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喝茶。”

  獨孤殤沉默了許久，轉身走到了桌子邊上，面無表情。

  是非對錯，人生感悟，劍尊獨孤殤如何不會懂。可是明白歸明白，想要做到絕非易事。

  秦子墨與獨孤殤對坐飲茶，四面八方的強者叩頭而拜，朝拜劍尊，敬畏如神。

  一壺酒，賞遍盛世風景。一柄劍，縱橫諸天萬界。

  我為劍尊，萬古劍道之尊。

  獨孤殤其實早就已經可以登臨永恆圓滿的境界了，只是他向往至高的無上劍道，遲遲沒能邁出那一步。

  如果獨孤殤暫且放下了無上的劍道境界，一念即可入永恆圓滿。只不過，獨孤殤不想弱於他人，一心都想攀登至那無上的高峰，看到極致璀璨的風景。

  正因為如此，獨孤殤的道心出現了一絲裂痕。

  這一道裂痕，他人無法為其修複，只有靠獨孤殤自己。

  “你將自己凝聚成為了萬古異象，此舉前所未有。這一份因果，等同於你要凌駕諸天萬道之上，改變大道乃至混沌的秩序法則。這一份因果，你扛得住嗎？”

  獨孤殤轉移了話題，品茶而道。

  秦子墨抿了一口茶水，放下了茶杯，沉吟道：“除了這一條路，我別無選擇。扛不住，也要扛，大不了身死道消。”

  “你若是死了，靈薇那丫頭可能會遭逢大難。”

  三百萬年前，秦子墨為了穩住顧靈薇的那一絲生機，將自己的性命與顧靈薇相連，承載混沌因果。這件事情對天下人來說極為隱秘，但劍尊獨孤殤自然是極為的清楚。

  “這麽多年過去了，浮生墓不可能坐以待斃。即便我死了，靈薇也不會出事。”

  前段時間，秦子墨碰到了浮生墓的白墨離，他便知道浮生墓肯定有辦法解除顧靈薇身上的混沌因果。所以，秦子墨現在已經沒有了顧慮。

  聽到此處，獨孤殤的神色變得尤為的凝重，甚至還有一絲好奇：“當年的你若是繼續走下去，不出千年必可登臨仙位。如果讓你重新來過，你還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嗎？”

  “會。”秦子墨輕輕點頭，沒有一絲猶豫。

  以獨孤殤的眼力，看得出來秦子墨的情緒沒有絲毫的波動，知曉秦子墨並沒有說出違心之語。

  即便重來，秦子墨也會為了顧靈薇而舍棄自己的一生道法。

  “就衝你小子這一點，以後要是你與靈薇成婚了，我一定給你準備一份不小的賀禮。”

  獨孤殤很欣賞秦子墨，豪邁的笑了數聲。

  “那我先多謝劍尊了。”

  秦子墨倒是不客氣，直接舉杯而飲。

  獨孤殤與秦子墨閑聊了一段時間，抬頭看了看自己斬出的那七萬多道劍意，又看向了身側懸浮著的落仙劍，若有所思。

  “小子。”獨孤殤突然變得很嚴肅了。

  秦子墨表情一怔：“嗯？”

  “靈薇那丫頭身上的混沌因果很不簡單，你承載了那一份因果，接下來的路程不會容易。再加上你以自身為萬古異象，又創造出了奪天之術，觸及到了大道的底線，未來充滿了劫數。若是真走投無路了，你可來尋我，一定盡全力護你一次。”

  獨孤殤看在秦子墨和自己投緣的份上，以及秦子墨將落仙劍送回來的情分，給予了秦子墨一個承諾。

  劍尊的承諾，舉世難得，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來衡量其價值。

  盡全力相護一次，這句話的分量可不輕啊！

  秦子墨立即起身，對著獨孤殤深深一拜。

  獨孤殤坐在凳子上不動，大大方方的承了秦子墨的這一禮。說到底，獨孤殤都是秦子墨的長輩，真要按照輩分來說，秦子墨以後還得稱呼獨孤殤為一句叔父。

  浮生仙君顧恆生與劍尊獨孤殤乃是相交莫逆的生死之友，秦子墨以後娶了顧靈薇，輩分可就小了一輩。

  “晚輩告辭。”

  秦子墨可以感覺得到獨孤殤準備閉關的打算了，直接提出了離別。

  獨孤殤緩緩點頭：“希望下次你我再見之時，你一切安好。”

  “一定。”

  秦子墨笑了一聲，轉身而去。

  臨行前，秦子墨看了一眼落仙劍，輕聲說道：“你我之間相伴而行的緣分，到此為止了。”

  落仙劍對秦子墨也有一絲不舍，劍鳴嗡嗡，為秦子墨送別。

  唰——

  秦子墨乘風而去，不知蹤影。

  待到秦子墨已經離開了，獨孤殤收起了嘴角的那一分笑意，恢復到了冷峻的神態。

  獨孤殤站在崖邊，負手而立，傲視天下群雄：“都散了吧！”

