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薑億康目前的修為,能夠站在他的身後而不被發現,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就是這個人的修為高不可攀。更重要的是,這人還是一身道宗打扮。
薑億康一下子提高了百分的警惕,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繃緊。只是那個老道卻輕松之極,好像沒有注意到薑億康眼中的煞氣,他慢慢走到兩個值日功曹的屍體旁邊,歎道:“死的不冤,一點也不長眼神,什麽人也敢追。”
說完,老道一揮袍袖,這兩具屍體立即化為烏有,沒留下一點痕跡。
雖然老道這個舉動十分的友善,但是表裡不一、口蜜腹劍的道宗之人薑億康見得多了,所以,薑億康並沒有因為老道這一個善意的舉動而放松警惕。
老道看了一眼薑億康,嘻嘻一笑,說道:“小僵屍,不要那麽緊張,我要是真要真對你不利,剛才站在你身後時就出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薑億康冷冷問道:“那你到底是何用意?”
老道說道:“我是來跟你作個交易。”
薑億康啞然失笑,說道:“真有意思,道宗的竟然人也會作交易。”
老道反問道:“為什麽道宗的人不作交易?”
薑億康說道:“哪一個道宗不是以正派自居,作任何事都會掛著正義的幌子,交易這種醃臢的行徑,怎麽能出自道宗之口。”
老道一笑,說道:“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跟你交易,難道你還怕了?”
薑億康道:“我怕什麽,你說來聽聽到底是什麽交易。”
老道一笑,說道:“很簡單,我教你一個辦法,助你順利進入靈山,作為報答,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薑億康問道:“什麽消息?”
老道說道:“現在我還沒想好,想好之後再告訴你。”
薑億康冷冷一笑,說道:“別的老道都是偽君子,你倒是個真小人。等我答應你了,你就告訴我,你的條件是讓我自殺,或是讓我加入道宗,難道我也要答應。哼哼,真是打的好算盤。”
老道一笑,說道:“你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這個條件提出來之後,你要是覺得合理,就答應,你要是覺得不合理,就不必答應,這樣總可以了吧。”
聽完此言,薑億康像是看怪物地看著老道,說道:“你莫非被你身後的黑驢踢了腦子,這麽蠢的交易都能想出來,假如你不論提什麽條件我都說不合理,你不賠了?”
老道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身邊的黑驢,說道:“我這黑驢從來不踢我的腦袋,只有長著獠牙的家夥才會到處咬人。就算賠了,我也願意,到底成不成交?”
薑億康雙目緊盯著老道,見老道眼中清澈見底,沒有一絲狡黠,薑億康說道:“好吧,成交!”
老道點了點,說道:“好,現在我告訴你怎麽能進入靈山。你來看,那靈山山巒的入口處有一座天門,進入天門有一座廟,廟裡面住著一個佛祖,叫作接引佛祖,是專門接待凡間前去靈山皈依的,你直接從天門走進去就行了。”
薑億康一撇嘴,說道:“那天門前面就是護山大陣,我一進去大陣就報警,你這個騙子,居心何在?”
老道一笑,說道:“這你就不懂了,你從別的地方進入靈山,觸動護山大陣都會有值日功曹前來驅趕,但是你從這裡進入靈山,卻不會有值日功曹前來,因為釋迦牟尼曾吹下大話,接納天下眾生皈依佛門,管你是妖是屍,只要搞掂接引佛祖,你就能進入靈山。”
薑億康道:“他堂堂一個佛祖,難道比值日功曹好對付?我怎麽能搞掂他。”
老道說道:“接引佛祖雖然是佛祖,但是其修為實在是差得很呐,其實他就是個看門的。因為接此這個活,靈山上下沒有一個願意乾的,這個接引也曾哭著喊著換個活乾,釋迦牟尼佛無奈,隻得封他一個佛祖,接引才同意乾這活。而且接引這個活看似很累,但是凡人進入靈山想皈依的,哪一個都有點積蓄,哪一個不孝敬接引,接引嘗到了甜頭,慢慢就幹了下來。所以,搞定這個接引很簡單。”
薑億康雙目一凝,說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
可是話一說完,卻發現原地空無一人,老道已經不見了。老道消失之快,消失之詭異,如果不是地下留下的幾個黑驢的蹄印,薑億康都會感覺到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薑億康一驚,急忙跳在半空,向四下張望,就見方圓數十裡,除了自己之外,哪有一個人影。
薑億康不禁大驚,落到地下,思索良久,也想不出來這老道到底是誰,他又為何要出現幫助自己。
既然想不出來,薑億康索性就不想了,不過那個老道說的方法自己倒可以一試,反正失敗了這麽多次,也不在乎再失敗一次。
想畢,薑億康再次走向靈山,不一會兒,就到了靈山的山門之下,仰頭向上看去,就見眼前的這座高山雖然是靈山下的一座小山,但從山下向上看,卻也高不見頂,山下有一條石頭台階,從山腳下通向山頂。只不過在山腰之處,就淹沒在了雲霧之中,而就在那山腰之處的雲霧之中,隱隱約約有一座寺廟。
薑億康抬腳上了台階,向山上爬去。那台階極陡,又是極高,每一階台階足足有三人高,若是普通凡人來爬,每一階台階都要費盡費勁力氣,只怕會爬個幾日才能到達山腰,可是對於薑億康來說,雖然不用飛行,但卻也輕松的很。
爬了數十階台階,薑億康已走到了護山大陣之處,再走一步,必然會觸發大陣,薑億康猶豫片刻,一抬腿,登上了下一階台階。
果然,護山大陣再一次微微顫動了一下。
薑億康心中懊惱,站在原地不動了,等待著值日功曹前來驅趕自己。
可是等了一會兒,也不見有值日功曹前來,只是半山腰處的寺廟中,走出一個小和尚,站在半山腰的廟門處看著自己。
薑億康一喜,心道:沒想到那個老道說的竟然是真的。自己絞盡了腦汁也沒能進入靈山,沒想到這麽容易就進來了。
薑億康心中高興,連蹦帶跳得走完了剩余的台階,來到半山腰處。
半山腰處的小和尚見薑億康如此輕松就登上了台階,眼中現出一絲驚訝,但是片刻後雙目就歸於平靜,只是淡淡問道:“施主前來所為何事?”
