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楓寒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快要十點多了,他很不想起床,這麽冷的天,一早起床做什麽,無奈小黑衝著他鬧著,希望他能夠帶著他出去玩兒。
林楓寒拉開窗簾看了看,昨晚下了雪,但楊城的冬天都不會太冷,南風的雪,不像北方那樣紛紛揚揚,由於氣溫不是太低,因此雪花帶著一點濕潤潤的感覺,一個晚上,已經融化掉不少,只有在房屋和一些樹乾上,還有著晶瑩剔透的雪花。
理論上來說,下了雪,第二天都是晴天,但今天的天氣不怎麽好,陰沉沉的,天氣預報說,今晚依然有雨夾雪。
林楓寒搖搖頭,打開衣櫃,挑了一件襯衣換上,梳洗過後,就抱著小黑下樓。
“小寒,你醒了?”馬胖子聽得他腳步聲,當即笑道。
林楓寒有些詫異,今天馬胖子怎麽在家啊?沒有出去?每年冬天的時候,他都是各種忙,有時候忙得連著影子都不見。
今天怎麽清閑了,居然沒有出門。
“走走走,出門。”馬胖子一邊說著,一邊從旁邊的沙發上,拿起自己的大毛衣服,披在身上,然後他不由分說,拉著林楓寒就走。
出了門,被冷風一吹,林楓寒遍體生寒,當即便於返身回去拿衣服。
但是,讓他想不到的是,馬胖子竟然直接把他塞進車裡面,說道:“沒事,就幾步路,反正都有暖氣,凍不著你的。”
林楓寒點點頭,靠在車上,撫摸著小黑光滑的毛皮。
而小黑卻是迅速給他拉過保險帶,然後趴在他胸前蹭蹭,又抓過他的手指,輕輕的啃著……
林楓寒笑笑,馬胖子這個時候已經發動車子,向著禦楓園外面開去。
林楓寒沒有問他想要把他帶去哪裡,既然他們都安排好了,他也懶得多問。
車子開到一座老宅子前面,馬胖子停好車,林楓寒透過車窗玻璃,看到不遠處聽著那輛酒紅色的卡宴,知道石高風也在這裡,另外,還有一輛奔馳,正是許願的車。
“小寒來了?”裡面,石高風迎了出來,看著林楓寒只是穿了一件襯衣,不僅皺眉。
“快進來。”石高風顧不上多說什麽,這麽冷的天,穿著大衣服,站在風口中都凍得發抖,何況他隻穿了一件普通的真絲襯衣。
“小寒……”門口,林東閣迎了上來。
看到林東閣,林楓寒整個人都僵硬了一下子,然後,他想要掉頭就走……
知道是一回事,但真的要面對他,那是另外一回事,所以,他就呆呆的站著。
林東閣忙著拿起一件黑色的紫貂皮大衣,給他披在身上,說道:“這麽冷的天,怎麽就這樣出門,凍壞了怎麽辦?來來來,坐下。”他一邊說著,一邊扶著他走到裡面堂屋,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
“小寒,你看——這衣服你穿著還是很合體的,就是大了一點點,你應該多吃點,長點肉。”林東閣笑著,說道,“我們這次不把衣服剪破、做舊好不好?”
這個時候,石高風倒了茶過來。
林楓寒依然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林東閣,小黑怕冷,已經鑽到柔軟舒服的貂皮裡面。
林楓寒忍不住四處打量了一下子,本來就是老宅子,自然是翻新裝修過,布置得古色古香,非常美觀,大概知道他要來,四周都用漂亮的花瓶插著折枝的香水百合。
鮮切花中,他很是喜歡百合和玫瑰。
而在他旁邊的地上,放著一大盆牡丹,溫室裡面養出來的,深紫的顏色,花大如碗,色澤鮮豔。
另外一邊的桌子上,放著幾盆大葉蕙蘭,還有單瓣水仙,都是養得極好的那種,花開也恰到好處。
如今,被房裡的暖氣一熏,花香撲鼻。
“小寒,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林東閣小心翼翼的陪著笑,低聲說道。
林楓寒還是沒有吭聲,事實上,他就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小寒,喝點熱茶。”石高風把茶推給他。
林楓寒的目光落在林東閣的臉上,他的臉上依然有著淡淡的烏青傷痕,雖然已經過去好幾天,但並沒有全部褪去,留下了痕跡。
然後,他有些訝異的抬頭看了一眼石高風。
“不是我……”石高風大驚,這可不能夠讓他誤會了,據說,林楓寒對於林東閣有極強的感情,這要是讓他誤會,是自己動手揍了這個死老頭,過後天知道他會怎麽鬧騰?
“小寒,你真的再也不跟我說話了?”林東閣心裡極端苦澀,自從那年冬天開始,他就沒有跟他說過話。
他如果有事找他,都是習慣性的寫在紙上,如果那天林楓寒能夠主動給他留言,他都能夠開心好幾天。
這些年,他都盼著,盼著……他哪天能夠和他說一句話。
他比誰都清楚,他根本就沒有自閉症,他在學校和同學都能夠正常交流,他只是不想和他說話而已。
那天晚上,他恍惚記得,他說——從此都不會再和他說話。
“小寒,我錯了,我不該打你,我也不該大冷天的逼迫你跪在外面。”林東閣低聲說道,“求求你,不要這樣了好不好?”
林楓寒的目光落在側面的房間,門口掛著簾子,裡面,大概是林東閣請了什麽樂師演奏,就是普通的七弦古琴,琴音也沒有通過擴音器,在房間裡面,靜靜的彌散出來,不高不矮……
彈奏的曲子,正是那首《九歌》。
“小寒,我出去跪著,我給你跪一晚上……”林東閣廢然長歎,哪怕他假死一次,他依然不願意跟他說一句話。
林楓寒聽得他這麽說,當即拿起茶盅,輕輕的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盅,推到他面前。
林東閣一愣,隨即就回過神來,笑道:“沒事,你要加點利息也成,但是,從明天早上開始,你不準再玩自閉,不準說生無可戀?”
林楓寒嘴角浮起意思笑意,然後,他習慣性的偏了一下子腦袋,這個小動作,像是賣萌。
“我本來就生無可戀,這不是說說,而是事實。”林楓寒溫和的笑著。
他陡然開口說話,所有人都呆了一下子,一般來說,只要是他生日這一天,他都不會說話,整整一天,不是看書他就是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