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紫煙的話，蘇木著實被驚了一下。

  這樣的話，他從他的爺爺那裡聽到過，最開始的時候，他非常反感這樣的話。

  覺得太假太空，不切實際。

  但今天突然從趙紫煙的嘴裡，再說出來，這味道好像就變得不一樣了。

  “全人類的未來？”蘇木歎了口氣，道：“你現在做的事情，算是為全人類服務嗎？不是吧？你只是想要讓異能服務於超凡者，你並沒有真正為全人類做什麽吧？”

  趙紫煙反駁道：“事情要一步一步來，我不可能說，現在就讓所有人都能進入冥想領域，但至少我要讓那些超凡者，進入冥想領域，不太落後於異能者。”

  蘇木道：“那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這是徒勞。”

  趙紫煙怔了一下，問道：“為什麽？”

  蘇木想了想，指著遠處的城牆，道：“核心價值觀是這個時代，每一個小孩子都會背的對嗎？”

  趙紫煙秀眉微皺，問道：“什麽意思？”

  蘇木微笑道：“自由、平等、公正無論在哪個時代，都無法同時兼顧。他只會在形成之初，維持一個很短暫的時間，公正意味著多勞多得，乾多少活得多少錢，這叫公正。自由呢？就是你有多少錢，你想給誰是你的自由，但每一個人，都會把錢留給自己的孩子。時間不用太長，這個積累就會變得不公平，歷史告訴我們，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所謂努力的，不過是一個幻想，缺少根本邏輯！”

  趙紫煙驚呆了。

  她一直致力於研究生物分子學，從來沒想過這些問題。

  誠然，如蘇木說的那樣，這個時代，要想公平、公正、自由，真的是存在根本悖論的。

  蘇木繼續道：“所以，當你以為的，把所有超凡者，都使他們激活了異能之後，他們就一定會達到最理想的狀態，以天下為己任？實話告訴你，依然不能。”

  趙紫煙沉默。

  蘇木道：“即使在武協內部，你也不用考慮那麽長遠，把所有人都扶上進化之路，你需要的是給他們一個成長的動力，而不是為他們的未來做打算。”

  趙紫煙繼續沉默。

  蘇木笑著往前走，緩緩道：“你只要做好你應該做的就行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機緣，他們要為自己的機緣奮鬥，而不是守株待兔，等著你的恩賜。”

  趙紫煙被這一通說教，像是被雷擊了一樣。

  她追上蘇木，道：“但是……那我們研究室存在的意義呢？照你這麽說，不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嗎？”

  蘇木道：“當然有。”

  他停下腳步，看著趙紫煙道：“不用追求量產，實驗室的真正用途，是了解超凡者、異能者，在冥想領域有可能遇到問題時，想出應對的方法，比如說毒素？你對冥想領域了解的深嗎？你只是在研究異能者，並沒有研究極端環境下的異能者，激活所有超凡者的異能，並不應該成為你的首要任務。”

  趙紫煙道：“可是，如果我不這麽做的話，其它勢力就會這麽做，他們強大起來，會進一步壓縮武協的發展空間，難道不是這個道理？”

  蘇木道：“這就是我的職責范圍了，武協如果沒有挑戰，何以領導超凡者？”

  趙紫煙思考片刻道：“你的意思……是讓我給超凡者、異能者在極端環境下做後盾？”

  蘇木道：“本該如此。”

  趙紫煙道：“但是每一個人都在追逐著異能，在未來一段時間，我如果不繼續研究的話，就會喪失優勢，而讓別人凌駕於武協的頭上，刺客聯盟不就是這樣嗎？”

  蘇木道：“我不是讓你喪失優勢，而是讓你把優勢拉開。”

  “怎麽說？”趙紫煙總覺得蘇木說話太會拐彎了，她不認真聽，根本就聽不懂。

  蘇木一邊往前走，一邊道：“時代在發生巨變，超凡者只會越來越多，而異能者又是在超凡者的基礎上，自然覺醒特殊能力的，這就需要很龐大的精神指引，你要看齊的目標，不是四大家族，更不是華夏中那多如牛毛的武道家族，你應該看齊的對象，是真武宗門。”

  真武宗門？

  趙紫煙聽了蘇木的話，突然感覺自己的眼界，仿佛被打開了一扇窗戶。

  但她眼前的窗戶，是半透明的。

  蘇木道：“江南這裡發生的一切，應該是那些真武宗門私下裡的角力場，他們不方便下場，但不代表暗地裡沒有關注著江南這裡的一切，你研究異能覺醒，不如研究如何給異能者提供穩定的資源，那就是精神資源。”

  “精神資源？”趙紫煙聽了這個說法，嘴巴都張成了O型。

  她還是頭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蘇木微笑道：“對！精神資源！”

  趙紫煙道：“聽不懂，解釋一下。”

  蘇木道：“這還只是我的一個構想，現在說出來也沒有意義，就好像在一個沒有機場的地方，打造一個國際金融中心一樣，中間差著好幾步呢，等下一階段開始，我會告訴你的，但你必須要跟上我的腳步，要不然我不帶你玩哦！”

  趙紫煙白了蘇木一眼。

  蘇木歎道：“刺客聯盟的出現，就是一個龐大的需求，超凡者只是想擁有某種異能，但他們不想死啊，只是因為他們的精神資源被壓製了，其實如果你一開始研究方向不出問題的話，我分分鍾就把刺客聯盟收拾得妥妥帖帖，但現在怎麽樣？被人家堵到長生觀裡不說，還誤入了絕地鎖龍圖，你說這叫什麽事兒啊？”

  “怪我咯？”趙紫煙臉都黑了。

  但被蘇木這麽解釋了之後，趙紫煙明白自己的問題了，她不是研究方向出了問題，而是通過這次眼界的提升，把本來有的優勢，可以無限擴大。

  她只是一直沒有在這方面考慮。

  如今，刺客聯盟不擇手段，後來居上，就不能不想了。

  但其實加入刺客聯盟的那些超凡者，同樣都有精神需求，如果能為武協賣命，還不用丟掉性命，同時在這一次的進化之路上不掉隊，他們除非腦子有坑，才會選擇刺客聯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