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許易震驚之時,那柄幽藍寶劍再次盤旋間斬下,“叮當”一聲鎖鏈終於應聲而斷。
形如枯槁的陸無虛直接自空中墜下,似乎體內已沒有了任何力量。
千鈞一發之際,許易目中金紅之意流轉,體表金光氤氳。
人火合一與降魔法身同時施展,頂著那龐大的意志威壓飛掠上前,接住了老人的身軀。
“人火合一……”老人身軀沒有動作,但眸光卻是微動。
“你是丹絕谷的弟子?”
沙啞低沉的聲音響起,許易頂著那強大的威嚴,單膝跪地,面色凝重。
越是接近通往第九層的樓梯,這威壓便成倍增長。
縱然施展兩道術法加持,他也有些堅持不住了。
“我是藥尊的弟子,親傳弟子。”
許易渾身顫抖著,咬牙說出了這句話,然後一步步沉重的背著陸無虛往來路走去。
親傳弟子!
陸無虛身軀一顫,眸光露出回憶和自責之色。
他靜靜看著背負著自己一步步艱難往後走的青衫青年,神色多有感慨惆悵。
“師父他……還好嗎?”
許易額上青筋暴起,體內法力瘋狂流動抵擋著外界的壓力,骨骼都開始嘎吱作響了起來。
“不好。”
艱難的吐出兩個字,許易面色已經有些蒼白了,這威壓實在是太強了,強到他根本難以抵擋。
而且隨著他踏入此間的時間越長,這威壓的強度也在層層疊加著。
若再不走出去,他甚至有可能就這麽深深被壓死!
見自己的師弟一點也沒猶豫便回答了這麽兩個字,陸無虛愣了愣,然後目露苦澀。
看來自己這位親師弟對自己的怨念也不淺啊。
“是師父讓你進來找我的?”
沙啞的聲音再於耳畔響起,許易膝下一軟一個踉蹌險些被那威壓碾在地上,還好及時運轉無虛決穩住了體內的情況。
“不是。”
許易咬牙道,他現在連說話都有些困難。
威壓越來越強,縱然剛剛突破至了出竅期,此刻仍舊無法抵擋。
而他距離下去的樓梯口還有起碼十步的距離。
這短短的十步卻猶如天塹一般隔在他面前,好似無法跨越。
低吼一聲,許易雙目充血,又是往前邁出了一步,發出沉悶巨響聲,好似連劍塔都是一顫。
“哐當!”
正在此時,似乎是覺得他的處境還不夠艱難似的,穹頂吊著的那一根根鎖鏈在此刻呼嘯間朝著下方穿插而來。
除卻威壓之外,每一根鎖鏈攜帶的意志之力也是轟擊而來。
如此情況更是讓許易雙腿止不住的顫抖,好似背負著十萬大山一般寸步難行,只能看著那些鎖鏈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然而正當他欲要分心催動符淵劍去抵擋這些鎖鏈之時,身後的陸無虛卻像是恢復了一點力氣,緩緩凝了一個劍指。
“嗡!”
一道沉悶劍吟聲響徹,下一瞬幽藍劍光呼嘯閃爍,叮當之聲接連響起。
那些鎖鏈紛紛被陸無虛操縱的幽藍飛劍擊退。
許易松了一口氣,緊咬牙關,顫抖著抬起腳繼續往前走了一步。
僅這一步,他的身軀便又被壓的佝僂了幾分,連帶著渾身毛孔都開始往外滲著滾燙泛著金紅之意的鮮血。
許易深呼吸一口氣,努力穩住不讓自己體內的血肉崩壞,而是保持著一個平衡的狀態。
還好他這位師兄雖然被困多年,但還能動用些手段。
不然別說帶著他走出去了,他們兩個人都可能被那鎖鏈穿透胸膛吊在上面,化作枯骨。
但盡管如此,他們的情況依舊不容樂觀。
操縱那柄幽藍寶劍進行抵擋鎖鏈似乎已經是陸無虛如今能做的極限了,剩下的路還要靠許易自己走。
“這第八層,沒有幻境卻更加難走,實力不到根本就走不完……”
許易心中凝重,還好他接住陸無虛之後是往回走,而不是往第九層走,不然恐怕就真的會困死在這裡了。
“走!”
許易再次暴喝一聲,燃靈焚血秘術施展,精血燃燒為他提供了丁點助力。
再走!
無虛訣運轉,飛速修複著體內崩壞的血肉,讓他的情況不至於越來越差。
當距離第七層樓梯口還有三步距離時,許易雙眼已經隱隱發黑,自毛孔滲出的鮮血浸透了青衫。
他單膝跪地,符淵劍拄地,連中品法寶都在這龐大的威壓而止不住的彎曲,更別說許易僅是血肉之軀了。
“放下我,你自己還有機會走出去。”
沙啞的聲音響起,許易卻是沒有當回事。
“我答應過師父要帶你回去。”
許易咬牙,不顧體內骨骼血肉的悲鳴之聲,強行抬起腳,又往前踏了一步。
砰!
許易的骨骼關節寸寸爆裂開了,雙膝直接狠狠磕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鮮血飆灑。
令人牙酸的骨骼擠壓聲傳出,那股劇痛令許易雙眼一黑。
強大的威壓百倍增加,彷如整片天地都壓在了他身上一樣,他再無法逞強堅持,直挺挺的往地面撞去。
就在他的即將倒地之時,面前忽然伸出來一張蒼老的手掌托住了他的肩膀。
與此同時,一道和藹慈祥的老者聲音響起。
“老丹童有你這樣的徒弟,真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許易抬起滿是鮮血的臉龐看去,南河尊者蒼老和善的面容便是映入眼簾。
“前輩……”
他神色驚訝,沒想到南河尊者竟然也進入了這劍塔!
等等,尊者級別的大能想要進入劍塔,必須要廢去自身元神才行。
南河尊者能出現在這裡,那豈不是說明對方……
許易瞳孔微縮,看著眼前笑容依舊慈祥的老者,目露敬意。
“來!”
南河笑著輕喝了一聲,抓住許易的肩膀往自己這邊一提。
僅剩下的那兩步距離直接被他抓著跨越,但南河也受到了那威壓的波及,氣息紊亂了些許。
脫離了那股壓力,許易也松了一口氣,連忙將身後背著的陸無虛放了下來,倚靠在樓梯裡的牆壁上。
“多謝前輩了。”
朝著對方擺了擺手,南河將目光轉向了倚靠著牆壁身形消瘦的陸無虛,目中也是有些感慨。
曾經風華絕代的頂尖天才,如今竟然變作了這般模樣。
“小家夥,走吧,從第七層回中州吧。”
南河歎了口氣,然後面向了前方通往第九層的樓梯。
“前輩,那你呢?”許易眉頭一皺。
“老夫自然要替你們去上面看看。”
南河尊者和藹一笑,然後便是緩緩邁步,向著第九層樓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