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老夫人聽了陳嬤嬤的話也是驚呆了。

  她對於莫冰冰的個性，實在是再清楚不過了——表面張牙舞爪實際根本就是外強中乾！

  而且最可怕的是她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愚笨，反而時時處處愈發的彰顯她的“與眾不同”！

  “真是會添亂！這個時候不想著小心行事，反而還敢和其他姬妾起衝突？”老夫人扶額。

  莫卿卿也是感覺到一陣的無語。

  她倒是挺震驚於莫冰冰的膽量的。看來果然是兔子急了也咬人！

  “當時的確是鬧得不可開交，也正巧趕上奴婢那時候去找紫鸞，恰好路過了那孟氏的院子，倒是趕上了兩個人在一起廝打。真是……”即便是陳嬤嬤自詡見過了大場面，對於當時的情景也是深感怎舌。

  莫卿卿從陳嬤嬤那驚歎的眼睛裡也可以想象當時的“盛況”——

  這兩個女人一個是裝成小白兔的狐狸，一個是總覺得自己是老虎的笨豬。

  兩個人的混戰……

  不知道為什麽，莫卿卿心裡覺得莫冰冰實在是不像能乾出這樣驚天動地的事情的人，可是偏偏她就幹了。

  老夫人顯然對於這場鬧劇的興趣不大，擺了擺手說道：“罷了，這事情不過是胡鬧。你還是重點說說鬧鬼的事情。”

  “是！”陳嬤嬤點了點頭，又繼續述說起了她在太子府裡接觸到了紫鸞之後的事情。

  

  陳嬤嬤找到紫鸞的時候，紫鸞正在皇太孫的屋子裡伺候。

  皇太孫雖然出生的時候有些體質虛弱，可是經過了這段日子的調養，總算是好了不少，哭得聲音都洪亮了。

  紫鸞一見是陳嬤嬤，也是立即出來相見。

  “紫鸞，你可是清瘦了不少！我好久就想來看看你，怎麽料到你居然遭了這麽多罪！”陳嬤嬤見了紫鸞那副骨瘦嶙峋的模樣，也是有些心裡不落忍，竟然帶了三分的哽咽。

  這丫頭當日就是個心高氣傲的，否則也不會入了太子妃的眼。

  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紫鸞和陳嬤嬤本就關系不錯，此刻見她動情，心底也有一絲柔軟。

  她拉了陳嬤嬤的手說道：

  “嬤嬤，怎麽趕在今日過來了？這府裡正亂著，只怕是您也見不到正主兒。”紫鸞說完之後，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聲。

  陳嬤嬤見狀，卻是問道：“是老夫人讓我過來看看。怎麽料到會是這麽個情形？正要問問你，昨夜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怎地這府裡如今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了？”

  紫鸞心知肚明，陳嬤嬤說是來看自己，只怕更多的還是為莫府打聽今日這太子府裡發生的種種。不過陳嬤嬤能記得還有她紫鸞這麽一個人已經是讓她心中感動了。

  “嬤嬤來問我，也是信得著我。事情是這樣的。”紫鸞頓了頓方才接著說道：“昨天晚上乃是太子妃的頭七，卻不防金側妃大半夜的驚聲尖叫，說是見了鬼，而且當時就暈厥了過去。而後來去查看情況的孟夫人在去往金側妃院子的路上，也同樣聲稱是看到了鬼，也是嚇得不行，如今在chuang上躺著。如今，金側妃一直是昏昏沉沉沒有蘇醒，人到底怎麽樣還不知道。至於孟夫人也是受驚過度。”

  紫鸞說的時候，語氣中充滿了幸災樂禍和暢快之意。可是想象，這樣的兩個曾經對太子妃不敬的女人落下如此的下場，紫鸞心中只怕是出了一口惡氣！

  

  “真的見鬼了？”老夫人聽了陳嬤嬤的話，實在是覺得難以置信。

  她本身是篤信鬼神之說的，否則也不會為了妙心禪師一句話就弄掉了馮姨娘肚子裡的孩子，可是真的聽到了這樣離奇的事情，她又覺得匪夷所思。

  她沉吟了片刻，扭頭問莫卿卿：“卿卿，你覺得這事是真是假？”

  莫卿卿眼珠一轉，淡笑說道：“祖母，我年紀小，對於這樣的事情只有害怕，哪裡還能說出什麽意見？只是孫女覺得，不管是真是假，其實和咱們又有什麽乾系呢？只要太子妃姐姐的喪禮平安無事就好！皇太孫平安無事就好！”

  老夫人會心一笑。

  “你說的對！這事情是真是假，也不該咱們操心！”

  莫卿卿嘴上這麽說，其實心中疑竇重生。

  這事情必然是假的無疑。雖然她自己就是個再世重生的孤魂，可是說起來太子妃這件事情，她倒是覺得人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然而，上一次在太子府中，紫鸞已經是承認，揭露金氏的事情是由紫鸞一手操縱的——當然了，莫卿卿心中是認為，紫鸞沒有這個能力和心機，應該是太子妃臨死之前洞悉了金氏的詭計，所以吩咐紫鸞設下了這樣的圈套。否則以紫鸞一介丫鬟之力，哪裡有能力操縱這一切？

  那麽這一次的事情，會不會是紫鸞找人假扮，利用這個特殊的日子，利用那兩個女人做賊心虛的心理，給她們的懲罰呢？

  可是，難道說，紫鸞已經擁有了這樣的能力嗎？

  實在是不可思議！

  太子妃的頭七之日發生的這樁樁件件都是如此的令人感覺費解！

  

