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太上玄女宗再次陷入了沉寂,但卻是暗流洶湧。
水月這一回來,原本已經極少正面爭鬥對抗的兩脈再一次針鋒相對了起來。
許易一開始不知道兩脈到底在爭什麽,經過在南來峰掃雪天天被嘲諷的這些日子,他倒是對此多了些了解。
無非就是一個東西,那就是聖女之位。
一宗只能有一個聖女,而聖女也代表了以後絕對會成為玄女宗宗主,更是享有宗門全力栽培,日後必能達到真君之境。
如此重要的位置,自然是很多人覬覦了,就算是自己沒有資格坐上去,也會想著安排自己的人坐上去。
幾千年前,太上玄女宗一共有兩個聖女候選,一個是雲竹,一個就是方紫瓊了。
不過後來雲竹自言對聖女之位無感,便將這個位置交給了後入門四百年的師妹水月。
水月的悟性極強,就是性子清高,沒有方紫瓊以及雲竹的圓滑。
因為實力和天賦,沒有人反對她接替雲竹的位子成為聖女候選,但也因為她的性子,徹底跟方紫瓊她們這邊鬧了矛盾。
後來各種陰謀算計下,便出了滄瀾長老的事情,水月也因此心灰意冷,離開了玄女宗。
當得知這些事情之後,許易也不免感到唏噓萬分。
沒想到身為堂堂上上界大宗的人,竟然會任由門內分裂成兩個派系爭奪。
而且據說現在還出了第三派系,也就是以執法峰的白燕那些人為首的一派,她們是盡全力支持霜雲真君的轉世,寧若溪成為聖女接替宗主之位的。
“也不知道小若溪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許易目光閃爍,一邊揮袖掃著雪,一邊微微朝著沿途的女修士和善點頭。
那些女修士神色古怪,面面相覷著繼續那些謾罵嘲諷的話,但心中卻是各自有不同的念頭升起。
更有甚至覺得自己這麽做是不是太過了。
明明人家忍受著這般言語上的侮辱諷刺,結果卻還如此謙遜禮貌的衝著自己等人打招呼。
俗話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許易要是一直這樣下去,到時候傳出去了不就是她們一直咄咄逼人了嗎?
所以她們一時間也不敢太過分,隻敢拿他魔宗和妖族弟子的身份來說。
許易對此自然是一隻耳進一隻耳出,並沒有放在心上,依舊我行我素的揮袖掃雪,往來反覆。
對於要如何破了眼下的局面,他在青陽宗的時候早有了經驗。
當初劍絕峰的那些人不也因為某些事情排擠他嗎,不過自從丹絕谷的弟子上下一心之後,劍絕峰行事也不敢太過放肆了。
他當下要做的,就是讓自己融入九葉峰,然後讓她們那些人主動替自己打抱不平。
時間過去了一月又一月,許易一遍又一遍的走過了南來峰上下。
山頭的雪清掃完了,山腳又落滿了。
整個南來峰也只有他一個人不分晝夜,循環往複的掃雪,對此南來峰的人也沒有絲毫同情,只是以往是人人見了他都會諷刺一句,但後來倒是沒有了,只有少數人一如既往的辱罵他。
許易也無所謂,見到人就謙遜點頭,有人攔路,他就繞過去,等沒人攔著了再來掃這一塊。
這般溫和有禮的行為,自然慢慢傳了出去,被九葉峰以及執法峰等其他人所知曉。
執法峰自然不關心許易如何,對此也是持看戲態度。
而九葉峰的那些女修士們倒是一個個開始不滿了起來,覺得好歹許易也算是她們這一脈的人,一直在那邊被人諷刺謾罵,她們著實有些看不下去。
眾人義憤填膺,甚至有人將此事上報給了九葉峰的各位前輩長老,也傳到了雲竹的耳朵裡。
這一日,飛雪難得停歇,許易掃完了山路積雪之後,儲物戒內的傳音符亮了起來,打開之後,陸青霜清冷的聲音便是在他的耳畔響起。
“師尊有令,不可折九葉峰顏面,命你自尋辦法解除眼下之境。”
她口中的師尊,自然就是雲竹了。
看來許易的事情已經傳到了她那邊,她覺得許易如此逆來順受是在折損雲竹一脈的威嚴,所以便有了這麽一說。
除此之外,怕也是想看看他許易的本事到底如何,值不值得九葉峰的人接納相助。
許易收回了傳音符,目光閃爍。
“既然如此,那便去南來峰講經堂走一趟吧!”
