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這一切不是幻覺,白霽真的出現了,我們也真的可以逃脫升天。
他攙扶著我,手指尖觸碰到他的體溫,這才讓我的心安了安。
“你哪來的汽油……”我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其實我更想問他消失的這段時間,他去了哪裡,有沒有受傷。
“我車裡的,剛剛在下面看見江晗他們,他們已經逃出去安全了。”白霽把我扶到入殮師休息室,讓我先坐在沙發上,“你的手腕要重新用繃帶綁一下,時間緊迫,一會我們從三樓跳下去。”
我點點頭,有白霽在,我一點都不擔心。
多想多休息一下喘口氣,可白霽說此地不宜久留,早點跑出去,早點安心。
而且我的手腕也需要去醫院治療,他還用了嚇唬我的話,說再不去醫院手就該廢了。
“你的手指怎麽搞的,被什麽東西咬爛的?”白霽為我綁繃帶是看見我的手指血肉模糊,而且還是受傷的手,以為繃帶裡面有什麽東西,又急忙往下拆。
“別緊張。”我拉住他,笑得有些無奈,“是我自己咬的,在手機通信號之前,我給天一道長打了電話,他教我道家口訣,又給我發來符籙的照片,我為了畫符,才咬破手指用血畫的,別說,還挺管用。”
我笑得輕松,不過是想抵消我們的焦慮感。
白霽不在的這段時間,我所經歷的事都能寫一部恐怖小說了,當然我也學到不少東西。
道家的口訣會背了一些,符籙也會畫幾張。
唯一不足的是我什麽都隻學會些皮毛,優點是學什麽都能成功。
或許這就是大師父口中所說,悟性高,造化深,才能什麽都一點就通。
處理好手腕的繃帶,我又喝了幾口水,和白霽前往仍處於黑暗的三樓。
還有娟娟的屍體沒有現身,按理說應該會在我們逃出之前攻擊我們。
一直沒有現身,想象不出是什麽原因。
綁有白布單的屋子距離樓梯間不遠,剛剛白霽就是從這爬上來的。
“我先用布單纏著你的腰把你放下去。”白霽把白布單拉上來,看似亂七八糟地纏著,其實綁得很結實。
結實得我都快透不過氣來。
“等會你下去,不用急著解開,我下來後再幫你解。”白霽說著,雙手一用力,把我托舉到窗戶上,“太輕了,多吃點飯。”
切,都這個時候了,他還不忘拿我開玩笑,才過了年,我胖了足足三斤。
“放下我之後,你趕緊下來。”我一點都不擔心白霽會拉不住我,隻擔心他獨自留在樓裡,萬一娟娟的屍體來了,他一個人不好應付。
“我知道。”
白布單緩緩下滑,總歸是綁了個人,白霽把他那頭的布單纏在上臂,一隻腳蹬在窗戶下的牆上,以防他不小心一起摔下來。
我不敢松懈,仰著頭緊張地注視著白霽。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就在白布單下到二樓的時候,我看見白霽的身後突然站著一個黑影。
“小心!”我大喊著提醒他身後,“你後面。”
來不及等他扭頭,白霽已經被娟娟的屍身按在窗戶上。
他吐了一大口血。
白霽的手依然死死地拉住布單,沒有一點松開的意思。
“放手白霽,放我下去,已經不高了,我跳下去能平穩著地。”我急得大叫,見他遲遲不肯松手,還在想辦法把布單一點點往下放,一個激動就去解捆著我的布單。
可布單纏得太緊,我一隻手根本解不開,身上連其他能用的工具都沒有。
眼看著白霽就要被娟娟的屍身給予致命一擊。
如此困境,我怕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救白霽一命。
如果我還能有其他的法寶,如果我的護心鏡和玉鐲還能……
突然的靈光一閃,我連忙解開纏繞在手腕上的繃帶,夾板什麽的全都解開扔掉,咬著牙忍著鑽心的疼痛,我把玉鐲從手上摘下來。
“你們一家三口不是很想要嗎?”我舉起玉鐲朝娟娟的屍身大喊,“來啊,你過來拿啊……”
玉鐲才一拿出來,在被月光照耀的那一瞬間,折射出的光照在娟娟的屍身上。
背光亮吸引,它朝我看過來,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手中的玉鐲。
即便它的表情已經僵硬,眼珠也已經沒有光澤,可我還能看得出,它對玉鐲有多渴望。
“找死……”一個女人淒厲的聲音,聲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這已經是四具屍體中的最後一具了,應該是張大成的怨靈附身在娟娟的屍身上。
為何會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而且這個聲音我還在哪裡聽過……
“把玉鐲給我!”
臥槽,我想起來了,在薊文凶樓裡現身的Boss鬼,的確是它的聲音沒錯。
Boss鬼竟然又在這裡出現,在距離薊文幾百公裡的黎市。
我以為只有張大成一家三口對玉鐲極度渴望,沒想到連Boss鬼也想要得到這支玉鐲。
就在Boss鬼朝我衝過來之際,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把玉鐲扔了出去。
Boss鬼衝來的方向改變了,轉而奔向玉鐲,從我身邊擦身而過。
“白霽,快下來!”