  太子料不到的是，他府邸裡出的這幾件荒唐事，居然不到三日的功夫，就傳到了宮裡！

  而且這傳言實在是不怎麽好聽——都說是太子妃乃是枉死，所以才會在頭七回魂夜特意回來找人報仇！那兩位受了驚嚇的姬妾都是和太子妃之死有關的！一時之間，這太子就成了連內宅之事都處理不好的典范了！

  雖然武晟帝並沒有親自傳召太子入宮，可是景仁宮的德妃卻是坐不住了。

  “太子，你怎地會行事如此的不謹慎？這樣的事情雖然不會影響大事，可是好歹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皇上那邊，只怕是要不悅的！”

  德妃苦口婆心的勸說吧。

  德妃膝下無子，自從先皇后去世之後，就一直是德妃撫養太子長大。所以對於太子來說，德妃有半母之誼。

  而這些年來，德妃對於太子也是盡心盡力，在宮裡幫著太子照應。否則只怕太子孤身一人早就被淑妃、陳妃之流構陷得死無葬身之地了。

  太子也是一臉的懊惱。

  “是孤大意了。怎麽也沒有想到府裡的內務，居然會傳到市井之間。真是……”

  “難道這麽些年了，太子還沒有看明白？您是眾矢之的，是人人都盯著的！別說是這樣的事情，即便是芝麻綠豆的小事，也會有人拿出來大做文章的！”

  德妃現在也是後悔不已。當初她就瞧著那金氏妖妖嬈嬈的模樣不順眼，可是因著對方身價雄厚，所以她才求來給太子做了側妃，卻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外邦女子居然在太子府裡掀起了這樣大的風浪。

  弄死了太子妃不說，還鬧出了這種遇鬼的醜聞，真是個不消停的！

  雖然說德妃自己也看著那高傲得過分的太子妃不怎麽順眼，可是這好歹是皇上親自給挑的，還曾經稱讚太子夫妻是“佳兒佳婦”！

  如今太子妃死了，她要費心再找一個這樣的，可又難了！

  “娘娘，隻不知道如今父皇到底對這事情是怎麽個態度？總不至於因此對孤有什麽惡感吧？”太子雖然心裡膈應，可是也覺得皇上不應該為了這樣的小事而怪罪自己。

  德妃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皇上的想法，又豈是我等能揣測的？罷了，多想也是浪費時間。本宮唯一擔心的是，只怕是你那府裡是出了內殲了。否則又怎麽會不過是剛發生的事情，轉頭就傳了出來？而且還傳得有鼻子有眼的？要知道這得道明君是不可能會遇到鬼的！但這一樣，就夠把你推向風口浪尖的！”

  太子心中一凜，不由自主的說道：“看來府裡的確是缺一個能主持中饋的人了！”

  德妃點頭稱是：“你說的不錯。你身居儲君之位，太子妃實在是不宜空懸過久。否則這府裡的姬妾們虎視眈眈，鬧得內宅不寧不說，外人也會看著不像話。只不過……”

  德妃看了太子一眼，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到底不是她親生的，有些話，她實在是沒法坦然說出口。

  “娘娘有話何妨直說？孤雖然不是您親生的，可是心中卻一直把您當成了母親。若是您都這樣見外，孤又有誰可以傾訴心事了？”太子似乎是看出了德妃的猶豫，立即出言解釋。

  德妃放下心結，接著說道：“不瞞你說。你府裡的那幾個側妃沒有一個能入得我眼的。我是不準備從她們中間挑一個提拔的了。”

  “您的意思是另選大家閨秀？”太子問道。

  “正是！本宮這裡已經看好了幾個人選，隻不知道你是否滿意。”說完，德妃就說出了幾個名字。

  這其中一個名字倒是引起了太子的注意。

  “安遠侯的長女？可是叫……景寧的縣主？”

  德妃見太子特意提起景寧縣主，也傷了心，立即問道：“怎麽太子曾經見過？”

  “那日在安遠侯的莊子裡曾經有過一面之緣。是個爽朗大氣的。和尋常女子倒是不同。”太子隨口說道。

  德妃心中一喜。

  她本來就是屬意於這位景寧縣主。

  一則是安遠侯地位超然，又手握大權，對於太子鞏固地位來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二則是這位景寧縣主乃是自小在苗疆長大，最是個單純沒心機的。將來入了太子府，肯定是要吃虧的，到時候她再適當的點撥一番，讓她心存感激，必然就對她感恩戴德、言聽計從。這樣一來，太子府就算是掌握在她德妃的手中了。

  本來德妃還擔心見慣了嫻靜端莊的大家閨秀的太子會對景寧縣主這樣從蠻荒之地來的女子不感興趣，沒想到太子居然是見過的！

  “太子覺得她如何？本宮倒是喜歡這孩子性格爽朗，想必皇上也會喜歡。不如過幾天本宮安排她入宮，太子再借機看一看。”德妃特意加了一句。

  太子想了想，緩緩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德妃的安排。

  他想起那個肆意歡笑的女子，心底突然一動。

  

  幾日之後，身在莫府的莫卿卿突然收到了景寧縣主特意下的帖子。

  她稟明了老夫人之後，就領著紅綃登門上了安遠侯府。

  進了二門，剛下馬車，就有人如同花蝴蝶一般撲了過來。

  “姐姐，我到底該怎麽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