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之中，昊天並沒有動，任由琉璃恭恭敬敬地呈上相思琴弦。

  琉璃也一動不動，手高高抬著，腦袋低著，心裡頭不停地打鼓。

  就這麽僵持了多久，終於，昊天淡淡地開了口，問道：“你剛剛看到了什麽？”

  “什麽都沒看到。”琉璃脫口而出，然而，隨即就後悔了。

  “什麽都沒看到。”

  這是一句聰明話，表示著她什麽都不會說出去，然而，也恰恰表示了，她其實都看到了的。

  “看到了什麽？”昊天繼續問道，語氣依舊清冷，冷得琉璃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很陌生很陌生，離她很遠很遠，並不是那個會刁難她，也會護短的昊天。

  “看到幻月瞬間倒下，看到了一個紫袍身影，就這樣。”琉璃的聲音認真了起來。

  “還有嗎？”昊天繼續問道。

  “沒有了，聖君，單單這兩樣，就足夠臣妾聯想出很多來了，不是嗎？”琉璃反問道，搶了昊天的話，這本該是他反問她的。

  “聯想出什麽來呢？”昊天突然冷笑了，接過相思琴弦，一首攬在她肩上，帶著她緩緩朝魔宮方向而去。

  “聖君覺得臣妾能聯想出什麽來呢？”琉璃反問，被他這麽攬著，感受到他懷中那熟悉的溫暖，方才那份冰涼涼的陌生感才漸漸消散而去。

  她都不知道，原來，她也會如此的害怕這個男人。

  就像害怕修羅凌王一樣。

  “回答我的問題。”昊天冷了聲音。

  “能聯想的可多了，只是，疑問更多。”琉璃急急說道，與其道出自己的聯想，不如到處疑問來。

  “哪些？”昊天依舊問道，這件事情估計是沒有這麽輕易作罷了。

  “為什麽軒轅羲和的屍體消失了，而相思琴弦還在？為什麽幻月瞬間就倒下，還有，那紫袍好像是漣太后的，為什麽漣太后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還有，聖君你什麽時候來的？是剛剛才到，還是觀戰了多久？”琉璃一口氣沒停，到心下疑惑盡數說了出來。

  “你怎麽想的呢？”昊天又是問，不回答她。

  “你本意沒有殺幻月的打算，幻月的出現也在計劃之外。”琉璃說道，被他攬著，不得不跟著他的腳步，不停地加快速度。

  “然後呢？”昊天繼續問。

  “臣妾無能奪得相思弦，亂了聖君的計劃，聖君息怒！”琉璃說著，不著痕跡地掙開了昊天的手，欠下身子。

  昊天挑眉看著她，卻是突然笑了，道：“怎麽，琉璃，你會怕我？”

  “敬而生畏。”琉璃恭敬答道，這一回是真的乖了。

  “畏什麽呢？”昊天說著，輕輕地撅起了琉璃的下頜來，逼著她不得不正視他，他不太喜歡這個女人這樣膽小的模樣，還是喜歡她沒大沒小，沒規沒矩，沒分沒寸，懶懶散散而狡黠的模樣。

  琉璃沉默了，被逼問得不知如何回答。

  她確實是怕了，並不是害怕昊天把她怎麽了，而是一種說不清的恐懼，對他如此深藏不露的畏懼，很多事情，這家夥明明很輕易就可以辦到了，為什麽他要如此大費周章呢？

  這裡頭，究竟藏著什麽秘密？

  “琉璃。”昊天淡淡地喚了一聲。

  “臣妾在。”琉璃亦好似淡淡地回答。

  似乎，兩個人之間從未如此的沉默過，總是他找茬，他刁難，她急急應對，見招拆招，似乎還真的沒有如此的安靜過。

  昊天靜靜地看著她，眸中隱隱一絲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無奈掠過，親手扶起了她來，已經是攬著，緩緩往前走。

  他的動作從來就沒有如此的溫柔過，而她，也不失以往，從是主動往他身上蹭，貪心要取暖。

  微妙地氣氛，縈繞在兩人之間，幾乎是小心翼翼地，如此的生疏。

  這，是怎麽了？

  沉默，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那書陌生感突然又湧上琉璃的心頭，即便是被她攬在懷中，她依舊覺得離他好遠好遠，她完全就不了解身旁這個人。

  很快，兩道身影便閃現在宸宮門前。

  一直守著的傒囊立馬起身，急急朝他們走來，狐疑地看了琉璃一眼，連忙道：“義父，是不是妖界出什麽事了，你怎麽一句話不說就走了！”

  “把聖後帶到水閣。”昊天這才開了口，松開了琉璃。

  就在他松手的瞬間，琉璃的心跳都漏掉了半拍。

  她撞破了他的秘密，亂了他所有的計劃吧。

  這家夥打算怎麽滅口呢？

  傒囊一臉不解，卻見昊天那一輛冷清，也不敢多問什麽，伸手朝琉璃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琉璃沒說話，很是自覺地往水閣方向而去。

  沒走幾步，還是忍不住轉頭看來，卻已經不見昊天的身影了。

  她完全就琢磨不透這個家夥，他究竟在想些什麽呢？

  “乾娘，你們又吵架了？”傒囊低聲問道。

  “什麽叫做‘又’？”琉璃蹙眉問道。

  “你們不是經常吵架嗎？這一回我乾爹有點奇怪哦，你不會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吧？”傒囊好心提醒。

  “沒有。”琉璃淡淡回答，低著思索著。

  “那是怎麽了？相思弦沒到手？”傒囊又問道。

  “交給他了。”琉璃隨口回答。

  “那是怎麽了，你不是順利完成任務了嗎？”傒囊又問道。

  琉璃卻突然止步，道：“傒囊，你知道幻月嗎？”

  “知道啊，妖界四方大人之一，能耐高於軒轅羲和，地獄斬影和汐妖，若是讓他得了相思琴弦，這一回你可沒那麽容易完全任務。”傒囊甚至認真地說道。

  “哦……”琉璃點了點頭，遲疑了須臾，又道：“那你說，能瞬間把幻月殺的了人，而且什麽武器都沒有用的，距離還很遠，這是不是能成仙了？”

  “成仙？”傒囊突然笑了，道：“我看成神都有可能呢！瞬間，那是什麽速度？”

  “哦……”琉璃拉長了語氣，突然就這麽毛骨悚然了。

  而水閣，已經到了。

  “進去吧，乾娘，醜話說在前頭，乾爹的意思是讓我看著你，你還是別給我惹麻煩了。”傒囊聳了聳肩無奈說道，話音一落，身後便憑空出現了一排魔道武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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