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揪心,除了已經知道結果的程雲。
意外總是無處不在,但並不總是壞事。
那個年輕人沒被打死,甚至,看見他的敵人還替他打了掩護。
“全部擊斃,我檢查過了,沒有活口!”
敵人的聲音漸漸遠去,年輕人活了下來。
很荒唐,但這卻是真實發生過的。
在最後的原型采訪之中,白發蒼蒼的老者,講訴了自己躺在坦克底下的心境。
他也以為自己要死的,很感激那個敵人網開一面。
所有人都替活下來的這個人高興,可心裡卻是沉甸甸。
因為這個僥幸活下來的戰士,戰爭的殘酷被展現的淋漓盡致。
如果不是他的那些戰友,如果不是那個心存善意的敵人,結局很可能是另一個樣子。
可這樣的幸事,是整場戰爭中的唯一。
那些屍橫遍野炮火連天的場面,才是電影的主旋律。
沒有人再吵著要再看一部,沉默,死寂,直至程雲將東西收拾好才被打破。
“各自帶隊,按計劃行動!”
沒有過多的話語,程雲只是讓大家各行其是。
敵人的戰艦就停在不遠處,猙獰的外表足以告訴大家有多危險,他相信看完電影,島上的人對戰爭一定會有個正確的認知。
之前的勝利來的太容易,導致不少人都覺得就像是玩鬧一般。但實際情況是,稍有疏忽,這裡就會變成人間煉獄!
他放電影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所有人警惕,戰爭,真的會死人的!
“檢查武器裝備,目標,采珠場,出發!”
等到其他幾隊離開營地,程雲一聲令下,帶著臉上已經沒有路倨傲笑容的少年們也出發了。
這次是去摸敵人的戰艦,上面肯定會有很多守衛,雖然帶著裡昂和特爾巴,但難保不會露出馬腳。
一旦戰鬥打響,在敵人的戰艦之上,幾乎沒有轉圜的余地,只能硬杠。
要麽拿下敵艦,要麽全員戰死,沒有別的選擇。
程雲對自己的計劃信心十足,但這些少年還不能算是真正的戰士,放電影,就是在給他們做心理建設。
順風戰誰都會打,可一旦戰事不利,潰敗也只是瞬間而已。
看少年們嚴肅的表情,應該是對戰鬥有了足夠的重視,程雲覺得還是讓他們自己消化一下的好。
一路沉默,剛來到藏快艇的地方,另一邊就有槍聲傳了過來。
敵人果然趁夜來偷襲了。
這幾乎是必然的,沒有了快艇,大白天想要登陸就是送人頭。
按照裡昂所說,安德烈和他手下的雇傭兵,肯定不會愚蠢到犯這種低級錯誤,那就只能夜襲。
程雲的計劃,就是在這個基礎上進行部署,現在有槍聲傳來,就是他們出擊的信號。
“都跟著我,速度不要太快,讓喬伊先拖住敵人。”
程雲叮囑一句,率先發動快艇,繞了個弧線往戰艦駛去。
遠遠的,能夠看見爆炸的光亮和轟轟的巨響,戰鬥異常激烈。
戰艦上的炮塔,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噴吐火舌,看來安德烈是要不惜代價的搶灘登陸了。
喬伊他們肯定打的很艱辛,程雲有些焦急起來,將快艇交給阿貝塔駕駛,把裡昂和特爾巴揪到了面前。
“該怎麽說你們看著辦,已經坐在一條船上,我們戰敗,你們也是活不了的。別忘了還有你那些手下,還在我們的人手裡!”
程雲解開了兩人手上的繩子,將他們推到快艇前面。
戰艦近在咫尺,上面的人已經發現了他們。
“是我,別開槍,我要面見老板!”
裡昂高聲喊了起來,戰艦上有人勾頭查看,但夜裡太黑,明顯看不清底下都是些什麽人。
“你們不是被打敗了嗎?怎麽又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上面的人大聲喝問,就像在訓孫子。
可見裡昂在這裡的地位也不怎樣。
“誰告訴你我們戰敗的?我是損失了不少人手,但還沒落魄到全軍覆沒的程度。土著們有援兵,這件事關系重大,我要親自跟老板匯報。”
裡昂又氣又怒,聲音也變得更加冷冽。
好歹也是拚死拚活才會被俘虜吧?這麽不給面子把他當人了嗎?
反正也沒得選,還不如乾脆投靠程雲……
被突如其來的念頭嚇了一跳,裡昂聲嘶力竭:“快放懸梯下來,耽誤了老板的正事你擔當不起!”
上面的人可能是被嚇到了,呼呼喝喝讓人把懸梯降下來。
“呼!”裡昂長長的松了口氣:“答應你的我做完了,不管能不能活著回去,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諾。”
“上去,擒賊先擒王,拿下安德烈,不信這些人還敢反抗。一會兒你們先跟著特爾巴,各自找準目標。”
程雲叮囑一句,跟著裡昂率先登船。
甲板上,幾十號人正在忙碌,將彈藥運送到炮塔那裡,然後再由另外一些人來裝填。
“等一下,我怎麽沒見過他?”
裡昂正打算帶著程雲往艦樓上走,迎接他的那人突然堵住了去路。
“我手下足有近百人,你難道都能認識?特爾巴你見過嗎?阿貝塔和霍爾夫呢?”
裡昂說著將點到名字的人都拉了過來:“要不要我一個個介紹給你認識一下?讓開!”
那人臉上顯出幾分慍怒,但看看其他人都帶著武器,裡昂和程雲卻是兩手空空,咬牙切齒的瞪了一眼。
別的不知道,但特爾巴那大光頭卻是很醒目的,裡昂又理直氣壯的樣子,他拿不準。
但還是不太放心的冷聲說道:“見老板你自己去就行了,其他人都待在原地。”
程雲心裡一緊,眼神變得犀利起來。
但還沒摸到腰後的軍刀,就見裡昂直接將這人推到了一邊。
“布魯斯是專業刺侯,土著們的情報就是他查到的,具體情況只有他最清楚。我跟條狗解釋什麽?滾開!”
本就對這人十分不滿,這會兒罵起來倒是毫不做作,說著就帶人往前走,根本不拿正眼看人家。
特爾巴也會來事,堵住那人惡狠狠的瞪著他,做出一言不合就要開打的樣子,等那人回過神來,裡昂和程雲已經走進門去。
明亮的燈光有些刺眼,程雲有種久違的親切感。
但他知道,這只是自己太久沒見到這種場景,才會生出錯覺,與面前的人沒有半點兒相關。
不僅如此,他還在這人身上,感覺到了一種略感陌生的壓力。
安德烈,安琪兒所謂的叔叔,一個略為消瘦,但卻擁有犀利眼神的中年。
臉上的陰鶩濃鬱到化不開,沒有一點兒刻意偽裝的痕跡,倒像是他性格的寫照。
長滿金毛的雙臂上傷痕累累,左手只有三個指頭,卻穩穩的捏著一杯白酒。
看似慵懶的窩在一個黑色皮椅之上,卻像是一隻隨時都會暴起傷人的猛獸。
有人說過,男人身上的傷疤像是勳章,但也有可能是罪,安德烈無疑就是這種男人。
程雲不自覺的就捏緊了雙拳,這是他在面對強大對手時才會本能的預先準備。
久聞不如一見,早就知道安德烈了,現在,他終於見到了覬覦梭魚島的第一條大鯊魚。
亦或者,鹹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