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別墅唯一的壞處,從主臥到負一層休閑區,要上下四層樓高。
想鍛煉身體不用去健身房,在別墅裡轉一圈,就能完成一天的活動量。
去負一層時,我心裡有點忐忑,總覺得會見到什麽超出想象的東西來。
可能心理建設做得太多了,真正看到負一層休閑區,倒是沒覺得怎麽樣。
至少比二層毛坯那間房好一些。
負一層完全是休閑區,劃分為三個區域。
能容下兩輛車的車庫,健身房,以及影音室。
其中影音室的風格最為誇張,黑色的沙發就不說了,所有的牆壁完全是塗鴉完成,儼然是一副巨大的抽象風水畫。
森林,黑色的森林,塗鴉中所有的樹木都是黑綠色,動物們看似在森林中穿梭,仔細來看表情全部猙獰可怖,似乎看到了什麽可怕的事。
動物們都在逃命。
而它們逃跑的起點,也是正衝著影音室的門口,在黑色沙發的上方,是一個巨大的黑色旋渦。
仿佛要吞噬整個世界,人坐在沙發上,會不會有種要被吃掉的感覺。
“你們看夠了吧。”中年婦女站在影音室門外,臉上早有了不耐煩的神色,“看夠了就趕緊上去,好好的大房子弄得這麽嚇人,真糟蹋了。”
說罷,中年婦女也不等我們回答,直接上樓了。
我又看向白霽,看他一臉輕松的樣子,想必負一層也沒有古怪之處。
那麽問題來了,在酒店上吊而死的阿姨侄子,到底是不是因為住在這的關系。
“白霽,你帶充電器了吧?”
我這麽問,也有我的考慮。
“帶了。”他指了指自己的雙肩背。
臨出酒店時,我看見他把背包裡的行李都拿出來,隻裝了一點東西進去,我看他的包挺大,又有很多空余的地方,就讓他把左和煦留下的零食都背上。
本以為別墅裡只有我們兩個,吃著零食看著電視劇就能輕松度過。
誰能猜到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
我暫停了手機錄像,和白霽說一些悄悄話:“屋主的親戚不好惹,這次試睡沒帶攝像機來,我一部手機不夠,可能要用上你的手機一起錄像。”
見中年婦女走遠了,我們也朝樓上走去:“不好惹的人,沒準咱們結束試睡後會挑理挑刺,萬一別墅真有問題,多一部手機錄像,就多一份有力證據。”
眼下社會,什麽人都有,我乾試睡這一年接觸的人多了,防人之心不可無,總是要警惕些。
白霽點點頭,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交給我:“我明白,你拿去用。”
這點覺悟和犧牲精神,白霽還是有的,只是我倆唯一的娛樂項目都用來錄像,漫漫長夜,我們該如何度過。
走到一樓大廳,中年婦女已經坐在沙發上嗑瓜子,見我們上來瞥了一眼,哼了一聲打開電視看起了晚八點檔的電視劇。
跟著一起看看電視劇也好。
我和白霽也打算找個地方坐下,屁股才剛挨到椅子,中年婦女發話了。
“這就沒事幹了?花錢請你們來不是跟我看電視劇的,你們倆去把瓜子皮掃掃,再給我倒杯水來。”
我覺得有些好笑。
她到底知不知道我們是來做什麽的。
不卑不亢,我也瞥了中年婦女一眼,在椅子上坐穩了:“不好意思女士,我們是屋主雇來的凶宅試睡員,不是保姆。”
中年婦女眼看就要急眼,我立刻打斷,繼續說道:“我們會在這棟別墅待十二小時,直至明早八點結束,在這十二小時之中,除了不拿屋主的一針一線,不損壞房屋中的任何東西之外,我們可以在這棟別墅做任何事情。”
“呦,看你這話說的。”中年婦女本來倚躺在沙發上,聽我這麽說立刻坐好,“合著我花錢請你們來……”
“不。”我再一次打斷她,“是屋主請我們來的,您沒花一分錢,有什麽問題,麻煩您給屋主打電話,讓她聯系我。”
意思就是,我做什麽你管不著,你沒花錢請我,也使喚不著我。
噗地一聲,我聽見來自不遠處白霽的笑聲。
論懟人,若不是有工作在身,我還能讓他見識見識我更厲害的一面。
中年婦女氣得哼了一聲,把瓜子往桌子上一扔,氣哼哼地走進一樓的一個房間,砰地一聲把門關上。
阿彌陀佛,終於清淨了。
中年婦女既然已經開了電視,此情此景豈可辜負。
在那之前,我還有些正事要做。
“我們倆的手機都在手裡沒什麽用,我去把手機放在不同樓層,只有兩部手機,你覺得這棟別墅,哪兩個地方最有可能出現問題。”
這話是我問白霽的,我這試睡員也只是試睡員罷了,憑著藝高人膽大做起來,其他風水算命看相的造詣,幾乎為負。
剛好白霽懂一些,可以給我點建議。
“二樓和地下一層吧。”
聽了他的話,我點點頭就要起身。
“我跟你一起去?”白霽說著也要站起來。
“不用,放個手機而已,你把充電器給我,不然一會沒電了。”