一念及此,許易不再猶豫,直接向著山腰而去。
如九葉峰一樣,南來峰也是整個方紫瓊一脈的講道之峰,而在半山腰的位置更是有廣場殿堂,各種經閣樓宇存在,儼然如同一宗山門般宏偉壯觀。
整個太上玄女宗雪停的日子都很少,一年怕也只有十天左右的時間是不下雪的。
而許易也能趁著這個時間,去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接連幾個月的掃雪,他並未感到枯燥乏味,反而走在路上神采奕奕,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內心是否焦躁。
“那不是許易嗎,他往講經堂走什麽?”
“今天難得沒有下雪,他不休息,還往講道堂走,就不怕撞上方師姐又找他麻煩?”
眾人看著許易竟然一反常態的走進了廣場大殿之內,不由得目露詫異之色,紛紛好奇的跟在了他的身後。
許易神色如常,穿著一身黑衣就這麽站在了講經堂之外。
而在裡面,諸多弟子正端坐於蒲團之上,前方有一名容貌普通的婦女正在開口講解經意,答疑解惑,說著修煉太上忘情決所需要注意的東西。
許易站在講經堂外面一動不動,看其神色似乎在認真傾聽著婦女口中所言。
圍觀眾人不禁目露困惑之色,紛紛小聲議論了起來。
“我記得沒錯的話,水月師叔修煉的是冰魄決,並非太上忘情決,他這是做什麽?”
“修著冰魄決又聽著太上忘情決的講解,他也不怕兩種功法理念相悖,到時候落得個走火入魔的下場?”
她們的聲音許易自然是聽在了耳中,不過卻並未過多搭理,依舊認真聽著講道堂內的婦女的講解。
他也並非是一時起意,而是真的在學習。
畢竟腦海當中有衍生畫卷在,若是能將太上忘情訣當中的可取之處與自己現在的功法互補,也許能更快領悟出冰之一道的法則。
而要是百年掃雪還領悟了冰之法則,而且還是聽了南來峰講經堂的長老傳道領悟出來的,那估計方瓊她臉都會氣歪。
“這不是水月師叔的愛徒許師弟嗎,今日無雪不想著休息,怎麽還來了講經堂?”
正在許易專心聽著婦女傳道之言,並且將其記錄於識海畫卷當中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嗤笑之聲。
回頭看去,正是一臉諷刺,神色有幾分冷傲跋扈的方瓊。
顯然,她應該是接到了某些弟子傳去的消息,所以特意聞訊趕來嘲諷的。
畢竟修煉了冰魄訣的家夥卻來聽了太上忘情訣的傳道課,這倒是她沒想到的。
“你不會真的想在這掃雪百年的時間,去領悟一種冰之法則吧?”
她目光帶有幾分戲謔的笑意,上下打量著許易。
“不敢當,我資質愚鈍,只能更加努力一些,在這南來峰難得有時間能聽長老授課,自然不能錯過。”
許易拱手平和說道,語氣聽不出喜怒。
雖然分了派系,但都是玄女宗之人,所以他來此聽課也沒什麽不妥,方瓊也無法拿這個來說什麽。
聞言,方瓊嗤笑一聲:“你不怕兩種功法理念相悖,道心崩毀,走火入魔?”
“長老教導有方,所言句句真理,我聽完之後隻感獲益匪淺,怎麽會走火入魔呢?”
許易神色平淡,話語溫和。
“好,那你便在這聽吧,如實走火入魔爆體而亡了,你們九葉峰可不要怨到我們的頭上來。”
方瓊冷笑著,不屑地看了許易一眼,然後往講經堂之內走了去,低聲跟那婦女說了些什麽。
只見原本還只是講解些太上忘情決皮毛的婦女漸漸開始講起了更深奧的東西,例如太上忘情決的忘情究竟是意欲何為,又要怎樣做到真正的封心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