薑億康說道:“我是來……我是來皈依佛門的。”
小和尚像是聽慣了類似的回答,面無表情地說道:“請跟我來吧。”
薑億康跟著小和尚走進山腰處的寺廟,寺廟極小,進了廟門就是正殿,正殿之中,有一個高台,高台之上擺放著一張桌子,桌子後面坐著一個賊眉鼠眼的老和尚,這老和尚雙目緊閉,故作肅穆之狀。
小和尚引著薑億康來到高台之前,對薑億康說道:“這是接引佛祖,快來拜見。”
薑億康抬了一看接引佛祖,果然如老道士所說,修為極差,但還裝的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薑億康心中好笑,故意調侃道:“原來您就是聲名遠播、威名赫赫、佛法無邊、臭名遠揚、高深莫測、豬狗不如的接引佛祖。”
其中威名赫赫等褒義詞薑億康說得極為清楚,豬狗不如等貶義詞薑億康迅速地一帶而過。
從來上得山上的皈依弟子見了接引佛祖後都是戰戰兢兢、畢恭畢敬的,哪有一個像薑億康這般滑頭,接引佛祖第一次聽到別人這麽誇他,心中樂開了花,卻沒聽出其中還有臭名遠揚、豬狗不如這些詞。
當下,接引佛祖強忍著心中的笑意,表面故作平靜地說道:“不錯,你說的正是本佛。”
薑億康哈哈一樂,心道豬狗不如你都認了,看來確實是四大皆空了。
就聽接引佛祖問道:“你上山來所為何事?”
薑億康答道:“哦,我是來真心皈依的。”
接引佛祖點了點頭,說道:“前來皈依你心可誠?”
薑億康答道:“很誠很誠。”
接引佛祖道:“那我考考你,佛祖有雲,佛法不能輕傳,你可知道是什麽意思?”
薑億康心道:不能輕傳那就是張口要報酬唄。不過嘴上卻說道:“這個簡單,就是佛法不能隨便傳授,只能傳給真心求佛的人。”
接引佛祖一皺眉,接著說道:“你說的也沒錯,但是稍有偏差。這句話其實來源於此,當年佛祖下山傳道,只收回三鬥米,覺得忒便宜了,因此才說,佛法不能輕傳。你現在可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了嗎?”
薑億康嘿嘿一笑,說道:“明白了,當然明白了,要想被傳佛法,以後要有報酬,沒有報酬的堅決不傳給他。”
接引佛祖微微一笑,說道:“你說得沒錯。”說完後盯著薑億康。可是薑億康也盯著接引佛祖,兩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說話。
接引佛祖見薑億康傻呵呵地一直看著自己,也沒有反應,不由緊皺了眉,在他看來,眼前此人油腔滑調,稍一點撥肯定會明白,但是沒想到了現在還不上道。
接引佛祖隻得又說道:“我佛有雲,出家人要四大皆空,身無外物,你可知道?”
薑億康心道:看來要明著要了。表面卻點頭道:“知道。”
接引佛祖道:“罷了,你既然要入我佛門,就將身外之物留在這裡,然後再上山吧。”
薑億康搖了搖頭道:“佛祖說的和我做的想一塊去了,早在上山之前我就把所有的身外之物散盡了,如今早就是四大皆空了。哈哈,看來我可以上山了。”
本一聽到薑億康說兩人想到一塊後,接引佛祖終於松了一口氣,可是又聽到薑億康後面的話,接引佛祖鼻子都快氣歪了,但是薑億康句句都合情合理,自己也沒法反駁。
正生氣時,忽然看到了薑億康手上的星芒戒指,一指這戒指,說道:“既然四大皆空,還留這戒指幹嘛,給我留下吧。”
薑億康低頭一看戒指,連忙說道:“這不行,這個戒指是我爺爺的爺爺的孫子的孫子送給我的,不能離開我。”
接引佛祖早就失去了耐心,高聲說道:“不留下戒指,說明你心不誠,心不誠,你還想上靈山,我看你你還要哪裡來回哪裡去吧,來人,請他出去。”
接引佛祖一擺手,立即有兩個小和尚上前把薑億康推出了廟門。
薑億康也不反抗,任由小和尚把自己推了出去。
兩個小和尚推出薑億康後,轉身回到廟中,關了大門。與此同時,有兩名值日功曹飛了過來,停在半空之中,注視著薑億康。
薑億康站在山腰之處,微微一笑,一下子坐在台階之下,突然間嚎啕大哭起來:“我一心向佛啊——千辛萬苦來到靈山——沒想到竟然沒孝敬不能進門——沒有孝敬啊不能進——”
喊聲震天,在靜靜的靈山中傳出去極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