  獨孤殤拂袖一揮，星空雲端處的七萬多道恐怖的劍意被隱藏了起來。同一時刻，這一座十萬米高的山峰也慢慢歸於虛無，世人不可得見。

  傳說中的劍尊，再次隱匿。哪怕世人都知道劍尊在這裡，可他們不管使用任何手段都尋不到劍尊獨孤殤的一絲痕跡，空蕩蕩的一片，什麽都沒有。

  少淵帝君的耳邊出現了一句傳音，令其身體狠狠一震：“你若是想要更進一步，可以去尋佛祖，或許可以得到啟發。”

  少淵帝君愣了一下，對著劍尊消失的位置深深一拜，恭敬至極。

  “多謝劍尊提點。”

  少淵大帝一拜，喃喃自語。

  與此同時，秦子墨已經離開了此地，來到了一座道觀。

  這一座道觀很是僻靜，鮮有人知。

  第一世的秦子墨當年為了找到這個道觀，足足花費了上百年的時間。即使找到了道觀，也必須得到了道觀主人的允許，才能夠進入。

  不然的話，你認為自己只要一步便可進入道觀，可事實絕非如此。當你往前走出一步，道觀像是往後倒退了一步。周而複始，永無止境。

  道觀的主人，乃是一位得道的高人。

  當今天下能夠與之相提並論者，寥寥無幾。

  道宗先祖，道君，百裡塵！
  “道君，我來了。”

  秦子墨走到了道觀門口，大聲說道。

  “臭小子，進來吧！”

  緊閉了無數年的道觀大門，這一次為秦子墨而敞開。

  秦子墨走進了道觀，閑庭信步。

  一入道觀，秦子墨便看到了裡面的布局，小聲說道：“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沒有一丁點兒變化。”

  “轉眼三百萬年，好久不見了。”

  道君百裡塵從某個房間走了出來，身著樸素的道袍，纖塵不染，含笑而語。

  “見過道君。”

  秦子墨立即行禮道。

  道君百裡塵與劍尊獨孤殤皆是仙界頂尖的強者，極盛時代的萬古妖孽，早已步入仙道境界，實力深不可測。

  “行了，都是老相識了，虛禮就免了吧！”

  道君百裡塵十分清楚秦子墨的脾性，直接給了他一個白眼，哼著小曲兒走到了涼亭內。

  秦子墨也不客氣，緊跟著百裡塵的背後，與其對坐。

  “喝點什麽？”

  百裡塵客套了一句。

  “茶酒都行，您看著來。”

  秦子墨順著杆子往上爬。

  “行。”百裡塵翻手取出了一壺仙釀，倒上了兩杯。

  普天之下能夠讓道君親自倒酒之人可不多，要不是秦子墨對了道君百裡塵的胃口，鐵定不會這麽禮待。

  “你小子這個時候就回來了，真不怕死嗎？”

  百裡塵替秦子墨感到有些擔憂。

  “我沒那麽容易死，您就放心吧！”

  秦子墨不以為然的說道。

  秦子墨抿了一口仙釀，濃鬱的靈氣直接湧到了全身經脈各處。要是秦子墨直接一口將此酒飲盡，身體肯定承受不住，直接炸裂。

  所以，仙釀雖好，但秦子墨只能抿一小口，已經是極限了。

  “我不怕你小子死了，我是怕你欠我的債還沒還清就死了。”

  百裡塵居住在這裡修道修心已有百萬年，很少出去走動。

  “什麽債？”

  秦子墨滿臉疑惑。

  “當年你小子為了可以承載靈薇那丫頭身上的混沌因果，從我這裡誆騙了不少的好東西。三百多萬年過去了，這一世你也該還了吧！”

  百裡塵挑明了說道。

  “道君，您老這可就不厚道了。”秦子墨的表情僵住了：“您與浮生仙君乃是至交好友，他的女兒出事了，您老不是應該無條件的奉獻出資源嗎？”

  “話雖如此，但我就是這麽小氣，怎麽了？”

  百裡塵笑了笑。

  “……”秦子墨十分無奈：“反正我現在窮的響叮當，就只剩下這一條命了。”

  “臭不要臉。”百裡塵翻了翻白眼。

  也就在熟人面前，百裡塵才會有這樣的表現，沒有半點兒架子。

  “行了，不逗你了，咱們說正事吧！”百裡塵收起了嘴角的笑容，突然間變得極為的嚴肅了起來：“要不了多久混沌將會有大變，屆時我等很難壓製住混沌大道的法則，你小子肯定會在頃刻間被因果法則抹殺。”

  “還有多久？”

  秦子墨今日來道觀的原因，就是想要詢問關於混沌因果的事情。

  “估計不會超過一萬年。”

  對於百裡塵這樣的存在來說，萬年時間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秦子墨低眉琢磨了許久，深吸一口氣：“萬年左右的時間，可以拚一拚。”

  “哪怕你有著三世紅塵的經歷，一萬年內想要登臨仙位，可能性依舊很小。”

  百裡塵直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