雖然外面有被Boss鬼附身的娟娟屍身,可我被吊在半空,白霽在辦公樓裡,我們肯定會被一個一個乾掉。
不如讓他下來幫我解開布單,我還有幾張符紙,至少能和Boss鬼拚一拚。
沒等我喊完那五個字,白霽已經有了行動,他先是快速放開布單,在我快要接進地面時,又緊緊拉住。
待我安全著陸,他縱身翻過窗戶,手抓白布單從三樓滑下來。
拉住我的那一下應該是用了他全部的力氣,他還沒滑到樓底,已經抓不住布單,在還有幾米的高度時,直接摔下來。
“白霽!”
他剛剛吐了血,不知道傷在哪裡,我想跑過去扶他,卻被他厲聲叫住:“別碰我,我中了屍毒!”
屍毒?
娟娟的屍身居然有屍毒!
他倒在地上沉吟了一聲,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再不碰到我的情況下,幫我解開身上的布單。
此時Boss鬼已經接住玉鐲悄然立在白霽的身後,我看見它把玉鐲套在自己的手上,又惡狠狠地看向我們:“狗男女!”
一向能趨吉避凶的玉鐲竟然沒有半點反應,換做平時對付惡鬼,玉鐲早就發出劈裡啪啦的火花把鬼手炸爛了。
“小心!”眼看著Boss鬼又要給白霽來個致命一擊,我也顧不上屍毒不屍毒了,一把推開白霽。
鑽心的疼痛是我推白霽時傷到了右手腕,更糟糕的是我的手掌立馬傳來火燒火燎的感覺。
白霽身上的屍毒已經傳染到我的手上。
積怨百年的怨靈附身在娟娟的屍身上,我們想對付它,恐怕比登天還難。
殘兵損將,兩個戰鬥力極低的人,這一關怕是凶多吉少。
我默默哀歎了一聲,去看Boss鬼有什麽行動時,余光掃在停在辦公樓前的車子。
白霽的車子不見了,江晗的車子還在,如果我們快一步上車離開這,或許能暫時逃出去。
屍身飛得再快,應該也追不上車子吧,等我們把車開到市中心,找個陽氣旺盛的地方,Boss鬼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殺光所有人。
濫殺無辜,自有神明來收拾它。
可惜我不會開車,還得靠白霽才行。
能成功跑上車的關鍵,還得用什麽方法先絆住Boss鬼。
我記得在薊文時,它似乎對我念的經文以及身上的金光很是忌憚。
心裡有了盤算,我看了白霽一眼,又看了看不遠處江晗的車。
奇怪的是Boss鬼的目標明明是我,為何白霽出現後,它似乎比痛恨我,還要痛恨白霽。
口念經文,手底下也沒閑著,悄悄朝屁股口袋的符紙摸去。
能自由切換佛教和道教的法術,全天底下,應該只有我一個人了。
令我驚訝的是,在我念經文的時候,我的周身竟然沒出現金光。
這玩意也有失靈的時候?
同一時間,代替我念經文的,竟然是白霽。
他從口袋裡摸出手持來,把手持抵在眉心處,用平淡得幾乎聽不到聲調的語氣,念著我從未見過的經文。
Boss鬼開始焦躁起來,它怒吼著,狂躁著,似是要從娟娟的屍身中脫逃出來。
娟娟的臉上再度突顯出一張鬼臉,泡得發脹的皮膚,已經在鬼臉的衝破下變得透明。
我突然發現並不是Boss鬼想要脫逃,而是被經文逼得被迫從娟娟的屍身下脫離,鬼臉在屍身裡亂竄,卻遲遲沒有出來。
“我要殺了你們,殺死你們這對狗男女……”
白霽的周身發出刺眼的金光,Boss鬼沒辦法靠近,轉而朝我飛彈過來。
它的速度太快,我猝不及防,只在眨眼的瞬間整個人就被拎著抓到半空中。
感覺到它抓著我的手臂緩緩抬起來,就要用力把我摔在地上,就在這時有什麽東西朝它飛來,我定睛一看,原來是白霽手中的手持。
慘厲的尖叫在我耳邊炸裂開來,Boss鬼的怨靈被手持打飛了出去。
失去抓力的我,以爬著的姿勢直直摔在地上。
這下不用擔心會撞到頭,而是我的臉著地,隻感覺鼻梁骨都要折斷了。
掉下來的瞬間我還咬到了舌頭,疼痛的同時,滿口腔裡全是血。
這下可好了,我身上沒有一塊好地方。
被打出怨靈的娟娟屍體,沒有生命的掉在我的旁邊,我想離屍體遠一點,可怎麽爬也爬不起來。
“裴沐,裴慕聲……我要讓你們血債血償……”
Boss鬼再度現身之後,以怨靈的形式再次對我發出攻擊。
情急之下我把手中的符紙全撒了出去,張嘴想念口訣,卻被口腔裡的血嗆到,一口全都噴了出去。
又是一陣刺耳的尖叫聲,Boss鬼被我的血噴到,抓著臉連連後退,竟突然消失了。
呼……
我感覺我要死了。
不是被怨靈惡鬼殺死,而是我身上的疼痛已經把我折磨死了。
白霽停下念咒,忙跑來扶起我:“快走,惡靈沒有走遠,你只是用舌尖血暫時把它逼退。”
還,還沒被打敗……
到底還能不能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