掙扎眼角,他是流戩,白無殤最信任的一個侍從,連白無殤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麽人。
他的安靜,不同於齊王的清冷,也不同於沉醉的故作淡泊,是一種徹徹底底的安靜,這種安靜告訴別人,他不想說話,你問再多,他都不會說。
“你怎麽來了?”慕容薇淡淡問道,為流戩倒了杯茶,很難想象第一次見到那個笨笨的小太監會是今日站在她面前的神秘男子,不得不承認,做戲,他才是高手,不動神色的高手。
“主子讓我保護你。”流戩答道,並沒有坐。
“坐,陪我喝酒!”慕容薇說著,招呼小二的上酒。
“不想。”流戩很直接。
“如果我命令你呢?”慕容薇問道。
“你沒有資格。”流戩答道,語氣很淡。
慕容薇一怔,隨即大笑,“好,我自己喝,要是能醉了,你送我回去,哈哈哈。”
流戩沒說話,靜候到一旁。
店小二先上了三壺酒,慕容薇一杯杯下肚,不一會兒三壇酒便光了,又是三壇,她的酒品很好,喝再多都不廢話,更不會耍酒瘋,因為她從來沒有真正醉過,一個媚殺高手,常年流連在各種酒宴上,怎麽可以輕易醉了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麽了?
腦海裡不自覺浮出那個酒量都不如她的男子,替她喝下六巡酒的那於人群中孤冷單薄的背影。
今日,軒轅離替她求他,今日,她幫了他這麽一個大忙,可是他一句話都沒說。
她記得很清楚,她剛剛出離王府就聽到了消息,德妃被齊王冊封為左正妃,同耶律靈蓉同起同坐了,畢竟,還是他的妻妾,還是他齊王府的人。
“小二,再來三壇!”慕容薇蹙眉,大喊道。
只是,小二卻沒敢再上前,因為慕容薇不知不覺已經喝了三十壇酒了,店小二閱人無數,從來就沒見過這麽能喝的女子,不擔心她喝酒,而擔心起了她的酒錢。
“再不上酒,我就不付帳了!”慕容薇大喊。
“客官,小店庫存的酒都被您喝光了,實在對不住,要不這樣,您把帳結了,再到對面去喝,對面是憂樂樓,是大店,有的是酒!”掌櫃的親自來勸說。
“憂樂樓?”慕容薇蹙眉看去,果然真那偌大的招牌在大紅燈籠的照耀下,格外的熱鬧。
她似乎徹底被安靜如一座雕像的流戩拋到了腦海,付了帳轉戰憂樂樓,流戩一路靜默跟到了憂樂樓,又見慕容薇喝了好幾壇烈酒。
終於,清俊的眉頭緩緩攏起,走到她面前,道:“慕容薇,你怎麽還不醉?”
慕容薇一怔,隨即撲哧笑出聲,道:“為什麽我要醉?”
“你的酒量……”流戩疑惑著,欲言又止。
“如果那天沒讓他替酒,或許,今日我就不會心軟幫他,更不用十三爺這麽低聲下氣求他。”慕容薇自言自語,起身,這時候的腳步終於有些踉蹌了。
“你想說什麽?”流戩沒聽懂她的話。
“沒什麽,陪我去吹吹風吧,去湖邊!”慕容薇說道。
“帝都沒有湖。”流戩說道。
“誰說沒有,皇宮裡不是有個未央湖嗎?”慕容薇反問道。
“你醉了,我送你回府。”流戩沒理睬她的問題,上前並不是拉她的手,也不是攬她的肩,而是一上來就將她雙手反縛到背後,押住她!
“你做什麽!”慕容薇大怒,根本沒來得及反抗,這家夥的力氣不必白無殤小!
“送你回去,無殤大人交待過,子時前一定要送你回去。”流戩說道。
“我回不回去關他什麽事,放開我!”慕容薇厲聲。
流戩沒說話,押著她就走,壓根就是塊只聽白無殤話的木頭!
“流戩,你放開我,白無殤問就讓他來找我。”
“流戩,你憑什麽限制我人身自由!”
“流戩,你放開我,我跟你又不熟!”
“流戩,你要什麽,我給你,你先放開我!”
“流戩,你再不放手,別怪我不客氣!”
……
慕容薇一路大叫,流戩都無動於衷,終於,慕容薇猛地回頭,狠狠地衝他手臂上咬了去,只見流戩額上青筋在跳動著,他立馬松手,卻不等慕容薇逃呢,一掌便狠狠劈下!
頓時,慕容薇眼前一黑,昏厥在他身上了。
“麻煩。”只聽他嘀咕了一句,抱起慕容薇轉身便往齊王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