我先下到地下室,環顧四周找了個角度最完美又能充電的地方把手機立好。
白霽之所以會選擇這兩層,我想,地下室常年不見陽光,相對陰氣會重一些。
再加之影音室設計得如此陰森詭異,牆壁上的塗鴉,似是在預示著什麽一樣。
至於二層,那間像是工作室一般的毛坯房間,總有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感覺。
反正沒什麽事,我是不想再打開影音室和毛坯房查看。
從地下室上樓,路過一樓客廳時,我看見白霽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樓梯方向。
我衝他點點頭,告訴他負一層沒事,又朝二樓走去。
二樓,找個什麽地方放手機好呢。
目光所及,我被放置展品的房間再次吸引。
不知為何,眼睛像被定在那枚胸針上移不開。
胸針應該有些年頭,盡管已經極力保存,可邊角處仍然有些泛黃發黑。
我記得胸針初流行是在上個世紀初,之所以泛黃發黑也是因為氧化的緣故,和那個年代金銀提純的技術有一定關系。
仔細觀察胸針,整體設計為蝴蝶形狀,用各種顏色的寶石以及鑽石鑲嵌,單看工藝,就是放到現代也價值不菲。
不喜金銀首飾的我,對這枚胸針莫名的喜愛。
有一種魔力,吸引著我,想要把胸針從展櫃上拿下來,戴在自己的胸前。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適時地拉回我的意識,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我心說不會吧,又有生意?
出乎意料的,打給我的竟然是警察。
“裴小姐你好,我是負責芳馨公寓的胡警官。”
負責芳馨公寓的警官怎麽會打給我,而且除了那間凶宅有腐臭味之外,不是什麽都沒找到麽。
懷著疑問,我開口問道:“胡警官,找我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我們從公寓的牆壁裡找到一張照片,你還記得吧?”
我下意識點點頭,一頭霧水:“記得,照片怎麽了嗎?”
“我們查到照片中的男人,在上個世紀初二十年代是一名很出名的軍閥統帥,名叫裴慕聲,由於和裴小姐都姓裴,我們順便查了你的信息,發現你們的老家都在州山市。”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我只知道從我出生,不,再遠一點從我老爸出生,我們全家已經在黎市了。
“胡警官,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家和照片中的男人有親屬關系?”
“那倒不是,年代過於久遠,查起來有些困難,我們隻想了解一下,裴小姐有沒有聽父輩或者祖父輩的人說起過照片中的人?”
有名的軍閥統帥,就算當時風靡一時,也都是別人家的事,我家長輩怎麽會說起他來。
據我了解,我爺爺的上三輩都是貧農,我沒聽過什麽大官,倒是聽過爺爺小時候是如何吃糠咽菜的經歷。
警官對這張照片如此上心,總覺得有什麽貓膩在裡面:“聽是沒聽過,警官,是不是在芳馨公寓查到些什麽?”
許是有些猶豫,在我提出問題後,胡警官沉默了幾秒,大概是案件需要保密,不能告訴我吧。
越是不知道結果,我就越好奇。
怎麽說我也是芳馨公寓的相關人員。
“的確是查到一些不可思議的事。”胡警官似是歎了口氣,想必警方實在無從下手,才會找到我吧,“我們在芳馨公寓砸碎的牆體裡,發現了人體組織。”
我的腦袋轟地一下就炸了。
在牆體裡發現人體組織,不可能啊,我看見他們砸牆的時候,隻砸出了一些碎磚頭。
這大概就是302號成為凶宅的原因,查出不明人體組織,肯定是被謀殺的,不凶才怪。
“凶手是房主?”我腦袋一抽,直接問出來。
和芳馨公寓302有關的人,也只有房主了。
“不。”胡警官說得斬釘截鐵,“其實打電話聯系你,還有一個原因。”
求求了,快告訴我謎底吧,可別再折磨我了。
胡警官頓了頓,又繼續說道:“芳馨公寓302查出的人體組織,竟然在我們數據庫裡查到相應的DNA數據。”
我沒有說話,其實是沒想明白,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裴小姐是不是曾經去過泗村四號?”
“我去過啊,就在前不久,有雇主請我去試睡凶宅。”我答得乾脆,一陣莫名。
胡警官又頓了頓:“裴小姐,看來你有必要來一趟警局,把有關泗村的事再和我們詳細說明了。”